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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夫人是京城一霸-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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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珠着急地问:“那可怎么办,夫人,今天绣房就出事了,观澜阁那头要给新娘子做夏衫,绣房连料子都拿不出来。”
  四夫人骂道:“乡下小丫头,给她几块粗布得了,还真当自己……”
  她是气糊涂了,什么乡下丫头,人家就是正经少夫人,就配绫罗绸缎穿,反倒是她,随时都可能被扫地出门。
  雁珠说:“要不去甄家把姑娘的嫁妆要回来,姑娘的陪嫁,值上万两呢。”
  四夫人眼睛一亮:“说得对,横竖是撕破脸皮了,他们还想霸占我姑娘的嫁妆不成?”
  这一边,展怀迁随父亲过来,本是送到大院外,就要去沁和堂向祖母请安,不想这里的下人说:“大老爷可算回来了,少夫人等着给您请安呢。”
  父子俩互相看了眼,就连展敬忠都忍不住想,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儿媳妇这是唱得哪一出?
  可云七姜就在这里,不是大嫂嫂,也不是别家的媳妇,就是他们家刚进门的新娘子,人家规规矩矩站在书房外,等候大老爷的到来。
  “这屋子里没什么稀奇,不过是多些闲书。”展敬忠看着儿媳妇,便是慈眉善目,满眼的欢喜,说道,“一直忘了告诉你,除了老太太和你婶婶院里,家中任何一处,你都能随意出入,不必拘泥。园子里好些地方都空着,你若喜欢哪里,就和怀迁搬过去,如今成了家,一些小事就自己做主,不用什么事都来问我。”
  “是。”七姜躬身答应,“没什么事,我先退下了,请您好好休息。”
  展敬忠笑道:“歇着去吧,听说你们观澜阁自己做饭吃了,若有好菜,也叫我尝尝。”
  七姜客气地笑笑,往后退了几步,便大大方方地走了。
  周遭侍立的丫鬟小厮们,都看傻了眼,二哥儿还在呢,少夫人这就走了?刚才公媳俩说半天,也没二公子什么事,他就跟柱子似的杵在一旁。
  “父亲……”
  “你媳妇儿走了,还在这里做什么?”
  展怀迁担心地说:“爹,您不觉得她很奇怪吗,她都不认字,来书房?”
  大老爷嗔道:“这是你媳妇儿的家,她爱去哪里去哪里,你在我书房里藏金银财宝了吗,怕她给你拿走了?”
  观澜阁里,听说公子已经到家,下人们便张罗晚饭,七姜还不惦记吃,先躲回房里,偷偷拿出怀逸为她写的字。
  半张信纸上,硕大工整的几个字,只是简单的一句:爹娘,女儿一切都好。
  七姜指着字,一个挨着一个,反反复复地念,忽听外头有人向二公子问好,赶紧收起来藏在衣襟里。
  展怀迁进门后,目光迅速落在她身上,七姜已经歪着,随手把玩一块手帕。
  “你去父亲的书房做什么?”
  “是你弟弟请我进去坐坐,我只是去给大老爷请安的。”
  展怀迁满心狐疑:“这么突然,你不是不愿意向任何人请安?”
  七姜把帕子盖在脸上,满不在乎地说:“可能我实在太闲了,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第59章 一口梅花酒
  “我去过司空府,兄长都对我说了。”展怀迁走来坐下,说道,“难为你信守承诺,不论我怎么问,你都不开口。”
  然而盖着帕子的人没出声,展怀迁回头看她,人家安逸地半躺着,丝帕微微透出她的面容,但看不清神态,更猜不到在想什么。
  “你胆子太大,根本不明白什么事儿,就答应替他传递。”展怀迁严肃地说,“若被甄家抓个现行,是能去衙门告你,你要上公堂挨板子吗?”
  七姜还是没反应,直到映春进门说:“二公子、少夫人,晚饭摆好了,是去膳厅吃呢,还是端进来?”
