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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大魔王娇养指南-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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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玉桂堂的吃、住、排演一直都很顺利。
  苏玉言不仅虐众,本人更是一连三日不眠不休,专心吃透自己的新戏本子。一出好戏不光有形,还得有魂。他得嚼烂了、悟透了,这才能将石星兰的心血演绎出来。
  所有人都感受到他志在必得的决心。
  石星兰原本担忧他疲惫过度影响发挥,不过三天前苏玉言发来的最后一个消息说,他会在大典之前休息整日,她这才放心。
  终于,十日过去。
  春季多雨,云城一连下了好多天的雨,而石星兰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十五、六个时辰都不见醒。燕三郎作为可以进入内宅探望她的少数人,也发现她脸上死气沉沉,尤其睡着时很久都不见胸膛起伏一下。
  哪怕翟大夫用最好的药吊着,她的目光也日渐浑浊。这时候她只能吃流质食物,因为连咀嚼米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翟大夫私底下直叹气:“撑不过十日了。”胖嫂哭着去准备后事。
  青儿年幼,从小又在母亲荫庇下长大,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但家里愁云惨雾,她也闷闷不乐。
  燕三郎惯不会安慰人,在这样气氛里只能保持沉默。
  这一天雨过天晴,他正在替翟大夫抄药方子,白猫趴在一边的桌上睡觉,老头子快步走进来,脸上难得挂出喜色:“捷报!玉桂堂夺冠了!快,抱我药箱来。”
  苏玉言果然拿下了头名?燕三郎站起来擦了擦手,和翟大夫一起去了石宅。
  石星兰原本正在昏睡,也不知是否心有灵犀,这会儿悠悠醒了过来。正好胖嫂拿着那一纸信笺快步走入,石星兰目光移到燕三郎身上,声音微弱道:“三郎,读给我听好么?”
  “不负卿卿所托,言于春宁大典折桂,幸甚!兰儿见信时,玉桂堂已赴雅集献演,不日即返。言归心似箭,恨不得插翅飞回,共叙欢情。”
  燕三郎读得字正腔圆,石星兰目光却渐迷离,面庞泛起点点晕红,看起来精神健旺了不少。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这样病入膏肓的也不例外。
  “好,真好。”石星兰嘴角泛起轻松的笑意,对胖嫂道,“中午给我加一碗粥。”胖嫂欢欢喜喜地应了。
  青儿守在床边,这时蹭到她怀里。石星兰抚着女儿柔软的头发,那张漂亮的小脸,她怎么看也看不够。
  许久,她在他额上印下一吻:“出去玩会儿吧。”
  青儿内急,迈着小短腿就出去了。
  石星兰望着儿子背景,深深叹了口气。
  燕三郎退出来时,白猫在他肩膀上踩了几下:“五天。”
  “嗯?”
  千岁很肯定道:“你的女先生,寿命最多还有五天。这还是她想见苏玉言,有信念支撑。”
  “……翟大夫说还能有个九日左右。”燕三郎脚下一顿。
  千岁怒:“你是信他,还是信我?”
  “你。”他的回答毫不犹豫,这才让她心情转晴。
  “不知道苏玉言能不能赶得及回来。”见上石星兰最后一面。
  ……
  事实证明,好事偏要多磨,人间意外常在。
  接下来这三天里,玉桂堂在春宁大典上夺冠的消息长了脚一般传遍云城,街头巷尾都在热议。
  天空落雨,人们就挤在茶楼酒肆里高谈阔论。平民的生活太平淡,难得有这样的趣闻可以调剂,就像往白粥里加一勺糖,吊上点儿甜味。
  春宁大典是拢沙界内的大事,往年归云社也夺过一、两次头名,但玉桂堂还是首回竞功。“我们苏大家往台上一站,活脱脱就是一百年前的靖国女皇,那身段仪态,那铁马金革,啧啧……”云城人说起来都是与有荣焉,仿佛自己也上台演过。
  此外,王氏通情杀夫案也已经审理完毕,玉桂堂伶角儿刘向远被判定与本案无关,因此无罪释放。


第98章 风波乍起
  千岁听说以后就笑道:“当然要放了。陈通判拘他就是要坏玉桂堂的好事。结果苏玉言不受他要胁,玉桂堂还在春宁大典上折桂,陈通判再强留这人坐牢也没用。”
  就在这满城热烈中,石星兰从那日接到玉桂堂喜讯之后,一连昏迷了两天。
  翟大夫细细把脉,最后摇头:“急转直下,急转直下啊!”
