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侵占-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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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焕把这个年轻警察在下一阵子弹雨到来前拖了出去,刚到树下,子弹就从他的耳边嗖地一声划过。
小警察的腹部被打穿了,在他手下浑身颤抖着。AK突击步枪几秒就可以要人命,撑到现在痛苦也足够撕碎一个人所有的神智。
韩焕从腰间抽出绑住的匕首,轻轻一刀结束了小警察的生命。伤口细长的溢成一条红线。
每一次任务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这是他们被选拔上去后,军区首长说的所有的话中他映象最深的一句。曾经所有的向往与荣耀在这句话前一文不值。
山谷里的风忽然改变了方向。
东偏南约十五度的那棵树上发出一声树枝爆裂的脆响。
韩焕将手中的枪握紧,放低了身体重心,整个身体都呈现出一种紧绷的防御姿态。
完全任何的声息。
绿油油的叶子缓缓打转着落在了他视线可及的地方。
韩焕突然向正东方向的树顶上开了一枪。
黑衣人从树上重重跌了下来,双腿还保持着即将一跃而下的弯曲……
韩焕猛的松开手中的步枪,向左侧一躲,险险躲过身后突然袭来的一刀,继而接着转身一手握住了身后人的胳膊……
对方的反应能力异常的惊人,另一手的刀也借势挥了下来。
两个人的刀狠狠插进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韩焕用力一拳砸中男子小腹,男子猛的退了几步,又是大步冲了过来。
这是真正的亡命徒。
韩焕被制住了胳膊,对方从喉咙里咳出一大块血块,黑血顺着脖子流满了胸膛。
去他妈的人道主义,去他妈的抓捕任务,直接的还是以命相搏。
身后林子里传来杂乱的声音。
“韩焕!!!”
一个熟悉的声音,原本低沉的音色因为过于急促的奔跑而变得撕裂般的刺耳。但这大概是韩焕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之一。
韩焕一脚过去重重踹在男子的胸口上,趁着男子那千分之一秒的吃痛,迅速躲避。
从他背后射出的子弹完美命中目标,一枪爆头。
这个夜晚终于落幕。
韩焕喘了口气,看着顾璟冲他微微抬了抬下巴,放下枪走了过来。
顾璟比其他人来的快,身上仍然是一身休闲装,白色衬衫卷到手肘,在这横尸的林子里不染半分血腥色。
这个样子和满身血污的韩焕比起来,实在是太过干净。
韩焕把手中的短匕首随手擦了擦,抬头望着顾璟。面前这人已经离他很近,似乎要凑过来特意说什么。
顾璟望着他问“韩焕,你现在相不相信我?”
都不叫中尉了吗……可不相信你怎么会放心把这最后一击交给你呢。
韩焕点了点头。
顾璟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一边伸手用柔软的指腹揩去男子嘴边的一抹鲜红,一边笑道“那接下来我说的,你一定要相信。”
对待小孩子一样的动作,顾璟的语调温柔的出奇。
但也许是太累了,韩焕神差鬼使的并未躲避,只是淡淡问了句“其他人呢?”
“其他人还在后面。”顾璟回答的敷衍了事,指尖的力量变大了。
很奇怪的姿势,像是下巴被人故意挑起。
韩焕想要避开顾璟的手,却不及顾璟的下一句话来得那么快。
“韩焕,我觉得我喜欢上你了。”见男子没有反应,顾璟又低声的补充道“你刚才承认,你现在是相信我的。”
一份被充分利用起来的相信,并且对方似乎不是再开玩笑。
几日的好感累积让韩焕最终开了口“……嗯,我相信你。”
强光手电把这一片林子都照得有如白昼,四周人影晃动,人声逐渐嘈杂起来。
顾璟抿了抿唇,笑意难掩的转了身。
趁一切还崭新,你相信就好。
第十九章 大梦一场
贺上校没有再见到那些嘀嘀作响稀奇古怪的仪器。他刚到实验室门口,就被叫去了开会。
179号实验419号实验体,原第九军区X处第一小组组长韩焕少校的最新体检报告显示,实验成功了。
台上的研究员做着报告,止不住的兴奋道“体检结果表明,实验体实验之后攻击速度秒速约为300,力量350斤,骨密度是正常人的五倍,抗击打能力是正常指数的三十倍,爆发力有明显的提升。实验作用在实验体身上十分成功,只是,唯一有点缺憾的是,实验体因为受实验药剂副作影响,大脑活动趋于缓慢,陷入了昏迷。”
巨大的屏幕前,男子正静静沉睡,身体上被连接各种各样的管子用于维持肌体的生命力,不至于让仅有的成果枯萎。
唯一的缺憾吗?
贺崇看着手舞足蹈完正擦着汗的研究员,笑了起来“大脑活动趋于缓慢?这还成功?这不是要脑死的节奏吗?”
