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粒暴躁情种-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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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是“谢谢阿姨在二十四年前生下何启,您辛苦了。”
另一句是“我向何启求婚了。”
*
金铮接电话的过程中,沈何启一边旁听一边好奇心爆棚拿捏着戒指细细观察,时不时抽噎一下,她取下戒指看到内侧刻着“s&j”的时候金铮恰好说到“求婚”那里,她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等他挂掉电话,她没立刻说话,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一会,她说:“求婚你怎么不跪我?”
每一对情侣都会擦出不同的火花,会因此产生一种最适合的相处模式,或温情,或淡然,或吵吵闹闹,千姿百态。
除却少数特殊情况,金铮是比较喜欢逗沈何启的,一方面是过去当队友互损互贬野惯了,另一方面是也是彼此的性格使然。这种现象有点类似小男生喜欢一个女孩的表现就是热衷于欺负她、和她唱唱反调,虽有几分幼稚,但这确实是他们之间最舒服自然的模式。
既然她已经恢复正常,他也没有再柔情万千的道理。睨她一眼:“跪了一回x市你就跟我去民政局领证。”
沈何启抿嘴不说话了。
原本她那一通肝肠寸断的痛哭让金铮有了十足的把握,但此刻她的反应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点,他的心在她的沉默里发凉,一寸寸往下掉。
最后,他低头自嘲一笑,正想说点什么给彼此一个台阶,沈何启却一板一眼地回答了:“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我爸也没有准备好,他会哭死的。”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金铮眼神顿一顿,重新散发光彩,抬眸望她:“所以你没有不想嫁给我?”
沈何启在这种时候总免不了羞涩和些许的矫情,脸又烧起来,好半天佯装淡定地说了一句“反正太早了。”然后啰啰嗦嗦欲盖弥彰地开始列举沈耀荣舍不得她的例子。
金铮了然地笑。
他在她喋喋不休的说话声中,从床边站了起来。
沈何启有预感他要干什么,嘴里的话不自觉停了下来,怔怔地仰起头看着他。
果然,他单膝朝她跪下,不由分说从她手里拿过戒指重新给她套了回去,然后启唇,一字一句清晰明了郑重其事,成全她九年来朝思暮念的爱慕:
“沈何启,嫁给我。”
当下沈何启没有察觉出不对劲,她也是很久以后才惊觉,他的求婚顺序是反的。
第119章
情侣有共同的狂热爱好是一件很方便也很和谐的事。
堪称万能。
比如金铮和沈何启,闹别扭了可以打游戏缓解气氛,无聊了可以打游戏打发时间,一拍即合。没有什么事是一盘killers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盘。
生命不止,组队不息。
二十四岁的生日,沈何启充实而幸福。
一大早金铮向她求了婚,然后她红着眼睛和他打了一天的游戏——一开始是因为哭过,再后来是因为状态太好杀红了眼,晚上玩尽兴的朋友们归来陪她过生日,除了爱琴海,所有她在意的朋友都到齐了。
她平时从来不信星座血型这些虚无缥缈的玄学,当然也对许愿这种东西不屑一顾,不管是对着天上的流星还是对着生日蛋糕。
但是这天她实在开心,于是当“24”形状的蜡烛在熄了灯的房间里幽幽地亮起的时候,她应景地闭上了眼睛,两手交握,虔诚许愿:
“再给我一百个愿望。”
