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官-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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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与你说的不是谁待谁好……”崔蓝荟焦急地说，“我现在说的是阿娘偏心。”
崔蓝薇：“依阿妹看，此事并非阿娘偏心，而是阿娘心中有决算。二姐，莫不如先看看阿娘如何打算罢。我们作为女儿，还能顶撞父母么。”
崔蓝荟冷哼一声，不屑一顾。
与此同时崔蓝萸掀起门帘走了进来，见屋内气氛有些异样，看了看二娘，又看向三娘，用眼神询问她是否又在赌气？
崔蓝薇悄悄点了点头，睃眼看着二娘。
“大姐，方才阿娘找你所为何事？”二娘不大客气地直接开口问，“是否还在追问你与卞明府的事？此事妹妹们也想知晓，大姐到底是如何想的？”
崔蓝萸望着她，须臾，方才坐与三娘身旁，“阿荟，你真的心许卞明府？”
“自然是！阿姐知晓，此话我早已说过多次。”崔蓝荟忙含笑回答。
第40章 心意相通
崔蓝萸噗嗤一笑，用食指点了一下二娘的额头，嗔道：“你放心，我对卞明府没有任何心思。方才在后面已经与阿娘说明白，阿娘说此事需要与阿耶商议。”
“真的？”崔蓝荟笑了，笑容宛如盛开的鲜花。
她的容貌不亚于崔蓝薇，只是少了一份幽静的气质。
崔蓝薇也笑了，两个姐姐并没有因为一个男子而生嫌隙，她便放心了。她的理想就是家人和睦，一家人过着岁月静好的日子。
崔蓝萸笑道：“肺腑之言。”
崔蓝荟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方才我一直担心阿姐与阿娘谈妥此事，如今看来，卞明府不再是姐夫，这下我安心了。”
“二姐，虽然大姐与卞明府无缘，但也不一定代表你们有缘啊。”
崔蓝薇当头给她扑了一盆凉水，“今日见到卞明府，我觉得他并无风月之心，而且还有点傲气。”
这话崔蓝荟可不赞同，还很得意地说：“只要他不是姐夫，往后日子长的呢，谁说得准呢。”
说完坐到大娘身旁，抱着她的手臂，笑眯眯地问：“大姐，席间东面那小郎君……你快与我们说说呗。”
崔蓝萸性子温柔，听了这话难免害羞，低着头微笑不语。
崔蓝薇笑道：“二姐，那人名叫柳章修，是卞明府同窗。大姐已经与他说过话，他看上去对大姐颇为在意，连哪日离开太平都说了。”
“何时的事，我怎不知？”崔蓝荟错愕，瞪着双眼望着三妹。
“就是你们去净手时……”崔蓝薇道，“当时我与大姐在井边贪凉，故才遇见他们。我们不仅与柳三郎说话，还有阴大郎与卞明府。”
“啊！”崔蓝荟听之，猛然起身大叫一声，吓得姐妹们忙拍了拍胸口。
“你们竟然与卞明府说话，早知如此，我便不去净手了。”
三娘与大娘无奈地相视一眼。
大娘道：“夜深了，就寝吧。我有些瞌困，三妹，你要不随我一起？”
话毕，紧跟着打了个哈欠，顺便执起三娘的手，两人一起上了楼。
……
来到楼上，崔蓝薇悄悄地问：“大姐，你与阿娘说了吗？”
崔蓝萸抿嘴点了点头，“阿娘虽未反对，但也未同意。幸而家中姐妹多，即便我不能嫁给卞明府，还有阿荟和你，再不济还有阿芙和阿莉。”
其实崔蓝薇明白，黎景芝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将二娘许给卞孝辰，但此话她不能当着姐妹们的面说出，因为这是母亲心中的秘密。
