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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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让他抱着这样的心情过上一天,他非得疯了不可。
他手上磨出了血泡,手腕几乎不曾扭断,终于将手上的绳子磨断了。
绳子断掉的一瞬间,郑无疾长出了一口气。
但他依然不敢放松,使劲抖落掉绳子,一把扯掉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
这才发现屋子里连灯都没有,只有暗淡的月光从一只小小的窗户照进来。
他顾不得细看屋中的情形,赶紧解开腿上的绳子。
因为捆得太久不回血,腿都麻掉了。
郑无疾使劲敲打着双腿,好让它们快些恢复知觉。
他盘山的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老三走的时候把门从外头反锁了。
现在唯一能够出去的地方,就是那个小小的窗户。
郑无疾拖过倒在地上的椅子,踩上去后努力地扳住窗棂,有些手忙脚乱地从窗户钻了出去。
从窗户爬出来后,他并没有立刻跑,而是缩在墙角仔细打量周围的情形。
这里应该是城北的乱葬岗,他刚才待的屋子应该是守墓人的屋子,不知怎么被那三个贼占了。
不过这地方离城门不远,也就二里地。
难怪那两个贼一个去嫖,一个去赌。
看看月亮的位置,这时候应该马上就要关城门了。
郑无疾顾不得许多,撒开腿就往城里跑。
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发誓,这辈子如果不是极特殊的情况,自己绝不再走夜路了。
郑家。
思坎达带着几个仆人把府里各处巡视了一遍。
西跨院的灯亮着,传来笃笃的木鱼声。
那是秋月庵的两个姑子在念经,她们这些天一直在郑家住着。
“思管家,你明天就要去赎大爷了,到时候带着谁去?”小顺问。
“不能带太多人,否则会打草惊蛇的,就咱们两个去吧。”思坎达紧了紧身上的皮袄说。
“那就说定了,一定得带着我。”小顺还有些不放心。
“都答应你的事了,不会反悔的。”思坎达说着继续往前走,很快就来到了门房。
这时,外头响起了急促的砸门声。
“这是又怎么了?”守门的华三伯听得心惊肉跳,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现在最怕晚上有人敲门了。”
思坎达他们也往门口走,就想看看是谁砸门砸得这么急。
门栓被拉开,小顺提着灯笼照过去。
郑无疾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地站在门外,见门开了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大爷!是大爷!”众人一拥而上,小顺冲在最前头。
徐春君还没睡,正和紫菱商量事情。
思坎达迈着大步跑进院子里,大呼小叫道:“大爷回来了!大爷回来了!”
绿莼连忙出去,刚出门就被思坎达抓住了肩膀,摇晃道:“快去告诉大奶奶,大爷回来了!”
“大爷回来了?谁把他送回来的?”绿莼问。
“是他自己回来的,”思坎达道,“他应该吃了不少苦,我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
“太太知道了吗?”绿莼问。
“哦,怕是还不知道,我这就告诉一声。”思坎达说着反身跑了出去。
“怎么跟个猴子一样?”绿莼一脸嫌弃。
第232章 休妻
郑无疾再次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他一激灵睁开了眼,就看到满屋子的人。
其中母亲方氏离他最近,两只手握着他一只手,眼睛红肿着,显然一直在哭。
看到他醒来,更是哭出了声,扑到他身上,说道:“我的儿,你可回来了!急死为娘了!”
她一哭,柳姨娘也跟着哭,一旁的张婷致也悄悄抹眼泪。
郑无疾又往远处看了看,徐春君还是那副四平八稳的样子,别说眼泪了,一丝哀戚的神情也没有。
果然,好狠的心!
郑无疾此番死里逃生,看人看事和以往多少有些不同了。
如今只有自己知道徐春君的真面目,而自己又太虚弱了,想要揭穿她可是要费一番力气的。
因此郑无疾忍耐着,并没有直接向徐春君发难,只是说:“我饿了,给我吃的。”
但随即又怕徐春君在饮食上做手脚害自己,因此对张婷致说:“就麻烦表妹给我做碗热汤面吧!”
他知道张婷致会做饭,也知道她不会害自己。
在场的众人除了徐春君都有些意外,不过谁也没说什么。
郑无疾能自己跑回来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他的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自然是能依着他就依着他。
张婷致看了一眼徐春君,想要说什么。
方氏却催促她道:“你快去吧!无疾肯定饿坏了。”
她的宝贝儿子,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太太,这是熬好的参汤,让大爷喝一盏吧。”祝妈妈捧过参汤来。
方氏连忙自己接了,一勺一勺喂给儿子。
随后,张婷致的面也做好了,用一只小小的红漆托盘盛着。
白底蓝花的中碗,面条细长匀净,团在碗里如一朵莲花。
上头点缀着翠绿的菜叶,香浓的肉沫,还有一只圆圆的荷包蛋。
“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方氏看了不禁夸赞。
“表姨过奖了,这不过是家常便饭。”张婷致微微一笑,没有丝毫的自得之情。
一旁的下人把郑无疾扶了起来,在床上放了一张小桌子。
郑无疾狼吞虎咽地将一碗面吃了下去,连汤都喝得不剩。
他两天两夜水米未进,早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方氏在一旁见儿子吃相狼狈,更是心疼,忍不住抹眼泪。
张婷致则把自己的手绢递给她,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郑无疾吃饱喝足,擦干净了嘴,又看了一眼徐春君。
她明显瘦了不少,下颌越发尖了,眼睛也变得格外大。
想来是因为苦心谋划,才瘦了这么多吧!