  她才一骨碌爬起来,轻盈地跳到映春面前:“去那屋吃,弄得这屋里都是气味不好,我可饿坏了。”
  展怀迁又一次被撂下了,虽说他从没想过,将来的妻子要对他恭恭敬敬、言听计从,可夫妻之间本该互相尊敬,至少有问有答、有商有量,然而这一切都没有,人家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仿佛他是强抢民女的土匪恶霸,彼此为敌。
  “公子,您不去用饭吗?”映春折回来,高兴地说,“福宝从惜园带了梅花酒回来,只小小一盅,大夫人说给您尝尝解乏,不宜多饮。”
  “知道了。”展怀迁闷闷地应了声,起身往膳厅来。
  今日的晚饭,有鲜蹄竹笋汤、鹅掌炖花菇、八宝鸡丁、荠菜豆腐,三菜一汤热气腾腾,自家院子里做的新鲜端上来,荠菜还是碧绿碧绿的,果然比大厨房走老远的路送到各处要强。
  七姜等展怀迁来了才动筷子,她吃饭很香,虽不如那些千金小姐秀气优雅,但吃相极好,筷子只夹自己吃的,不会到处转,一口一口不急不慢。
  展怀迁也渐渐有了胃口,许是从小吃大厨房的饭菜,早就吃厌了,这几日观澜阁自己做的,每样都好吃,更因为对面坐了个吃饭很香的人,对食物的虔诚,会让人心情愉悦。
  张嬷嬷见两个孩子都吃得好,嘴上的笑容没下来过,为他们盛汤挑嫩笋尖,笑道:“这笋也是福宝带回来的,惜园后山的竹林出笋了,挑了最嫩的送来。”
  展怀迁问:“老太太和父亲那里送了吗?”
  张嬷嬷尴尬地一笑,心想这孩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转身给少夫人夹菜,笑道:“这几样菜,少夫人吃着可还好?”
  七姜满足地点头,食材上她就不多嘴了,只要吃进肚子里不浪费,就是吃龙肉也没什么不可以。
  此时,映春端来温好的梅花酒,小小一盅,打开盖子,顿时满室梅花香,七姜都不禁抬起头,好奇地往这里看。
  展怀迁见状,问道:“要不要尝尝。”
  七姜摇头,继续吃她的饭。
  展怀迁还是斟了一小口,将杯子送到七姜面前:“尝尝吧,我娘和梁嬷嬷酿的酒。”
  这酒闻着,仿佛眼前便是红雪白梅,不腻不甜,清高冷傲,就算是烫过的,还有骨气在。
  七姜好奇极了,见展怀迁喝了,就也拿起杯子,闻着香气,将温热的酒送入口中。
  然而一阵梅花香后,便是烈酒入喉的灼烧,长这么大,头一回感受到肚子里肠胃的形状,酒水沿着胃肠在她的身体里勾勒出了轮廓,并很快就顺着脊骨,直冲后脑勺。
  七姜喝蒙了,迷茫地看着所有人。
  见孩子眼神都傻了,张嬷嬷着急地问:“辣着了是不是,快喝口汤,快吃口菜,这酒烈得很,不然大夫人也不能只给这么两口。”
  展怀迁眼中,七姜被酒水辣得说不出话,眼圈也泛红,平日里霸道厉害的小丫头,一下变得很乖很老实,嬷嬷给她喂饭,她就一口口吃下去,整个儿呆呆的。
  他忍不住笑了,又怕被看出来,干咳了几声掩饰笑意,接着吃饭。
  这个时辰,沁和堂的晚饭都吃完了,一大桌六道热菜、四道冷菜、二品点心,一碗汤,只有老太太和侄孙女两个人吃,每回端上来撤下去,都不见盘子里有什么变化。
  饭后,上官清端来茶,老太太只喝了一口,便懒懒地说:“不喝了,夜里睡不着,原就心事重,老了老了,这日子越发不如从前。”
  “今晚风不冷,要不陪您出去散散步,风里都是花香,可惬意了。”上官清说道,“走动走动,夜里才好眠。”
  老太太盯着孩子看了看,笑道:“我们上官家的姑娘,都是美人胚子,可你娘生的不好,她嫁进来的时候,我瞧着很不顺眼,好在你骨子里是上官家的血脉,错不了。”
  上官清笑道:“家人都说,清儿最像您,可清儿觉着,还不及姑祖母一分。”
  老太太长长一叹:“容貌也罢了,孩子啊,你的命可不能像姑祖母,儿女不寿,丈夫也早逝,留我一人孤苦伶仃。”
  上官清忙道:“您又伤心了,不论如何,还有清儿在您身边。”
  老太太摸一摸她的手,说道:“你放心,姑祖母一定给你风光体面地嫁出去。”
  只见朱嬷嬷进门来,她身上有伤,且受了惊吓,走路都变得缓慢蹒跚,可眼神依旧嚣张刻薄,对二人说:“老太太,听说去年布庄的款银四夫人还没给人家,他们不给咱们供料子针线,再拖下去,就该宣扬出去了。”
  老太太冷笑:“她是背着我,把公中的银子投出去,败了?”
