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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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想玉书翻来覆去都只是这几句车轱辘话,况且别的她虽不承认,却承认将丹药调换了,这足以说明不是岑云初下的手。
“玉书,你为什么要把涑清丹换了?你知不知道这会要了我的命?”钟婕妤紧盯着玉书,好像要透过皮肉直接看进她五脏六腑里去。
玉书一直在硬撑着,听见钟婕妤问她,忽然就哭了起来。
“娘娘,娘娘你息怒!不是你想的那样,四皇子不会有事的。”玉书向前膝行了几步说。
“不是我想的那样是哪样?!凭你一张嘴一闭嘴冲儿就没事了?!”钟婕妤的声音直发抖,“是谁让你换的丹药?!是不是那个和你对食的太监?!”
百福绝对不会平白无故把这件事提起来,而且明白人一听就都知道,玉书哪有本事凭空弄出假的涑清丹来?况且她也没有理由害四皇子。
“娘娘……”玉书还要分辩。
可钟婕妤却已经没了耐性,她走上前狠狠甩了玉书一个巴掌。
她手上戴着一只玉镯,正好磕在玉书的下颌骨上。
因为用力过猛,那玉镯应声碎裂,断口割破了她纤细的手腕,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这一幕让不少胆子小的人都吸了口凉气。
但钟婕妤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她质问玉书:“快回答我的话!是谁让你调换的药?!”
玉书半边脸都木了,她习惯地伸出手想要帮钟婕妤止血,可接触到对方冰冷的目光,又把手颓然地放下了。
钟婕妤咬牙切齿,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害她儿子的人,居然是她最信任的下人。
玉书扛不住钟婕妤那杀人的目光,只得交待。
“是……是永平公公……”就这么几个字,仿佛耗尽了玉书全身的力气。
她本来就是跪着的,说完这句话,彻底扑倒了身子,将额头抵在地上。
钟婕妤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她知道永平公公,是皇后宫里的人。
比她更吃惊的是皇后,之前皇后的神情都十分平静,直到玉书说出了永平的名字,她既意外又惶恐,连忙站起身向皇上解释道:“陛下,这这永平是臣妾宫里的人。可是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快快查个清楚!”
此时永平早被人揪着按倒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奴才对不住您!”永平生得很瘦小,像许多太监一样,他的脸白得有些不正常。
“你这个畜生!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是谁让你做的?快给我说清楚!”皇后气得变颜变色。
“皇后息怒,是……是奴才自作主张。”永平说完使劲朝地上碰了几个头,“奴才只是气不过有些人,才……才出此下策。”
“永平,你说的有些人是谁?”白福看着他冷冷地问。
“是……是岑昭仪,”永平说,“我就是看不惯她。”
岑云初坐在那里,神情自始至终都是淡漠的。
永平的话也丝毫没有让她的情绪起波澜。
但皇后却没法淡定,她气愤地指着永平说:“你这混账东西!你是要把我害死吗?!主子的事什么时候有你个奴才来插手?你可曾问过我?!”
“是奴才害了您,一切都是奴才自作主张。”永平痛哭流涕,那神情简直真得不能再真。
“永平,那你就说说,你到底都干了什么吧!”白福问他。
永平交代得很痛快,并不像玉书那样遮遮掩掩。
“奴才因看不惯岑婕妤在宫中作威作福,又听说她给了四皇子三丸涑清丹。所以就串通了钟婕妤跟前的玉书,让她把药换了。
那药从表面上看没什么差别,但里头放了虫卵。四皇子吃下去之后,两三个月就会病发。
到时候顺着药查下去,就会查到她身上。”
在场的众人听他说完了这些话,最震惊的居然是玉书。
她瞪大了眼睛质问永平:“你在胡说什么?!什么病发?你不是说前两丸药没有毒?!”
永平看了她一眼,似乎冷笑了一下:“这你也信?你是三岁孩子吗?”
玉书被他说得一愣,随即暴怒,扑上去质问他:“你在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说的前两丸药里没有毒,让我留好第三丸就够了!”
“不这么说你会把药给四皇子吃吗?”永平道,“再说了,现在四皇子什么样你看不出来吗?”
“不是这样的!你骗我!你说前两丸药只会让四皇子有些食欲不振,到时候太医就会说他中了毒,其实不会有事。”玉书浑身发抖,“你说的!”
“你如今质问我还有什么用?”永平不愿和她多说,“就算是我骗了你,你难道不也是有所图才会帮我害人么?事发你我同罪,争辩这些细枝末节也于事无补。”
原来永平哄骗玉书说,前两丸药只是会让四皇子稍微有些食欲不振,不会有其他的害处。
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指出四皇子中了毒,自然而然就会查到涑清丹。
第三丸药是有毒的,于是矛头就指向了岑云初。
然后太医会说能治好四皇子的病,到时候岑云初被惩治了,四皇子也不会有事。
第439章 人心似海
真正下毒的人虽然找到了,可钟婕妤还是接受不了,此刻她已经顾不得再去质问玉书。
她虽然可恨,但也是被人利用,她蠢她痴,最多不过以死谢罪。
犯不上同她再费心思。
钟婕妤现在更想知道永平背后还有谁?
