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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春棠欲醉-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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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双漆黑眼眸不再,沈砚转身,披着冷霜的长袍步上台矶。
  岳栩站在身后怔怔,少顷,又忙忙跟了上去。
  云影横窗,芭蕉上只余雨珠晶莹。
  双手枕在案几上半夜,宋令枝一觉醒来小臂麻木僵滞。
  入目是陌生的雕梁画栋,博古架上供着一方水仙花盆,其中点着几处宣石。
  连着哭了将近半宿,宋令枝一双眼睛早就红肿,抬眸望去。
  铜镜中的自己和昨日进宫时相差无几,枝唇上的口脂淡了许多。
  昨夜的一幕幕又一次涌上心口。
  宋令枝坐在贵妃榻上,一手抚着眉心,脑中乱糟糟的一团。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在家时,对着宋老夫人,对着父亲,宋令枝尚且能维持住脸上的镇静从容,还能宽慰祖母父亲,不敢将心中担忧告知。
  可对着沈砚……
  她竟失控如此。
  贝齿紧咬着下唇,宋令枝后悔不已。
  贺鸣如今还在诏狱,以沈砚六亲不认的性子……
  槅扇木门轻轻被人推开,一个小丫鬟遍身绫罗,轻手轻脚踏入殿中。
  遥见宋令枝坐在榻上,小丫鬟咧嘴一笑:“姑娘醒了。”
  话落,又朝外喊了一声。
  乌泱泱的丫鬟婆子站了一地,伺候宋令枝盥漱净脸,又命人端来早膳。
  漆木案几上摆着十来样精致小菜,金丝燕窝汤,银葵花盒小菜,清水海兽碗菜……皆是她往日在宋府爱吃的。
  宋令枝眉心皱起:“沈……陛下呢?”
  丫鬟福身行礼:“陛下如今还在上朝,姑娘若有事,可尽管吩咐奴婢。”
  宋令枝眉宇渐拢。
  丫鬟狐疑抬眸:“可是这膳食不合姑娘的心意?若不喜欢,奴婢再让御膳房送别的过来。”
  宋令枝目光低低垂着:“这些是谁吩咐做的?”
  丫鬟轻声:“岳统领,岳统领还说,待姑娘用完膳食,命奴婢送姑娘出宫,还说姑娘等的人就在宫门口。”
  宋令枝错愕抬眸:“……什么?”
  手中的燕窝汤应声落地,碎片七零八落,洋洋洒洒流落一地。
  小丫鬟大惊失色,以为自己说错话,忙忙跪下告罪:“姑娘恕罪,奴婢……”
  宋令枝慌忙扶起人:“你适才说,谁在宫门口?罢了。”
  顾不得丫鬟起身回话,宋令枝匆忙提裙往外跑去,“早膳不必了,备车,我要出宫。”
  小丫鬟拦不得,又有岳栩的话在先,只能以宋令枝为先。
  红墙黄瓦,巍峨宫门静静伫立在晨光之中,晨曦微露。
  宫门口外,一辆不起眼的青轴马车静静停在路边。
  宋令枝双眼泛红,跌跌撞撞朝马车跑去。
  身子扑在车前,她手指颤巍巍,指尖碰上车帘的那一瞬,泪珠涌出眼眶,自眼角滑落。
  她终究是个胆小的,深怕马车内坐的贺鸣如梦中一样,伤痕累累,血污满身。
  雨过初霁,晨曦微露。
  轻盈的日光穿过厚重云层,洒落在宋令枝脚边。
  指尖微颤,本是最寻常不过的车帘,宋令枝此刻却连挽起的胆量也没有。
  嗓音低低哽咽,指尖碰上车帘的那一刻,忽的,有人笑着挽起车帘。
  马车内的人眉目温润,一双眼睛澄澈空明,似上好的璞玉。
  “枝枝。”
  贺鸣轻声唤她。
  一身月白色圆领长袍,贺鸣眉眼弯弯,笑得温和,“……还不上来吗?”
  一连多日的担惊受怕提心吊胆在此刻烟消云散,宋令枝双目怔愣,呆呆盯着人半晌。
  忽而扑进贺鸣怀里。
  她双手紧紧环着贺鸣脖颈,泪水滚落,沾湿了贺鸣的衣襟。
  贺鸣身影稍僵,而后回以一抱,生疏抱住宋令枝。
  浓密眼睫低垂,贺鸣胸腔溢出一声笑:“对不住,劳枝枝费心了。”
  宋令枝抿唇,半张脸贴在贺鸣脖颈,单手捏拳,拳头轻落在贺鸣肩上。
  倏然听见一声闷哼。
  宋令枝骤然回神,忙不迭拉开人,挽着贺鸣的手细细打量:“他们是不是对你动刑了?”