而且她也只是猜测。
“只要姐姐们幸福便好……”她道，“其实嫁与谁，依我看，倒与身份无关。若是两人心意相通，彼此爱慕，即使粗布麻衣，草草一生，也无妨。”
大娘笑道：“三妹向来豁达，想法总是与众不同。不过此话阿姐也赞同，两人结合，心意相通最为重要。但是依阿姐看，身份也不可缺。如若不然，往后的日子便不好过。”
崔蓝薇笑道：“阿姐说的都对，我回房了。”
第41章 有心上人了
卞孝辰回到衙署，见柳章修与阴庆掌灯坐在房中畅谈。他便让沈溪煮了羊奶，替二人醒酒。
一碗羊奶下肚，阴庆仍然酒言酒语，扯着卞孝辰的手臂，断断续续地说：“卞大，今日的崔家三娘，你看见了么？我一眼便看上她了，我决定暂时不走了，就在你这衙署住下，直到与她相爱。”
卞孝辰脸色一沉，心中一颤，略微笑笑，将他扶到胡床上坐下，“阴大，莫要说醉话。崔家小娘子冰清玉洁，你可莫要毁了人家清誉。”
他有点担心，唯恐阴庆玩弄崔蓝薇。
“今日席间那些小娘子们，皆将眼神放在你身上，惟独崔家三娘不曾瞧过你……”阴庆笑着说，“她定是看不上你这明府，此等女子犹如天上的仙子，不带凡心。”
卞孝辰脑中不由回想崔蓝薇，今日她的眼神和话语，确实似是瞧不上他。
“既如此，那你便暂且留下吧。”
话音方落，阴庆便倒了下去，继而鼾声如雷，睡去。
卞孝辰取来长袍，给他盖在身上。
喝过羊奶的柳章修，渐渐恢复意识，见阴庆已睡，声音放低了：“既然阴大暂时不回江宁，那我也暂时不回。卞大，崔家大娘，被我相中，我想娶她。”
卞孝辰错愕，茫然望着他，坐下含笑打趣：“我瞧你们并非给我道贺，倒是像特意前来找寻小娘子。一顿饭工夫，都找到心仪之人。”
柳章修笑道：“此乃缘，姻缘的缘。如阴大所说一般，我与崔大娘是一眼相中。虽然未曾与她多说话，但是我已知她的心，只要再和她确定，便可前去提亲。”
卞孝辰点了点头，“崔家是太平大户，掌握太平蚕丝织造，与你确实门当户对。可是崔郎君不曾有子，你中意他家大娘，倘若需你入赘，你又该如何？”
“崔家女儿多，为何偏偏选大娘？”柳章修是家中惟一的嫡子，自然是不愿入赘的。
他看了一眼躺在一旁的阴庆，笑着说：“阴大相中崔三娘，听闻崔三娘也是嫡女，让阴大入赘。如此一来，岂不两全。”
卞孝辰听了之后，心里不是滋味，敷衍地笑笑，“柳三，且不说崔郎君是否同意，崔家小娘子也不见得愿意嫁给你们。不如梳洗就寝，此事需从长再议。”
他起身走出门，吩咐沈溪将阴庆扶去厢房休息。
柳章修也回了房。
卞孝辰此刻终于可以安静下来，合上房门，来到书房，坐在书案前。
拿出黄麻纸、健毫笔，轻轻闭上眼睛，将今日一些重要人物说的话记录下来。
再将崔音辉跟他说的太平事宜一一记录下来，整理成册，便于往后翻阅。
整理结束，他挺了挺腰杆，继续掌灯翻阅泾县以往的卷宗。
约亥时四刻，沈溪推门进来，见他仍然秉烛阅览，上前劝道：“大郎，夜深了，不如明日再看吧。今日方到太平，衙内事务很多，若是休息不好，可没法支撑。”
卞孝辰垂眼看着卷宗，随口答道：“我知道了，你先去睡吧。”
第42章 再做纸鸢
次日朝食后，崔蓝薇与四娘坐在梅院外的花园里晒太阳。
四娘捧着水蓝色蚕丝尺头，做着针指活，她说要绣朵并蒂莲给崔蓝薇。四娘女红是董素芬亲自传教，绣工自然不在话下。
崔蓝薇的手帕皆是董素芬所绣，此刻听说四娘要送给她，立即含笑点头等候。她坐在一旁，手捧《屈原诗》，默默读着。
良久，崔蓝芙忽然想起那日的纸鸢，昨日为了见卞明府，竟忘了纸鸢。
“阿姐，我们的纸鸢为何不见了，你可有想过？”
