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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春心欲燃-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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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开。”萧沁瓷忽然出?声。
  几乎叫他心里一颤。
  “走开。”萧沁瓷又说了一声,音绷紧了,又被刻意压得很低,有种?奇怪的怕。
  她怕什么?
  宫人疾步上前,口中道:“夫人,怎么了?”
  李赢也顺势看过去。
  垂帘被勾得微微掀起,里面传出?几声微弱的猫叫。
  “是贵妃娘娘的猫。”萧沁瓷低声说。
  她已起身被迫退到墙角,猫在影子里跳上了琴架。
  一只猫就能逼得萧沁瓷方寸大乱,衬得方才的稳如磐石好似是个笑?话。
  李赢不动声色的看着。
  贵妃养的白猫很肥,动作却意外灵活,又霸道得很。宫人都知道贵妃对这?白猫的宠爱,还有人说贵妃无子,便是拿这?猫当心肝养的。
  宫人不敢上手去抓,甫一接近便被挠了好几下?,又不敢闹出?大的动静,只好温声细语地哄着那只猫。
  那猫踩着琴弦拨弄,趾高气扬地逡巡自己的地盘。李赢看得清楚,它将?萧沁瓷也视作了自己的囊中物。
  他还不如一只猫。
  那猫对宫人的诱哄视若无睹,去勾着萧沁瓷的披帛,无论萧沁瓷如何瑟缩似乎都要铁了心地欺负她。
  “走开、走开——”萧沁瓷退无可退,扯着披帛小声驱赶白猫,她音里透出?来的确实是怕,那猫听不懂人话,自顾自地按着心意要去同她玩耍。
  宫人束手无策,萧沁瓷也不如一只白猫金贵。
  她的害怕无人在意。
  猫一声声地叫着惹人心烦。没人知道李赢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趾高气扬的叫声蓦地被掐断,它已经挂在了萧沁瓷袖上,白色的毛炸起,肥硕的身子颇有些重量,被提起来时睁圆了一双琉璃眼。
  李赢抓住白猫的后颈,把它扔进了宫人的怀里。
  猫爪还勾着萧沁瓷的衣,李赢也顺势解开了,薄纱勾了丝,萧沁瓷接过时低声道了谢。
  她还藏在阴影里,手指冷白,像冰。
  李赢顿了顿,无波无澜道:“不必。”
  李赢面容冷淡,寡言干脆,也不曾看过萧沁瓷一眼,解了围便回去坐下?,仿佛方才的事?不曾发生过。
  阁中重归寂静。
  但又有些不一样。
  那是萧沁瓷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一声“多谢”。
  没有怕、没有冷,是柔软的平静的,带着感?激。
  他听见萧沁瓷和?宫人说话,宫人抱着猫下?去了,又过片刻,萧沁瓷慢慢走动,到了他跟前。
  一方帕子放在他身边的小几上,萧沁瓷声音平静,道:“是干净的。”
  她细腻的心思?与生俱来,寥寥几眼就看透了李赢的厌恶。
  萧沁瓷还没走,然后又是细微到几不可察的几个字:“……赵王,送礼。”
  既然李赢爱干净,厌恶紫宸殿的一切,当然也不会用她送来的帕子,反而这?举动不知轻重,只会平白招人生厌,但萧沁瓷还是来了。
  送帕子不是重点,后面对他说的四个字才是。
  她在告诉他今夜平宗召见他的原因。
  赵王才因为结党营私的罪名被平宗发落,朝中人人自危。李赢在脑海里想了想,找出?很久之前赵王让人送过重礼的事?。
  安平郡王的榆木脑袋想不出?这?么迂回歹毒的计策,只能是有人唆使。李赢处在这?个位置上,有的是人眼热。
  他知道安平郡王和?谁交好,也知道楚王那些私底下?的小动作,但他不知道萧沁瓷为什么要帮他。
  为着他帮她赶走了一只猫?他不知道萧沁瓷是这?样知恩图报的人。
  他也不能去问她。
  萧沁瓷说完就离开了。
  素白的帕还放在李赢身侧,半点女子喜欢的绣花纹路都没有,干净得就像萧沁瓷这?个人。
  李赢垂眼,将?摸过白猫的手反复地擦拭过,毛绒绒的触感?还残在他手上,他心中想的却是那惊鸿一瞥的白。
  萧沁瓷生得白,是他早就知道的事?。
  她不该对他道谢的。李赢冷漠地将?帕子收回袖中。
  萧沁瓷若知道了他的阴暗心思?,她就不会对他道谢,她只会更怕,比怕那只猫更甚。
  毕竟李赢能做的,可会比一只猫过分得多。
  可惜她不知道。
  内室叫了水,贵妃出?来得很快,春情满身,第?一件事?就是抱过自己的猫,心肝宝贝的叫,那猫在她怀里,却不住地对着萧沁瓷叫唤。
  “就这?么喜欢她?”贵妃往萧沁瓷的方向睨了一眼,顺着猫的毛,道,“小没良心的。”
  末了却是对着平宗娇声道:“臣妾就把玉真夫人一道带走了?”
