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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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禾好像听明白了。
他伸手捂住她眼,道:“待我本人出?来了,你?再告诉我。”
他的一道神魂,承受不了太多力量。但是他本人可以。
缇婴放下了心?。
缇婴打个哈欠。
呼吸喷拂在他手背上,他手指碰到她脸上一点浅白绒毛。
江雪禾柔声:“困了就睡吧。”
缇婴努力:“我还有一件事?要嘱咐你?……”
江雪禾发?现自己又忍不住想笑了。
他俯下身,在她闭目之时,贴近她气息。他感受着她的呼吸,声音更柔:“什么?嘱咐?”
缇婴:“明日你?不要来了。”
江雪禾顿一下,声音变淡:“自然?不来。”
缇婴:“……后日再来。”
江雪禾一怔,困惑。
他斟酌半晌,道:“你?若不告诉别人,我便来。”
缇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他的话?,她整个人埋入枕褥间,眼睛困得彻底睁不开,口上念念有词:“大后日不要来了……大、大后日再来。”
江雪禾:“……”
缇婴嘀咕:“大大大后日不要来了,大大大大后日再来。”
江雪禾僵片刻,看着她数数,他渐渐猜出?她的天真?想法——不让他来,自然?是为了让别人来。
他确实是她喜欢的一个哥哥。
但是她喜欢的哥哥,不只他一个。
江雪禾心?中惊涛翻涌,冰凉与?灼热混于一处,让他很久发?不出?声。
许久许久,在缇婴已经陷入睡梦中,江雪禾才?俯下眼,轻轻应下:“好。”
……
次日,白鹿野早早来叫缇婴起床。
她自醒来,他便充当着烦人精的角色。
缇婴恹恹地趴在榻上,尚且困顿,见白鹿野在她屋中走一圈。
白鹿野忽而站到她面前,俯身抬起她的脸,观察她刚醒来而有点肿的小脸。
唇红齿白,面颊粉红,乌发?蓬蓬。她的生机在一点点恢复。
白鹿野若有所思:“只是一夜,你?就好像吃了十全大补丸。莫非你?有什么?奇缘,不与?师兄分享一下吗?”
缇婴推开他托着自己脸颊的手。
她虽然?仍然?困,却十分得意:“我当然?很厉害啦。”
白鹿野:“靠你?自己?”
缇婴:“哼哼。”
白鹿野弯眸,他忽然?张开手,摊到缇婴面前。
他手掌上有两根断了的丝线,丝线冰冰凉凉,沾了一些?水:“这是什么??”
缇婴一下子清醒过?来。
这水……是江雪禾神魂最后消融剩下的雪吗?
缇婴呆片刻。
她心?中莫名有些?不想与?他人分享的古怪甜蜜,这种微妙感,让她躲开白鹿野的凝视:“定然?是我的眼泪了。”
白鹿野挑眉。
白鹿野稀奇:“你?这么?没心?没肺,夜里还哭了?”
缇婴伶牙俐齿:“我怎么?不能哭啦?我经过?那么?多惨的事?,我现在还受伤了,一直很痛……我做梦哭不正常吗?”
她这样一说,白鹿野便心?神一软,不好问下去。
白鹿野俯身:“好啦……”
缇婴嘀咕:“何况,我还梦见我爹娘了呢。”
白鹿野怔住。
白鹿野目光闪烁,语气淡凉:“小婴,你?从来不梦你?爹娘的。”
那些?宛如噩梦的过?去,前师父和他刻意遮掩,让缇婴遗忘。按说,缇婴应当不会梦到的。
难道……这里有什么?契机,在故意勾起缇婴痛苦的幼年?
缇婴看他想多了,便认真?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是、是……梦里的爹爹,没有伤害我,很疼我的。”
白鹿野便撩袍入座,好奇地听她梦了些?什么?。
……
昨夜。
少年师兄抚着她的背,缇婴半睡半醒间,小声嘀咕:“……爹爹。”
师兄手停顿了半天。
缇婴:“爹爹,你?不要我了吗?”
