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娇养指南-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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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后人?”杨衡西冷笑一声,“我敢用项上人头打赌,幕后人一定就是这死老头子!”
马红岳低着头,好一会儿才道:“大哥,我知道你想洗清端方的嫌疑。不过我提醒你,刘一召的死法和我哥哥如出一辙,都是突然咳血而亡,只不过刘一召发病更快,一晚上都没挺过去。我哥却在病榻上足足煎熬了三天!”
杨衡西放缓语气:“我记得,我始终记得老二是怎么死的。但大夫和仵作给出的病理却不相同,那是毫不相干的两种恶疾。”
说起这个,马红岳眼睛都红了:“都是咳血症吗?我说过无数回了,对方一定精擅药理,才能配制出这等毒物!商会经手过千奇百怪的药物,你我都晓得那不是难事!”
“幕后凶手并不忌惮让你我知道这一点!”他一字一句,“他在挑衅我们,这个人就在我们身边!心思冷静、精通药理,并且怎么看都不像凶手!”
杨衡西深吸一口气:“老三,我知道你怀疑端方。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我们从前做事,需要证据吗?”马红岳冷笑连连,“以前你出手杀人的时候,管对方要过证据吗?为何现在轮到端方,你就下不去手?大哥,我知道你费尽力气要讨好梅晶,可那女人根本不会领情!她也不会收你为真传弟子,只会趴在衡西商会身上敲骨吸髓……”
“够了!”杨衡西一掌拍在书案上,打断了他的话。
他手掌如砍刀,厚重的紫檀书案从中“咔嚓”一声断作两半。
马红岳一下住了口,看看书案,再看看他,眼里的怒火喷薄欲出。
杨衡西强壮的胸膛起伏几下,才低声道:“我会好好考虑的。如是端方所为,我一定给老二报仇!”
马红岳哼了一声,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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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衡西商会已经灯火通明,燕三郎踏出门外,看见边上就站着几个护卫。
他没有停留,但走得很慢,缓缓拾阶而下。就在这时,拐角处走出一人,向他打了个招呼:“三郎!”
正是端方。
燕三郎顺势停下脚步:“你还没走?”
“睡觉的地方就在不远,我不急。”端方信手往窗外一指,也不晓得指去哪个方向,“他们可有为难你?”
“他们为何要为难我?”
端方声音压得更低了:“大东家脾气不好。”
“是不太好。”燕三郎深表赞同,“不过马掌柜开了口,让我多选一本秘法以作补偿。”
“那敢情好啊。”端方眼睛亮了,“明天我也去,替你作参谋。”
燕三郎本想回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有劳了。”
他没拒绝自己,端方更高兴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困了么?要是不困,我们去喝一杯。”
第139章 潜龙勿用(加更)
“困了。”燕三郎当着他的面打了个呵欠,“我还是个孩子,不喝酒。不过有热水么,我渴一晚上了,两位东家也不给口水喝。”
端方无语,只得挥手招人过来,要了一杯水。
燕三郎就和他在楼下站了一会儿,直到热水递来,他咕嘟咕嘟几口喝尽,才长长吁了一口气:“我回去了。”
端方摆手:“我送你回去。”
燕三郎没有拒绝。他还是个孩子,走夜路太危险了,不是么?
两人一路沉默。
好一会儿,燕三郎才道:“胡文庆原先被关在商会地窖,或许明后天才会送官,今晚却先出来找我麻烦。”衡西商会抓到胡文庆,必定要先用一用私刑,把他侵吞的东西都讨要回来,然后才可能送官。“方才我提起,两位东家含糊其辞。”
端方点头:“你怀疑,有人故意放他们出来?”
燕三郎咬着唇不说话。
端方拍了拍自己胸膛:“要我搬去给你壮胆吗?”
“……不用。”燕三郎再一次确认了他对自己的殷勤,想了想才低声道,“但是两位东家要我留意一样东西。”
“哦?”端方果然来了兴趣,接着问下去:“留意什么?”