“無疾啊,你快躺下歇歇吧。”方氏說,“菩薩保佑,讓你回來了。你以後可別到處亂跑了,你不知道這些天我們都是怎麼過來的。你就全當心疼心疼你娘吧!”
郑无疾却说:“把姑姑和姑父请来,还有徐家的几位长辈。我有要紧话说。”
“这是要干什么?”方氏不解。
“您就先别管了,到时候自然知道,叫人去请就是了。”郑无疾不做解释,但语气十分强硬。
方式扭头看徐春君,想征求她的意见。
没想到徐春君也点头说:“既然大爷要请,就去请吧。”
徐家是昨日才知道郑无疾被绑的事,大爷三爷他们特意过来了一趟,又被徐春君劝回去了。
今天早上徐琅还打发了人来问,徐春君让回去告诉说大爷已经回来了。
徐春君估计着就算是不去请,这些人也是要来的。
果然没一会儿,徐家的几位长辈连同陆侯爷和夫人都来了。
徐琅和陈钦随后也到了。
他们都是来探望郑无疾的。
“这屋子有些窄,”郑无疾下了床,“到敬言堂去吧!”
这地方是郑家最大的待客之处,平时会客都不在这里,只有宾客众多或是事情重大的时候才会去。
等到众人都坐下,也看了茶。
陆夫人率先问道:“无疾啊,你是被人绑去了哪里?没受苦吧?”
她这个侄子虽然不成器,可终究血脉相连,陆夫人还是十分担心他的安危的。
见他这个样子虽然没挨打,但挨饿也是免不掉的,最重要的是担惊受怕。
“我是从城北乱葬岗一处破屋子逃出来的,”郑无疾说,“当时有三个贼看着我,我眼睛被蒙着,看不到他们的样子。”
“我这就叫人到那里去搜查。”陆侯爷说。
“有劳姑父了,不过我估计他们早就已经逃跑了。”郑无疾轻笑一下,那几个贼回去之后见不到自己,又怎么可能束手待毙?偏偏自己回到府里就晕倒了,错失了抓获他们的良机。
“既然这样侯爷就先不要派人去了,”徐春君出言阻拦道,“让大爷再说得详细些,说不定还有别的线索。”
众人都深以为然,纷纷点头,唯有郑无疾在心底冷笑。
这个徐春君心机可真深沉啊!她这么一招,显然又给那三个贼拖延了时间。
不过这不要紧,只要抓住她这个贼王就够了。
“无疾,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得细一些,务必把那些绑你的贼抓住。”陆夫人催促道。
“今天把两家长辈请来,是有重要的事说。”郑无疾缓缓道。
他把脸转向徐春君,冷冷地看着她说:“先不忙抓贼,我要休妻!
“什么?!”
“这孩子发烧了吧!”
“怎么胡说八道呢?”
几位长辈一听就不干了,纷纷指责郑无疾。
可是徐春君并不出言追问,也不见有任何情绪。
她只是平静地望着郑无疾,一如长久以来对他的态度一样。
不冷不热,不动声色。
最后还是徐家大爷开了口:“无疾,你说要休妻,理由是什么?我徐家的女儿哪一点犯了七出之罪?”
徐大爷问得理直气壮,徐春君的人品和行事,他都是有把握的。
倒是这个郑无疾,哪一点配得上自己的侄女?
郑无疾臭名在外,他当然也是知道的。
不消说,自己侄女嫁过来必定受了不少委屈,只是不对娘家人诉苦而已。
今天这个纨绔子弟居然扬言要休妻,他倒要看看,他能不能给出个像样的理由来?
若是不能,他绝对要为自己侄女做主,好好修理修理这个混蛋!
第233章 对质
徐家的几位长辈都是这么想的,包括陈钦在内。
他们早就看郑无疾不顺眼了,若是他无故休妻,必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给徐春君撑腰。
“我知道,不光是你们徐家人觉得我不可救药,连我们自家人也一样。”郑无疾笑了笑,一脸的玩世不恭,“不过我今天说要休妻,可绝不是胡闹。把众位长辈请到这里来,而没有到公堂上去分说,是给两家都留面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徐三爷坐不住了,“听你言下之意,我女儿不但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甚至还触犯了律法?”
“不错,”郑无疾道,“你们认为的三从四德、贤良能干的徐春君,她居然谋害亲夫!这算不算有罪?该不该被休?!”
