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第16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霍恬无法,只能出去。
到了外间和玉恰奴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不顺眼。
产婆掀开被子一看,皱着眉头说:“怎么耽误了这么久?快把这褥子撤下去,端一盆温水来,干净的手巾多备几条。”
说着又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一只小瓷瓶,拔开塞子,从里面倒出几丸红色的药来,塞进姜暖嘴里:“闺女别怕,把这个吃了保你不会大出血。”
然后又拿出艾绒点燃:“我得给你炙几个穴道催催生,皮里肉外的,过些日子疤痕就掉了。”
姜暖一路惊吓颠簸到了这里,偏偏身边又没有得力的人。
她是头胎,没有丝毫经验,以至于越生越怕,越怕越慌,这孩子无论如何也生不下来。
如今霍恬到了,产婆也来了,她一颗心自然放回了肚子里。
这产婆是个十分有经验的姥姥,经她一上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孩子的头就出来了。
“好了,好了,头出来了就没大事儿了。”铲婆说着让姜暖喘息几次再用力,如此几番,产婆借着姜暖的力气顺势拖着孩子往外。
只听哇的一声,孩子终于顺利地娩出了。
孩子一哭,坠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铃铛平时那么不爱说话的人,此时也连声念佛。
外间霍恬听到孩子出生,几乎要双膝跪地,心中默念祖宗保佑。
而玉恰奴也很高兴,拍手道:“好了,好了,这小畜生终于出来了!”
产婆把孩子洗干净,剪了脐带包好,交给铃铛抱着。
回身又看姜暖的情况。
这时霍恬已经进来了。
他看也不看孩子,径直来到姜暖身边。
姜暖朝他虚弱地笑了笑,说了声:“好了。”
然后就再也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大人孩子都平安。”产婆一边洗手一边说,“不过产妇失血有些多,月子里身子必定虚弱得很,得好好调养。”
“多谢姥姥!”霍田向产婆道谢,“多亏您老人家了。”
“年轻人知道疼老婆,好得很。”产婆笑着说,“你家的这位哥儿怕是得有八斤重,辛苦他娘了。月子里可得好好养着,千万不能大意。”
霍恬一一应下,这才把孩子接过来。
那孩子因为生产时间长了些,脑袋有些扁,不过慢慢就会长回去的。
因为实在太小,还看不出长得像谁,倒是不闹腾。
这个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霍恬赏了产婆不少银子,又让自己的随从把她送回去。
玉恰奴走进来,探头看了看襁褓中的婴儿,嫌弃道:“丑死了。”
霍恬看她一眼,神情还是不友好,但和之前相比已经温和多了。
“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霍恬说着就要放下儿子。
“本来我有许多话要问你,但现在都不必了。”玉恰奴摆摆手,表示没有必要,“我要问的,已经看到了答案。我对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间的恩怨就这样吧,你这个人,我也不稀罕了。”
“那好,一言为定。”霍恬也不喜欢啰嗦。
“我要走了,别拦着我。”玉恰奴又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姜暖,“你守着你的笨老婆和你的丑儿子过吧!”
她本来满心怨愤来这里寻找霍恬,想要问他为什么骗自己,想要问他有没有爱过自己。
可是在经历了这些事后,她看清了霍恬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
因为他看姜暖的眼神,对她说话的语气,在对自己的时候,从来也没有流露过一分一毫。
霍恬没有骗她,是自己认不清罢了。
纠缠不休有什么用呢?就算是没了姜暖,他也不可能跟自己回去。
何况那个蠢女人虽然蠢,但蠢得很可爱。
那就这样吧,一刀两断,再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相信她玉恰奴总有一天也能遇到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
姜暖在这日中午才醒来,奶妈已经到了,孩子吃饱了,正躺在她旁边酣睡。
霍恬就趴在床边打盹,屋子里面是艾草香。
这种劫后余生的安稳,令人庆幸又温暖。
她刚醒,霍恬就醒了。
“阿暖,你觉得怎么样?饿不饿?痛不痛?”霍恬忙问。
“我都好,你别担心。”姜暖声音缓缓的,虽疲惫却心安,“那个公主呢?”
