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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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别人家的事情,我又哪敢多嘴呢?况且天底下的事哪有万全之计?
万一弄巧成拙了,人家还不得怪罪我。”
“你呀,帮了人还得让人心里好受。”陆夫人实在是太喜欢徐春君了,她选中义宁公府的小女儿,就是因为那姑娘有些地方和徐春君颇为相似。
“姑母,你给我们单独找个房间吧,时候不等人。”徐春君说完便不和陆夫人说闲话了,赶紧让人去收拾房间准备东西。
“还是吃了饭再做吧!”陆夫人心里怪过意不去的,“一会儿我叫人回去说一声,你晚上在这儿住了。”
“离吃饭还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呢,正经能做不少事。”徐春君说,“咱们赶早不赶晚。”
陆夫人听了也不好再相强,忙叫人去收拾了房间,又选料子。
裁了七尺的内府素绢,徐春君在上头勾勒出庄姨娘的画像,务求和真人一般高矮。
然后给另外几个人分派了,每个人各自绣哪里,用什么针法,用什么颜色的丝线。
都商议定了,六个人分四面坐好,一针一线绣了起来。
等到午饭的时候,陆夫人跟前的贴身丫鬟过来请徐春君。
说道:“大奶奶快歇歇吧!夫人请您过去吃饭呢!”
“那你们几位也都先歇歇手,姑母特意让厨房给你们做了几样好菜。
虽说这活儿急了些,可也得吃好喝好,否则接下来怎么撑得住呢?”徐春君含笑向另外几个人说。
那几个人都说:“和大奶奶一起做活儿,我们心里也有底,说说笑笑的也不觉得累。”
“那咱们就先吃饭,吃完了再做。”徐春君说着起身来到陆夫人这边。
侯爷有应酬,午饭不回来吃。
徐春君便陪着姑母两个人一起吃饭。
“瞧瞧,把你害的,连饭都吃不消停。”陆夫人见徐春君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知道她是为了赶时间,“无疾看了又该心疼了。”
“这有什么?我之前在娘家的时候,哪一天绣活儿不是忙到半夜?”徐春君浑不在意。
她是个能吃苦的,从来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吃完了午饭又接着赶工,这个时候的天还是短,过了午很快天色就暗下来了。
屋子里点起了明晃晃的牛油蜡烛,把整间屋子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陆夫人又派人送来了提神的参茶,以及盛在玉瓶里的明目清露,拿玉簪子蘸了滴在眼中,可缓解眼胀眼痛。
到吃晚饭的时候,绣像已经完成三分之一了。
陆夫人对徐春君说:“我白天打发了人去义宁公府送奠仪,回来说他家公爷还是不许明天下葬。
多少个人拉都拉不开,怎么劝也没用。
义宁公夫人急得嘴上都起了泡,又气得肝疼。”
“绣像明天早上一定能做完,到时候让咱们侯爷去试一试吧!”
徐春君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不管怎么说,拿出这份诚意来,让许家的人看见总是好的。
这一夜直忙到五更天,才总算把绣像绣完了。
众人在这秀像上下了十足的功夫,除了徐春君,个个力尽神危。
徐春君只是眼睛稍微红了些,别的都还好。
众人不禁夸道:“真是一分精神一分才。”
徐春君则笑着说:“着实辛苦几位姐姐和嫂子了,现在天还没亮,你们快回去歇歇吧!姑母说了,放你们三天假。”
“这都是大奶奶替我们求来的,我们得谢谢您呢!”那几个人忙说。
“姑母向来是个大方的,回头肯定有赏,若是这事成了,赏的更多。”这一点徐春君还是能保证的。
陆夫人也惦记着这事儿,打发丫鬟来看。
徐春君向她说道:“绣像已经完备了,姑母若是起了你就拿过去给她看看,可还成么。”
丫鬟说:“侯爷昨晚在书房歇着了,夫人这会儿已经起身穿衣了,大奶奶随我过去吧!”