“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钟婕妤咬着牙,这几个字从她的牙缝里蹦出。
永平微微把头撇向一边,既没有愧悔,也并不畏惧:“钟娘娘,奴才的确对不起你,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一切都是奴才自作主张,无人教唆和指使。便是将我千刀万剐,事情也是这样。”
“你胡说!你一个奴才哪来这么大的胆子?!”钟婕妤头上的珠钗簌簌颤动,像风中乱摆的枝条。
“玉书的胆子也不小啊!她伙同我栽赃岑昭仪,难道不算胆大包天吗?!”
“你……你这个狗奴才!”钟婕妤拔下头上的珠钗就要往他身上刺,却被一旁的白福拦住了。
“钟娘娘且慢,现在还不是处决他的时候。”白福双手托着钟婕妤的手臂说。
钟婕妤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人挖出来扔在地上,又被反复践踏,既痛又怒,又腌臜。
她可怜的孩子何其无辜?!
皇后也十分气愤,指着永平骂道:“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早知道你有此狼子野心,我又怎能留你在身边?!你害我一个就罢了,怎能毒害皇嗣!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钟婕妤看着皇后,她只觉得自己渺小又软弱,于是跪倒在地恳求皇上:“陛下,你一定要为臣妾做主,为冲儿报仇!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好,否则臣妾真是活不得了!”
“钟婕妤,朕知道你的心情难以平复。这件事会继续交给白福查问,凡事都要有证据才行,不可意气用事。”皇上伸手让她扶了起来。
在众人看来,皇上沉稳如斯,时时处处尽显人君风范。
殊不知,更是因为他早先经历了比这还要残忍的事,方才将一颗心磨炼成钢。
他最爱的女子,还有那未及出世的孩子,是他午夜梦回都不敢触碰的禁地。
有人将他比作周成王,他却更愿以勾践自比。
钟婕妤看向皇后,目光冷似冰锥。
皇后容色惨淡,十分内疚地说:“钟妹妹,本宫虽不知情却也有罪。永平是我宫里的人,我难辞其咎。”
钟婕妤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她要等,等最后的结果。
“陛下,臣妾治下无方,实在无颜腆居后位,”皇后哭着跪了下来,“还请皇上降旨,将我贬做庶民。”
“如果永平所说是真,你并不知情,朕也并不怪你。毕竟你一向宽和待下,只可惜人心难测。”这么多年,皇上对皇后始终尊重,二人连脸都没红过。
“可就是因为我疏于管教,才出了今日以下犯上的祸事。”皇后泪流满面,“皇上若不责怪我,难免会有人认为陛下过于偏袒。这次的事不但害了钟妹妹,还险些害了岑妹妹,我……”
“云初是个理得清的人,她必然知道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皇上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岑云初。
岑云初微微笑了笑,神情自然地看着皇后说:“是啊,皇后娘娘。就像我不曾责怪钟姐姐,因为她爱子心切。人心隔肚皮,主子哪能清楚每个下人心里头想的是什么呢?”
“多谢岑妹妹体谅。”皇后轻轻拭了拭泪,似乎不像之前那般忐忑了。
三日后,此案具结。
永平自作主张陷害岑云初,在宫外结交妖医,炼制有毒的涑清丹。
哄骗拉拢玉书给四皇子下药,并企图将谋害皇嗣之罪嫁祸给岑云初。
涉案众人一律处以极刑,皇后自罚禁足一年。
皇帝下诏抚慰钟婕妤,并重金悬赏名医为四皇子治病。
又是一个阴雨天,岑云初因为有了身孕,不喜欢过于浓烈的香气,因此屋子里只焚着清淡凝神的蕙草香。
她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卷医书。
她自幼博览群书,对医书也稍有涉猎。
何况之前陈思问曾教过她一些,这让她比旁人更懂一些医理。
“娘娘,天暗,您还是歇一歇吧。”扶岚手上的伤已经好多了,不忍心自家娘娘累着,过一会儿就来劝一遍。
“你现在怎么变得越来越啰嗦?”岑云初虽如此说,还是把书放下了。
“娘娘午膳想吃什么?”临溪掀帘子进来问道,“皇上去惠妃娘娘那边了,打发了人来告诉,午膳就在那边吃了。”
“我有些想吃嫩藕丸子了,还有芙蓉菜心。”岑云初说。
临溪出去告诉,扶岚一边给岑云初倒茶一边说:“惠妃娘娘宫里那个墨涵,因沏茶沏得好,得了皇上的赏赐。我今早在外头碰见她,她还拉着我的手说谢谢娘娘您呢!”
“她求仁得仁,这是她应得的。”岑云初微微一笑。
有些事不必说明白,就像当初墨涵来告知她永平和玉书的事。
这件事高惠妃不可能不知情,就像永平害四皇子,皇后不可能不知情一样。
无论墨涵得了皇上的嘉奖,还是皇上近来常常去高惠妃宫中,外人看来不过是因为岑云初有孕不便侍奉皇上,所以皇上才常去别的嫔妃宫中。
去得多了,下人中有得力的,难免受到赏赐。
就像以前扶岚和临溪常常受到恩赏一样。
只有当局者清楚,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永平为什么那么痛快就交代?皇后又为什么能脱开干系?