“不知道。”
端方啼笑皆非:“既然不知何物,又要从何留意起?”
“我也是这样讲啊。”燕三郎呶起嘴,有些郁闷,“可是马掌柜说,死在院子里的刘一召可能留下东西,要我多加留意,及时回报给他。”
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亲近,端方立刻道:“你依着马掌柜的要求照办就是,但他说的这些话,你不要再对第三个人说。”
燕三郎眨了眨眼:“怎么?这话很机密?”
“嗯。”端方肃容,“祸从口出,你要小心这话给你引来杀身之祸。”
他见燕三郎仍有些懵懂,不禁伸手拂乱他的头发:“大人的世界复杂得很,你照办就是。”
“哦,好。”
再走几步,就到燕三郎的院子了。端方送到这里就止步,目送他回院才返身走回去。
路过主街,他找到一家还没打烊的酒肆买了一角烧酒。手头没有零钱,端方拿出七钱银子,对方倒找了一堆铜板。
悠悠然回到自己下榻的精舍,他把门窗关紧,才取出方才收获的一堆铜钱。
铜钱里夹着一张小纸条,被折成了指甲盖大小。
端方展开来看了一眼,面色微沉,因为上面写着:
三日即至。
这也太急了吧,是对他不放心吗?
他指尖冒出一小团真火,将纸张烧尽,这才举起酒葫芦,嘴对嘴咕嘟咕嘟喝将起来。
一角烧酒有六斤多,能灌满两只酒葫芦,却抵不住他两刻钟就全下了肚。然而端方越喝眼神就越清醒,到最后精光四射,咄咄逼人,与平时的温暖和煦已是判若两人。
喝完烧酒,他顺手将葫芦一扔,又去提笔,写下龙飞凤舞几个大字:
潜龙勿用。
每一落笔,皆是铁划银钩,张扬凌厉,转折间见杀气纵横!
待他扔下笔墨,这四字跃然于纸上,仿佛真要张牙舞爪,直升九天!
这与他平日清秀尔雅的笔迹,截然不同。
“潜龙勿用,嘿嘿,潜龙勿用。”
他喃喃自语,拿着这张宣纸看了好久,这才将它烧掉。
纸化飞灰,端方的神情又恢复成往日的淡定平和。
“快了。”他对自己道。
……
风波早就过去,四下又恢复了平静。
燕三郎打了一桶井水,一边冲洗屋里的血迹,一边开声问道:“你从杨衡西和马掌柜那里,听见什么了?”
一缕红烟从木铃铛里飘出,红衣女郎坐在他床上,低头看他干活儿。
方才他有意在柳、马二人密议的屋外设法逗留,就是想借助千岁灵敏的耳力。
不过这一回,他要失望了。千岁摇头:“那姓杨的布了个结界,声音传不出来。”
燕三郎做完活计也出了一身汗,当下打水冲了个澡。这时距离天亮只有一个时辰了,他得抓紧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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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燕三郎还未来得及去衡西商会,就先被传唤到官署,署尹要求他把昨晚的细节再多重复几遍。
这也是审讯的一种重要方式,如是谎言,多问几次总会露马脚的。
燕三郎不惧。
作为受害者,当然最重要的是身为衡西商会的一员,他亦有权从官署这里询问嫌犯口供。不过对方以他年纪还小为由,轻易将他打发走了。
燕三郎也不生气,走出衙署才去询问千岁。她耳力惊人,衙署里又不像杨衡西的书房那样设置结界,她就把周围的声音听了个十成。
要知道,胡文庆案是今天的爆炸性头条,看过文书的小吏都会私下讨论呢。
白猫趴在他肩头:“据我听见的,把无用、夸大、臆测的部分都舍掉:胡文庆还未恢复神智,但他的同伙供认,有人替他们打开了地窖的门。”
“谁?”