徐春君于是带着画像来到上房,陆夫人接过画像打开一看,说道:“我的天!你这用的是什么针法?怎么绣的跟活人似的?
不但形似更兼神似,我绣像不知看过多少幅,虽然没有几个是真人的,可是也没有几个能绣得这般传神。”
随后又忙向徐春君说:“我的儿真是辛苦你了,累坏了吧!我叫他们把你的卧房给收拾出来了,你快好好躺下歇歇。
回头等天亮了,咱们两个在一起吃早饭。”
“那我就不客气了,先回去补一觉。”徐春君说。
这边侯爷起来之后,陆夫人便派人去书房把他请了过来。
“你今日里休沐,去义宁公府看看吧。”陆夫人对丈夫说。
“你不是已经派人送去奠仪了吗?”侯爷问,“况且我若是去,义宁公再以为我是去瞧热闹的,可就不好了。”
“这点我也想到了,不过有样好东西你带去,说不定他不但不怪你,还会感激你呢。”陆夫人笑着说。
“这么说夫人还有法宝?”侯爷也笑了,“但不知是什么?”
“说起来都是春君这孩子的功劳,是她带着人绣了一幅义宁公宠妾的绣像。”陆夫人说着把绣像展开让侯爷过目。
“这绣像上的人活的一样,义宁公见了这个,多半就不会抱着死人不撒手了。”陆夫人说。
第499章 奏效
义宁公府的管家亲自迎着诚毅侯往内院走。
来到西边的一个跨院,看见院子里设着灵堂。
棺材停放在那里,却没有盖棺。
义宁公趴在上面,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
旁边一大群人围着解劝,也有不劝的,大概是因为劝不动。
“公爷这几日一直这样吗?”陆侯爷问。
“谁说不是呢!已经劝了好几天了,都没有用,公爷就是不撒手。”管家摇头又叹气。
陆侯爷走上前去,义宁公抬起头来,双眼满是血丝,一张脸显得更加苍老。
“百里老弟,你可是来瞧我的笑话吗?”此时的义宁公活像一只炸了毛的老刺猬,“你尽管笑吧!笑我孟浪!笑我痴癫!”
他的红颜知己走了,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公爷切莫误会,在下是来探望您的。”陆侯爷说,“顺便送个礼物给你。”
“礼物?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霜卿……”
说着义宁公又哭了起来。
看得出他着实伤心。
“在下知道公爷心痛,但求您能赏脸看一眼我来带来的东西。”陆侯爷说着将带来的绣像徐徐展开。
义宁公泪眼朦胧中只见美人笑靥如花地望着自己,和生时一般模样。
立刻扑上来,一把抱住,哭道:“我的好人!你又对我笑了啊!”
这两天来劝他的人不知凡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软硬兼施,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那些人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进去。
他只知道他的解语花落了,他的忘忧草枯了。
没有人能和他感同身受,他们只想要把她快些下葬,一了百了。
可是义宁公却舍不得,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老公爷就心如刀割。
他坐在地上一边流泪,一边轻轻抚摸画像上的人。
她的发丝是那样的细软,她的眼睛是那样的明亮深情。
她樱唇微张,好像要对自己说什么。
她莲步轻移,好像要靠近自己。
比起如今躺在棺中那苍白的脸色,紧闭的双眼,绣像上的人儿才是那个陪在他身边活色生香的霜卿啊!
