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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太后-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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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觉得此人大有来头; 八成是领了什么命的钦差宠臣——浑然不知这两千骑,不过是皇帝陛下为自己这个死对头一般的小爹关键时刻逃命用的……实际仍是看在皇太后的面子上,是要把他当成太后的一件爱物来保护而已。
  这就应了董灵鹫的判断了; 郑玉衡怎么可能用这一纸诏令逃命?他不以身试险,就算是珍重自身了。
  何统制再无异言之后; 大约又行了七日,在惠宁三月末抵达殷肃交地。
  此处不同于已经春暖花开的京都,在这个地界; 江面上冰层初化,甚至还有从冬日蔓延到今时的余雪; 时节越过下去; 众人不仅没能脱下衣衫,反而愈发添衣了。
  郑玉衡也大抵明白,京中武臣们所言的——秋末不归京; 至冬雪降; 那胜算将降至不足三成; 究竟是何意了。
  北疆太冷,在夏季作战,是最有利于我方的,若入了冬,光是这股寒气就能削减掉非本土骑兵的大半作战能力,实在不是上乘之选。
  三月末,这条运输辎重的队伍终于与前线的李副都统汇合了。
  没错,副都统。此人名叫李宗光,字善德,英武、骁勇,但是为人粗犷野蛮,不允许麾下之人叫他副都统,因此他的部下及更往下的统制军官都只能称呼他为都统,其昭然野心可见一斑。
  李宗光也跟何统制一样,沿袭了军中瞧不起文官、认为他们只是动动嘴皮子的恶习,不过他还有脑子些,见着两个京官来了,先是恶狠狠瞪了何统制一眼,再就是命人清点辎重、拿着账本现录。
  郑玉衡跟张见清正好就是户部官员,对账本数目等事宜是最熟悉不过的了,因此直接跟军中粮官交接。
  “怎么还带过来了。”李宗光一身北地寒气,跟何统制私问,“什么意思?你自从让你们都统从前线上踹下去喂马之后,连这档子破事儿都弄不清了?”
  何统制道:“将军,这是京官。是六科郎中,天子近前,跟那些地方旮旯里的穷酸读书人可不一样。”
  “嗤。”李宗光十分不屑,但人来都来了,也不能说给塞回去,便打量着两人,道,“他们不会要在军营里头,监督着发响吧?”
  “恐怕就是要的。”何统制道,“都统切勿动怒,这不一样,这……”
  李宗光推开何统制,掉头回去,连一个字都没往里头听。无法,何统制只得暗暗叹息,心道这位副都统在天子的微服使者面前可别太猖狂,不然掉了脑袋,别怪末将没有提醒过您,末将也只是奉命罢了。
  郑玉衡交接完账目粮草,也听了一耳朵军事。他见粮官将所发之数一一点齐记清,似不经意道:“一路上艰苦,风闻李将军虽为两侧互翼,但已经是国朝头一个跟北肃打过仗的将军了,最近的村镇上说,是以八千兵逼退两万户。”
  对方摇首道:“传得倒是离奇,那六太子手下只有三个千户,是咱们人多,双方只是在大寒江的下游碰了一面,两边对垒,各自擂鼓、射箭、筑壕而已。”
  郑玉衡又道:“是么……咱们军营在别处还有阵地?”
  “大人,”对方笑了一笑,“既非上万的大军驻扎在此,何必又分成两处,再说就是十万兵卒的规模,也是合则强、分则弱啊。”
  郑玉衡颔首称是,微笑不语。
  他走出帐内,张子墨随后跟上来,两人向外走去,路过各个披甲执枪的兵卒,行到营地最西侧的一处缓坡上,坡上还陈着残冰余雪。
  张见清往手里哈气,又揉了揉脸,拢着公服外头套的夹袄领子,他正要叫郑钧之回来,对方便蓦然转身,站在坡上望着营地,道:“子墨,这里连五千人都没有。”
  张见清一时怔愣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钧之,你傻了吧,说什么胡话呢,我们运的可是……”
  “我们的粮草辎重足够万户吃上一个月。”郑玉衡抬手点了点营地,“若是差了一百、五百,或许是看不出来。但假称一万要粮,跟外头说八千,实际上只有四千多兵卒的事儿,就在你我眼前。”
  “钧之,”张见清脊背蹿上来一股寒气,手脚都麻了,“你说什么?这……”
  “见过吃空饷赚朝廷钱的,却没见过吃空饷吃到这个地步的。”郑玉衡冷静道,“这是神武军耿哲耿将军部下,披坚执锐。其中靡费的铜铁利器、盾牌战车,又耗了多少银两去?饶是如此,这还是精锐部队,说是常胜之军。”
  “大军一动,日费千金。”张见清喉咙发涩,“怪不得他们都想打,要是不打,也没有发家的法子了!”