“不清楚,门是突然打开的,外头还丢进来一把匕首,让他们自解束缚。等他们走出去,外头的守卫也被打晕。”千岁转述她听见的话,“他们轻易逃了出去,结果胡文庆潜回家时,发现婆娘病发,已经死了,等不来他的治病钱。”
燕三郎手上活计一顿。是了,他想起胡文庆昨日在账房发怒时曾说过,妻子看病缺钱,看来确是顽症。
“他们几人一合计,柳沛是呆不下去了,非跑不可。但既然横竖都得离开,胡文庆就想报了仇再走。”
燕三郎懂了,指了指自己:“我?”
“当然是你。”千岁嗤笑一声,“难不成是衡西商会吗?”
她的声音里满满都是讥讽:“要是没有你,他们卷走价值三万两银子的资材,后头自行辞走,这辈子吃用不愁;偏偏你要细心查账,把人从天堂直接拉下地狱。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们跟你岂非已有不共戴天之仇?”
她慢悠悠道:“他们连你的想法都死好了,即是尽量不要见血,最好是捂住你的口鼻,令你窒息而亡。”
第140章 又要溜了
“咱们住的地方本来就被讹作凶宅,死了一个自然也能死第二个。你的死说不定是凶灵作祟,别人未必算在他们头上。”
燕三郎面色如常,在路边买了两个包子:“看来,我对他们下手太轻。”
“你心太软,手就太软,这是缺点,得改。”千岁笑道,“否则柿子都挑软的捏。衡西商会找他们算账,他们就找你算账呀。要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为什么连去找衡西商会晦气的念头都兴不起来?”
燕三郎低声道;“胡文庆也是被人算计。”
“那是当然。说不定胡文庆的婆娘都死得蹊跷,不然怎会时机掐得这样好?他前头犯事,她后头就死了,无缝衔接。”她顿了一下,“你还记得在账房里初见胡文庆的模样么?”
燕三郎点头。
“那种人平时对人唯唯诺诺,表面客气,内里却暴躁易怒,又要时常自抑。一旦受了刺激就忍不住了,总要迁怒才能发泄出去。”
燕三郎想起胡文庆前恭后怒的情景,确与她说的相类。
“算计他的那个人,对他这种性格把握清晰,知道如何激发他的仇恨,利用他的怒火。”
“那会是谁?”
“我怎么知道?”千岁翻了个白眼,“事关自己小命,你也要开动脑筋好么?”
“想不出。”燕三郎耸了耸肩,“眼下最可疑的,是端方。”
千岁道:“车队被截杀,胡文庆找你报仇,这两件事看着风马牛不相及,但其实都与一样东西有关。”
燕三郎精神一振:“什么?”
“衡西商会。”白猫打了个呵欠,“你仔细深究,这两件事其实都围绕衡西商会发生。被截杀的车队自不用说了,胡文庆为什么能来找你,还不是幕后有人放他出来?那么这人为什么要对付你?”
“我在本地并未树敌。”燕三郎接下话头,“幕后人要找的不是我,而是刘一召的东西。”
“刘一召又是衡西商会的掮客,他那东西是要交给马红岳的。”千岁轻笑,“所以你说,事情归根到底是不是又回到衡西商会头上?”
燕三郎嗯了一声。
她抛出了结论:“所以你现在危险了。”
燕三郎足下一顿:“我?”
“嗯哼。”她悠悠道,“端方也要情报,马红岳也要。现在他们要的东西都在你手里了,你不危险谁危险?”
燕三郎头脑却很清楚:“他们不知道。”
“不知道,但可以怀疑呀。”千岁冷笑一声,“这几位杀人哪里需要证据?但凡他们起疑,无论哪一边,想捏死你都只要伸一根指头就行了——我说的是白天时段。”
“所以你的建议是?”
