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娇养指南-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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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在当场,久久不语。
石星兰这一记耳光不经大脑,打过之后自己也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拧身要走。苏玉言却将她掰了回来,正色道:“打也打了,气也出了,看着我!”
石星兰见他原本朦胧多情的眸子睁得很大,不禁冷笑:“怎么,你还理直气壮?”
“此事是我对不起你,我认!”苏玉言吸了口气,“你打得好,打得该!然而我也有苦衷!”
他不待石星兰开口就接了下去:“你道归云社当年怎么压下玉桂堂,成为云城第一?无非也是这些人后的手段!我爹刚正,受人三番五次暗示也不肯低头,最后被明里暗里打压得再无翻身之力!你记得吗,他过世时,我家连最后一撮盐都没有!在他弥留之际,我答应过他,一定重振玉桂堂,拿到春宁大典的头名。你说,我怎么能重蹈他的覆辙!”
石星兰瞪圆了眼:“你带着玉桂堂老老实实排戏演戏,不去碰这些污垢之事,难道就圆不了伯父的遗愿?”
“拿什么圆?”苏玉言呵呵一笑,“你经营春及堂,有父亲留下来忠心耿耿的手下相助,哪知人间正道是沧桑?”他顿了一顿,“可是正道实在……太难了。再说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以为我避着陈通判这种人,他们就能放过我,就不会找上我?”
石星兰怔怔望着他。这张脸是那么清俊秀气,哪怕盛怒之中,哪怕被她掴完一巴掌微微浮肿,也依旧不减美颜。
他的美,男女通吃,怎会仅仅有女人动心?
“我重返云城组建玉桂堂,才开台三次,就有达官贵商上门明示暗示;半年以后,陈通判就来了。”苏玉言闭了闭眼,“他是本州通判,在云城都可以只手遮天。他那一关过不去,玉桂堂就休想在云城立足!”
石星兰听得心乱如麻:“既如此,我们离开云城就是,不受这种人摆布!”
“离开云城?说得恁也容易。”苏玉言轻笑出声,“当年我离开云城,想带你一起走,你同意了么?”
石星兰张了张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有满腔委屈,也有满腔痛苦,可是此时竟然无言以对。是啊,背井离乡哪里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
“何况姓陈的是通判,附近五城、方圆百里都在他掌控之下。”苏玉言黯然道,“我也动过去念,可是我们能有什么出路?无论去到哪里,他都在我们头上!”
他的眼里盈满痛苦,石星兰看着,心里梗得一阵阵地钝痛。她恨他出卖自己,却又怜他处境艰难。爱恨交织,让她思绪混作一股乱麻。
“如今玉桂堂在云城已经打开局面,你苏大家也是风头无俩。”她想了想,仍有些不信,“怎么还要听凭陈通判呼来喝去?”
“兰儿。”苏玉言摇头,替她将垂下来的发丝拂到脑后去,“你这么纯良天真的女子,是怎样写出那些个阴谋诡计、荡气回肠的戏本子来?”
石星兰面色微变,但是苏玉言说者无意,只提了一嘴就接着道:“我在云城的名气再大又能怎样,在云城再受热捧又能怎样?”
俊美的面庞扭曲起来,他突然吃吃一笑:“在不知情的平头百姓那里,我声名大噪,看似风光无限,他们追捧我、送我礼物,还尊称我一句长袖善舞的大家;可是在那帮权贵眼里,我这样的戏子,不过只是个玩物!哈哈,不过是个妆扮漂亮的玩物,可以随意玩弄、肆意轻贱,随兴转送!”
人前风光,人后玩物。
想起这些年不足为人道来的遭遇,他的声音里只余深沉的悲凉:“他们只在我们身上找快活,何曾把我们当作人看?想怎样,便能怎样,要我们跪着,我们就不能站着。否则,他们捧得起玉桂堂,也能把它再摔个稀烂,就像当年对待我父亲那样!”