  话落,又探身挽起贺鸣的衣袖,泪如雨下。
  先前的噩梦又一次闯入脑海。
  手背上白净依旧,不见半点伤痕,只手腕处多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宋令枝低声呢喃:“手上没有,那后背,后背是不是……”
  “枝枝。”
  贺鸣撑手握住宋令枝的手腕,轻咳两三声,提醒,“这是在宫门口。”
  金吾卫面无表情伫立在宫门口,凶神恶煞,目不斜视。
  宋令枝耳尖一红:“我……”
  贺鸣挽起唇角:“放心,他们并未对我用刑。”
  清风拂面,吹散宋令枝鬓间的碎发。
  贺鸣垂眸,不动声色抬手拂开,倏尔又想起自己托吴四送去的那封放妻书。
  他手指轻顿。
  “先前我让吴四送去的……”
  宋令枝凝眉:“我知道,贺哥哥当时不想见我。”
  贺鸣面露惊讶:“他只和你提过这个?”
  宋令枝点点头,细心打量贺鸣的面色:“难不成,贺哥哥还托他说了别的话?”
  贺鸣压下心底疑惑,朝宋令枝扬唇:“只是想让你不必挂念罢了,不是什么要紧事。”
  日落满地,鸟雀掠空。
  宋令枝一改昨夜的崩溃绝望,同贺鸣言笑晏晏站在一处。
  一双宛若杏眸的眼睛笑如弓月,眉梢眼角蕴满笑意,纤长睫毛叠着浅浅日光。
  素手纤纤,轻挽住贺鸣的手腕,左右翻看打量。
  那双眼睛虽然还有水雾氤氲,却是喜极而泣的。
  沈砚站在高高宫墙之上,隔着稀薄日影,望向宫门口相谈甚欢的二人。
  一双黑眸冷冽森寒,泛着冰凉之意。
  周身寒气笼罩,遍体生寒,似万年冰窖。
  他看着宋令枝扶着贺鸣的手踏上脚凳,登上马车,二人携手离开。
  马车骨碌碌融在日光之中,稀薄日暮拉远了马车的身影。
  唯有沈砚一人站在阴影之中。
  岳栩静静站在沈砚沈砚,目睹沈砚在城墙上站了许久,而后,明黄身影一步步踏下城楼。
  风自沈砚身旁拂过,荡起一角的锦袍。檐角展翅如凤鸣,重重黑影笼罩在沈砚身上。
  他一步步走入阴影深处。
  长而窄的夹道上跪满一地的宫人,众人双膝跪地,俯首低眉,无一人敢抬眼目睹圣颜一眼。
  红墙伫立,高耸城墙挡住了微薄日光,夹道上只余昏暗残留。
  步辇所过之处,噤若寒蝉。
  行至坤宁宫前,沈砚忽的轻声:“停。”
  明黄色步辇在坤宁宫前驻足,宫门大开,自先皇后被沈砚送去冷宫后,坤宁宫再无人踏足。
  宫人渐渐松散懈怠,十天半月才来洒扫一二。
  园中杂草丛生,彩漆斑驳掉落,满目疮痍。风声渐渐,吹起一地的苍凉凄冷。
  沈砚高站在台矶之上,举目望去,隔着稀疏草木,沈砚好似看见少时的自己。
  锦衣华服,遍身绸缎。
  冰天雪地中,小小的沈砚跪在坤宁宫前。
  天上雪花飘飘,如搓棉扯絮一般,洋洋洒洒落在沈砚年幼的肩膀上。
  一众奴仆婆子提着羊角宫灯,自廊檐下穿过,偶尔有人瞥见沈砚,低声窃窃私语。
  “三皇子怎么又被罚跪了?”
  “什么罚跪,别胡说。”
  年长的宫人悄声道,“三皇子是在为太子殿下祈福,这可是玄静真人亲口说的。”
  隔着槅扇木门,坤宁宫上下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寝殿内烧着滚滚地龙,四角设着鎏金珐琅铜脚炉,暖气融融。
  青纱帐幔低掩,皇后一身牡丹花纹织金锦长袍,双眼婆娑,染上层层泪珠。
  “昭儿,你醒一醒,看看母后,可好?”