她声音惶然?恐惧,带些?颤音与?哽咽。似乎她埋于心?间的一些?过?往故事?,在此时牵动出?来。她扣着他衣领舍不得松开,手指颤抖,从他怀中露出?的一点面颊,宛如白雪。
江雪禾沉寂很久。
少女睫毛上沾上水雾,颤颤地来抓他的手。
他任由她勾住他手指。
帷帐纷飞,冰雪飞扬,少年身影若隐若现。
……
缇婴欢欢喜喜地和白鹿野说:“梦里的爹爹,自然?是假的啦……但是他说要我呢。”
白鹿野听她没什么?事?,且她一副少女怀春的甜蜜模样让他觉得古怪。
白鹿野一巴掌挥下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估计被?下了降头。起床,我给你?驱驱邪!”
缇婴被?打得“嗷”出?一声,愤愤不平地跳起来打回去。
第51章 雪中春信5
白鹿野监督缇婴修炼。
他本就和她一起长大; 对她的问题,远比江雪禾了解得多。而且这位师兄心软无比,又喜欢嬉笑?; 缇婴跟着他一起修炼; 倒觉得轻松很多。
缇婴是喜欢白鹿野的。
她许久没和白鹿野见面,此次受伤; 成为大英雄之余,让她变得十分脆弱,很依赖家人。
何况,她与大师兄之间?,总是相处间?; 偶尔会有一些怪异的感觉。那种感觉如罂粟,哪怕缇婴年纪小; 也知道罂粟碰不得。虽然向往,却比不过和二师兄在一起时无所顾忌的轻松。
可惜二师兄也不能常陪她。
短短两日; 缇婴眼睁睁看着他们的院子?烧了两次; 陈子?春师兄差点被水呛得昏迷,二师兄本人吃饭被噎。
这是二师兄身上衰运又在作祟的缘故。
缇婴惊讶,又担心他:“玉京门山上灵气充裕; 都不能缓解你的问题吗?”
白?鹿野微笑?着; 摸摸她的脑袋,倒是很看得开:“没关?系。等你修行步上正?轨,师兄出去多云游几次; 我的气运不会影响到你的。”
缇婴沉下脸:“你能影响到我吗?”
白?鹿野惊讶。
缇婴:“我灵骨都差成这样了,你想影响都影响不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笨蛋哥哥!”
她生气地将他推出木门,嚷着说自己?要?修炼。
陈子?春和白?鹿野一样; 被赶出门。
陈子?春尴尬:“小婴……”
却见白?鹿野低头,摸着鼻子?轻笑?一声。
白?鹿野笑?叹:“她是关?心我。”
陈子?春:“……”
白?鹿野和陈子?春叹:“我们小婴担心我,都这么凶巴巴。哎,我真担心她在玉京山的人缘啊。”
按照他的想法,他本是不同意她留在玉京门的。这种问题很多的仙门,按他的想法,毁了最好。
但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白?鹿野少不得要?配合缇婴,为她着想。
他自己?的仇怨,再说吧。
陈子?春笑?起来:“这个嘛,师兄,你不必担心。她长得娇小漂亮,平日又有江师兄一直跟着她,约束她。据我所知,目前的玉京门上下,都很喜欢小婴。
“何况,小婴最近不是才和什么妖兽大战受了重?伤,避免了玉京门一场祸事吗?大家都对她有好感。”
白?鹿野意外地“唔”一声,手指抵下颌,蹙眉思考。
陈子?春竭力说服他不必生忧。
白?鹿野目光可疑而古怪。
白?鹿野:“大家都喜欢小婴?”
陈子?春点头。
白?鹿野:“缠着小婴?”
陈子?春:“这两日来探病的弟子?,就很多啊。同门情谊深厚,师兄师姐们都送了许多灵药。”
他语气里?几分羡慕,为内门之间?的情谊。
白?鹿野嗤笑?一声。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根本不信玉京门的任何人。
白?鹿野转移话题:“我那师兄江雪禾,最近不是正?被传说,是什么仙人的转世吗?”