  果然不足五天之数,燕三郎对千岁的判断服气了。
  事态的发展也和石星兰的病情一样,突然急转直下:
  她没有等来玉桂堂的凯旋而归,反而是另一拨人突然闯进石宅。
  这会儿乃是申时,突然有人敲开了石家的大门,紧接着有十来名衙役大步闯进,冲着迎上来的胖嫂劈头就问:“石星兰何在?”
  胖嫂懵了:“小、小姐正在内院养病……”
  为首的役头子扭头喝了一句:“拘出来!”
  手下人立刻散开,往石宅深处走去。
  胖嫂脸上变色:“使不得啊,我家小姐病情危重,经不起这么折腾!”
  役头子横了她一眼:“没你的事,她就是死,我也得把她拘走。”
  胖嫂无法,只得差人去寻翟大夫。
  这一群如狼似虎的满院乱走,整个石宅都被激得鸡飞狗跳。过了许久,其他衙役才来禀报:“在内厢房找到一女,这院子里的人都指认,但我们不能肯定那就是石星兰。”
  “怎么?”
  “石星兰今年二十二岁,但厢房里却是个老妪。”
  役头子却见他们两手空空:“怎么不带过来?”
  手下面有难色:“她一动不动,脸色又难看,真像死了一般。”
  役头子想了想:“去看看。”
  他走进厢房,见到石星兰,也吓了一跳:“这是石掌柜?!”他在春及堂用过饭,见过石星兰的模样,那可是个温孰秀致的美人,万万不是床上这副模样!
  他斜睨着身边的胖嫂,满眼都是不信任:“你说这是石星兰?诓骗官家可是要坐牢的!”
  “哪儿敢啊?”胖嫂都快要叫屈了,“我家小姐生病很久了,左邻右舍都清楚。”她把声音压低再压低,“大夫说,这病……”后话不提,只摇了摇头。
  石星兰双目紧闭,果然是满脸虚弱和病气。役头子看得心里有点发毛,却还咳一声道:“得罪了,职责所在。”转头对手下道,“去,把她包起来带走。”
  翟大夫正好跨过门槛,闻言立刻跟一句:“使不得!”
  “翟大夫?”役头子认得这位名满云城的圣手,对他也客气得多。
  “她已在弥留之际,经不起颠簸了。你再去动她,那是催命!”翟大夫见他满面为难,又多加一句,“她若是半路上没了,你也不好向上峰交代吧?”
  “就这么点儿路都不能走?”
  翟大夫斩钉截铁:“就是这么点儿路都不能走!”
  役头子挠了挠下巴。上头要他带回一个活的石星兰,人要是死在押运途中,他就吃不完兜着走。看她那风一吹就掉魂的模样,果然不像是经得起折腾的。
  翟大夫低声道:“石小姐温淑,又卧病数月之久。她能犯什么事,要被抓进衙里去?”
  “我也不知,是拢沙宗下令,要带她回去问话。”
  这话说完,跟在翟大夫后头的男孩立刻抬首望了役头子一眼,他没看见,只是继续道:“我这也是奉命行事。玄门那位大人,现今还在衙里等着呢。”
  拢沙宗的异士都亲自来了?翟大夫一惊,旋即道:“不若你将实情回禀,由他自作决定。这样,你就不必担这风险。”
  役头子也觉这是好办法,吩咐手下驻守石宅,自己转身走了。
  石家众人面面相觑,都是又惊又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云城的百姓来说,拢沙宗就像天边的云团一般高不可及,偏偏有一天,云团砸下来了,还直接砸在自己脑门儿上……
  燕三郎往墙边退开几步,与其他人都拉开距离,声若蚊蚋:“拢沙宗的异士此时出现,莫不为春秋笔而来?”他最担心的,便是这个。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千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春宁大典就是拢沙宗所办,我看是苏玉言惹来的糟心事儿。趁着现在麻烦没上身,我们开溜吧?”