崔蓝薇憎恨的眼神一闪而过，放下手中诗集，抿嘴想了想，“若你还想要那个纸鸢，不如我们再做一个，待会叫上阿莉，一起去后边玩。”
不能确定林中妇人，她就不得安宁。
“好啊，我正是如此想的。”崔蓝芙抬头嫣然一笑，似水木一般清华。
崔蓝薇回头吩咐英芳去拿做纸鸢的物件，顺便叫老五。
……
须臾，英芳拿着纸、竹签、麻线、浆糊，来到园子里，将物品放置石几上，“方才婢去竹院，孟娘子说五娘不在，婢待会再去找五娘。”
崔蓝薇忙问：“你可有告知孟娘子，我们找阿莉什么事？”
“孟娘子问了，婢说三娘与四娘要去放纸鸢……”英芳道，“说来也奇怪，孟娘子听了，便没再说话。连婢与她说话，她好像没听见。”
崔蓝薇点了点头，随即让英芳去寻崔蓝莉。
崔蓝芙见她一直垂眸思考，便好奇地问：“三姐，你怎么了？有心事可莫要放在心中，说出来听听。”
崔蓝薇回过神，露出笑靥，转动眼珠，道：“我在想，做个什么样的纸鸢。上回那蝴蝶纸鸢，你说上面的画不错，不如还做蝴蝶的吧？”
“好……”崔蓝芙笑道，“上回的纸鸢我十分喜爱，却遗落了。三姐若再做个相同的，我感激不尽。正好我做帕子送你，你送纸鸢给我。如此这般，礼尚往来。”
于是崔蓝薇便做了一个与上回相同的纸鸢，又让英芳取来笔墨，描上色彩。
须臾，蝴蝶纸鸢做好，擎在手中给四娘望了望。
崔蓝芙放下手中帕子，接过纸鸢：“三姐的手总是如此巧。这纸鸢分明和上回那个一样，若是不仔细瞧，我只当是同一个呢。”
崔蓝薇笑笑未语，听见脚步声向身后走来，便回首望去，是五娘。
崔蓝莉来到石几前，看着四娘手中的纸鸢，倾身垂眸看了看，蹙眉思了一会，道：“这纸鸢我似乎见过，就是一时记不起。这上面的画可是三姐的杰作？”
“正是……”崔蓝芙一面抚摸纸上的画，一面抬眸看了一眼三娘，“三姐的画，向来最好。先生那日夸三姐的话我还记得，先生说“三娘或画或书法，皆是佼佼者”。”
她学着贺先生的口吻，虚捋着胡须。
姐妹们哈哈大笑。
崔蓝薇：“明日先生便要来家中。若是知晓你我在此笑话他，定要打我们竹板子。”
“阿莉，你在哪里看过这个纸鸢？”崔蓝芙问，“上回我和三姐做了一个，当时飞出了院外，再去寻的时候竟不见了。”
第43章 谋划
此时崔蓝薇仍无法确定孟紫春便是林中妇人，她借故放纸鸢，只是为了引蛇出洞。
倘若孟紫春就是林中妇人，看见相同的纸鸢，或许会露出破绽。
“阿莉，你好好想想在哪看见纸鸢的？若是在后院，定要帮我隐瞒，千万不能被阿娘知晓。那日我污了衣裙，鞋子。”
“三姐放心，我不会告诉阿娘……”崔蓝莉低声道，“姐姐们知晓，我向来害怕去上房。平日都是与姐姐们同去，私下绝不敢独自前往。至于纸鸢，我实在想不起，在哪见过。”
崔蓝薇笑笑，说了句罢了，三人一起往后边去了。
……
孟紫春自筵席回来之后，便一直心事重重。黎景芝为崔蓝萸筹划，她便为五娘担忧。
五娘是她的骨肉，一无外祖撑腰，二又心思单纯。整日只知围着姐姐们转，似乎什么也不懂。
昨日想通过崔音辉替五娘谋划一番，哪知崔音辉刚进门，便被桂院的人请去了。直至此刻，也不曾见到他的身影。
昨日席上，孟紫春并没有多话，跟在黎景芝身后收敛很多。整个席间她都在睃眼观察，对于明府她不感兴趣。
因为她知道，如果将女儿嫁给明府，必然无法得到丰厚的财产。所以她希望五娘能嫁平民子弟，如此才能如她所愿。
思来想去，踌躇良久，叫来阿雀，“郎君此刻可有回来？”
阿雀笑道：“娘子莫忘了，方才婢已经问过来安，郎君今日需陪同卞明府前往染丝场。莫说此刻，即便哺食，恐怕也无法回来。”
孟紫春点了点头，“对，我确实忘了。昨日郎君陪同卞明府，回来后又去了上房，直到此刻我也未曾见到他身影。”
