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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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咱们的名声。
我还是抱着兴哥儿回娘家吧!有我的嫁妆钱,也够我们母子两个简简单单地过一世了。”
她这么一说,宗家夫妇当然着慌,不管怎么说,兴哥儿都是嫡长子,不能因为庶子回来,却把嫡子给挤跑了。
可是橙云生的孩子也是天保的呀!他们真是不忍心不认。
宗夫人急得不行,只好向姜暖求助:“阿暖,你快帮帮伯母吧!”
姜暖还没开口,姜晴便冲着她发起难来:“姜暖,你什么意思?!再怎么说,你我也算是姐妹。
如今你把那贱人和她生的野种带来,分明就是不想让我好过!
我年纪轻轻便守寡,已经够可怜的了,你却还要雪上加霜!
人人说你胸无城府,心地善良。依着我看,不过是装傻罢了!
你心里一直恨着当初我抢了你的这桩亲事,故而想方设法落井下石!
难道就不能看在死了的天保份上,放过我们母子吗?!”
姜印之夫妇也恨恨地看着姜暖,若不是忌惮她如今的身份,姜印之早过来甩她巴掌了。
姜暖开口之前先看了一眼徐春君,徐春君和她对视,微微点了点头,眼中满是鼓励的神色。
姜暖努力把心定下来,尽量语气平静地开口:“你们先不必指责我,俗话说先有车后有辙,今天的事情都是有因果的。
我救了橙云母子,属实是误打误撞,并不是存心要给你们添堵。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让天保的骨血流落在外。
此外,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也实在有些太过胆大妄为了,你们知道我也姓姜,将来你们的事发了,我也要受到连累。”
“你胡说些什么?!”姜印之气得拍起了桌子,“你个谬种!只知道祸害自家!我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当初天保和阿晴的事不过是阴差阳错,如今天保都已经亡故了,你有什么揪着不放的?!”
姜印之并不知道姜晴母女换子的事,所以就以为姜暖指的是他们设计宗天保娶姜晴的事。
“姜晴,我只问你一句,兴哥儿是谁的孩子?”姜暖把脸转向了姜晴,问她。
姜晴的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拼命让自己显得镇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兴哥儿自然是我和天保的孩子!”
“你这畜生!怎么能往你妹妹身上泼脏水?!”姜印之大怒,把自己的茶盏丢过来砸姜暖,但是砸偏了,落在了椅子腿上,撞得粉碎。
随即又对宗家夫妇说:“我姜家的门第虽不高,可养出来的女儿都是清清白白的。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阿晴只有天保一个人。”
“父亲,我没有说阿晴和别人有染。”姜暖道,“我只是问兴哥儿是谁的孩子?”
此时孟氏也慌了,她心里明白姜暖指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很奇怪,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姜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徐春君,想到多半是徐春君窥到了什么端倪。
徐家的这个女儿,心思诡谲得很。
孟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盘算着就算是徐春君她们觉得这里的事有些不大对,可也已经时过境迁。
相关的人都打发走了,她们想要追查线索,怕是也不能够,那么今天所做的事多半就是要诈他们。
如果他们心虚,就中计了。
可只要咬死不认,谅她们也无可奈何!
打定了主意,孟氏便不着急了,上前拉着姜晴坐下,和颜悦色地对姜暖说:“阿暖,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了什么风声,但那一定是谣传。
兴哥儿是阿晴怀胎九月生下来的,是她大命换小命换来的。这事千真万确,倒是橙云,这小丫头可不是个简单角色。
她刚被调去伺候天保,没几天就爬上了天宝的床。你要说她一点手段没用,我是不信的。
天宝那孩子向来不喜欢沾花惹草,想必亲家亲家母是最清楚不过的。
后来把她抬了姨娘,按理来说也该安分了。可她就是不知足,几次三番地朝兴哥儿下手。
天保先前还护着她,后来实在是看不下去,才把她赶出去了。把她赶出府去是天保的意思,如今他人虽然不在了,可我们也不能违背他的心意。”
“姜夫人,我自始至终也不敢害兴哥儿,更没有朝大奶奶下手,我是被冤枉的!”橙云哭着说。
“阿暖,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宗夫人和宗侯爷不明所以,但已经觉察出事情不对。
“伯父伯母,天保当初把橙云赶出去,具体的情形可以让当事人再细说一遍。”姜暖每次说话前都要看一眼徐春君,徐春君总是用眼神给她鼓励。
“复述一遍有什么难的?”姜晴气狠狠地说,“虽然天保没了,可是这府里的下人们都在。橙云做的事,大伙儿都亲眼见了。把当初那几个管事的妈妈和兴哥儿的奶娘叫过来。让她们细说一说,免得我说了你们又不信!”
第444章 证人
宗家的下人把当时的情形当着众人的面又说了一遍。
在下人们看来,也的确是橙云太过歹毒了。
“大伙儿认定是橙云朝兴哥儿下的手,而不是姜晴设计陷害。最根本的原因不外乎姜晴是兴哥儿的生母,绝不可能忍心拿自己的孩子做苦肉计。”姜暖说,“可如果这孩子不是姜晴亲生的呢?”