  平宗摆摆手,是不甚在意的模样。
  后来平宗果然问起赵王送礼一事?,李赢早有应对,没把自己卷进是非中。
  他走后平宗却忽然叫了宫人来问:“方才玉真夫人和?晋阳王在一处?他们有没有说话?”
  “是,贵妃娘娘的猫跑到了玉真夫人的琴上,晋阳王帮忙抓了猫,夫人道了谢,便没有旁的了。”
  良久之后,平宗道:“……阿赢是个性子冷的,会帮忙抓猫?”
  宫人不敢答,埋下?头去。
  又过几日,平宗在清凉殿设宴,席上言笑?间隐约有将?萧沁瓷赐给?李赢的意思?,同样是贵妃解了围,而李赢淡淡说:“何必勉强。”
  他这?时还不知,他日后还会对萧沁瓷说出?“朕偏要勉强”的话来,做出?的勉强之事?又何止一件。
  那日过后,他没有再和?萧沁瓷说上一句话。


第113章 番外4
  当皇后的日子同她过去在两仪殿没有任何不同; 最大的好处就是她能光明正?大地插手政事。
  萧沁瓷第?一次坐在皇帝身侧,在送去门下省的批复上留下的是自己的政见,皇帝默许了这?个举动; 但萧沁瓷没想到会招致朝臣的强烈反扑。
  这一次的弹劾比皇帝封她为后?时更甚。
  饶是萧沁瓷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到雪花似的弹劾折子时也难免气闷。
  气得她好几日没睡好觉。
  “你太心急了。”皇帝这?样安抚她。
  他们歇在皇后?的千秋殿; 琉璃宫灯在殿中?照出月华似的清波。萧沁瓷作息很好,但有时政务太繁忙她便不得不陪着皇帝一起熬夜,与?之相对的是平时她要求皇帝按着她的起居时辰来休息。
  萧沁瓷难得反思了一下自己,摇摇头:“不是心不心急的问题,只要我插手政事,他们就总有话说。”
  因为这?样萧沁瓷才宁愿宜早不宜迟。
  她承认自己在朝政上还很青涩,皇帝手把手的教导也不能让她很快熟悉朝堂运转的规则,许多想法甚至显得稚嫩; 她在这?上面远远比不上皇帝在其中?数十年的浸淫。
  萧沁瓷有些挫败。时间和阅历带来的差距确实?是短时间内无法迅速追上的; 很多时候她都?会觉得自己眼界太窄,远没有皇帝的游刃有余。
  她没有输在天赋; 而是输在了这?世间男女能走的道?从来就不是平等的。士农工商,男子?即便是商户出身同样能学?策论考科举,而女子?贵为公主也得远离朝堂; 一旦插手政事就是牝鸡司晨、阴阳失衡;
  像她阿姐或是敬懿皇后?那样的女子?少之又少。她们在男人的朝堂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但还是会被看不起。敬懿皇后?被指责教子?无方; 而萧瑜——
  萧沁瓷想起萧瑜的抱怨; 有不少人试图给她说媒。尤其在萧沁瓷贵为皇后?之后?,她突然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还不够。”她说。
  萧沁瓷被耽搁的时间太久; 要追上去也没有捷径可走。
  他压过来,暗影似落下的山岳; 陡然让人觉得沉重?。
  “要朕教你吗?”他读懂了萧沁瓷的未竟之语。
  其中?的诱惑让人心动。
  萧沁瓷习惯了这?种沉重?,在阴影中?有种被热水浸透的滚烫酥麻。
  她在静夜中?端详皇帝,他眉目英挺,御下时的天子?威势冷如?寒潭,眼风一动就能让朝臣闭嘴。
  如?寒霜骤临。萧沁瓷怕冷,所以最能体会怕和渴望原来是可以密密麻麻的交织在一起。就像是欲望,远离和接近的念头也在疯狂的纠缠交换。
  皇帝不缺仰慕他的人,天子?的权势已足够让人心折,容貌气度更是锦上添花,他足够吸引人,让人惧怕,但更忍不住接近。
  萧沁瓷比任何时候都?清楚的意识到这?点。
  但在对萧沁瓷的事情上,皇帝的耐心体现在方方面面,不管是手把手地教导她如?何和那些老辣的权臣周旋,还是在此刻。
  她问:“你从前教我的时候原来有所保留吗?”