“她走了,”霍恬说,“回漠北去了。”
“她是个好人,”姜暖说,“她救过你很多次,对不对?最后还帮你离开了匈奴。”
“我和她隔着国仇家恨,帮我再多也没有用。”霍恬说。
“可惜她是个匈奴人,不然我们说不定能做朋友。”姜暖说,“比起曾慈那样爱而不得便反手毁掉,她真的算善良了。”
“不要管她了,你好好休养,现在身子虚,不宜搬动。等过半个月后,咱们再回府去。”霍恬握着姜暖的手说,“不过,伺候你的人都来了,你可放心休养。”
第381章 同心
岁寒,滴水成冰。
郑无疾读了大半日书,捺了捺太阳穴,端起茶盏来,喝了口凉掉的茶。
小顺不知跑哪里去了,忘了给他泡茶。
这道也不全怪小顺,郑无疾如今刻苦攻读,也不大叫他在跟前伺候。
如今天越发的短,饶是他的书房正南正北,过了午室内便昏暝起来,再读书就甚是费眼了。
郑无疾望着纸窗叹息一声,怪道书上说,幼之学如日之初,壮之学如日之中。
自己已经二十几岁,才开始读书,就好像这太阳已经到了中天,越走天越黑了。
他正想得出神,小顺从外头进来了。
脸上笑嘻嘻的,向郑无疾说道:“大爷,大奶奶回来了。”
郑无疾一听这话,立刻将心头的怅惘都抛到一边。
他如今有妻万事足,觉得能娶到徐春君,已是他此生中最光宗耀祖的事了。
徐春君受邀到姑母家去做客,早起就走了,这大半日才回来。
郑无疾一刻见不到她都觉得没着没落,听她回来了,便立刻起身奔上房去了。
进了屋就见徐春君已经脱去了外头的衣裳,正捧着碗热茶在喝。
郑无疾细心地发现,她脸色不大好。
忙问:“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徐春君放下茶盏笑道:“没什么事,似乎有些着凉。”
郑无疾走上前握了握她的手,的确有些凉,就问:“怎么没拿着手炉吗?”
这时阿蓑从外头灌了汤婆子进来,一边放到床上一边说:“大奶奶躺下歇歇吧!热着些就不那么疼了。”
如今紫菱和绿莼都已经出嫁,徐春君出门的时候就不怎么带她们了。
让她们留在家中料理事务,今天出去带的是阿蓑和阿笠两个人。
“你哪里疼?”郑无疾听了忙问。
徐春君脸一红,小声道:“没事的,你别担心。”
郑无疾是过来人,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因此说:“是在姑母家着凉了吧?这样的天在外头赏梅花,不冷才怪呢。以后这个时候只在家里静养,谁叫你也别出去。”
“那怎么成?”徐春君摇头,“姑母提前几日就跟我说了,她请了不少人呢,让我去陪着。这也是在帮咱们,哪能这么任性?”
郑家做生意,就得广结交,陆夫人在自己家中设宴,让徐春君前去,也是为了给她牵线搭桥。
徐春君不是那不懂事的,虽说有丫鬟们服侍着,可是在座的那些贵妇人多是长辈,她一个小辈自然要忙活张罗。
因是在外头赏花,不免在冰天雪地里站着,恰赶上她小日子,受了凉,久了难免就觉着腰腹酸痛,膝盖发软。
好歹撑着完了事,把众人都送走了,她才告辞。
“生意多大都是做,还是你的身体要紧。”郑无疾不愿让徐春君这么操劳,“你记住,首先得保重你自己。钱这东西怎么能比得上你重要?”