“公爷节哀吧!自古人死不能复生。这绣像权可做个念想,悬于静室,受香烟一缕;倾诉愁肠,也算有形迹可托。”陆侯爷轻声道。
“百里老弟,你实在有心了。这份情谊,我徐某始终记得。咱俩之前的不快,一笔勾销啦!”义宁公点头道,“这绣像我会加倍爱惜,待百年之后,随我葬入地下,也算应了我和霜卿的誓言。”
“公爷是性情中人,在下由衷感佩。”陆侯爷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为了娶个好儿媳妇进门,务必将姿态放低再放低。
“见笑了,”义宁公擦了擦眼角,“道理我都懂,只是放不下。”
又看了一眼棺木,叹息道:“你们且都出去吧!我再跟她说几句话。”
众人听他如此说,全都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是最后的道别了。
于是忙都出去,管家更是把陆侯爷等几位贵客请到客室去饮茶。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义宁公怀抱着绣像缓缓走了出来。
“盖棺下葬吧!”义宁公语声苍凉地说道,“总有我让她入土为安才好。”
管家赶紧示意府里的下人动手,众人连忙将棺盖盖上,又钉上钉子。
然后发丧抬棺,从后门出去了。
徐春君在陆家睡了一上午,又吃过了午饭才回家去。
陆夫人道:“公爷这会儿还没回来,事情多半是成了。等明日我回去,跟你说细情。”
徐春君笑着答应了,坐了马车回家。
到家后先去看了太婆婆和婆婆。
方氏如今日子过得顺心,竟比前几年看上去还要年轻,见了徐春君就说:“我跟前伺候的人多的是,你快去歇着吧!没的立什么规矩!”
“并不是立规矩,就是过来瞧瞧。”徐春君笑着说。
“你比戏台上的哪吒还厉害呢!也快有三头六臂了。”方氏笑道,“你大姐姐打发家里人送了些东都的特产,我和老太太都不吃。
叫拿出一半给你娘家送去了,下剩的都放到你那边去了。”
徐春君笑着道谢,说:“敢情最后都便宜了我了。”
“什么叫便宜了你?你不是自家人么?”方氏道,“你不在家这一半日,无着没落的。早起去衙门了,得过午才回来呢!”
徐春君微微红了脸没说话,又坐了片刻方才回自己房里去了。
到了过晌,郑无疾野马似地奔了回来。
见了徐春君先和她闹一气,问她怎么现在才回来。
“不是告诉你帮姑姑做活吗?”徐春君说。
“什么活儿那么急?你可得跟我说说,我惦记了一天一宿了。”郑无疾颇有怨言,“下次不叫你一个人去了,除非我跟着。”
“瞧你,怎么防姑姑跟防什么似的?”徐春君好笑地看着他,“那可是你亲姑母。”
“那又怎样?那也不能动不动把你留下。”郑无疾委屈道,“你不知道我昨晚是怎么熬过来的,离了你我根本睡不着……”
徐春君的脸又红了,咳嗽了两声才跟他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无疾听完之后笑道:“许公爷还真是个情痴啊!他家儿子却是个死古板不解风情的。
如今我们同在一个部里,平素想跟他说句笑话也难。”
“姑母是为了她家三小姐,不然也不会这么费功夫。”徐春君道。
“不信还有谁比你好。”郑无疾一脸自得地说,“姑母也没办法,若不是你当初进京时她家遇之还小,估摸着她就会把你留在自己家了。”
“越说越没谱了。”徐春君白他一眼道,“我睡足了,咱们到街上逛逛去吧!”