  世家与?世家间的博弈,世家与?寒门的对立,还有文武的分化,有时候看似在朝上针锋相对的两人是因为私底下达成了一致。
  萧沁瓷看人很准,在朝政上有敏锐的嗅觉,但她经验太少,激流下的暗礁不是凭直觉就能毫无遗漏地避开的。
  皇帝教她处理朝政、批复奏折,还教她为官之道?和御下之术,朝臣不是家仆,他们有自己的小心思,利益粘连。
  “没有,”皇帝沉沉说,在长久的停顿后?换来的是两个人的闷哼,“——朕全无保留。”
  寒霜迅速消融了,在帐中?升腾而起的是另一种高热,烫得人目眩神迷。
  这?是萧沁瓷读不懂他的另一面。
  萧沁瓷知晓他的占有欲是如?何强烈,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他是天子?,对权势的绝对掌控烙在他的骨子?里,但皇帝自然地同她分享自己的权势,没有提防和打压,这?样天经地义。
  虽然这?是萧沁瓷想要的。
  她在绝对强势的占有中?保持一点清明,帐顶的香囊球在晃动中?漾出银光,光晕逐渐模糊了天水青的锦纱,层层漫下来,将她裹了进去。
  在那方寸地逐渐收紧。
  “是吗?”萧沁瓷喃喃地说,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这?样的全无保留不是不追求回报的,何况是皇帝这?样斤斤计较的人,他要求萧沁瓷同样对他完全敞开。
  萧沁瓷太封闭了,她紧紧锁着自己的内心不肯让旁人窥见半分,漫长的温柔和爱才能让她的铜墙铁壁稍稍软化,皇帝等到此刻才找准机会,阴影就从缝隙中?流淌进去,把她填满了。
  “朕说的心急是另外?一个方面,”他慢慢说,严谨地追求迎合每一个字的起承转合,这?样适宜,“你该利用自己的优势。”
  萧沁瓷沉思了一会儿,被迫伏腰下去。皇帝没有再戴扳指,他已经不需要外?在的器物来彰显自己的占有,他的拇指卡在那两个浅浅的凹陷上,照样严丝合缝。
  他们的磨合是在天长地久中?渐渐变得合适的。
  萧沁瓷瞳色很淡,轻易便能映出微光,又被那汪水色折成千万点碎光。
  她仰头触到皇帝的唇,像一捧沾染上的月光,那样清淡。
  “像这?样吗?”她唇是凉的,顷刻间就被火热卷了过去。
  皇帝掐着她腰的力道?变重?:“这?个只对朕有用,也只能对朕用。”
  萧沁瓷唇舌被咬得发?麻,再开口就变得含糊不清:“但是他们好像并不排斥御前的女官……”
  温中?使?她们行走在御前,倒是不见那些老古板横眉冷对。
  “因为女官代表的是朕,”皇帝说话同样含糊,他含着萧沁瓷的舌,勾得她发?软,“她们没有实?权,朕也不会容许有。”
  萧沁瓷该明白这?个道?理。皇帝与?朝臣在漫长的对峙中?微妙地达到了平衡,君强臣弱是他们不得不接受的事实?,天子?不受摆布,但也得顾及朝堂的局势。
  而皇后?的弄权会打破这?种平衡,女子?主政,意味着完全跳脱于规则之外?,这?对他们不利。
  寒霜融化之后?变成水,漫过山谷汇成溪流,把两个人都?卷了进去。
  萧沁瓷细眉微蹙,在间隙里问:“……但帝后?不该是一体的吗?”