“知道了,我下次小心。”徐春君笑着答应。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从来对我都是阳奉阴违。”郑无疾说,“让她们拿着水来给你烫烫脚。”
他给徐春君把鞋脱了,摸了摸她的脚,脚心冰凉。
“你这脚底板都冒凉气,这是在外头站了多久?”
“也是身体的缘故,其实我穿的挺厚。”徐春君解释道。
“告诉你,女人的病都是从气血上得的。前两日我还跟吴先生请教医术,他让我告诉你少操心,更不要着气。”郑无疾不但动不动就拉着吴先生一起练拳。甚至隔三差五地还向他请教些医术。
“官人现在庞学杂收,越发的渊博了。”徐春君掩口笑道。
“别笑我了,先泡脚。泡好了,到床上躺着去。”郑无疾看徐春君的脸色有些白,就想让她好好休息。
“对了,大姐姐的亲事到现在还没有合适的,”徐春君一直想给郑月朗寻一门合适的亲事,毕竟她还年轻,不能就这么孤单单的一辈子,“眼看着又是一年了。”
“刚说让你少操心,这个时候最记思虑过甚,你怎么就不听呢?”郑无疾教训她,“这个你不用操心了,我倒是看中个人,改天领回来让你们瞧瞧。”
“是谁?”徐春君听了很好奇,“说来听听。”
“现在不说,”郑无疾不告诉她,“一会儿抱着你说。”
姑母把徐春君叫过去大半日,郑无疾心里头不高兴,毕竟那是自己老婆。
他每天都要和徐春君亲近一会儿,如今大半天不见,自然是想的。
徐春君洗完了脚躺下,郑无疾把外衫脱了,也上床去。
问徐春君:“肚子还疼吗?”
“有一点儿。”徐春君说。
“那我给你揉揉。”郑无疾说着把双手搓热了,隔着徐春君的中衣舒缓有力地给她按揉小腹。
“官人,你还没说给大姐姐看中的那个人是谁。”徐春君追问。
“是我在岑家学堂认得的一个人,名叫李开颜。”郑无疾除了跟着吴先生读书以外,还经常到陈家和岑家的学堂去听讲。
因为他们和这两家的关系都不错。
岑家学堂有一个旁听的学生,资质虽然不怎么出众,但刻苦用功,人品很好,说话也和气。
郑无疾和他打过几次交道,觉得这个人不错。
“他是哪里?人家就在京城吗?”徐春君问。
“他是从东都来的,之所以能在岑家学堂听讲,是因为当初他主动来找岑二老爷,说东都有个人长得像走失的岑云初。
你记得当时岑家可是悬赏不少钱的,可是他说不要钱,就是想帮个忙。岑二爷觉得他这个人很是忠厚志诚,况且他来京城本就是求学的,因此便让他到自家的私塾去读书了。”
“如此说来,人品倒真是不错。不知道他家里都有什么人?”徐春君觉得既然他们夫妻要给郑月朗找个好归宿,那就得事无巨细一一过问,绝不能马虎半点。
“他次又没了爹娘,是跟着叔叔婶婶长起来的,家境小康,并非什么大门大户。”郑无疾说。
“大姐姐善良胆小,咱们也不必过于看重门第了,首先嫁的人要值得托付,此外嫁过去不要受气受累,这也就行了。”徐春君说。
毕竟是和离过的,若是一味找门当户对的,便只能找二婚了。
倒不如门第低一些,没有继子继女,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好。
“好了,你快睡一会儿吧。”郑无疾说着亲了亲她的额头,“我拍着你。”
第382章 重逢
过了两天,徐春君听说姜暖在山里生了孩子,便知道其中有原委。
把家里的事托付给管事的,带了人进山去探望姜暖。
到了那里见姜暖母子均安,方才松了口气。
从姜暖口中知道了事情经过,也不由得暗道庆幸。
“好姐姐,你家里若是不十分忙,就在这儿陪我一天吧!”姜暖恳求道,“反正你来一趟也不容易。”
虽然余含英桑妈妈她们在第二天也都来了,可姜暖就是想念徐春君。
“不用你说,我也要留在这一天陪陪你的,家里的事再忙总也不差这一天工夫。”徐春君笑着说。
又把姜暖的孩子抱过来,仔仔细细端详了说:“这孩子眉眼还是像你们家霍公爷多些。”
“徐姐姐,你什么时候有孩子呀?”姜暖有些着急,“若是男孩儿就让他们结成金兰兄弟,若是个女儿,咱们两家就定娃娃亲吧!”