沈何启小时候在语文课本上学到《七色花》这篇课文时最大的疑惑——既然七色花这么神,那个小女孩为什么不许个愿让自己再有个千百朵七色花呢?她看着那个小女孩一片花瓣接着一片花瓣浪费的时候急得恨不得穿进书里力挽狂澜改写结局。
所有人:“……”
然后她开始对着蜡烛没完没了地许愿,也不发出声音,只是默念,周围一圈人眼巴巴等她结束,她却没个自觉,眼见蜡烛都融化了一小截,金铮打断她,配合她的幼稚:“这么多愿望要不分每个人一个。”
“好吧。”
金铮忍不住笑:“这蛋糕要是在天有灵,恐怕要被我们吓死了。”
那一晚,蓝天白云、椰林树影、水清沙白、世外桃源,有一群人幼稚地令人发指,集体对着一个负轭重重天选之子的蛋糕许愿。虽嬉笑着、却也在闭眼的瞬间虔诚地把最想要的东西默默期许。
一切鲜活又美好,每一个人都在这一刻对未来自负极了,有年轻到天荒地老的力量,还有相爱到世界尽头的狂妄。
所以,尽情狂欢,一醉方休。
沈何启那天最后的印象是自己端着一杯香槟摇摇晃晃踩到桌子上,举杯冲沙发上东倒西歪的人群吆喝:“明年我们再来。”
老鳖醉醺醺地骂她:“你个天下第一事儿妈,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一起来旅游。”
她不屑:“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不过,一个生日蛋糕承载不了那么多人的期待,而许愿确实只是人们拿来自欺欺人自我安慰的把戏。
*
四天后,一行人启程回国,告别这方与世无争的明净海岛,回归灯红酒绿的拥挤城市。对比去时充满活力的精神气,七天的疯玩后,归程就不免有些风尘仆仆,尤其因为时间关系没能坐直飞的航班,到达x市机场的时候,加上转机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把人□□成了霜打的茄子。
何令珍来接的机,沈何启以为母亲会先关注她的戒指,没料到何令珍目光惊喜地将她从上打下地打量一番,到最后才有空来看她的手,说:“简简单单的,挺好。”
路上趁沈何启睡着,何令珍小声对金铮说:“何启胖了点。”
金铮点头:“她这几天胃口还可以,过生日的时候还吃了一块蛋糕。”
“真的吗?”何令珍意外之后是欣慰,“她好多年没碰这些东西了,其实她小时候不爱吃饭,但是就喜欢吃这些甜食,我管着她不让她吃,没想到她后来她这么厌食,我一直后悔那时候为什么没让她好好吃个够。”
听出何令珍话里的后悔,金铮宽慰她:“她读高中的时候也吃个痛快了,每天好几块呢。”
想道沈何启高中时代的放飞自我,何令珍忍不住笑起来,对两人的高中时代颇为好奇:“读书那会你们关系好吗?”
“不太熟,只是认识。”
“何启却是第一天就看中你了,都没成年,懂什么呀。”何令珍笑着摇头,“高中生还是应该好好学习。”
金铮不好反驳女朋友母亲关于早恋的看法,微笑卖乖。
这一趟旅游回来之后,沈何启最大的感受就是她妈对金铮越来越好,就跟多了个失散多年的儿子似的,比待她还好,而对她原本就少的可怜的耐心更是与日俱减。
她对此发起严重的抗议。
“你应该庆幸你没有兄弟姐妹,不然我肯定很偏心。”何令珍戳着她的脑门,当妈的血泪史历历在目,“像你这么不乖的小孩世界上找不到第二个。每次有人夸你我都恨不得把你送人再生一个算了,但是人家肯定不出一天就哭着把你还回来。”
*
六个月后。
继老鳖结婚后,沈何启时隔两年半发了第四条朋友圈。
彼时她正和新郎新娘及伴郎伴娘团队站在宴会厅门口迎宾,踩一双八百年不穿的高跟鞋,站的生无可恋。
“又嫁一个女儿。”
配图仍和上一条的类似,闺蜜三人穿着礼服凑在一起,不过新娘由老鳖换成了李姝杰。
久不发朋友圈,这一冒泡,点赞和评论疯狂地冒了出来。
评论基本上是一水的“那你呢?”
也有一些例外,比如陈伟业不怕死地评论了“伴娘怎么比新娘还漂亮'坏笑'”。
遭到李姝杰回复:“想死啊'菜刀''发怒'”。
金铮的评论是:“我结婚的时候能不能有幸让沈小姐也发一条朋友圈啊?”