他遭遇过这些,而她竟然毫无所觉。石星兰望着他,愤怒时而涌上来,时而又转作了心疼。她身体本就不好,这会儿情绪激荡,眼前就一阵阵发黑。
“兰儿,你有本事,我有功力。”苏玉言并未觉出她的异常,他抓着石星兰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可是只凭这两样,还不够。你为伯父守孝三年,时间已过,你道我为何迟迟不提亲事?”
石星兰摇头。父亲三年半前去世,她的守孝期已过。苏玉言虽然与她交往甚密,却从未再提婚事。她知道自己八字太硬,母亲、丈夫、父亲都先后过世,婆家也因此逐她回来,连青儿都不肯接纳。
她不敢开口让苏玉言娶她,流言蜚语的压力,她都一个人默默扛了下来。
“我每日都想着娶你过门。”苏玉言喃喃道,“可是陈通判说过,我若是成婚,他就留你不得。我不能害你,便不敢娶。”
石星兰下意识捏紧了拳头,心中恨意如潮涌。
“别怕。”苏玉言压低声音,“我定会在春宁大典上夺下头名!只要能在拢沙宗的能人异士面前亮相,他一个通判就再不能奈我何!到得那时,我大可以明媒正娶,再不惧他的威胁。”
说到最末两句,他放柔了语调,满满都是憧憬。
“春宁大典?”石星兰闭着眼,仿佛梦呓,“一定要通过春宁大典么?”
“是!”苏玉言斩钉截铁,“成败在此一搏!我们没有退路。”
他一低头,发现石星兰面如金纸,身形更是摇摇欲坠,不由得大吃一惊:“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石星兰摆了摆手。
苏玉言着急道:“怪我,今日不该说起这些。”石星兰身底不好,需要小心呵护。他将这些事情瞒着她,大半原因是自己说不出口,小半却也担忧她承受不起真相。
石星兰定了定神,勉强开口:“我身体不适,你先回去吧。”
“兰儿……”
她推了他一把,语气虚弱但坚决:“走吧,让我静静。”
第83章 就怎样?
苏玉言知道她是良家子,日子过得单纯,今天听到的消息太过,需要花时间好好消化。他也不坚持留下,只唤人服侍她进屋休息,又低声:“好好休息,莫要胡思乱想。这些事情,我都想好了应付之法。”
石星兰任胖嫂搀着走了,头也不回。
苏玉言目送她纤弱的背影消失在后堂,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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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猫溜出石家,燕三郎已经在胡同里干掉了两碗面茶,吃了两张大饼,见到她才站了起来,摸了摸肚子,长长舒一口气。
好饱。
“饭桶么?”千岁就看不上他这副模样,“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提前太早了吧?”
“里面发生什么事?”燕三郎另有重点,“你进去很久了。”
“你不是不管别人家闲事么?”她打了个呵欠,“那就别问。”
燕三郎果然不问了,一人一猫溜着墙根往回走。
到家,他就点上蜡烛,铺纸磨墨,准备将傍晚拉下的功课补回来。
白猫却围着他团团转:“喂,你是吃饱了,我还饿着呢。快给我做饭去!”哼哼,别以为她忘了,他在水缸里偷偷养了一大把白条鱼,还有几条光唇鱼,缸口还特地用瓦片遮起,就防着她偷抓吧?
这小子真把她当猫了?千岁大人这么讲究,会捞起生鱼就啃吗?
对了,缸里的白条虽小,可是加料裹粉下油锅一炸,那个外香内软、外脆内嫩,猫儿想想都要流口水呀。
“没空。”燕三郎眼都不眨,“做功课。”
“做什么功课?”猫儿跳上桌,直接躺在他笔下的白纸上,几乎瘫成一个软体动物,“你们那位女先生明天开不开塾还不好说哩,你练得这么勤奋干嘛?”
燕三郎目光微动:“她出事了?”
“是他们出事了。”
“她和苏玉言?”