“溜。”白猫缩回了书箱里,“挑完秘术之后,你就溜了吧。留在这里徒增危险。”
燕三郎想了想:“好。”
有危险的地方,他都不愿多呆。这几伙人最后要怎么掐出生死,跟他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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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等就是足足五天功夫。
就在燕三郎都以为马红岳忘记了自己的承诺时,徐管事来找他了:“东家说了,让我带你走一趟库房。”
声音里不无羡慕。
他是个普通人,对这些异士才重视的秘术没有多大兴趣。可他羡慕的,是两位东家对燕三郎的重视。
这几天,徐管事已经得知燕三郎的惊魂事件,这时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拍品都藏在主楼后面的库房里。那是衡西商会的重地,闲杂人等一律滚远。
徐管事带着燕三郎,从前到后一共经历了四道关卡,出示给每一道的守卫的信物都不同,有的是马掌柜的手令,有的是徐管事自己的印信。最鸡贼的是,你走到守卫面前,他只伸手不吭声,根本也不告诉你需要的是什么。
走过所有关卡,徐管事才打开最后一堵沉重的大门,里面是一排又一排货架,上头摆满了东西。
千奇百怪、琳琅满目。
这里几乎没有东西是他熟识的,除了百来种药材,那品相也是一样赛过一样完美。
还有一些外形古怪的物件,他确信那是法器,因为它们能勾得他身体当中的真力蠢蠢欲动。
《饲龙诀》令他的真力小龙格外活泼,比其他异士的真力要好动得多,也灵敏得多。
以燕三郎定力,此刻也看得眼花缭乱:
要是能全部打包带走,这一下就发财了吧?
他耳中更是听到木铃铛里传来千岁的欢呼声。声音转化为特殊的波动,只有木铃铛主人才能听见:
“哟喝!琉璃灯都开始躁动不安了。”她虽然看不见外头场景,却可以感受到本命法器的急不可耐,像人饿了几天以后看见满桌大餐,“东西真不少,虽然品质不见得高到哪里去,但、但琉璃灯不挑!”
燕三郎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这回他没带书箱进来,按这里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带着容器进来取物,以防挟带。
这里头的东西少了一样,他都吃不完兜着走。
是的,徐管事知道他爱猫如命,到哪里都要带着那只白猫。可是库房重地岂能儿戏,这回强行要求他卸猫才能入仓。
所以可怜的白猫就被绑在商会副楼,千岁要求它呆在那里乖乖睡上一觉——她要随着燕三郎进库挑书,暂时就只能离开猫身,单以灵体寄在木铃铛里。
另外,端方没来。
燕三郎有些奇怪,这人前几日分明说过要陪他进来选书。
“端方呢?”
徐管事笑道:“他今日告假,说是离城去办事。”
燕三郎哦了一声。这么不巧。
不过哪怕端方在商会里的身份和名声超然,可是在这个重要的仓房里,他也属于闲杂人等啊,能不能进得来可不好说。
“不要乱看,不要乱碰。”现在徐管事在前头领路,燕三郎后面还跟着两个库房守卫,以策安全。
七拐八弯,徐管事的脚步终于停下:“在这里了。”
秘法、神通、心诀,这都归在“奇经类”里,有别于普通的药农工商“书籍类”。
第141章 挑选秘术
眼前这个不到五丈见方的小屋,就是存放奇经文卷的。屋里四面都是架子,没有窗户,只有上方一排气孔用于通风和微量照明。
搁在架子最上头的是孤本,都用黑箱子锁住,箱身上贴个标签。
其他的,都整齐码在架子上,一共占满了三个大架子,可见衡西商会为本次夏拍准备之丰富。
徐管事指着这些道:“三掌柜说,你在这里可以挑三本。你只能进来这么一次,没有退返的机会,可千万擦亮了眼,好好挑选。”
说罢,他和护卫就退开两步,任男孩自选。
只有燕三郎能听见,千岁呸了一声:“没诚意,也不派人解说。”燕三郎才开始修行不久,即便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