徐春君脸微微红了,她和郑无疾到现在还没圆房呢,不过这些事总不好说出口。
“你父亲和继母他们……”徐春君只说半句,姜暖就明白了。
“他们自然是要来的,不过公爷都不让见,只说我身体虚,一切等出了满月再说。”姜暖道,“如今无论年节生日,我们该送的礼物都一样不少。总不能让外人看着太不像,对公爷的名声也不好。”
“说的是,有些事上不能太任性了。这外头的人又不全懂这里头的是非恩怨,难免说你们做小辈的不能太绝情。你们家公也在朝堂里地位高。自然是有朋友也有敌人,可不能让人在这上头抓了把柄。”徐春君是个识大体的,知道这上头的利弊。
“我昨日还听公爷说,你家大老爷又升官了,真是恭喜恭喜!”姜暖说的是徐春君的大伯父徐泽。
“也许是圣上顾念当年的旧情吧。”徐春君说,“我也有好些日子没回娘家了,等看完了你回去,再到娘家去住两日。”
第二日,徐春君才返回家里。
刚到家,徐家就打发人来,说徐道茂和公婆丈夫都进京了,请徐春君回去相见。
徐春君听了很是意外,说道:“没听说二姐姐今年要回京啊?我上个月还和她书信来往,说是预计着明年呢。”
不过虽是这么说,却仍是难掩高兴之情。
徐道茂从前年春天出嫁到如今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况且回来的突然,就更显得惊喜。
这边徐春君连忙让紫菱和绿莼准备东西,连陪房的这些人都一起跟着回去见见。
郑无疾此时恰好出去访友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徐春君都收拾妥当了。
“这是要做什么去?”郑无疾忙问。
“二姐姐一家进京了,父亲要我们都回去呢。”徐春君笑着说。
“呵,这是好事儿啊。”郑无疾也笑了,“走,走,我陪你。”
夫妻二人同坐一辆车回了娘家。
彼时徐家热闹非凡,隔着窗户就听到里面有说有笑。
徐琅和陈钦也都来了,带着双生子。
徐道启和他们两个都是蹒跚学步的时候,由各自的奶娘丫鬟看着,在外间满地下乱走。
徐春君和郑无疾逗了逗这三个孩子,然后才进去。
屋子里坐满了人,众人见他们两个来了,都笑着说:“瞧瞧又来了两个,这下更热闹了!”
徐春君和郑无疾忙向在座的众人行礼问安。
徐道茂一把拉住徐春君说:“五妹妹,你可想死我了!”
“我也是!二姐姐,你怎么回来不提前告知一声?我们好提前预备着,也好派了人半路上去接应你们。”徐春君笑着说。
“论理该告诉的,可是我们提前也没准备。人家说让上京我们就动身了,想着那个时候写信,只怕是信还没到人就到了,索性也不麻烦了。”徐道茂说。
她公公也在官场,这次是官职调度。这种事情他们自己家说了不算的,上头说让来就得马上收拾了来,轻易耽搁不得。
“姐姐能留下来再好不过了,以前总觉得你嫁的远,能见一面太不易。”徐春君说。
“五妹妹,这些都多亏了你。”徐道茂小小声说,“若不是因为你,咱们家怎么能在京城落脚?”
郑无疾在一旁看着徐家人团团圆圆,热热闹闹的场景,也就明白了徐春君为什么执意要牺牲自己成全这个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