“不是亲生?!”宗家夫妇闻言一愣,随即对视了一眼,彼此心中大骇!
俗话说当局者迷,他们以前单是觉得大约是因为宗天保夫妇感情不睦,姜晴心中有怨气,所以对这孩子多少有些冷淡。
但反过来想,宗天保对姜晴的怨气更深,可却也并没有因此迁怒到孩子身上,对兴哥儿还是真心实意地疼。
“你胡说什么?!你要逼死我是不是?!”姜晴扑向姜暖,恨不能掐死她。
而姜暖的随从又怎么可能让她靠近?几个人就把她拦住了。
“真是岂有此理!你们合起伙来污蔑我女儿,今日便是上公堂,我也要和你们纷争到底!”姜印之吹胡子瞪眼,连他那条之前摔断的腿都在隐隐作痛!
他恨极了姜暖,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早知道就不该生她出来!
孟氏也抱着姜晴哭,口中说道:“我苦命的儿!他们这是要把你逼死呀!姜暖,我虽是你的继母,可以从未存心薄待你!你如今有权有势,阿晴已经守了寡,你还不放过她!
你故意弄了这么一出儿,就是想把兴哥儿和阿晴从宗家赶出去!我知道你因为当年的事恨我们,甚至恨宗家!
索性和橙云勾结,设计来陷害阿晴!橙云已经被赶出去了,在外头只能做个下人。可回到宗家就不一样了,母凭子贵,下半生的荣华富贵自不必说。
这样好事放在她面前,便是掉了脑袋,她也要试一试的。
否则哪有那么巧?她被赶出去就被你救了。
橙云的儿子进了宗家,将来宗家的家财还不都是他们母子的?
到时候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你用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种,把姜家和宗家都给算计了,报了当年的夺亲之仇。
你这招好狠!难道就不怕伤了阴鸷吗?!”
孟氏的一番话让姜暖暗吸凉气,她这个继母可真不是善茬儿,几句话就把锅甩到了自己身上。
不过好在这之前,徐春君已经想到这点了,告诉姜暖该怎么做怎么说。
“从来都是人算不如天算,况且自始至终我也没有恨过天保,更没有恨过宗伯父宗伯母。”姜暖说,“这孩子宗家已然认下了,我有天大的本事,也设计不出天保的亲生子。
况且我若是没有证据,又怎敢说那话?你们之所以振振有词,不过是想着时过境迁,已无对证。
当年你们的事的确做得机密,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做了便会有痕迹,就像你们说的咱们可以上公堂,不信查不出真相。”
“你少吓唬人!我们行得正走得直,有什么可怕的?你有什么证据尽管拿出来!”孟氏做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来。
“太太,你这样子真让我想起一个人。”姜暖忽然笑了,“你的亲侄女孟乔,还真有你的风范呢!”
孟乔的事人尽皆知,在她的真面目被揭穿之前,谁不以为她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女子?
姜暖一句话便指向了孟家的家风,把孟氏气得牙痒痒。
她现在心里和姜印之是一样的想法,就不该把这个乡下丫头接来,否则哪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阿暖,你说的证据是什么?”宗夫人问。
疑心这东西一旦被勾起便会被无限放大,以前他们从没往这上头想。
可如今却觉得有些地方的确不太对劲。
比如姜晴当年回到娘家早产,他们宗家人当时都不在跟前。
等见到孩子的时候,已经是姜晴生产完三天了。
可是谁又能想到姜家会在这上头做文章呢?!
这么伤天害理的事,不是谁都有勇气做的。
“宗伯母,我找到了几个人,让她们上来跟你细说吧!”姜暖对宗夫人说。
最先上来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婆子,她腿脚灵便,生着一双大眼睛。
虽然一看就是个下九流,但也应该是见过世面的。
她走上来,姜晴母女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这个人正是给姜晴接生的产婆。
“姜太太,姜二小姐,咱们又见了。”产婆说着福了一福。
“赫妈妈,姜暖找到了你,让你说什么?”孟氏紧盯着她问。
“自然是实话实说。”赫妈妈道,“姜夫人,纸是包不住火的,我劝您也老实说了吧!”
“胡说八道!”孟氏呵斥她,“今天你若是胆敢诬赖我,我绝不轻饶!”
“姜夫人,事情是咱们合伙做下的,到如今已经遮掩不住了。我一个老婆子只能实话实说,请求宽恕,别的我也没办法。”产婆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详细说来。”宗侯爷阴沉着脸,如果真的有人混淆他宗家血脉,他势必要追查到底!