  贵妃榻上的沈昭双眼紧闭,一言不发。
  皇后挽着太子的手,叠声斥责,“太医呢,一群废物,连太子都治不好,本宫要你们有何用。”
  太医齐齐跪地,求皇后恕罪。
  皇后横眉立目,目光望向披着风雪赶来的玄静真人,倏然眉开眼笑。
  “玄静真人来了,快,给真人看座。”
  玄静真人一身灰色道袍,两鬓斑白,满头银发披在身后,倒还真有几分仙姿道骨。
  皇后眼中带笑:“真人,你快帮本宫瞧瞧,这都三个时辰了,昭儿怎么还没醒?”
  她眼中滚下滴滴泪珠,捏着丝帕拭泪。
  玄静真人泰然自若,上前两三步,神神叨叨对着榻上的沈昭念念有词。
  满是皱纹的眼睛紧紧闭着,忽的抬眼,一双浑浊模糊不清的眼珠子沧桑,泛着精光。
  皇后忧心忡忡:“真人,本宫依你所言,让砚儿跪在宫门前,为他皇兄祈福,可是怎的昭儿还是这般,昏迷不醒?”
  窗外雪花纷飞,寒冬凛冽,呼啸的冷风自窗角掠过。
  皇后嫌弃寝殿冷冰冰,又命人多取了两个暖手炉来,塞在沈昭的锦衾之下。
  她双眼垂泪,泪眼婆娑望着玄静真人。
  玄静真人轻轻叹口气。
  皇后一颗心遽然提起,她双眼瞪圆:“真人,可是昭儿……”
  玄静真人抚着银白的长须,故作高深道出四字:“心诚则灵。”
  他缓缓摇了摇头,“若是不灵,便是跪上百回,也无济于事。”
  皇后瞳孔骤紧,她向来对玄静真人的话深信不疑。
  “怪道昭儿一直没醒,原来是这般。”
  话音未落,忽听帐幔中传来一声轻咳,皇后猛地转过身,目光紧张不安。
  “昭儿昭儿……”
  她语气悲怆,脸上关怀备至,犹如世间每一个母亲一般。
  沈昭缓缓睁开眼睛,孱弱的面容寻不到半点血色:“母后……”
  只道了两个字,当即惹来撕心裂肺的一通咳嗽。
  皇后方寸大乱,抚着沈昭脊背,满心满眼都是心疼。
  “昭儿,你同母后说说,可还有哪里不适?”
  沈昭连连摇头,抚着心口又咳嗽了好几声。
  他挽着皇后的手道:“三弟、三弟可还是在外面?”
  皇后怒嗔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记挂你三弟?他自然还在院中。”
  皇后声音轻轻,“真人说心诚则灵,可如今,你三弟已在院中……”
  沈昭惨白着一张脸,故意道:“三弟、三弟可有鹤氅?若是为了我受寒,却是不值得了,我这身子,本来就熬不久了。”
  沈昭唇角挽起几分苦涩,“为了我,实在不值当。母后还是快让三弟进屋歇息,省得他记恨我。”
  话落,又捂着心口叠声咳嗽。
  皇后气恼瞪沈昭一眼。
  “胡说八道什么,你是大周的太子,是本宫的嫡长子。做弟弟为了兄长祈福,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他哪里来的胆量记恨你?”
  言毕,又命人端来药碗,亲自伺候沈昭吃下。
  “放心,凡事有母后在呢,母后定不会让你受委屈。你且睡一觉,明日就好了。”
  褥设芙蓉,帘飞彩凤。
  皇后扶着侍女的手,款步提裙,缓缓自寝殿走出,她身上披着羽缎对衿褂子,手上捧着暖手炉。
  侍女撑着伞,簇拥着皇后往外走。
  台矶之下,雪花自天上滚落,落在沈砚眉眼,肩上。
  本是粉雕玉琢的一个稚童,此刻却冻得身影僵硬,瑟瑟发抖。
  “砚儿。”
  皇后俯身垂首手,指尖不小心掠过沈砚手背,冰得她当即收回手。
  双手紧紧拢着袖中的暖手炉,方勉强寻回往日的温热。
  皇后温声细语:“砚儿,把肩上的鹤氅给母后,好不好?”