这是沈何启在七十多条评论中唯一回复的一条评论:“发朋友圈好累啊,可能三年五载都不想再发了。”
金铮又开始怼她:“就你金贵”。
不顾共同好友的调侃,沈何启又继续打字回复,还没把字打完,眼前落下几道阴影,遮住灯光,有熟悉的男声响起:“伴娘怎么回事?怎么不迎宾尽玩手机。”
她收起手机,不顾宴会厅门口人来人往,直接扑进来人怀里:“金铮!”
金铮笑,顺势抱住她。
吴勉江文韬和李姝杰打完招呼,看这幅场景发出齐齐的、嫌弃的“噫”声,吴勉吐槽:“你们两个至于吗?分开有十个小时吗?”
沈何启不理,只靠着金铮朝吴勉身旁的女子打招呼:“hello,小夜莺。”
小夜莺不甘示弱,反唇相讥:“hi,小哑巴。”
沈何启撇嘴,对这个每次见面都要玩的梗不以为然,把脸换了个方向。
“沈何启!”李姝杰招呼和应付客人忙得晕头转向,酒店方又来找她谈突发情况,她分身乏术,扭头看到沈何启软绵绵扒在金铮身上,气不打一处来,怒吼,“干嘛呢,还不过来帮忙。”
金铮拍拍沈何启的头,把她扶正:“好了我们先进去坐了,你站好。”
恰逢几个来宾走开,迎宾处又空了下来,沈何启重新靠回去,金铮“嘶”一声:“没长骨头?”
她撒娇:“可是我脚疼。”
“说了让你别穿高跟鞋。”话说出来立刻遭到金铮的嘲讽,他摁着手机头也不回迈步朝宴会厅走,似乎并没打算对她怜香惜玉。
十五分钟后,阿标风尘仆仆地带着平底鞋赶到。
即便是平底鞋,也是新鞋磨脚,沈何启苦不堪言,等来宾到的差不多,新人团队终于可以兵分两路去休息室稍作休息,她一双脚几乎是费了。
她脱了鞋光脚踩地,百无聊赖地看着化妆师给李姝杰补妆。
叩门声响。
“进。”
是金铮。
他手里拿着几个红包,递给李姝杰。
红包有四个。
李姝杰接过放到桌上,道了声谢,又随意问:“他怎么不来?”
金铮说:“公司有事,忙得很,他走不开。”
李姝杰笑笑,并未拆穿:“帮我转告他谢谢。”“好的。”金铮应好,“那我先走了,新婚快乐。”
李姝杰点头。
金铮拍拍沈何启的头,随后开门而出。
金铮走后,李姝杰又把视线放回镜中,示意化妆师继续,余光看到沈何启和老鳖直勾勾盯着红包,无奈道:“想看就看。”
沈何启和老鳖就等她这一句话,她话音刚落她们就闪电般伸手去看。
四个红包里有三个都装着厚厚的现金,只有一个,没有署名,薄薄的,空若无物。
“老鳖,你说。”沈何启拿两指搓一搓红包壳,“这是只包了一百块还是包了张支票?”