  朱嬷嬷说:“八成是这样。”
  上官清起身道:“姑祖母,有件事儿本不打算瞒着您,只是觉得不要紧,就不给您添烦恼。但听您和嬷嬷说这话,似乎四夫人另有什么打算,她今日来找我,说不愿大表姐的事被传出去,想求大伯父把中书令给了甄家,要我开口求您向大伯父劝说。”
  老太太问:“她怎么劝你的?”
  上官清应道:“说清儿等着许配何家,若是大表姐名声受辱,何家就不能要清儿了,清儿没有答应,也不敢答应,四夫人叹了口气就走了。”
  老太太听了直摇头,冷笑道:“她打量你和这家里的姑娘一样蠢么,好孩子,做得不错,她算什么东西,还来威胁你。”
  上官清笑道:“都是姑祖母教导得好。”
  朱嬷嬷说:“还有一件事,少夫人突然开窍,今晚去大院等着给大老爷请安,不知明日又是什么花样,她可真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老太太不屑地说:“随她去,城里已经传遍了,我们家来了个能坐地耍赖的人物,你们大老爷真是好体面,都等着看吧。”
  其实今天一早,没等到展玉颜病逝消息的人们,就把话题转向了太师府的新娘子。
  昨日侯爵府那场闹剧,宾客都看在眼里,展家的新媳妇了不得,竟是又哭又闹、坐地撒泼,还力大无穷,背着个人从祠堂闯到宴会厅,放眼京城,官宦贵族人家的年轻媳妇,哪一个敢这么乱来。
  今早七姜被张嬷嬷训话吵醒,便是下人们听说了,私底下三三两两地议论,遭嬷嬷训斥后,才没人敢再提,一整日太平无事。
  可家里是消停了,外头越传越离谱,不乏甄家人恶意散播谣言,眼下七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名扬京城。
  喝了一口酒,就被撂倒的小娘子,正窝在美人榻上,等着浑身一阵阵的滚烫散去。
  且说展怀迁饭后去书房处理公文,此刻过来,要找二舅母曾送他的一套羊毫,见七姜蜷缩着一动不动,走近了问:“不舒服?胃疼?”
  七姜摇了摇头,一脸的辛苦。
  展怀迁伸手抚摸她的额头,七姜猛地一惊,翻身坐起来,可身上发沉,起猛了只觉得天旋地转。
  “看来你不能喝酒,是我不好,那么烈的酒。”展怀迁说,“别害怕,缓一缓就过去了,还好只喝了一小口,一会儿让厨房煮醒酒汤,吃下去就舒坦了。”
  七姜没说话,笨拙地站起来,径直往外间走,要自己倒茶喝。
  展怀迁跟来,拿过茶壶,斟茶递给她:“慢些喝。”
  “谢谢。”七姜轻轻应了声,捧着茶杯缓缓饮下。
  待她放下茶杯,展怀迁说:“给玉颜传递字条的事,我并不怪你,如今知道缘故,更不能怪你了。但往后,你不能这么冲动,这不是你能帮忙做的事,至少,你和我商量一下。”
  他说着,抬头看七姜,心头一颤,忍不住笑道:“别这样子看我,难道我在诓你吗,何世恒都告诉我了,真的,他告诉我了。”
  七姜一脸淡漠:“我说了,没给你妹妹递过东西。”
  展怀迁哭笑不得:“行,你没有传递,那你想不想听听字条背后的故事?”
  七姜不为所动,她就觉得,展怀迁要骗她承认这件事,在与何世恒三面对质前,死也不搭理他。
  心里盘算着,脑袋又晕乎乎,一时没留神脚下,不慎踩着地毯被绊倒,身子一软就要摔下去时,忽然被有力的胳膊抱住了。
  “小心些,你真的醉了?”展怀迁稳稳地抱住了七姜,带着好笑的口吻说,“原来你也有不能的事?”


