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娇养指南-第4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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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燕三郎早就算得明白,“颜枭五十五岁纳吴漱玉,其后四年都无所出,直到他五十九岁病终,却得了遗腹子。”
这就是颜枭的第五个儿子,玉太妃的心头肉奕儿。
“照这样说来,颜枭前四个儿子都死了,归还石碑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嘛,诅咒照旧,并未被破除。”猫儿眼珠子直转,“也就是说,玉太妃的儿子同样性命危矣,能平安活到五岁就不错了。”
“这些事情我能打听到,玉太妃在宣国多年,所知必然比我们更加细致。”燕三郎也在思索,“可我今天见她,她却坚持要单独随我们离开宣国,去找得胜王。”
是玉太妃明知儿子会遭遇生死大劫却无动于衷,还是她根本不相信所谓的诅咒?
燕三郎也有些疑惑。
“喂,喂喂!”千岁突然后知后觉想起一事,“诅咒要是真地有效,我是说,看起来挺有效的。那石碑现在在你手里……”
小三会不会断子绝孙呢?
从颜枭的遭遇来看,这道诅咒记仇得很,物归原位都不肯解除;那小三呢?
燕三郎从储物戒里掏出石碑,在手里掂了掂,又看了两眼:“不清楚。”
千岁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压根儿都不担心。毕竟臭小子才是刚要十七岁的少年,又不像萧宓那样着急生下龙子龙孙,这种烦恼等到三十七岁再来操心都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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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燕三郎走出屋去,郎希凌刚好返回。两人现在是酒肉朋友,下午还长谈一席,郎希凌对他拿出的美酒印象尤其深刻,见了他就很热情。
郎希凌看他们装束就知道要外出,满脸羡慕,“两位要去用饭么?千想苑的脆皮烧鹅不错。”
私底下众人都道,清乐伯年轻有为,又有佳人红袖添香,据说还特别有钱,十七岁就达到了人生巅峰,比他们这些苦哈哈来回奔波于两国之间的使节不知幸福多少倍。
燕天郎礼貌道谢,果然出门就往千想苑而去。千岁在安涞城待了两天,这里童渊族人开的饭馆居多,到处都是羊肉囊饼奶茶,她一个外乡人吃一两次很好,吃两三次尚可,吃多了可就开始想念南边儿的美食了,比如几只喷香油汪的烤鸭。
千想苑离驿馆不远,也就是十分钟车程。
下车以后,酒楼的红字招牌近在眼前。
在安涞城,红字招牌只在老字号商铺上才能使用。天色才暗下来不久,酒楼里面就人影幢幢,居然近半客满。
千岁抓着燕三郎,一边道:“烤鸭我一个人就要吃三只,你自便。”
燕三郎还未答话,边上有人接腔了:“算我一个如何?”
这么讨人嫌的家伙,居然不是颜焘。燕三郎听这声音脚步微顿,一回头就看见了端方。
七年不见,这人样貌更成熟了,连招牌式的笑容都更有亲和力。
千岁抱臂打量着他,明知故问:“你是谁?”
“你不认得我,但他认得。”端方转向燕三郎微笑,“是吧,燕公子?”
他认出来了。
燕三郎只得颌首,假意给千岁介绍:“这是拢沙宗的朋友,端方。”又对端方道,“这是内人,千岁。”
端方眼里再度闪过讶色,但他只将千岁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就收回目光,惊叹一声:“竟是弟妹,失礼失礼!”
千岁笑而不语,落落大方。
“上次见面,你才是个豆丁,不想现在出落得一表人才,还娶了娇妻!唉呀,岁月不饶人。”他拍拍燕三郎肩膀,大笑道,“来来,今天我作东。”
三人走进千想苑落座,端方先请千岁先点了几只烤鸭,而后他方才要了满桌好菜。
这千想苑主打的是原铎国南方的菜式,用料讲究、口味丰富。新端上桌一盘爆炒螺片,连燕三郎都忍不住多夹了两箸。
安涞城以西五十里就到出海口,终年不冻,因此供应首都的各式海货应有尽有。千岁在迷藏国就吃过椰子螺,但那里以酒糟腌,这儿却是把螺肉切成几乎能透光的薄片,猛火爆炒,吃进嘴里才能又嫩又脆,别具一格。
椰子螺块头大,比不上真正的椰子,但也有木瓜大小,一个都是四五斤起,其外壳还被迷藏人拿来当作号角吹响。不过这种螺肉很考究手速,几乎是下锅一滚就得上来,否则火候就老了。
端方举杯向两人敬酒,自己一饮而尽,才问燕三郎:“你怎么来安涞城了?”