  君臣天然的对立很好理解,女官和皇后?同样站在朝臣的对立面,除了权势地位的不同没有什么区别。女官代表的是皇帝,而皇后?拥有的权力同样来自于天子?,萧沁瓷明白两者的不同,但还没有理清楚朝臣的逻辑。
  他们固然怕权力的分割,但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值得挖掘。
  皇帝顿了顿,轻笑道?:“——的确是一体的。”
  萧沁瓷这?才发?现自己的话还会引起这?样的歧义。
  她还来不及恼,皇帝便说:“但又不一样。”他缓缓侧身,吻得更深,在萧沁瓷吞咽不及时吃下多余的津液,道?,“天子?的位置虽然至高无上,但已经到头了,而皇后?还能往上走。”
  萧沁瓷摸到了天子?身上的热气,那些跳动的汗太烫了,像燃烧过后?的余烬,在触摸时有火星迸溅。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皇后?有身份上的绝对优势。夫死?子?即对每个皇后?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要是儿子?年幼无知能垂帘听政就更好了,很难说能不能抗拒这?种诱惑。
  “他们想的未免也太早了。”萧沁瓷有些不悦。
  好吧,萧沁瓷悄悄承认自己也想过。
  “未雨绸缪。”皇帝不必她承认也能知道?,他报复性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在软肉下摸到了萧沁瓷匀称的骨,“况且大周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天子?势弱,皇后?——”
  萧沁瓷吃痛,手背反挡在他胸膛。
  “大权独揽。”他揽住了她,把人往怀里带。
  女子?主政这?样的事并不罕见,尤其在大周。历任天子?即位后?几乎都?会封赏母族和后?族,何况能坐上后?位的女子?基本也出身尊贵,天然地便在朝上自成一派。
  无论是天子?暮年时的年老体弱还是幼帝登基后?的无所依靠,都?让皇后?的掌权变得顺理成章。
  萧沁瓷雾蒙蒙的眼泛起潮气:“你会让我这?么做吗?”
  “说不准。”皇帝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说。
  他重?新俯首下去安抚性地摸着她鬓角,将她吃进去的一缕发?勾到耳后?,收回时轻轻揉了揉她的耳垂。
  细小的耳洞在迅速泛红的软肉上变得晶亮,她睡前将耳铛取了。
  萧沁瓷反手摸了摸自己被皇帝碰过的耳垂,她手上的热度远远不及,因此耳尖觉得冰,让她一激灵。
  “那要看我的本事了。”萧沁瓷咬住了唇,倏忽又松开,在唇瓣上留下细小齿印。
  皇帝眸色变深,将那齿印覆盖住。唇齿的纠缠足够亲密,他数着时辰放开萧沁瓷,在那短短一瞬尝到了她的争强好胜。
  他在一吻过后?说:“别被身份局限住,”萧沁瓷年纪轻,心思却深,他道?,“你是君,他们该怕你。”
  “我没看出来……”萧沁瓷含得热了,在深秋的夜起了薄汗。
  皇帝拨开她的发?,她雪白的后?颈在清波中?胜过月光,被他拢在掌心。
  “那你要好好想一想了。”
  ……
  萧沁瓷想了很久,朝臣的步步紧逼却没有给她留出细想的余地。在权力的斗争中?没有退让一说,萧沁瓷知道?这?个时候她绝不能退。
  萧沁瓷不参与?朝参议事,皇帝也不会提朝上的刀光剑影,她仍旧在皇帝理政时坐在两仪殿,御前秉笔的兰台郎已经对她十分熟悉了,不过她从前是女官,如?今是皇后?,位置从下首挪到皇帝身侧,一步之遥。
  垂帘后?影朦胧,却不容忽视。
  朝臣们在天子?立后?一事上吃过亏,初时的谏言还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在发?现皇帝的无动于衷后?才变得激烈。
  立后?还能说是天子?家事,如?今就涉及国本了。
  第?一次面对面的发?难来得很快,不再停留在纸上的攻讦。
  萧沁瓷没想过头一个站出来指责她的人会是御史王韧。


第114章 番外5
  萧沁瓷读过所有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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