他控制不住地疾言厉色起来,也不怪他如此,换成是谁死里逃生之后都难以做到毫无波澜。
又何况是结发妻子要害他呢。
“你把话说清楚,春君什么时候害你了?”徐琅冷下脸质问郑无疾。
她别人不了解,自己的亲侄女能不知道吗?
“你们若是想知道来龙去脉,就别总是打断我的话。”郑无疾道,“等我说完了,你们再反驳也不迟。”
徐家的几位长辈互相看了看,都不再说话了。
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就让他先说,看看他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那天我正在城外的山庄打牌,府里的管家去找我,说大奶奶病了,让我回来看看。
我在关城门之前出了山庄,准备回家。走到半路的时候,到路边解了个手就被人打昏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眼睛被蒙着,嘴被堵着,手脚也被捆了个结实。
我心说这是遇到的歹人了,没办法,只能认栽。
现在想来,让管家请我回府是假,安排人绑我才是真。否则怎么会那么凑巧?
看着我的一共有三个人,我虽看不见他们的样子,却能听见他们说话。他们说干完这票就离开京城远走高飞,还说替我冤得慌。因为是我的妻子伙同别人绑架了我,为的是弄死我之后再改嫁!
还说杀了我以后不必埋,这样更方便让人发现,好让这位大奶奶快些改嫁。
我真是要夸一句好计谋了!世人都以为我被歹人撕票,哪有人知道还有这样的隐情?
十万两银子被她独吞,众人还要可怜她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徐春君,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那个奸夫到底是谁?!”
“你说的是真的?!”方氏难以置信地看着徐春君,“真的是春君要害你?”
“我亲耳听见的,还能有假?”郑无疾言之凿凿,“若不是我命大,趁他们不备逃了出来,此刻早就过了奈何桥了!”
众人都看向徐春君,有关切,有疑惑,还有失望。
而徐春君呢,并没有一丝慌乱,也没有委屈,她平平静静的,仿佛郑无疾说的事,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想承认还是怎样?!”郑无疾咄咄逼人,他从没如此恨过谁。
徐春君清了清嗓子,开了口,她现在还病着,嗓子有些哑:“这事不是我做的,是有人栽赃。”
“呵!”郑无疾怒极反笑,“就知道你会不承认!告诉你,你尽管嘴硬,我只信我自己!”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徐春君就在那里坐着,也不起身,“你好好回答。”
“你还想审我?!”郑无疾都要跳起来了,“徐春君,你可惜没投生成男人,否则必然是霍乱朝纲的大奸臣!”
到这份儿上了,她居然半点不心虚,还抵死狡辩,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便是犯了死罪也还许人辩白,我就不能么?”徐春君反问郑无疾。
郑无疾越是焦躁暴怒,她越是沉稳冷静。
本来郑无疾是挟一腔怒火要将她扫地出门的,如今却是她稳如磐石,质问郑无疾。
陆侯爷只觉得不论孰黑孰白,两厢比照之下,郑无疾都已然落了下风。
“好好好,”郑无疾连声叫好,“我就让你问,看你能问出什么花样来!”
“你说是我要害你,也不过有这几个依据,”徐春君微微一笑,“你说思管家去找你,是诱骗你落单。我不敢说这件事和我无关,毕竟他是我手下的人。但我想说,若是有别人要害你,就不能时时跟踪你吗?
从来都是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前年防贼的。你平日行为不检,时常不在家,常走夜路,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我真要害你,何必落下这把柄引人怀疑?只叫人随时跟着你,再伺机下手就是了。”
“你巧舌如簧,我辩不过你,可其他的你怎么解释?”郑无疾认定是徐春君害他,所以只觉得她在狡辩。
“其二,那些人为什么要告诉你是我要害你?真要是我买凶杀人,难道会找一群多嘴多舌的贼?何况为主顾保密本就是他们必须遵守的规矩。”徐春君说,“你可想过这不对劲?”
“那有什么?他们自然是认为我跑不了了,”郑无疾道,“他们说我跟死人也没差别了,所以就在我面前口无遮拦,这有什么解释不通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免得节外生枝呢?”徐春君反问,“如果我真是要杀了你,必然早就让他们动手了。你也说,绑票是假象,要你命是真的。”
“哼,你花言巧语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郑无疾冷笑,“那些人不杀我,是因为还没拿到钱。没拿到钱凭什么替你把事办完呢?万一你不肯给钱,他们不是亏大了。”
“这么一说似乎合理,可是我为什么又不尽快给他们钱呢?”徐春君依旧不生气,甚至还带着微笑,“毕竟侯爷手下的人在四处找你,万一被他们找到了,岂不是露馅了?”
“哼,那还不是因为你心机深沉!”郑无疾看着徐春君真恨不得掐死她,“你自然要把戏演得更像一些,绑票总要给几天时间筹钱的吧!提前把我杀了,那明摆着就是有隐情,少不得要引人怀疑。”
第234章 另有其人
郑无疾徐春君夫妇俩,一个深信不疑非要定罪,一个力证清白言己无辜。
徐春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