陈子?春闻言便振奋。
提起江雪禾,少年语气都要?振奋几分,激动?几分。他之前只觉得江雪禾清隽风雅,温润如玉,哪里?想得到江雪禾有这般机遇?
江雪禾若当真身份那么高贵,与江雪禾交好的人,自然都会受益。
陈子?春笑?容开朗很多:“是的,大家都这么说。只要?掌事们确定此事,江师兄出来,他便是仙人的转世了。”
陈子?春从内门那里?听了些八卦:“如果江师兄是仙人转世,那么我们这一届的弟子?首席,决然不会选旁人,只能是他了。”
白?鹿野脸色淡淡。
陈子?春观察他,一怔:“你不相信吗?”
白?鹿野弯起眼睛,半真半假:“是啊,我不相信。”
他从不相信降临于身边的任何事,会是好事而非祸事。
陈子?春:“江师兄应当是真的仙人转世……因为,我听说,他们偷偷请了大天官去为江师兄算天命了。”
白?鹿野眯眸。
他问:“能算得出来?”
陈子?春迷惘:“如果真的是仙人转世的话……恐怕是算不出来的。若是算不出来,那必然坐实?师兄是青木君转世了。”
白?鹿野不置可否。
陈子?春:“师兄,你何必担心?若是江师兄这般来头大,你与小婴,咳咳,还有我,在玉京门中,行走都会方便很多。”
白?鹿野依然不应。
许是他对玉京门偏见太?多,再好的事,他也持保留态度。但看旁人那般兴奋,他也不想说什么。
……
当夜,缇婴白?日修炼累了,早早回房歇息。
她点着灵火烛,垂下帐子?,玩着白?鹿野白?日送她的几个小玩具,等着江雪禾按照约定时间?来陪她。
但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师兄。
缇婴已经等得困了,她掩着哈欠,勉强下床。怕灵火烛灭了,屋子?暗下,她哆哆嗦嗦地去剪蜡烛。
门被敲了两下。
缇婴手一抖——不会是鬼吧?
白?鹿野声音含笑?:“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缇婴怔住:“什么时辰了?”
白?鹿野:“子?时了。再不睡,明天起不来,我可是不会手软的。”
缇婴立刻:“你从来就没手软过,讨厌的师兄!”
她和白?鹿野隔着门吵了几句,二师兄威胁她再不睡,就拉她起来继续修炼。缇婴闻言便怯,只觉得自己?一滴都榨不出来。
她不情愿地回到床上,拉下帐子?,看着空荡荡的帐内。
她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师兄今夜恐怕不会按照约定,来陪她了。
为什么?!
她生性脾气恶劣,发现江雪禾不来,她不会反省自己?,只会怪罪江雪禾。
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帐中都是她乱滚出来的痕迹,没有师兄身上那清冽的气息。于是缇婴觉得,帐子?也多余,褥子?也不软,哪里?都不顺眼。
她格外不能忍受江雪禾的失约,气了半天,再次赤脚,怒气冲冲跳下床。
门外的白?鹿野竟然没有离开,隔着门警告:“你又要?做什么?!”
缇婴被他吓一跳,说话结巴:“我、我找笔找纸,我要?写字。”
白?鹿野稀奇。
不等他问,门内的小姑娘就告诉他:“我要?写一篇大字,控诉大师兄对我不好。你明日就去找关?他的洞天,把我的信送过去。”
白?鹿野:“……”
他被她可爱到了。
他又服了她。
他笑?两声,声音都无法强硬起来:“好好好,你写。写完赶紧睡。”
……
不提屋内的缇婴要?如何写信骂江雪禾,白?鹿野离开缇婴的屋门前,往前挪动?几步,又朝着左下三、右下四、后五的方向,走了几步。
八卦道盘随着他走动?,在脚下发出光华。移行变位后,整个院子?景象开始大变。
惨白?的月光照天,投射下来,原本看着寻常的院子?,此时密密麻麻布满了弦丝。
那都是属于傀儡师的弦。
绷得很紧的弦丝中间?,捕捉了一缕神魂。那缕神魂早已被捕捉,也不挣扎,亲眼看着白?鹿野路过院子?的所有陷阱,与门内的缇婴说了话后,白?鹿野折返。
白?鹿野站在院中,朝着那抹浑浊不清的神魂作揖,似笑?非笑?:“阁下不与我打斗,显然是友非敌。但是阁下总是夜里?闯我师妹闺房,恐怕不是君子?所为。怕其中有误会,我只好布下阵,请阁下现身一谈了。”
他的威胁也轻描淡写:“观阁下这梁上君子?所为,显然也不想被太?多人发现吧?”