  木铃铛的任务也做了,春秋笔也被她吃了,他们也没必要一定留在云城,不若溜之大吉。
  燕三郎没问出“你罩不住我?”这么幼稚的问题。哪怕千岁的力量恢复得再好,拢沙宗配在这个世界上拥有领地,就说明它足够强大而且门人足够多。
  跟它硬碰硬,不划算。
  他嗯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这种时候,也没人会特意关注一个孩子的举动。衙役守着石宅大门,他可以去园子边上翻墙出去。
  燕三郎想得很明白,这种时候明哲保身最重要。至于石星兰,她寿元已尽,也不会因为他留下来而多活几息。
  有些悼念,放在心底就好。何况,他也不是她临终前最想见的人。
  不过他还没走出院门,外头就传进一阵骚动,紧接着就有一人在众衙役簇拥下走了进来。
  燕三郎只得停下脚步。
  他一眼看见役头子也在人群里,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也太快了吧。他还没走出去,对方就把人请过来了?
  他却不知,役头子才出了石宅大门,就遇见拢沙宗的高人也往这里走,竟是等不及了。
  此人一身皂色长袍,眼如铜铃,身材五短,若非被衙差众星捧月一般围着,谁也看不出这是个异士。
  他进来,目光当场扫视一圈:“人呢?”
  役头子赶紧带路:“胡大人,请这里来!”把他往厢房里引。余下衙役从内院开始把门,五步一岗,燕三郎就不好走了。
  这位胡大人见到石星兰的模样,脸色一沉,待伸手摸了她的脉搏以后,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怎么快死了?”他本以为差事很容易,哪知道这线索居然没两天好活。
  他唤过翟大夫:“何时起病得这样重?”


第99章 逼问(加更)
  “约莫是三个月前。”
  “我听说这女子不过二十二岁?”胡大人眼里有怀疑,“发生什么事,让她浑身精气尽失、衰老至此?”
  翟大夫听到这里,就知道他是有本事的,能一口道破石星兰的症结。“不清楚,似是一夕之间突然发病。原本石小姐身子就很弱,却也没有这样古怪。”
  “这不是发病。”胡大人冷冷道,“这是浑身精气血都被吸干净了。云城里最近可有阴鬼邪秽杀人?”
  役头子赶紧回了一句:“没有,没有,一切太平,只最近有一起通煎杀夫案。”(自行代入奸字)
  “那就是她招惹了不该碰的东西!”胡大人说完这句话,就对翟大夫道,“你施针,将她活气都激出来。”
  翟大夫当即色变:“这?这几针下去,她固然能醒,却恐要命丧当场。”石星兰的性命就像风中残烛,随时会被一下吹灭。他这一施针就会压榨出她生命潜能,她还有不死之理?
  “她本就活不长,早死晚死个一天半天,有什么紧要?”胡大人并不把这当回事,“快些,不然我换个大夫来动手。”
  翟大夫无法,只得动手施针,换个大夫还不如他自己来。
  他医术了得,几针下去,石星兰就悠悠醒转过来,脸上甚至带点红润。可翟大夫等人明白,这不过是回光返照,心下均自黯然。
  石星兰的目光仍然涣散,开口就道:“玉郎……”
  胡大人抓紧时间提问:“玉桂堂的新戏本子,是你写的?”
  燕三郎心里咯噔一声响,果然,这不请自来的麻烦跟玉桂堂、跟戏本子有关。
  石星兰气若游丝:“是,玉郎人呢?”她还未完全清醒,“你是?”
  “拢沙宗,胡成礼。”胡大人言简意骇,“苏玉言眼下被押在衙里。他能不能安好,你能不能见他,都取决于你接下来答的话。”
  玉郎被押?石星兰愕然睁大了眼。他不是领着玉桂堂去拢沙宗举办的雅集上献演么,本该是风光无俩,怎么会突然被押下?
