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见-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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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员又看了一下表,居然露出了一抹笑:“到点不出现的话按原告撤诉处理啊,等于是又一个五分钟搞定的庭。”
然后就跟旁边的陪审员开始聊了起来。
闻霭看着这并不严肃的法庭氛围,低声凑到陆瑾昀耳边:“怎么跟我想象中不一样?他们怎么都不戴假发的?”
陆瑾昀笑了笑:“那是英美法系的做法,国内不这样的,而且不用这么紧张,其实不是什么重大的案子的话,庭审也就是走个过程而已,很多时候在开庭前法官都已经有心里的判断了。”
闻霭咦了一声:“那我们还来这里做什么呢?”
“主要是质证,还有将之前递交的书面文件,口头再表述一下。”
看到闻霭还是有些紧张,他偏头想了想,将自己刚开始从业的时候在庭上亲历过的一个囧事说给她听。
“其实法官很忙的,有时候忙起来,脑子就不太转的过弯。”
“比如说?”
“比如我有个离婚案件的当事人,法官想要了解她的第一段婚姻情况,就问她当时离婚原因是什么。”
闻霭努了努鼻子:“可是这是侵犯人家隐私吧?你的当事人可以不说的。”
陆瑾昀笑了笑:“对,但是我的当事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法官说是因为丧偶才离婚的。”
闻霭侧目看他:“然后呢?”
“然后法官就问,是哪一方丧偶。”
闻霭反应了一会,直接用手掐住了他结实的手臂,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陆瑾昀被她掐的有些疼,低头看她肩膀一耸一耸的,像一只偷吃的小松鼠一样,唇角轻轻勾起,没有管她。
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之后,闻霭就觉得刚才紧绷的心似乎沉静了很多。
看着审判庭内的时钟秒针马上就要指向12的位置,书记员起身走到门边打算关上门。
然后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女人。
闻霭就这么看着闻晓扶着夏梦,跟在代理律师的身后走了进来。
“原告律师注意一下时间,下次再这样的话,迟到一秒钟也按照你们撤诉处理。”审判员可能是已经做好了五分钟开完庭的准备,看到原告出现之后,阴着一张脸对方律师说道。
对方律师朝着法官点后哈腰:“对不起对不起,路上塞车了,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验证过原告身份之后,法官宣布开庭。
其实该递交的资料之前都已经递交了,法官按照法庭的正常程序在走着,等到了原告陈述阶段,律师都还没说话,一直坐在那里没吭过声的夏梦先开口了。
“她一直到她爸爸死的时候都没有回来看她爸爸,她凭什么得到她爸爸的生前遗产!”
审判员一愣,旁边的两个人民陪审员都是中年妇女,顿时以有些异样的眼神瞥了一眼闻霭。
“原告请注意一下,法定继承并不要求被继承人作为或者不作为才能够得到遗产,只要身份符合的话,就符合法律的规定。”
闻霭却在此时淡淡开口:“说的你在他死的时候,陪在他身边似的。”
她又状似想起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也对,就算那时候你想陪在他身边,也实际不可行啊,毕竟都被限制人身自由了。”
夏梦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拍桌子,朝闻霭怒目以示:“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会把我的青春耗在里面九年?!”
审判员一敲锤子:“原告注意一下你的情绪!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就喊法警过来了!”
闻晓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边扶着夏梦,一边对法官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妈她情绪控制的不太好。”
夏梦紧闭着嘴,唇瓣都在颤抖,似乎在死死地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
闻霭闲闲地靠在了椅背上,双手抱胸:“不仅要控制情绪,还要控制一下自己的脸皮。进去的时候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还好意思说青春,啧。”
陆瑾昀一直呈双手交握状,正襟危坐,似乎并没有受到她们争执的影响。
看到审判员的面色已经有些不太好了,对方律师赶紧朝闻晓使了一个眼神:“赶紧先带出去冷静一下。”
真的是,本来他就说不要让夏梦进来,毕竟他是知道这个老女人有心理问题的,每次在律所见面的时候,声音大的几乎都要把整个律所给掀翻。
一口一个“你必须要给我打赢”“一点渣滓都不要给那个臭婊|子留着!”“最好是把她能够告到坐牢!”