死寂一般的沉默。
得到自家上司默许的目光后,贺崇站起身,走到了屏幕前,手执激光笔,用红点在屏幕中沉睡男子的胸膛上划了一个不大的圈,懒懒散散道
“我建议,如果一旦陷入脑死,无论心脏是否停止跳动,都立刻给予实验体安乐死。”
贺崇离开会场的时候,门被砸的咣咣响。
脑死在现有的法律条例中,并不是明确的死亡,甚至部分脑死病人,是无法申请到安乐死的。一个实验体如果脑死的话,最可能的应该是被作为活体解剖吧……还真是有趣。
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意气用事的贺崇了。
坐在前排的男人挥了挥手,制止了逐渐偏移中心的议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块巨大的屏幕上。
屏幕中的人丝毫感知不到来自外界的危机。
韩焕像是死去了一般,躺在一片白色中,上身被特殊的支架抬起,手上还有实验时针孔注射的痕迹。他的脊梁被不明材质的粗管子穿透了,从加厚的玻璃窗外往里看,能看见粘稠的猩红液体从管子里缓慢地流动着。
实验体太过珍贵,维持他的生命体征成了基地一项重大的任务。
对贺崇也好,对研究员也好,甚至对于九局的高层们来说,接下来的每一天的时间都可以用漫长来形容。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韩焕丝毫没有苏醒的痕迹。
他听不见,看不到,只能在一个长久的梦境里不断地游荡。
他的梦中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韩焕又看见那个夜晚,顾璟端着枪,骨节分明的指节扣动扳机,旋转而出的子弹破开空气把目标的半边脑袋轰得粉碎。
真奇怪啊,他明明是背对着顾璟没有回头,而在这个梦境里,他却能细致描绘出顾璟的每一个动作。
他可能已经死了吧?
像是一个外来者,观看着自己的记忆。
他看着顾璟抹去他唇边的血迹时眼中闪过的一抹狡黠,才恍然大悟,这个小动作原来也是被男子仔细思考过后才做出的。
他跟着顾璟和自己走下山。到山口的时候,顾璟仰起头,脖颈弧度优美。韩焕看着他抬头看着山谷上方的月亮,喃喃自语着什么。
很多年前的韩焕没有注意到男子的低语,很多年后的他却认真的看着那开合的唇瓣,读完了大男孩的话。
顾璟说“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很多年以后的韩焕看着那时尚且年轻的顾璟,心里被这一句月色搅动得难以平静。
日本作家夏目漱石在学校当老师的时候,曾经给学生出过一片翻译。那是男主角在月光下情不自禁说出的“Iloveyou”,而夏目漱石却说,不应直译而应含蓄,翻译成“今晚的月色真美”就足够了。
他说,我爱你。
在他们认识了不到半年的前提下,他很清楚自己的那句“我相信”仅仅只是表示“我知道了”,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作为一个成年人,韩焕并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和顾璟在一起之后,他也没有问过对方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他这种带着少女情怀粉红色泡泡的问题。
他不是天生的同性恋,不会接受这样直接的告白。在此刻他既庆幸于顾璟克制的理智,又讶异于这三个字出现的时间。
比他想象的要更早。
韩焕看着身边的事物不断变化。
梦境中的时间走得很快,一年好像只是弹指一瞬间便过去了。
顾璟服役的第二年,他们再次意外相遇。许是这满天的星光太过温柔,这一次,他选择了向这个大男孩先告了白。
他看着顾璟和曾经的自己站在天台上,没有月亮,颗颗星辰如同银河倾泻,灿烂的布满了整个天空。
顾璟听到他语气平白地告白,眼睛里像是载着一船的星光,微笑着凑近他的脸问“阿焕,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呢?”
好吧,有些问题即使他不会问,不代表过去的某个人不会问。
热恋期的人智商大概都是统统清零
多年后的韩焕看着曾经的自己并未作答,只是动作笨拙地把人揽进了怀里,一只手在大男孩的背后,温柔的揉了揉大男孩柔软的发。
真是老了,做梦都是回忆了。
韩焕想着,眼前的画面忽然模糊了起来,一阵眩晕之后,才渐渐清晰。
天台的那一头突然出现了一个少女,浑身都湿透了,像是从黑暗中涉水而来,怔怔的看着正在拥抱的两个人。
天台上没有开灯,她看着看着,猛地被不平的地面绊倒在了地上。她太瘦了,手腕异常的纤细,双手用力撑着地面,撑了好几下才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来。
女孩的额头磕处血了,血流顺着眉心流了满脸。然而,她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目光涣散的四处的看。
起风了,云开见月,星光被银白色的惨淡月光遮掩了过去。
女孩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她原本年轻的脸在斑驳的血污下,惨白的如同鬼魅。似乎除了韩焕,没有人能看见她,女孩围绕着正在拥抱的两个人走了一圈,低声的抽泣起来。
“哥,你怎么不要我了?”