“路过,就想来见识安涞城风物。”少年也很好奇,“你怎么认出我的?”
上一次告别端方,他只有九岁。一眨眼七年过去,男孩就成了少年,无论外貌、身形还是气质都和原来大不相同。端方和他只相处过俩月,怎么重逢时一眼就能认出?
“今天中午,你去过吉利商会,对吧?”端方笑道,“我就坐在对面的茶楼,恰好看见你那只猫了,鸳鸯眼可不常见。”
燕三郎在衡西商会时,天天都背着一只养尊处优的白猫来做账,人人皆知,而端方也是见过芊芊几十次了,留下的印象深刻。
可是燕三郎不大相信:“只凭芊芊?”扯淡!这世上也不知有多少异瞳白猫,再说芊芊那时也还小。
第1047章 一样虚伪
“那当然不止。”端方笑了,“窦芽从迷藏海国回山以后,就给你画了张像,我凑巧看到了。”
迷藏之行,燕三郎十四岁,虽说这两年面貌又已长开,但五官和轮廓的变化已经不大。端方看过画像,再看到芊芊,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窦芽的画功很不错,能捕捉到你八分神韵了。”
千岁笑眯眯道:“原来如此。”
她脸上笑得甜,手却伸往桌下,在燕三郎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哪个小姑娘会吃饱了撑着给别人画像,还画得特别像?
这小魂淡干的好事!
少年疼得直皱眉。
好冤,他也控不住别人的手,拧他有什么用?
“她把画像放在哪了?”千岁面对端方,笑得格外温柔。燕三郎望着她天仙一般的侧颜,却觉寒气涌动。
“那我就不清楚了。”端方打了个哈哈,“我见着时还未画完,藏在案上的纸堆里呢。呃,都是几年前的事了,窦芽画得细心,差不多用了一个多月……”
燕三郎不愿再继续这段对话,赶紧另起一个话题:“提起画像,多谢你送来的《弥留》摹本,帮了大忙。”
端方轻咦一声,眼睛发亮:“这样说来,你们找着祖师曾经去过的倒悬之山?”
“找到了。”燕三郎拣取可述部分,把桃源境内里的神奇之处向端方渲染一番。中间歇了一次,有些气短,千岁赶紧给他倒了杯豆汁儿。
后者听得心驰神往,摩拳道:“怪不得窦芽说你这人有大气运,什么怪事都能被你赶上,偏偏最后又能全身而退。诶,你怎么喝这个?”他这才注意到燕三郎杯里的豆汁。
“伤没好,转成了病,得养一段时间。”燕三郎耸了耸肩,“还得戒酒戒气。”
端方哦了一声,看看他,再看看千岁,忽然笑得饶有深意:“那你要戒的东西不少呢。”
少年赶紧掉转了话题:“梅峰长近来如何?”
端方的师傅是梅晶,拢沙宗韵秀峰峰长。
端方抿一口酒,深叹一口气:“恩师已然仙去。”
燕三郎微微动容:“何时之事!”
“四十天前。”端方摇头,“也即是我出发前十日。”
“上一次到她,梅峰长还是精神矍烁。”
听燕三郎这么说,千岁忍不住笑了,但举杯掩住了这个表情。当年在杨衡西等人面前,梅晶何止是精神矍烁,简直便是专横跋扈好么?