不仅法盲,还野蛮。
弄得每次她出现在律所的时候,前台都要悄悄地给他发消息。
“王律师,那个情绪不太好的客人又来了,保重哦。”
然后他就要把办公室里面所有易碎的东西都收好。
之前她一生气,就把办公室里面他准备送给老婆的一瓶香水给砸了。
弄得他换了一身衣服,身上还是一股香水味,回到家跟老婆解释了大半天,真的不是在外面搞三搞四被野女人沾上的。
闻晓会意,半劝半强迫地将夏梦给拉了出去,夏梦气得脑袋都涨红了,出去的时候还用力地将门给一把甩上。
审判员的脸色已经不能够用难看来表示了,简直就跟吃了shi一样,朝原告律师投去了一个阴测测的神色。
我屮艸芔茻,老子在这个法官这里的印象分都要成为负分了。以后还怎么接案子。
王律师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面上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夏梦走了之后,法庭流程就顺畅得多,原告律师就是按照起诉状念了一遍,因为房屋产权人都去世了,要求分割共同财产。
而陆瑾昀则是表示不同意进行财产分割,因为他们是家庭关系,属于共同共有,而且并没有达到法律规定的共有的基础丧失情况。
换言之,他觉得三个共有人之间的关系非常的好。
并不需要进行分割。
别说审判员和对方律师了,连闻霭都觉得陆瑾昀挺厚脸皮的。
刚才双方吵成这个样子,他以为审判员眼睛瞎的吗?
最后审判员艰难地下了一个决定:案情复杂,择日宣判。
作者有话要说: 案情复杂,明日再更,嘤嘤嘤嘤
☆、周五 十三年
出了审判庭; 闻霭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夏梦; 并且毫不意外地看到她气势汹汹地冲上来。
意外的是; 挡在她面前的人,不仅仅有陆瑾昀; 居然还有对方的律师。
“夏女士; 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王律师沉着一张脸对她说道。
“一审的庭审已经开完了; 接下来是等待宣判,需要跟闻女士您说的是; 不管这次的结果如何; 案件进入二审的话; 恕我不能够继续当你的代理律师了。”他又侧过脸对闻晓说道。
闻晓的神色有些慌张:“王律师; 不是说好了……”
王律师也有些为难,毕竟秉着律师职业道德来说; 中途跑路的律师不是好律师。
但也撑不住当事人奇葩啊!
他已经把基层法院的法官都给得罪了; 要是继续代理二审的话,待会把中院的法官也给得罪了; 他还要不要在s市混了啦!
谁知道旁边的夏梦居然大手一挥:“不当就不当!你这个律师也就这点本事,我被法官赶出来的时候,你居然吱都不吱一声,都不像个男人!”
王律师脸变得红了; 继而又变绿了; 最后变黑了,像迪斯科里面的镁光灯一样。
他不是男人?这不知道哪里来的野蛮人才不是女人吧?
本来他看到闻晓的时候,还以为另一位当事人也像她一样温柔。
结果在签了合同之后; 才见识到了夏梦是如何的奇葩,他肠子都要悔青了。
闻霭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陆瑾昀却不想在这里久待,直接握住她的手拉着她离开。
谁知道她一转身,身后的夏梦就喊了起来,声音怒不可遏:“闻霭你给我站住!”
闻霭连脚步都没停,继续自顾自地往前走,甚至速度还肉眼可见地加快了一些。
特喵的她以为她是谁啊,让自己停就让自己停?
然后下一秒,夏梦继续在那里吼着:“行!你要走就走!反正法官绝对会秉着公平正义的原则裁判的!”
闻霭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陆瑾昀低头看着她,皱着眉,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一些。
闻霭小小声地说道:“她让我继续走呢,我要是继续走的话,不就等于听了她的话?”
陆瑾昀:“……”
叹了一口气,他跟着她一起转过身对着夏梦,并伸出手将她拦在自己身后。
夏梦看到他这一副相护的样子,居然笑了一声,尖锐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嘶哑,就跟看到了小红帽的狼外婆一样。
“没想到你倒是个狐媚子,勾引人的本事不小。这位先生,你了解她吗?你知不知道她以前经历过什么?你以为她看起来就是外表看起来的那样吗?”
尽管一起去爬过山,但夏梦完全就已经把陆瑾昀这个人给忘了,心里以为陆瑾昀只是闻霭回国之后勾搭上的一个普通律师而已。
闻霭脸色沉了下来,这半只脚都踏进黄土的臭老娘们居然敢在陆瑾昀面前挑拨离间?
看来她回来之后对她还是太温柔了,不给点颜色她看看,真的把她当做hellokitty了。
母老虎袖子撸到一半,都还没有仰天长啸,面前的男人直接站到了自己面前,将她完完全全地挡住。
“……”
喂……有点公德心好不好?明知道自己长得高,一站在那里,她都完全看不到前面的人了。
“你说得对,我并不了解她,当年的事我不在场,所以我也不能知道从头到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梦笑了起来:“没关系,我倒是可以给你说说,你背后的那个女人是怎样的表里不一。”闻霭冒了一个头出来,对夏梦怒目以示,然后被一只大掌给推了回去。
“……”
“我知道她是个表里不一的女人。”陆瑾昀表情和声音一样淡,就像是看不见夏梦得逞的样子一样,“每次根本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她就哭得很大声,其实我知道,眼角的水都是她抹了口水沾上去的,就是想要我过去哄她而已。”
“……”
闻霭脸上一红,喂喂喂,知道就算了,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戳破好不好?