老鳖若有所思:“我赌五毛是一百块。”
“同意。”
跟唱双簧似的两个人。
李姝杰劈手夺过,拆封,把里面的纸抽出来看一眼,又面无表情重新装回去。
沈何启的角度刚好可以看清,看清上头数值的同时倒抽一口凉气,瞪大眼睛扭头朝老鳖做了个震惊的表情。
正想暗戳戳给老鳖比手势,又有叩门声响,这一次是新郎。
“捧花在你这吗?”他探头进来。
李姝杰微笑:“在的。”说着将花递了过去。
新郎接过:“你们赶紧趁现在吃点东西,待会还有一场硬战。”
“好的。”
新郎正要离开,李姝杰叫住他:“朱阳。”
新郎转身。
李姝杰拿手指了指他的头发:“头上有东西。”
第120章
朱阳走后,沈何启和老鳖纵然有话想说,顾忌着化妆师在也不好贸然开口,于是休息室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李姝杰身上披的白纱和她膝上陈伟业的礼金红包纸色彩对比鲜明,有些许的刺目,沈何启心里郁闷,寻了个借口出门透气。
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还是去宴会厅找金铮,好几十桌客人,她还是一眼就找到他,他和吴勉小夜莺江文韬半围坐在一块不知道在说什么,一只手臂搭在桌上,背微微弓着,黑色的绸质衬衫透出一股清冷,侧脸出众。
小夜莺先看到的她,示意金铮,他望过来,随后起身朝她走近。
“找我?”走到她两步开外,金铮问道,抬手摸他后颈,不少碎发垂落着,她的头发早已染回黑色,但是一直都没再养长,始终保持着勉强能扎的长度,他感觉出她情绪并不高,整个人的精神不如之前振奋。
有服务员推着餐车走来,两人挡了路。金铮在沈何启腰间勾一把,带着她转了个身向外走去。
沈何启小声说:“菜鸡给了李姝杰一个巨大无比的红包。”
金铮颔首:“我知道。”他从陈伟业手里接过红包感受到那薄度的时候便心下有了数,不过并未拆开看数额,他无意窥探陈伟业对李姝杰究竟大方到了什么程度,或者说,他不忍心知道好友对前女友还留有多少爱情和不舍,因为这意味着陈伟业要承受多伤痛的心碎。
六个月前,从马尔代夫度假回来之后陈伟业正式和家里打响了战斗,彼时李姝杰在大学期间曾堕过胎的事情又被陈家知晓,陈家一气之下停了他的卡切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当时何止是陈家,连一众好友都觉得他被捏住命脉撑不了多久,毕竟这个老来得子的孩子是在全家人的掌心中被溺爱着长大的,连基本的自理生活的能力都没有。
谁料到二十多年都没长开心智的人在短短几个月的恋情中愣是蜕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李姝杰的戒指都移到手上了。
可是爱情童话没有发生在现实生活中。大年三十的夜晚,陈伟业的妈妈因高血压引发中风,脑梗塞的位置很关键,她半边身子因此瘫痪,七十多岁的人,恢复力早已衰弱,即便有最顶级的医疗资源和最专业的康复指导,也无法改变她的余生将在极度不便的状态下度过。
陈母前中风前血压一直居高不下,没有一个人不将此怪罪到陈伟业头上。
包括他自己。
陈伟业那天在医院待了不到十分钟就被赶了出来,回来的时候脸上有清晰可见的巴掌印,深夜,同样无法入睡的李姝杰听着卫生间里那道压抑的哭声响起的一瞬间,她失去了所有坚持下去的力气。
她知道,坚持不下去的不止她一个人。
听到卫生间门打开的声音,李姝杰闭了眼假寐,随着床垫下陷,她被一双手臂抱进怀里,身后的人仿佛想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般的紧,令她呼吸都困难。
李姝杰在这场桎梏中泪如泉涌。
分手来的冷静而快速,没有拖泥带水,只微笑着说以后还是朋友。
他重新回到云端当他的富家少爷,她重新成为无根的浮萍。
很快,李姝杰遇到朱阳。这个男人是她的高中同学,读书那会他还对她颇有好感,还算知根知底,家境尚可,长相中等,没有什么浪漫细胞,但是为人温厚,对她也还算不错。
李姝杰太累了,她受够了无疾而终的爱情,急需要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迫切想安定下来,所以不过三个多月,她便嫁给了朱阳。她只是不排斥他,他同样不爱她,他家里碰上拆迁,急需一个妻子来获得更多的赔偿,就算不是她,他也会与另一个女人匆匆走进婚姻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