  郑玉衡道:“这事要报,但不能耽误大事,就算真吃了空饷,我看他们无所谓的模样,也是各军都有,绝不只是他李副都统一人。反倒是这里离北肃太近,一打起来还要人顶着,暂时动不得李将军的心。所以,你只当不知道这事。”
  张见清头脑发热,滋滋地往外冒气:“这怎么叫我当不知道?”
  郑玉衡看了他一眼,说:“若是让他发觉,但凡遇见个敌寇,你我都能被砍死在‘乱军’从中。”
  大冷天的,张见清竟然出了一头汗,他抹去冷汗,拽着郑玉衡的胳膊,连忙道:“郑兄,我们可还肩负着河关这条线路在此战中的所有督运,万万不可绝生在这个地方啊,我娘子还在家等着我呢。”
  郑玉衡道:“子墨,一会儿粮饷发放时,不必太过仔细察看。”
  张见清点头。
  不多时,两人便从外回了营地。
  由于两位尽管似乎对督查粮饷之事并不上心,李宗光倒是很高兴,也就没在第一时间盘算着如何如何把持威胁着这两个读书人。他专门预备了酒水,派兵卒给两人帐中送去,而后又与营中军士饮醉,对此北伐大局夸夸其谈。
  期间,郑玉衡仍是那副清冷寡言模样,未再多言半个字。
  当夜,郑玉衡、张见清两人同帐,帐外兵卒轮班巡视。待张子墨睡下,他点起一盏小烛,在昏暗的烛光下搓热僵硬的手,拿起笔。
  郑玉衡的双手都缠着绷带,底下的伤每日换药,已经好了不少,执笔处早已结茧,因此不觉疼痛。
  他蘸了墨,细细地写了几行字。将之叠起贴身收好。然后又重新铺了一张纸,浑身放松下来,呼出一口气。
  这时,舍去了正事的警惕小心,郑玉衡抚着信纸,重新落笔,笔尖上的字流畅轻盈了不少。
  “寄此心向檀娘……”
  ……
  三月初九,夜。
  董灵鹫披衣下榻,支着头坐在帘内听六百里加急的军报。
  撇去了前省的转交,此报由兵部直呈内廷。讲得是耿哲手下近八万的人马铺桥渡江,围住了此前北肃劫掠侵占的离州城,当日便急攻城,北肃留守的将领是六太子朱里阿力台的部将,见大殷以十围之,当即弃地而逃,一兵未发。
  是捷报。
  但董灵鹫的眉头仍未松开。
  她翻了翻此前的几道公文,冷道:“他们根本没把离州城当要占的城池。”
  这话里带点火星子,往上噌噌直冒,周围刚要上来道喜的诸人又退了回去,跪在原地。
  “羊肥马壮的康州四郡,他们重兵把握,毫无转移之象。但老弱居多的离州城,这群北虏一来,就烧房子烧地、杀人取乐,掠金而走,根本就是不想要这座城,纵然收回手中,也是一座废墟,这都是当初闻风弃地、叛国背主的知州长官的错!”
  李瑞雪是其中少数几个能听懂的,她上前几步,无声地给太后倒茶。
  董灵鹫闭了闭眼,将涌起的杀心压回去,接茶饮了一口,问:“皇帝在哪里?”
  瑞雪答:“陛下在兵部。”
  “还在兵部?”