他的话音落,月光下,弦丝所困的那缕神魂浅浅摇晃,渐渐的,现出了身形。
少年青衣雪袍,腰束玉带。月光浮在他脚下,他周身神魂的光华如萤似雪,潋滟流动?。
骨相如玉,仪姿胜雪。江雪禾气质恬静内敛,实?在不像是那日玉京门半空中劈来一剑的仙人无情。
可白?鹿野再怎么看,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少年,确实?和那日的仙人长得一模一样。
区别无非是那仙人年长些,气质缥缈些;江雪禾凌厉些,身上伤痕很多。
白?鹿野定定地看着出现在这里?的江雪禾。
江雪禾抬起一眼,向白?鹿野看来,声音沙哑中,带很多淡然清雅:“二师弟,我一直困于凡务,没有与你好好见上一面。此夜之事让你受惊,为兄甚愧。”
他说愧,面上不见愧。
他平平静静,温温和和,优雅澹泊。
白?鹿野平日只偶尔见到戴着风帽的江雪禾,他此夜第一次见到江雪禾的真容,哪怕只是一道神魂……
白?鹿野不禁问:“小婴见过师兄这副模样吗?”
“嗯?”江雪禾扬一下眉,然后依然温和,“自然见过。”
白?鹿野手扶额。
他明白?了:“难怪她总缠着要?大师兄。”
白?鹿野振振精神,笑?着向江雪禾解释:“师兄,想来师父和你说过,我和小婴啊,从小都没见过大世面,一直在乡野林泽间?徘徊。小婴从来没见过好看些的男子?,如果小婴对你有冒犯,你莫和她计较啊。”
他话中隐约的暗示,江雪禾当做不懂。
江雪禾平静:“我寻常时候相貌并?不好,师妹总是不喜欢的。”
白?鹿野:“哎,这个小婴!我会劝她不要?以貌取人的。”
江雪禾不语。
白?鹿野问:“那师兄夜探此间?,是为了什么?”
……
三言两语,江雪禾被白?鹿野几多试探。
江雪禾见招拆招,却也看得出白?鹿野不是很信任自己?。也是,半路师兄是应该有这种待遇的……倒是缇婴那种全然依赖,其实?很少见。
他在缇婴身上,确实?看到了自己?在被她需求。
……虽然很可能她要?的需求,是顺从,是“伺候”。
白?鹿野提醒:“师兄?”
江雪禾回过神,向白?鹿野解释:“我被困于洞天,暂时出不来。那日小婴受了伤,我担心她,才夜夜来看望。”
白?鹿野惊讶:“那天你们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她受伤,难道师兄你没有受伤吗?”
江雪禾的本体,至今一只手臂无法自如。
但是江雪禾淡然:“不打紧。”
他道:“那日我与小婴看到的事,恐怕是玉京门的秘辛。你最好不要?知道,这样安全些。”
白?鹿野:“我若是不知,如果你二人遇难,我如何救你们?”
江雪禾心中属于夜杀的那一部分,闻言冷笑?:我需要?你救?
但是明面上,江雪禾压着自己?的戾气与傲气,仍然好脾气:“没有到那个地步。若真有那一日,我会提醒你的。”
白?鹿野了然。
他细细看江雪禾一眼,忽而笑?:“师兄之前与我写信说,待我来了,你便有事要?走了。不知道那话还算数吗?”
江雪禾:“我恐怕走不了。”
白?鹿野笑?:“看来师兄真的和玉京门的仙人有缘故,玉京门不放心你离开。如此,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师兄之前信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