“对。”白猫横躺着伸了个懒腰,“别想着套话,你还太嫩。”
结果她爪子还未缩回,燕三郎的毛笔就落了下来,笔尖蘸饱了墨,黑漆漆地。
“你敢?”白猫耳朵都向后竖起。他要是敢污染她这一身雪片似的白毛,她就……
就……
他好像没听见威胁,毫锋落下,轻轻碰着了两根猫毛。
白毛立刻被染黑。
“住手!”千岁气坏了,但一动也不敢动。墨汁可太难洗了,晚上她可以用术法洁净猫毛,可那要耗费愿力不是?攒起来有多难,她用出去就有多舍不得。
“说清来龙去脉。”燕三郎跟她谈条件,“我就不给你染毛,外加做饭去。”
猫儿哼哼唧唧,也只好同意。当下燕三郎就拿剪子小心将这两根墨毛剪掉,还她一身洁白无瑕,然后给她升火做鱼。
她在油锅边指点:“炸得酥一点,再酥一点,我喜欢吃脆的。”
“要焦了。”
“算了,那起锅吧。”好香啊。
吃完了五尾油炸小白条子,猫咪才心满意足,伸着爪子开始洗脸。
燕三郎也不催她,自顾自拿出算盘,噼里啪啦地拨弄起来。石星兰本身是做酒楼生意的,算盘功夫了得,因此也开算课。和其他私塾先生相比,这是优势,作为家长总希望孩子多学点本事。
这算盘有些年头了,还掉了点漆皮,是石星兰借他使用的。其他学生可没这便利,得由家长自备。
过不多时,他眼角的余光扫见一截红袖。
她歪在桌上,坐没坐形,笑吟吟道:“苏玉言对你们女先生坦白了呢。”
她娓娓道来。
男孩算盘还是打得飞快,珠子都未拨错一个。待她说完才问:“你打算怎办?”
“不怎办啊。”千岁眨了眨眼,“与我何干?”
“她手里有宝物。”燕三郎却不被她蒙蔽,“你会轻易放过?”
“当然不会。”千岁眨了眨眼,“但这事儿好玩得紧,我想多看看,嗯,多看看。”
燕三郎看了她一眼。这位女魔头从来没什么耐性,之所以到现在还未对石星兰亮爪,只不过因为在己方两人都未受到对方威胁的情况下,她不能直接动手行抢而已。
这是木铃铛对她的约束。
但这女人有的是办法。“她与我有师徒之谊。”燕三郎想了想,还是交代千岁,“你莫伤她。”
“知道了。”千岁怏怏道,“朱涣的妻子,你不让我对付,说他于你有恩;石星兰,你也不许我对付,说是于你有情。你事儿太多,早点跟木铃铛解约吧,我伺候不起!”
她说这话真地不心虚?燕三郎把她从头打量到脚。论事儿多,论事儿麻烦,有人能出其右?
就在这时,院门笃笃笃响了。
千岁眼皮都不抬一下:“石星兰家的小鬼头来了。”
燕三郎去开门,果然站在外头的是青儿,这孩子嘟着嘴道:“三哥哥,我找你玩儿。娘亲不适,我不敢扰她。”
“好。”
其实燕三郎虽好,青儿最想和漂亮的白猫玩儿。但进来以后,他左顾右盼也没瞧见猫咪,屋子里空荡荡地。
“芊芊去哪了?”