  “军报日夜兼程,不知何时到来,陛下在归元宫多有不便,因此这两日一夜都在兵部,连用膳也是跟各位大人们一同的。”
  董灵鹫心中宽慰了不少,叹了口气,道:“这样也好,不然总是起身惊醒,不仅打扰他,还打扰有孕的皇后。”
  正在此时,灯火通明的慈宁宫外,又有人叩首,提声禀道:“奴婢御前秉笔陈青航,叩见太后娘娘。”
  董灵鹫道:“进来。”
  陈青航便平身站起,低首恭敬地将手中盒子里的公文信件递送过去,瑞雪接过,转而呈给董灵鹫。
  董灵鹫打开盒子,里面是各个军队当中的眼线,只不过大多都在前线和督战军当中,一是监督神武军,怕这些跟文官素有矛盾的武将们在此时不分轻重,以战事“误杀”随军文官,干出一些肮脏争斗的勾当。二也是预防出现先前离州城知州这种叛国贼子,将危险扼于萌芽当中。
  她一一看过,在其中字迹很熟悉的那封停了停,摩挲了几下纸页,道:“这字……”
  瑞雪从旁道:“北地寒冷,文墨笔迹有所不如,也是寻常之态。”
  “不。”董灵鹫默了一瞬,道,“……是伤了手吧。”
  作者有话说:
  这是小郑的公文,情书没敢交,因为这些回报书信小皇帝也看。
  但是写了不少,爱好写情书吧可能是。


第90章 
  李瑞雪茫然一愣; 凑上前仔细看了两遍,这才发觉他这字并不像是冻僵所致; 反倒是在须使力的地方轻微一顿; 仿佛触痛伤痕。
  她小心观察着董灵鹫的神色,劝慰道:“粮草督运到底不是坐着看书写字的活儿,既能回书回信,便是大体无虞的。”
  董灵鹫道:“哀家知道。”
  她按着纸页; 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在末尾处才见一句略显公式化的“问陛下、皇太后圣安”等等; 别的人都将称颂之词写了不少; 恨不得占据大半张纸; 他倒好,皇帝太后加起来也才凑齐一句。
  看着怪没良心的。
  董灵鹫将书信叠了几叠,问:“这些回报皇帝看过了吗?”
  外头的陈青航俯首应道:“东西两线、御营左军和御营右军的回报都是由督军内的京卫取回; 按照咱们的路子夹在第四日晚途径洛州的换马驿站里,与军报一同呈上来。因而这部分陛下已经看过了; 但中军、后军,及正面神武军的书信,圣上还未见。”
  董灵鹫吩咐:“瑞雪; 你亲抄一份送去。”
  “是。”李瑞雪又接了一份书墨活计,在殿内两侧的年轻侍书女史当即上来服侍她; 伺候她的笔墨纸张。
  “陈青航。”董灵鹫唤他; “你既过来慈宁宫,陪着陛下在兵部秉笔的人是谁?”
  “是宣都知与许都知。”
  陈青航见太后欲细问,眼前的门槛两侧; 两个素蓝衣衫的宫人也分开门帘; 请他进来; 便低着头跨入殿内,跪在离董灵鹫稍近的地方,“今时不同闲时,主子忙碌,从前的排班当值便不能计较了,兼而除掉了奸邪,两位都知体恤奴婢顾着凤藻宫,因此奴婢身上的担子稍轻些。”
  董灵鹫闻言叹了一声,又浮起一抹无奈笑意,“皇后需要照应,你这个最平衡的人不在,倒很是让人束手束脚的。许祥呢,领着太监的职务,心却不是太监的心,寡言冷硬,跟兵部群臣一样给皇帝添堵,宣靖云……又太圆滑,皇帝跟前不肯沾半点忌讳,就是这俩人都在,也劝不住皇帝在那儿活活吵一晚上。”
  陈青航俯首道:“奴婢哪里有这等用处,都是太后娘娘太抬举奴婢了。”
  这时,瑞雪正抄好了这几份军报,她字迹娟秀清晰,速度极快,撂下笔吹干了墨,便放入匣内,重新呈给了陈青航。
  而原本原样的信纸则落在董灵鹫案上。
  陈青航恭敬接过,正要复命,听见董灵鹫道:“你只是说自己不识抬举,但里头有个人,是真‘不识抬举’,写字讲话里没有半点儿美化,也不曾显露一丝鼓励赞美、宽和安慰之情,冷峻锋锐,让人看了想骂他一顿。偏这人报的事宜也气人,你若呈给皇帝看,务必叫他先看河关五路所呈的那一份,接下来看其他地方的,才能稍稍安心,若是放在最后,皇帝今夜恐怕气得胸口胀痛,夜不成寐了。”