“那是好多年前了。”端方苦笑,“她的旧伤五年前发作,连掌教亲来看过,都说无药可医,只能慢慢将养。这么拖着耗着,人的精气神都耗没了,夜里还时常惊叫流泪,去世时骨瘦如柴,从前风采半点儿都没留下。”
燕三郎敬他一杯,肃容道:“节哀。”
端方仰脖喝了,两人脸上都是不胜唏嘘。
千岁冷眼旁观,撇了撇嘴,只觉这两个家伙都是一样虚伪。明明一个对梅晶压根儿没有好感,另一个则干脆就是弄死梅晶的凶手。
他俩坐在一起缅怀死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再说梅晶,作为韵秀峰的峰长、拢沙宗的顶尖高手之一,既不是慷慨赴死,也非寿终正寝,结局竟是这般地不体面。
柳肇庆那老头子,真是九泉之下都要笑醒了。
燕三郎这才关心道:“梅仙子既然仙去,那么峰长之位……?”
他和千岁从前就知道,端方对这个位子志在必得。花了这么多精力、耗了这么长时间,他怎会容许峰长之位落在别人手里?
只是不知拢沙宗会不会顺他的意?
“峰长之位,自是有德者居之。”端方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却不再多言。
燕三郎哦了一声,也识趣地没有多问。看这人模样,把握很大。
现烤的鸭子也已经呈了上来,灯光下表皮闪着金红的光泽,格外诱人。大抵天下的烤鸭都是一样的吃法,鸭皮用果木烤得酥脆,片成薄片,招大葱一起入卷蘸甜酱。
这千想苑能脱颖而出,果然有独到之处。伙计更是宣称,千想苑的鸭子秋天吃饱了河上漂浮的桂花,因此肉质格外鲜嫩。
铎国多水乡,这里的人就喜欢变着法儿吃鸭子。
所谓鸭肉里的花香,千岁是没吃出来,但那鸭皮烤得入口即化,一点儿都不腻味,的确很见功力。
她说自己能干掉三只鸭子,那绝非虚言。
千岁满足地叹口气,才问端方:“你们怎么到安涞城了?今午在望江楼拍下减龄契约那女子是你的同伴罢?和柱国抢着竞价呢。”
“她叫裘娇娇,三年前刚被提拔为知事堂的长老。唔,知事堂历来主持各峰弟子们的考核。”
“那可是大权在握啊。”千岁笑道,“油水好足,还能到处听人奉承。喔哟,怪不得有钱拍下减龄契约。”
她这纯属红口白牙,张嘴就来,让端方都没法接话儿了。
他摸了摸鼻子,左顾右盼一下,才压低了声音,“其实,我这一趟西行是陪着她来的。”
“哦?”千岁胡说八道,“她专门来竞拍这份契约?”
当然不可能了,拍个契约用得着端方跟随么?
“非也。”端方摇头,“她是为宣国殿中侍御史布吉伦而来。”
这名字有些耳熟,燕三郎转眼就想了起来:“是前天刚被抄家那一位?”
“正是。布吉伦是她亲舅舅,三十年前就给颜氏效力,算得上劳苦功高。”端方低声道,“前些日子,裘长老接到布吉伦求救信,这才匆匆赶来。掌教知她心焦,特命我从旁协助。”
燕三郎目光微动:“这位布大人早知道自己要出事?”
“宣国摄政王办腐败大案,最近有一连串官员落马。你也知道,这种事儿都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布吉伦事先定有所察,知道自家大祸临头。”
燕三郎懂了,这位布大人就是被带出的泥。
“但布家也已经被抄了,布吉伦和几个儿子下在狱中等死。”千岁取了颗糖渍梅子吃,当时他们还站在外头看热闹来着,“你们裘长老来晚一步。”
第1048章 可以先放出来
“我们三天前抵达安涞,就已经求见摄政王五次。”端方苦笑,“昨天终于见到了。他口头客气,但态度强硬,只说布家涉案金额特别巨大,按律当斩,从轻发落则不足以服众。”
“裘长老气坏了。”燕三郎算是明白了,裘娇娇跟颜焘竞拍,固然想要减龄契约,未尝没有赌气的意思。
“裘长老天资出众,修行途中又顺遂惯了,这三十多年都未下过山。”端方倒不以为意,“难免脾气大了些。”
“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千岁好笑,“她莫不是以为,到这里只要亮出拢沙宗的招牌,颜烈就会乖乖放人。”
燕三郎给她剥了一只带壳的盐煮鲜笋,把最嫩的笋肉挑出来给她吃:“可不止是裘长老这样以为,否则布吉伦布大人怎会向她求救?”