  胡大人也知她说话耗力气,这时就快言快语把前事交代一番:
  “玉桂堂的新戏博得满堂彩,人人都说好看,但宗主交代我来问清楚,这本子是怎么写出来的?”
  他也在雅集上看了,也觉得好。可是玉桂堂演完之后,拢沙宗的山主却把整个戏班留了下来,问出一个大伙儿始料未及的问题:
  本子是谁写的。
  苏玉言没有回答,玉桂堂其他人却三下五除二供出了石星兰。毕竟这不是什么秘闻,苏大家演石星兰的本子出名,这事儿在云城随便抓个人来问都清楚。
  宗主问出以后,立刻就指派胡成礼走一趟云城。
  石星兰的声音,低得后排的人都听不见:“查找……古籍。”
  胡大人挑眉:“靖国女皇自刎时,身边不过三人。这三人都绝无可能将当时情况说与外人知。其中一人过不两年就死了,再有一个是靖国女皇常用的大太监,死在七十三年前。那么知情者只剩一人,并且对这段往事三缄其口,住得离云城又远。可是石星兰你所写的戏本子,上面把靖国女皇临终时说出的每句话都写得清清楚楚。再经玉桂堂这么一演,整个拢沙界都知道了。”
  石星兰弱声道:“既然只有一人知道,拢沙宗的宗主又怎、怎知我写的不是凭空杜撰?戏本子原就、原就要加工。”
  流传在外的戏本子,哪有几个是真正循历史人物言行来做的?不夸张不美化不修饰,民众哪里会喜欢?
  “莫以为你快死了,我就拿你无法。”胡大人眼里闪过一抹厉色:“你跟我贫嘴,倒霉受苦的不是你,而是苏玉言,明白了么?”
  显然,他对苏玉言和石星兰之间的关系做过事先研究。
  果然石星兰抿了抿唇。
  她心底也是一团乱麻。原本她写出的戏本子根本不是这一段秘史,只不过归云社和玉桂堂撞了题材,她才拿出了后备的《红颜碎》,本意只为苏玉言救场。
  哪知世上偏有这种巧事,她涉及的历史太过隐秘,当世几乎没人知晓——可是石星兰使用春秋笔追溯往事时,哪里晓得其中还有这层利害关系?她想知道什么,春秋笔都会告诉她;她根本不曾意识到的东西,春秋笔又怎么会刻意提醒?
  阴差阳错,她竟然将自己和苏玉言都陷入了十足被动的局面。
  怎么办,她要供出春秋笔的秘密吗?可这样一来,势必要牵连燕三郎姐弟。
  这两人来历不明,排起亲疏远近,在她心目中和苏玉言自然不能比。如果说,供出他俩就能免苏玉言于飞来横祸,那么——
  石星兰眼前阵阵发黑,脑袋就不受控制地垂下去,守在一边的翟大夫惊道:“不好!”
  她生命力太微弱,即便施针激发,也持续不了多久。
  石星兰小声道:“我有两个请求。”
  胡大人也真怕她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死了,心道跟将死之人计较什么:“你说。”
  “苏玉言与此事无关,你放他走,并且拢沙宗和云城官署从此都不为难玉桂堂。”
  胡大人毫不犹豫就应了:“行。”
  一个戏子罢了,死活、去留,拢沙宗怎么会在意?
  “还,还有,我现在就要见他。”大限即至,她亦有所感。缠绵病榻太久了,她不惧怕死亡,但渴望再见心上人一面。
  胡大人道:“不须你说,我已经派人去提他。”原本他想着石星兰若死不开口,就以苏玉言要挟之,那当然是苏玉言本人亲自到场最能撼动她。
  石星兰望了一眼窗外,忽然低声道:“天快黑了。”
  “什么?”她的声音实在太低,连胡大人都没听清。燕三郎却觉自己身后的竹篓动了一下。
  “我说,天要黑了!”石星兰突然提高了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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