“但每次真的受了伤的时候,她反倒是一声不吭,自己把伤口藏得好好的,甚至于我想要走近她,她都会以一副警惕的样子看着我,然后背过身去默默地舔舐伤口。”
闻霭觉得鼻头有些发涩,拉起他的袖子,默默地擦了一下眼角。
陆瑾昀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尾弯起,笑得很温柔:“正是因为不了解,所以我愿意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去从里到外地将她研究清楚,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什么能够轻而易举地就让我牵挂着她十三年之久。”
夏梦这才明白,陆瑾昀认识闻霭,也需要比她认识闻霭要久得多。
她的脸色沉得像是要滴水,深吸了一口气就想上前来继续闹,结果被闻晓给拦住了。
“妈……”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哀求,夏梦的步子,就这么顿住了。
接着转过身,狠狠地甩了她一耳光。
“你一直都是这样!当年要不是为了你,我何必要答应保住闻隋海,从一个从犯变成了主犯?!结果你呢!除了摆出这一副像是全世界都欠了你的丧气表情还能做什么??”
闻晓保持着捂脸的姿势不动。
夏梦保持着扬起手的姿态,胸口上上下下起伏着。
陆瑾昀就静静地这么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在那里僵持。
闻霭抵着他的背,从声音也能大概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律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逃离了这个修罗场。
“现在是谁觉得全世界欠了她?从头到尾都只有你!当年是你自己认为我跟着他能够过得更好,所以才自己揽下所有的罪名,但你有没有想过我!”
“我最希望的不过就是你在身边,结果你一进去就是九年,我呢?就呆在没有好脸色的他身边,甚至还要伺候他一直到他去世!”
闻霭从来都没有听过闻晓以这样撕心裂肺的语气说话。
旁边已经有穿着制服的法院人员走了过来,像是要劝她们冷静一下。
但他们的表情始终冷漠,毕竟这里每天都上演着两相对峙的场景,他们已经见识过太多下了法庭之后就吵架,乃至于开始打架的当事人。
歇斯底里的永远都是局内人,但局内的人永远都不会看热闹。
冷漠观望的,永远都是局外人。
闻霭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给别人奉献谈资,舒了一口气,拉着陆瑾昀的手,慢慢地转身走了。
直到下到一楼,她好像还能够听到夏梦的声音,隐约带着哭音。
“我好苦的命啊!我还以为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能够感激我,最后却养了一头白眼狼……我不如死了算了……”
闻霭却将所有的声音都抛之脑后,拉了拉陆瑾昀的手,抬头问他:“为什么是十三年?”
陆瑾昀微微一笑,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脸:“乖,回去给你做鸡腿吃。”
“……”
**
初二那一年,陆瑾昀报名参加了省里的数学竞赛。
然后在市里的决赛选拔之前,他得了水痘。
到赛前集训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好了,但身上的“成熟的果实”还在不断地枯萎。
所以他就顶着一张连舒恬都有些嫌弃的麻子脸去参加了赛前集训。
集训是市里面为了他们能够更好地应战而弄的,其实有点开小灶的意思,都不敢让省里面别的城市知道,所以只有短短的一天时间。
他去的比较早,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坐下,来了的人看到他的脸,都或多或少地皱着脸远离他,坐的非常地靠前。
他也无所谓,毕竟医生跟他说过了,一个月后又是一条好汉。
等到上课铃的尾音刚刚停下,他就听到后门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抬眼一看,一个女生半眯着眼,走到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然后就啪嗒一下倒在了桌上。
“……”
要不是她背着书包,陆瑾昀甚至会以为是不是不良少女喝醉酒走错地方了。
给他们培训的老师,先是给他们发了一张卷子,让他们试着做一下。
发到最后的时候,陆瑾昀紧抿着唇,看着旁边已经在轻轻打呼的少女,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将卷子盖在了她的脸上。
从远处看去,会让人觉得,这个少女,生前应该也是一个体面的人。
考试时间一共两节课,老师知道都是好学生,也就没有监考,溜回了办公室。
陆瑾昀在打第一节课下课铃的时候就写完了。
然后旁边给他伴奏了一节课打呼声的少女也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看到她皱着眉看着脸上的卷子,陆瑾昀别开眼,有些尴尬。
然后就看到旁边的少女斜睨了自己一眼,继而粲然一笑:“同学,谢谢你哦,知道太晒了,还帮我用卷子挡一下。”
“……”
“不用谢。”
自然而然地,少女就开始跟自己聊起天,并且很亲切地将他的卷子拿了过去奋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