一切都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有的人根基太深了,一下子是拔不出来的。
这个时候最忌讳轻举妄动,因为一旦决裂,必将势同水火。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岑云初不会做,皇上更不会做。
又何况,时机还未成熟,稍有不慎就会牵连甚广,血流成河。
高惠妃先对岑云初示好,岑云初也给她相应的回报。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从今以后是友非敌。
岑云初清楚高惠妃为什么这样做。
站在她的角度,一个年轻貌美得宠的妃子,远不如地位牢固的皇后难对付。
何况二皇子如今已经十六岁了,高家的子弟也慢慢露出峥嵘。
一向在皇后跟前谨小慎微,守拙藏奸的高惠妃也不甘人后,想要为儿子争一争了。
第440章 又有热闹
宫里的风波过后,徐春君和姜暖进过一次宫。
姜暖又一次感叹后宫的波诡云谲,听着岑云初的叙述,尽管知道她已平安无事,却还是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徐春君则替岑云初高兴:“之前我还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东风也有了,娘娘升贵妃指日可待。”
“什么荣华富贵,都只是烟云罢了。不过我既已被推到这里,不斗一斗,争一争,怕是要被人吃得不剩骨头。”岑云初苦笑。
也只有在她们二人面前,岑云初才能把心里话往外说一说。
这些话当着家人的面都不说,怕家人担心忧虑。
“四皇子的病,真的没法子吗?”姜暖本来就心软,何况如今做了母亲,最听不得孩子有事。
“这孩子的病的确难治,不过好在不是及症,”岑云初说,“希望这二三年里,能找到医治的法子。”
“说起来,前些时候钟家那些人闹得甚是厉害。怎么如今都闭口不言,好似没事了一般?”姜暖不解。
“这有什么难解?”岑云初一笑,“先前都当是我下的毒手,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后来查出是那边宫里的人,且永平说了,一切都是他自作主张。那些人哪里还敢再追究。”
皇后娘家淮阳王,祖母大长公主是宣庆帝唯一的亲姑姑。
无论是明德帝登基,还是当今皇上继位,都离不开淮阳王的大力支持。
若论当朝大臣的根基权柄,淮阳王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作为淮阳王府的嫡长女,皇后嫁给当今圣上的时候,皇上还只是东江王。
因进京面圣,被淮阳王府千金看中。
皇后比皇上大了四五岁,因无人能入眼,故而迟迟未嫁。
对皇上算是一见钟情,当时大长公主还在,进宫一说,皇上便赐了婚。
当时宣庆帝还未变法,淮阳王算是第一重臣,权倾朝野。
此后虽有徐有光的变法,却也只是将淮阳王的权力缩减,依旧保有其尊荣。
后来宣庆帝暴毙,淮阳王拥立明德帝,依旧深得倚重。
后来明德帝遇刺身亡,才是当今皇上继位。
淮阳王本就是朝中元老,更何况又是当朝国丈的身份,越发树大根深。
钟家纵然心有不平,可也深知招惹不起,遂而只好偃旗息鼓,不再敢有异议。
“原来朝廷的这些人这么欺软怕硬。”姜暖听了直摇头,“我单以为我继母他们是这样子的。”
“说起来,姜晖到底还是被姑父赶出了学堂。”徐春君说,“那孩子起初还算好学,后来大约是看着自家起了势,便渐渐傲慢起来。
整日和几个子弟拉帮结伙,欺辱出身贫寒的同窗,甚至打伤人家。姑父说这样的人不能留,不管是谁去说情,也绝不通融。”
“是这样的,咱们当初低微的时候,不是最讨厌那种仗势欺人的人吗?”姜暖说,“我觉得陈姑父做得对。”
“你继母最是个居心不正的,甭管在外人面前装得有多像,骨子里的东西还是变不了。瞧瞧她自己亲生的这两个孩子是什么德行就知道了。”岑云初哂笑。
“你如今在宫里头事情多,有些事情我们也没跟你说。”姜暖道,“也是因为没查实,只怕未必是真。”
“是什么事呢?听你这么说可是有确凿的证据了?”岑云初笑。
“哎呦,这事情弯弯绕绕的,我一张笨嘴可说不清楚,还是让春君跟你说吧。”姜暖道。
徐春君于是把橙云的事情说了,岑云初听完直摇头:“这姜晴母女怕是疯了,怎么这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来?宗家可真是倒霉,把这样的灾星娶进门。”
又问:“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事抖出来?”
“现在还不成,再过个把月,橙云就要临盆了。”徐春君说,“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再找机会去宗家吧!”
“可惜了,这样的好热闹不能到跟前去瞧。”岑云初摇头叹息。
“以前我觉得这是莫大的事,可是听你说了宫里的事儿之后,又觉得这都不算什么了。”姜暖说,“你又何必觉得惋惜?反正你这宫里动不动就是一出大戏。”
“那可不一样,”岑云初巧笑嫣然,“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