“难得我夫人今日有雅兴,为夫我必须奉陪啊!你说吧!要去哪里逛?”郑无疾忙问。
“沿着百贤街一路走过去,选一家酒楼,吃点喝点就好。”徐春君说。
“那有一家新开的江南馆子,应该合你胃口。我本来也预备着这几日带你去呢!”郑无疾虽然收了心,可玩乐的本事不减。
毕竟打小儿就是这么过来的。
第500章 大义
春寒料峭二月天,残雪消融处已经有草芽冒了出来。
皇上每天下了朝,若不是特别忙,都会陪岑云初在向阳的地方散步。
岑云初已经有了快八个月的身孕,皇上知道,那是个皇子。
“皇上有心事。”岑云初不是在问,而是在陈述。
皇上闻言叹了口气说:“你太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皇上也没有必要瞒我,该知道的早晚都要知道。”岑云初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侥幸的人。
她的容貌有多美,她的心性就有多强。
皇上却不忍,握了她的手说:“这人只要投生在世间便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哪怕朕贵为九五之尊也是一样。”
“皇上是万民之主,所谓帝王之肩不可稍歇,帝王之责不可旁贷。
臣妾之所以心甘情愿跟您回宫,首先是因为您是一位贤君。
否则以云初的心性,便是一死也不会相从。”岑云初不似一般女子那样儿女情长,她的眼界甚高,心胸也宽阔。
“这么说,多亏朕不是个昏君,否则就无法让你相伴左右了?”皇上笑了。
“那是自然,皇上若不圣明,我跟了您只会被冠上祸国殃民的名头,为后世唾骂。岂不冤枉!”
岑云初的傲气丝毫也不叫人厌恶,因为她从来也不会无理取闹。
“好好好,朕的云初最深明大义。”皇上宠溺地看着她,“朕是觉得对不起你。
今日吐蕃使者觐见,说吐蕃王想要与我朝会盟。”
岑云初听了就说:“这是好事,吐蕃近三十年来,一直不肯臣服,在西疆屡生事端。
前几任皇帝也曾试图与之和亲或会盟,吐蕃赞普皆不应许。
如今,他们既然主动示好,倒真是个难得的机会。”
“朝中众臣也是这般说,朕也知道这个机会难得。”皇上道,“只是吐蕃赞普有所顾忌,不肯进京。想要与朕在虎山会盟。
那里距京城两千余里,往返再加上会盟至少要两月之久。
你再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了,朕不能守在你身边,实在担忧得很呐!”
皇上也是有心结的,当初他的侧妃便是在生产时遭了暗算。
那一次他也是因故没能陪在跟前,是以铸成大错,悔之不及。
等到他遇见了岑云初,便想着无论如何要护她周全。
可惜人算不及天算,偏偏赶在这时候,重大国事摆在了眼前。
“皇上不必为臣妾担忧,”岑云初主动拉起皇帝的手说,“国事当前,自当以国事为重。
与吐蕃赞普会盟,可解边疆数十万百姓忧患,更有望开创几十载的太平盛世。
这一切,非圣上亲去不可得。这事只有一条路可走,万不可因我而废止。”
“可是你……”皇上看着岑云初,眼中隐隐有泪光,“你留在宫中,何其危险!”
岑云初如今经不得任何颠簸,因此不能随驾出行。
如果勉强伴驾,就算能平安诞下皇子,这一路辛苦颠簸,产妇和婴儿如何能承受得住?
到时候不用别人陷害,就已经陷入困顿了。
可留在宫中也甚是凶险,不用想也知道,一旦皇上离宫,必然会有人朝岑云初下手。
或者单打独斗,或者合谋陷害。
总之绝不会放过她就是了。
皇上心里清楚这一点,因此异常愁闷。
“臣妾会尽可能自保,”岑云初说,“皇上且放宽心怀。”
“若是平时也还罢了,女人产子本就凶险,你那时又如何顾得过来?!”皇上摇头道,“除非把霍恬调入宫中,由他带人护卫,朕才勉强能放心。”
“不可,”岑云初断然拒绝,“霍公爷须得随圣驾前去会盟。
若臣妾料得不错,吐蕃之所以主动前来求和,一则是皇上圣明,德行远播。
二则也是霍恬北击匈奴,军功震慑。
这二者缺一不可,故而皇上和霍将军必须偕行方可。”
“你竟不为自己考虑么?”皇上急了,“朕要顾全社稷百姓,可朕也要保全你啊!”
“皇上,对吐蕃多震慑一分,便可多为黎民换取一分安宁。对吐蕃多一分感化,便可多为社稷谋得一分长远。
臣妾也怕死,但大义当前,臣妾绝不能因一己之私,而累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