“娘子，郎君回家，定会来竹院。”阿雀低声笑道，“家中人都说，郎君自从娶了娘子，便不愿再纳妾，一心只在娘子身上，可见娘子在郎君心中何等重要。”
孟紫春嬉笑：“我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我在想昨日的小郎君。明府我的阿莉是高攀不起，但是他那同窗，我觉得不错，不知家世背景如何？”
“这事婢可不知，还是等郎君回来再说吧。”阿雀说罢，出了房门，须臾又折回，手中拿双黄色罗帛履，“那日娘子鞋全是泥，婢担心去火房那边洗，被别人撞见，便偷了个懒在鱼池刷了。竟被三娘瞧见，幸而三娘未计较，不然婢定要被郎君打竹板。”
孟紫春吃了一惊，忙追问：“三娘可有问你什么？”
“那倒没有……”阿雀略愣了一下，望了望她，笑着说：“三娘只是埋怨婢在鱼池洗鞋。不过婢觉得鱼池那般大，水又连着后边河，偶尔洗鞋，倒也无妨。”
孟紫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无心地说着：“那就好，阿薇虽未与你计较，但在鱼池洗鞋，着实有错。往后注意些，莫要再被抓住。”
“诶，婢知晓。”阿雀转身欲要收拾屋内，瞟见明间胡床后边的纸鸢，便随手拿了出来，回首望着孟紫春问：“娘子，这纸鸢如此脏，何故收着？”
第44章 确定林中妇人
孟紫春抬眸看去，忽然想起忘记处置纸鸢，别过头假意无心地说：“前几日我在院外看见，看上去像是家里的东西，便拾回来了。近日忙着卞明府的事，我就忘了。拿出去丢了吧，方才阿薇她们又做了一个。”
阿雀点点头，拿着纸鸢出了门。她知道孟紫春的心思，不过从来没有挑明。刚出了竹院，撞见杨四从前面走来，便与他打了个招呼。
杨四：“风和日丽确实适合放纸鸢。不过阿雀姐姐，你手中的纸鸢为何皆是泥土？”
抢过来举起纸鸢看了几眼，笑道：“还是个蝴蝶纸鸢，倒与三娘方才做的纸鸢相同。”
阿雀一把抢过来，嗔道：“污了的纸鸢，也值得你抢。这纸鸢本就是小娘子的，有何好奇？这个污了，她们重新做一个，再正常不过了。”
杨四笑了笑，见她往西边火房走去，便没再纠缠，往后边去了。
……
来到后边花园，阵阵嬉笑声传入耳畔，接着便见三个倩影映入眼帘。
杨四微微一笑，跑了过去，高声道：“三娘，郎君此刻不在家中，听说陪同卞明府去了染丝场。”
闻言，崔蓝薇看向他，“好吧，那等阿耶回来，我再去找他。”
“四姐，纸鸢要落了。”崔蓝莉忽然大叫一声，将几人注意力引至纸鸢上。
杨四抬首望着纸鸢，不由得道：“这纸鸢与方才阿雀手中的纸鸢一模一样，只是阿雀手中的纸鸢竟是泥土，不如这个干净。”
崔蓝薇听了心中一颤，脸色一沉，缓缓侧头看向杨四，低声问：“你方才说什么？阿雀手中有个相同的纸鸢，还沾了泥？”
杨四迟疑地点头，“阿雀说，那是你们的纸鸢。”
崔蓝薇垂眸思忖，林中的娇柔声，污了的履，沾满泥土的纸鸢，阿雀的表情，崔蓝莉的话，孟紫春的异常反应。这些连在一起，足以证明林中妇人就是——孟紫春。
“三娘，你怎么了？”杨四见她忽然不说话，悄悄唤了她两声。
崔蓝薇望着他，有点焦急：“我想去找阿耶，你同我去染丝场。”
杨四点了点头，好奇地问：“此刻郎君与卞明府在一起，若是三娘前去，可会打扰他们？”
崔蓝薇焦急的说：“可我等不及了，我必须立即见到阿耶，我很担心。”
“郎君好端端在染丝场，三娘有什么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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