  话落,也不管沈砚应不应允,皇后朝身后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
  侍女心领神会,上前取下沈砚肩上的鹤氅。
  不过是半大的幼童,哪来的力气反抗,且又在风雪中跪了这般久。
  沈砚僵硬的手指冻得发紫,紧紧攥住鹤氅的一角。
  侍女一怔,稍加用力。
  鹤氅霎时从沈砚肩上滑落,朔风凛冽,冷意侵肌入骨。
  皇后不欲在雪中多留,只温声同沈砚道。
  “母后知道你受了委屈,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砚儿,母后最疼你了,你帮帮母后,帮帮你皇兄,再为你皇兄祈福一个时辰,可好?”
  风雪飘摇,无人理会沈砚的回应。
  皇后拢紧身上的羽缎对衿褂子,施施然自沈砚身前离开,又命宫人好生看着。
  风雪凛冽,寒风飒飒。皇后视线漫不经心从沈砚脸上掠过,他双唇冻得发紫,双手双足皆没了知觉。
  皇后于心不忍,忽而又听宫人来报,说太子又咳嗽了。
  皇后一惊,提裙匆忙往寝殿赶去,再不曾往回望雪地中的幼子一眼。
  沈砚跪在雪地中,看着皇后一步步往殿中走去,漫天大雪中,他只望见无边无际的雪白。
  再次醒来,已经是半月之后的事。
  三皇子高烧不退,太子亦是抱恙。
  皇后在榻前守了太子十来日,终抽出半刻钟,往沈砚寝殿走去。
  殿中供着一方熏笼,长条案上设银火壶。
  玄静真人也跟在皇后身后,亦步亦趋步入沈砚的寝殿。
  皇后狐疑:“可是砚儿这殿中,有何不妥?”
  玄静真人抚须,双眉紧皱。
  “太子殿下如今尚未安好,娘娘,贫道说句不该说的,三皇子这命格,本就是为太子殿下挡灾而生。若是三皇子过得顺遂,太子殿下难免要受些折磨。”
  皇后大惊,着急道:“可有法子化解?”
  玄静真人声音轻轻:“古人云,饿其体肤,劳其筋骨,苦其心志,空乏其身。*”(*选自《孟子》)
  皇后细细琢磨片刻,登时唤来宫人,撤下沈砚寝殿的熏笼和银火壶。
  孟太医和苏太医跪在下首,立刻沉下脸齐齐请命:“娘娘三思,三皇子风寒入体,若是再受寒,恐怕会落下病根。”
  皇后冷声:“放肆!本宫是三皇子的生母,难不成还会害他不成?”
  她笑望向玄静真人,“真人,先前你说的丹药,可曾带来了?”
  玄静真人颔首:“此乃贫道苦心钻研而出的丹药,三殿下吃了,难免会受些苦,只他和太子殿下的命格互补,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沈昭的身子自会有好转。
  皇后大喜,忙命人将丹药灌入沈砚口中,她笑得温和。
  “砚儿向来事事以他皇兄为先,自然是应允的。且若不是为了这命格……”
  她垂首望向榻上的沈砚,欲言又止。
  玄静真人曾道沈砚亲缘薄,日后恐招来祸患,皇后本不想留下沈砚的。
  然沈昭有可能是那个人的孩子,又自小体弱多病。
  皇后不得已,只能留下沈砚替沈昭挡灾。
  “砚儿,母后是爱你的。”
  昏迷之中,沈砚只听皇后在耳边轻声。
  虚伪又恶心。
  待他彻底清醒,孟、苏二位太医因得罪皇后被贬谪赶出宫。离宫前,孟瑞发誓定要为沈砚寻得丹药的解药。
  沈砚不以为然。
  少年枕着风雪出世,他一日日长大,于冰天雪地中,亲自了结玄静真人的性命,灭了玄静真人满门。
  似是地府前来的索命恶鬼,沈砚高高在上,睥睨在地上艰难蠕动的玄静真人。
  鲜血蜿蜒一地,殷红的血珠子照着漫天晚霞。
  沈砚站在血泊中,慢条斯理擦拭指尖染上的鲜血。
  “我知道、知道解药,只要殿下饶了……”
  他一只眼睛被沈砚刺杀,汩汩流着鲜血。
  沈砚勾唇俯首:“可以。”
  他面不改色将手中匕首扎进玄静真人另一只眼中。
  鲜血喷薄而出。
  留着舌头,还能说话,也不算失言。
  满门弟子悉数跪在下首,晕的晕,疯的疯,残的残,死的死。
  最后都成了沈砚的刀下魂。
  ……
  日光笼罩,漫天大雪不见,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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