第60章 不要哭
  七姜不愿被展怀迁抱着,但也明白人家没坏心,站稳后只是轻轻推开了他的手,慢吞吞地走回卧房,继续窝在美人榻上。
  “让她们来伺候你洗漱,早些睡吧。”
  “也好……”
  展怀迁又走近些,说:“若是哪里不适,早些说出来,千万不要忍着。”
  七姜点了点头,她没有什么疼痛难受的,就是那一口酒还在身体里没散去,酒劲散了,自然就好了。
  展怀迁不再打扰她,出去后不久,丫鬟们就来了。
  照七姜的脾气,早该爬上床蒙头大睡,可她还穿着白天的衣裳,脸上抹着胭脂,要是就这么躺下,丫鬟们必定会背后笑话她粗鲁不讲究。
  她是无所谓被说什么,可如今丢的是张嬷嬷的脸,她们会说张嬷嬷没管教好,甚至为难她,七姜不忍心。
  她已经有了在乎的人,不能像刚来的时候,那么不管不顾横冲直撞,一些些小事,她还是愿意忍的。
  并且,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怎么会不舒服呢,每天有人伺候着所有的事,譬如那些华丽的衣衫她根本就不会穿,有嬷嬷和丫鬟们围着拾掇,也免去了她的尴尬。
  张嬷嬷说,在府里二十多年,已经没法儿回家和丈夫儿子们一起过,七姜也害怕,怕两年后不能再过回原来的日子,怕她会有一天变得,再也不能吃苦。
  洗漱罢,躺在床上,七姜伸出双手,离家以后,不用挑水劈柴捡牛粪,不用抡锄头挥镰刀上山挖野菜,每日香喷喷的膏子滋润着,喝杯茶都有人送到手边,才不到一个月,十指已经变得柔嫩起来,好像还白了不少,指甲盖也长得齐整饱满了。
  “我还能回得去吗?”七姜喃喃一语,翻身裹上被子。
  身下厚厚的被褥软而不塌,怎么睡都舒坦,家里的炕头比这床硬实多了,可娘还是说垫太多褥子小孩子会睡坏了腰,明明就是家里没有钱,舍不得用棉花做多的褥子,每年就那么些棉花,不省下来做棉袄,冬天怎么出去干活。
  可是,烧火的炕头很暖和,娘的怀抱比这被褥更舒服,嫂嫂会省下布料给她做新鞋,哥哥会把他生辰那天的鸡蛋,偷偷喂给自己吃,还有爹……
  这里神仙一样的日子,可她是孤零零的,嬷嬷映春虽好些,还是每天都有合不来的事,一听张嬷嬷叹气,七姜心里就很难过。
  其实,早就连遛狗都厌倦了,每天睁开眼,都想不到能做些什么,让自己一天能过得开心些,反而总是些乱七八糟的事,吵架、争执,甚至大打出手,也只能安慰自己,好歹把漫长的一天打发了。
  也许有酒气作祟,七姜想着想着,忍不住就哭了。
  夜渐深,展怀迁回到卧房,如往日一样,将矮几搬进来挡在中间。
  然而今天,只喝了一口酒的人儿,仿佛就醉疯了,四仰八叉地睡在中间,被子也被踢到角落里,他赶紧放下矮几,上来为七姜盖被子。
  睡着的人,也知道冷,裹了被子就滚到一旁,展怀迁正叹气,只看见眼泪从七姜面上滑落,枕头也湿了一片。
  他伸手摸了摸,泪水早就凉了,连带她的脸颊,也是冰冷的:“怎么又哭了,又做噩梦?”
  展怀迁心里嘀咕着,转身取来丝帕,小心翼翼地为七姜擦拭。
  可是这一次,七姜在梦里意识到了有人摸她的脸,猛地睁开眼,不等看清是谁在床边,就腾起身子,用尽力气把面前的人推开。
  展怀迁毫无防备,仰面跌倒时才醒过神,一个翻身在地上打了个滚,才所幸没磕着脑袋。
  他站起来,瞪着床上的人,而七姜已经用被子裹紧她自己,并没有盛气凌人的霸道凶悍,反而是令人心疼的惊恐。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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