韩焕忽然看清了女孩的脸,灵魂深处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在这个光怪陆离的梦境里,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出此刻的心情,他甚至做不出一个拥抱的动作。
曾经亲密无间的称呼在舌尖滚动,却因为他只是这个梦境的外来者,而无法说出一个字。
小琳,韩琳,我的妹妹。
之前他以外来者的身份看了整整一年的时光,其中尽数是他曾经经历过的,没有任何变化。韩焕从没有想过会在这个时间点遇到自己的亲妹妹,况且韩琳的状况实在是令人忧心,额间的血止不住的流着,很快血污便覆盖住了整张脸。
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女孩忽然停住了哽咽,沙哑唤了一声“哥。”,女孩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笑起来还有两个甜甜的酒窝。
她向韩焕伸开了双臂。
韩焕眼前的景物再一次模糊了。
天台,月光,拥抱的人都消失了,一切都不见了,只有女孩一个人张开了双臂,静静的等待着。她脸上的血污不见了,一身大红色的长裙。
女孩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兄长的拥抱,失望的放下了手。
韩焕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眼泪会流下来,他仍然是一个没有实体的旁观者,只能从某一处偷偷看着女孩。他从未像这一刻般,对女孩感觉到自责与内疚。
女孩小他十岁,他十九岁入伍的时候,女孩还是个咿咿呀呀的小女孩,这么多年后,女孩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却收到了他的死讯。
他一直下意识地无视了这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存在,忽略了女孩独自承担着岁月与成长的寂寞。
歉意几乎让他在某一刻近乎疯狂的想要触碰到女孩,然而,只是徒劳。
女孩揉了揉泛红的眼眶,微微笑了起来,这个笑甚至比她片刻前的哭泣还要丑。
女孩说“哥,我要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韩焕看着女孩的笑容,心中异常的酸涩。
直觉告诉他,女孩是来跟他告别的。就像曾经他在濒死的边缘给顾璟打的那个电话一样,这一次,女孩是要来与他做一个告别。
再见了,哥。
也许是永别了。
纯黑的空间里,忽然被一束白光撕裂。
女孩自己哼着小曲,轻轻的旋转起来。鲜红的裙摆在纯黑的空间里,像是一朵盛开的花。
女孩还未走到最好的年纪,却已经自己长大远去。
哥,我给你写信,你没有回信。
就这样吧。
女孩旋转着,消失在一片白光之中。
第二十章 苏醒
屏幕里的人微微动了动手指,又没了动静。
今夜负责值班的研究员睡着了,没有人发现这个一闪即逝的变化。
这已经是实验体昏迷的第十五周了。控制器前的人数从八个人全方位无死角变成了两个人的偶尔溜号犯困。
没有谁能够预言出这个沉睡的男子究竟什么时候醒来,每天有各种药物从国内外调进来,通过连接在男子手臂上的滴管打入男子的身体。
也许是实验的原因,男子的身体即使处在长达数周的昏迷中,肌肉与神经也并未有任何异样,真的应了贺上校那句“致力让实验体达到美国队长那样牛逼上天的标准。”
正在桌子边上撑着脑袋半闭着眼的研究员是被背后一巴掌给拍醒的。
贺上校放大的微笑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位同志,睡得可好?”
“不不,贺上校,我……我睡得……”研究员从凳子上跳起来,慌张的摇着头,无意间瞥见了某人身后的少年,差点吓得一命呜呼。
“我就是带小June过来散散步,别紧张。”贺上校转身想要牵起少年的手,却不料回过身,就看见了少年泛红的眼眶。
少年的吐字依旧是极其困难,此刻又带着哭腔,贺上校耐心听了几遍才听懂。
“韩……韩……韩焕哭……哭了……”
啥?韩焕哭了?实验室里的两个人皆是一愣,争先恐后的望向了屏幕。
巨大的屏幕里,男子的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那眼角下浅浅的泪痕却极容易被忽略。
“这是生理性的泪水吧……”见男子若有所思的沉默着,研究员乖乖住了嘴。
过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思的贺上校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道“这是爱情的辛酸泪啊。”
爱,爱情?!
研究员看了看男子身后哽咽的少年,开始了一场不可言说的头脑风暴……这表情太过猥琐,以至于被贺上校不屑的又是一巴掌。
“去,把录音换了,我和小June帮你值会儿班。”
研究员莫名其妙的被派出了监控室。
其实这种二十四小时给一个昏迷的人放录音的行为真的很奇怪,但不得不说,偶尔也会有意外的效果。
第十五周周日,第五次换录音。
研究员把微型耳机塞进男子的耳廓里,手微微一抖,一边的耳机掉了下来。
人的好奇心在这一刻飞速的膨胀。
研究员站的这个角度在监控器上是看不见的。他看了眼男子,偷偷把耳机带上——
“荷兰弗里斯兰省一公园14日发生枪击案,造成至少8名人员丧生的重大伤亡,其中,一名韩姓华裔女子失血过多身亡,该名女子在今年3月25日移民至荷兰……”
今天的新闻联播?一则新闻?
研究员一脸茫然的摘下了耳机,想要塞还给男子时,惊讶的发现了男子的眼角湿润了。
一旁的机器滴滴叫起来——
男子的脑电骤然从昏迷状态频率的每秒3次,升至每秒14次。
这是……要苏醒的征兆啊!
研究员狂喜着跑到门口,然而,那扇由监控室控制的门被死死锁住了。
此刻,监控室内。
贺上校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