“出去玩耍了。”
青儿有点失望。
其实千岁就站在一丈开外,可是隐去了身形,显然不想应付人类的孩子。这种小生物成天叽叽喳喳,吵死人了!至于猫儿本猫,的确是趁她变回本体的功夫溜出去放风。
显然在这个时候,她没把燕三郎划归此类。
没有猫,青儿玩耍一会就犯困了。
就在这时,琉璃灯忽然自千岁身侧缓缓浮起,连燕三郎都能发现它的光芒比平时更亮了,一闪一闪地,就好似它格外起兴。
当然,青儿并无所觉。
千岁转头,朝着石宅的方向,眼里闪着渴望的光:“石星兰动用那样宝物了,她可真不怕死!我要去看一眼。”
她收敛了玩笑口吻,燕三郎知道她一本正经的时候,自己不能忤逆,于是也不多说什么,迳直站了起来。
“只能一眼。”夜深了,他不能长时间在石宅外头游荡,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这时胖嫂来接孩子,燕三郎拍了拍女童的肩膀:“青儿,我陪你走几步吧。”
第84章 运笔(加更)
石星兰喝了两碗热乎乎的补汤,又吃了药,脸色这才恢复一点,身子里透出的乏虚感稍解。
汤药都是石父的老友,云城最有名望的翟大夫悉心开具,嘱咐她必须按时服下,并且一定得静心养元。
“少动心力,切记,切记!”石星兰还记得白胡子大夫一脸痛心的模样。
她也很想这么做,可惜……
青儿很乖,知道娘亲生了病就心情不好,也不闹她,用过饭以后到燕三郎家去串门子。三郎沉默寡言但很和善,石星兰对他放心。
胖嫂刚回来,看她往书房而行,下意识劝道:“小姐,这会儿很晚了,您身子不适……”怎么还敢秉烛夜战?
“我自有分寸。”石星兰摆手,“你记得晚些再去接青儿回来。”
她拒绝胖嫂服侍,进了书房,在一片漆黑中坐了下来,静静出神。
苏玉言虽然离开了,但他下午所说的话,无时不刻回荡在她脑海里。
他说,夺冠春宁大典是他和玉桂堂,甚至是他和她唯一的出路;他也说,他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
可是面对权势,他若有办法还能拖到今日?不过是安慰她罢了。
她想起从前的好时光,两小无猜,无忧无虑。
她也想起檀郎那一日站在水上的身姿,长袖善舞,灵动如仙,却悠悠然唱尽了世间情愁。他天生就属于那个舞台,天生就该精益求精、不被凡尘俗务所扰。
斯人如玉,不该蒙瑕。
石星兰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将胸间郁浊都排遣出去。
她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窗外吹进一阵小风,寒气从她身上卷过。石星兰打了个寒噤,站起来自行点起一盆银丝火炭,又将门窗尽数关紧。
在火炭的哔剥声中,书房迅速暖和起来。这种炭燃烧比较完全,即使闭着门窗,里面的人也不容易中毒。
石星兰围在盆边烤火,等双手变得暖热,才从床后的灰壁上抠出一块墙砖,把手伸进窟窿里,摸出来一个狭长的盒子。
盒子上面,嵌着六面铜符。
一般符箓都以上好黄纸制成,但这个盒子不同。每块铜符都打磨得比纸还薄,上面镌着阴文,个个都是天书一般的符咒,至少石星兰看不懂。
盒子入手冰凉。打开来的那一瞬间,整个书房的气温至少下降了十度。若非石星兰提前烧炭预暖,这屋子就跟冰窖没什么两样了。
盒子里,安安静静躺着一支毛笔。
这毛笔乍看之下也没甚特殊之处,笔管乌黑无光,毫锋极细,不知什么材质制成。可是笔管顶端却刻着几个叠在一起的人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俊有丑;有的面带微笑、有的痛哭流涕、有的横眉怒目、有的愁眉苦脸,俱是惟妙惟肖,如果放大了看,就仿佛活人一般。
从前石星兰见到这雕刻的第一眼,脑海里就蹦出了四个字:
众生百态。
她长长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终于伸手拈起这支毛笔,轻轻将它握住!
而后,她在铺好的纸上写下了“靖国女王”这四个字,而后是一串生辰八字。
没有蘸墨,然而字从笔尖流淌而出,是血一般鲜红的颜色!
石星兰喃喃道:“我要知道靖国女王的生平,事无巨细,不可遗漏。”
她身边明明是空无一人,然而话音刚落,空气中就忽然响起细细切切的怪声,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快语,男女老少的嗓音都有,但无论怎么听都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与此同时,屋中温度进一步下降,原本燃得正旺的火盆子一下失去热气,甚至火焰都变成了诡异的惨白色!
几息之后,火焰居然具现出一张又一张人脸,但它到底还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