裘娇娇长年居于拢沙宗,不谙世事尚有理由;布吉伦官场打滚三十多年,发现自己大祸临头时怎会做无用功?
他至少也得有两三成把握,才会给裘娇娇写信罢?
千岁接过他手里的嫩笋吃掉了。好罢,算他说得有理。
“从前童渊族和拢沙宗配合默契,双方互传佳话。”端方措词向来委婉,“拢沙宗大量门众帮助童渊族攻城掠地,立下汗马功劳;颜枭开国,受封赏的功臣中自然就有拢沙宗人。”
“这位布大人是拢沙宗人?”
“他在拢沙界土生土长,后来被派去颜枭身边。”
燕三郎懂了,又问:“那么当年颜枭封赏的拢沙宗门人,大概有多少位?”
“怎么也有六七十人了,还不算其家臣部曲。”
“那可真不少。”燕三郎懂了,拢沙宗派他二人前来,意在提醒摄政王:颜家的江山是我们帮着打下来的,你也莫要忘本。
“摄政王态度坚决,你怎么办?”
端方苦笑:“再慢慢游说便是,或许还要找人疏通疏通。布家都被抄了,摄政王没将布氏父子立刻斩首,只是下在狱中,那就有转捩之机。”
燕三郎也立刻明白,拢沙宗为何派他前来了。端方八面玲珑、脾气又好,正是做游说功夫的大好人选。
“或许,摄政王也是这样想的。”他和端方互视一眼,颇有心意相通之感。端方跟他碰了碰杯,一口干了。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双方约定互访时间,正要作别,楼下忽然走上一群人。
燕三郎一眼认出,为首的正是柱国颜焘!
他被人群簇拥着上来,如众星捧月。身上的雪白狐裘没有一丝杂色,更衬其玉树临风。
他们应该去往包厢,不过颜焘眼力极好,目光扫过来就望见了燕三郎这桌,不由得挑了挑眉,转头吩咐两声。
那群人纷纷点头,往前去了,只有颜焘留下来踱到燕三郎桌边:“三位,好兴致啊。”
端方起立见礼:“柱国安好。”
“端先生,又见面了。叨你们一杯酒水如何?”
这话问得客套,不过有眼力价的伙计已经搬椅子过来,请颜焘坐下了,又取一套杯盏过来。
他落座以后,即对燕三郎笑道:“清乐伯今日身体如何?昨个儿未能在铁将军的饯行宴上见到贤伉俪,十分可惜。”
这话里的讽刺,端方都听出来了。燕三郎以抱恙为由,推掉柱国昨晚的邀约,今天却和端方出来吃鸭子,还被柱国大人逮了个正着。
少年却没有一点儿尴尬的自觉,神情泰然:“经过昨晚休整,大有好转。再说——”他在桌面上覆住了千岁的手,又冲她微微一笑,“安涞城风物宜人,我也得陪内人走一走。”
这一笑实在太温柔了,千岁甚至感受到两分“宠溺”的味道,燕小三是这种人吗,是吗?她只觉后背寒毛噌一下都竖了起来。
为什么他在颜焘面前总会表现得这样奇怪?
颜焘哦了一声:“天寒地冻,清乐伯体弱,出门还是要谨慎。”
“有劳挂怀。”燕三郎也笑得客套。
颜焘又转向千岁,关切道:“清乐伯要多休养,千夫人如想出来走走,我可以派人陪护。”
千岁抿唇一笑:“夜里也行么?我们吃好饭就得回去了。”再有半个时辰就宵禁了,这会儿酒楼里的人纷纷往外走。
“偶尔无妨。”她一笑,颜焘的眼神就挪不开了,“特事特办。”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两边有问题。端方多少知道燕三郎脾性,赶紧端起酒杯来打圆场:“今午裘师姐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