“回宗侯爷的话,我老婆子是接生的,去年刚进九月,姜家人便把我请了过去。
说是他们家二小姐回娘家,眼看要生了,让我过去接生。”赫婆子一五一十说道,“老婆子我忙收拾了东西赶过去,当时姜夫人也在里头。
生了大半日,孩子总算生下来了,是位千金。我还没开口道喜,姜夫人就塞给了我两张银票。
告诉我对外要说生的是儿子,我也是财迷了心窍,就答应了。
剪完脐带,给孩子包裹好。我的事儿就算完了。得了赏钱出来,就再也没去过姜家。
后来听说贵府得了孙子,我便知道那孩子必然被调包了。”
“你说的是真的?!”宗侯爷的眼神儿都红了,他是武将出身,但对妇孺从来和蔼,可听说了这件事,不由得起了杀心。
他一发怒,姜晴只觉得胆寒。
他父亲姜印之是一介书生,发怒到顶点也不过是摔摔茶杯踹踹人。
和宗侯爷的杀气腾腾相比,简直不堪一提。
第445章 证人(二)
“姜夫人一共给了我八百两银子,让我离开京城,躲个几年。我于是回了老家,花二百两盖了房子,还给儿子讨了媳妇。
剩下的没动,预备着存起来做个养老钱,谁知事发了。”赫婆子垂头丧气地说。
霍家的人找上她,她敢不说实话?
只希望痛痛快快地交待了,宗家不再追究,就阿弥陀佛了。
说到底,她的罪也不算重,要不了命,又何况姜暖已经答应她,只要她肯痛痛快快地说实话,就替她跟宗家求情。
“你这死婆子,一定是被她收买了!”孟氏最擅长反咬一口,“你们这些三姑六婆,自然是谁有钱有势就傍着谁。”
“姜太太,你说这话可就亏了心了。你家二小姐生的那位千金,是我亲手接生的。
你非要我说生的是个哥儿,还拿银子堵我的嘴。”赫婆子道,“这到时候是要上公堂的,我敢撒谎吗?”
“只要银子给的够多,有什么谎不敢撒的?”孟氏冷笑,“我问你可有凭据?否则红口白牙的,黑白也只在你张口闭口之间罢了。”
“这……这我怎么敢撒谎啊?!借我八个胆子,我也不敢呐!”赫婆子急得脸通红。
孟氏心中却得意,赫婆子颠来倒去的只是说自己不敢撒谎,明摆着她没有证据。
自己本也不曾落把柄在她手上。
“你不敢撒谎?那为什么说当初撒了谎呢?”孟氏逼问她,“上公堂最好,到时候把你们这些诬赖官眷贵妇的奸恶货色都治重罪!”
“霍夫人……”赫婆子望着姜暖求助。
“你先下去吧!”姜暖对她说,“你只记得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说真话就是了。”
“宗伯父,宗伯母,第二批有几个证人,让她们一起上来吧。”姜暖说。
“好。”宗家夫妇点头。
这次上来了十几个人,七八个妇人,还有五六个孩子。
除了两个婆子外,其他妇人年纪都不大。
六个孩子,其中五个女孩,都跟兴哥儿差不多大。
只有一个妇人领着的孩子大一些,三岁左右,是个男孩。
这些人一看即出身贫苦,到了这里一个个儿的头都不敢抬,行礼问安也只是含含糊糊,不敢高声。
“田妈妈、丛妈妈,你们先说。”姜暖对着那两个婆子道。
“回夫人的话,是这么回事,去年的七月间,有人找到我们两个,让我们到城外的一个院子去给人做饭洗衣。
到了那儿就见六七个大肚子的妇人都在那里,一人占着一间房。
我们两个平时就专管伺候她们,还另外有人负责看守。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可人家雇主不让多问,我们也就不好多嘴。
赶到九月里的一天,有人拿了药,让我们先熬了三碗,给三个妇人喝下去。
没过一会儿她们就都肚子疼,要生了。
请了接生婆来,生下来三个女孩。随即这三个妇人连同孩子便被带走了,去了哪里我们也并不知道。
第二日又熬了药,给剩下的几个人喝,这一回只有她生了个儿子。”婆子指着那个领着大一点孩子的妇人说,“随后这几个人也被送走了,但是那个男孩儿却单独被抱走了。”
这件事让人一听就明白,是有人刻意将这些怀孕的妇人聚在一处,目的就是为了要男孩儿。
“你生的那个孩子在哪里?”姜暖问那个领着大一些孩子的妇人。
“有人找上我,说管吃管住还给钱。到时候生下女孩儿就自己养,若生下的是男孩儿且健壮,这孩子多半就不是我的了。可也会给我一笔钱。”妇人唯唯诺诺。
“给了你多少钱?”宗夫人忍不住问。
“回太太,是五十两。”那妇人不敢看宗夫人把头垂得很低。
五十两对有钱人来说简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缝缝补补,一年到头只能赚几贯钱的老百姓来说,这些银子可是不小的数目。
“你领的这孩子也是你的?”宗夫人问。
“是。”妇人点头。
“把那孩子领过来让我瞧瞧。”宗夫人说。
那孩子身上穿着粗布衣裳,但还算干净。
被丫鬟牵着手,送到宗侯爷和宗夫人面前。
“老爷,你看这孩子长得是不是和兴哥儿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宗夫人仔细端详了这孩子,眉眼和兴哥儿足有八九分相似。
到了此时,就算没有其他的证人,宗侯爷和宗夫人也已经相信孩子是被偷换过的了。
“田妈妈、丛妈妈、孙大嫂,带走男孩儿的人又是谁?你们可认得?”姜暖问。
“是个姓宋的,人们叫他宋老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