  陈青航连忙应下:“奴婢遵命。”
  ……
  兵部,烛光烁烁。
  内外两层,外层门未关严,时而由文掾属官、前后内侍省的太监们频频进出。窗户也开了一隙,清凉挟香的夜来春风溜进窗缝里,带来一缕心旷神怡的风息。
  兵部衙门内外的烛火都高举着,院里点了两排石柱台架上的灯烛,罩着一层防风的纱。里头更是灯火通明,摆着一架宽阔的沙盘,并十几把椅子。
  除了角落里深蓝官服的抄录人员外,里面哪一个在座的,不是红衣蟒袍、紫绶金章?堪称诸公在列也不为过。
  诸位高官当中,独独一个面容年轻英俊的人坐在上首,一袭淡金的帝服、玉带玄披,正是皇帝孟诚无疑。
  小皇帝已经有一天一宿没睡着了,他手里握着得不仅是正面军队收回离州城的军报,还有目前——也就是六百里加紧的一日余之前,战场总指挥、神武大将军耿哲启禀的战略目的,还有各方面的后勤调度、兵马动向、甚至各江的春汛情况。
  这些事繁杂众多,几乎不是他一个不满二十的年轻人可以承担的。若是放在一年以前,估计孟诚连自己坐在这儿都觉得心虚。
  但董灵鹫已经替他弹压过豪门高官、公侯老臣,加上他亲政这些日子的经验,面对这些国运重务的时候,孟诚除了忐忑、忧心之外,竟然还有一丝心火熊熊,血脉沸腾。
  “……康州四郡势必是要夺回来的。”兵部侍郎梁隐道,“大将军也是这个意思,他要占据离州城,拔军向北直攻,逼压四郡,先吞昭云、再收河尽之地。”
  “话是这么个话,”领中书门下事,现今中书令、领参知政事的两朝宰辅重臣左越昌柱杖而言,“但这与离州城的情势又大不相同,北肃在四郡前线驻扎着六个万户,底下的千户、百户,里头骑着藩马的骁勇骑兵,岂是离州城可比,少不得要附近的御营中军、御营前军压上!以做支撑。”
  “耿将军神武非常,手下八到十万的披甲正卒,打六万众,难道还……”
  “敌守我攻!”兵部尚书罗平终于开口,“我赞成左老参知的话。”
  “这也是将军军报里提到的,”有一人看向孟诚,“陛下,但这样一变,我们的后勤调度路线,也要跟着变了。河关五路、幽北五路、寒江上下游……这几条线全要过江、入离州城为驻点,再向北押送粮草辎重,以支撑前线军队。”
  “还有马。”梁隐提到,“前一仗的死伤里头,多有应在马上的,什么老马病马,那是能上战场所骑的东西吗?如何跟藩骑作战?后勤管马政的几个营,多由当地所征的民夫押送,这怎么能安全?我看也一并交给他们吧。”
  正在里头的熟人都不禁点头时,孟诚正在根据着各位臣工的话凝视着沙盘走向,和一个个或聚拢、或分散的旗帜,他盯着北肃的王庭,按下了视线,只是说:“诸卿说得好,拟诏,就这么发还给大将军,让他清楚朝廷的意思和动向。对了,也去请慈宁宫的皇太后凤玺。”
  话音刚落,宣靖云刚铺开纸张、续上墨痕,外头便有陈青航的足音响起,他入内呈上匣子。
  孟诚一边接过,一边问:“母后有什么示下?”
  陈青航如实道:“皇太后请陛下先看河关五路的回报。”
  孟诚略一颔首,将标着河关五路的信纸从头往后看,只几页便见到了郑钧之的那份,他只看了个开头,一双剑眉就拧起来,一直阅读到后面,已经有些血液翻沸,心口炽痛了。
  他攥着纸,刚要咬牙发怒,旋即便看到了董灵鹫在纸张末尾的朱批,一手沉峻庄严的张猛龙碑,字迹清晰雅正,让他顾全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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