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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年代文炮灰原配幸福起来-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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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生平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孙子,眼睛里竟有了点泪花:“好,好,能回来就好,我还能活着见着娃儿……”
  严柱忙说:“爹你别瞎说!”
  他指挥着弟弟们把爹扶进去。
  乔薇观察着,严磊爹并没有失去自理能力,只是身体带来的疼痛让他难受,这种疼痛一直存在,人就几乎可以算是失去了劳动力。
  堂屋的摆设就是典型的农村堂屋。但收拾得很干净。
  在这个男女分工明确的农村社会,这种情况说明家里的女人是勤快爱干净的。乔薇很明确地知道这是严磊娘的劳动成果。
  大家一起涌进了堂屋,一阵兵荒马乱,各种凳子、板凳、马扎都摆出来了,摆了一圈。
  最后严磊爹坐在了八仙桌的上座,大家要让支书坐另一侧。无论是这时候还是后世,一个村的支书就相当于这个村的天了,支书倒也没让,直接坐了,却招呼乔薇:“乔薇,来,你坐这儿。”
  他指挥着乔薇坐了严磊爹的下首第一个位置,别人才依次落座。
  “磊子他爹,你别担心,磊子电话里都跟我说了,”支书说,“乔薇这趟回来,就是专为了带你看病的。”
  乔薇开口询问:“爹,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严磊爹没说话,先长长地叹了一声,满脸苦容,显然深受病痛折磨:“药吃了几副了,也不见好,针也扎了也没用,我怕是……怕是……时候要……”
  “呸呸呸。别说这丧气的。”支书打断了他。
  消失的女人们又出现了,端了水出来。
  严磊娘出现,乔薇就要起身把位子让给她。严柱和支书同时伸手:“你坐,你坐!”
  支书说:“柱子,给你娘找个凳子。”
  于是有人起身让了个凳子,严磊娘有了地方坐,局促不安地坐下,她还悄悄地将凳子拉得离众人稍远。
  乔薇说:“爹,我看了信里说的情况,我问你,你是不是腰、背、肋都疼?有时候肚子会突然绞痛?小肚子往下到大腿内侧,是不是也疼?”
  严磊爹忙点头:“是,都疼。”
  “有时候大汗淋漓?”
  “对对!”
  乔薇问:“有尿血、尿脓吗?”
  儿媳妇问这个,老公公有些尴尬。
  支书说:“这是看病哩,有没有你照真答。看病可不兴瞒着。”
  严柱替父亲回答:“一开始是尿血,后来也有脓。严重了,才写信给二弟。”
  乔薇点头,她说:“我来之前,去咨询过卫生局的同志了。卫生局的同志说,如果尿血尿脓就不能再耽搁,得开刀动手术。”
  严磊爹不吭声了,严磊娘更是害怕。平时男人这么多的场合下,她是不会乱开口的,可这关系到她男人的性命,她必须得问问:“磊子媳妇……那咱这要去县里?”
  “娘,你叫我乔薇就行了。”乔薇说着,上下打量严磊爹,“爹,你现在能自己走路吗?正常走路还行不行?”
  严磊爹说:“行倒是行,就是难受。”
  身上的疼痛不会立即要人命,但一直疼着又真的要人命。
  乔薇又问支书:“二叔,咱们这离省城有多远?去省城用什么交通工具?需要多长时间?”
  支书微惊:“还要去省城啊?县里医院不行吗?不成去市里成吗?”
  乔薇却说:“省级医院的医疗资源根本不是县里能比得了的,市里也不行。万一弄不好再折腾,不如直接去省里。”
  “而且,我不知道现在咱们这里建设革命委员会的进度推进到什么程度了。但一般来说,都是先从省城开始,再向周边辐射的。刚才下了火车在县里,我瞧着街上有点乱,应该是革委会还没稳定局面。这种情况下,我担心县医院能不能保障有效的医疗条件?”
  “省城的话,如果革委会已经稳定了,各系统都应该恢复正常运转了。就算有什么情况,也有更多的医疗资源,安全率是大大高于县里的。与其去县里、市里,不如一次到位,直接去省城,用省一级的医疗资源。”
  她这话一说,屋里就静了静,因为能接上话的人就没几个。
  严磊娘原先想问话的,被这一串话说懵了。似乎都能听懂,却在她的认知之外。在她来说,去个县里都是出远门了。
  去省城?她想都不敢想。
  有人开口:“磊子……”
  支书打断这个人:“乔薇。”
  “哦哦,乔薇。”那人问,“乔薇对这些事挺清楚的啊?”
  不用乔薇回答,支书便说:“乔薇在他们那儿县委办公室工作,是笔杆子,写的文章都是登报拿奖的,人民日报都转载!是吧,乔薇?”
  屋里一片抽气之声,都看着这个衬衫雪白的女人。你别说,这么看她,真的像干部。
  其实乔薇根本还算不上干部,她的级别只是办事员。但这时候在老百姓心里边,凡是在政府里工作的统统都是干部。
  乔薇看看那个人,又看支书:“这位……,我怎么称呼?”
  支书说:“这是咱村委李主任。”
  李主任问:“乔薇,你真在县委办公室工作啊?”
  “主任。”乔薇说,“我们那的县委办公室已经不存在了。新的革委会已经建设好。我的老领导……作为当权派已经被打倒。县里的领导架构已经从党政分离完成了一元化的改造。新的一把手,革委会主任以前是常委。但新的第一副主任以前和我一个办公室的,很熟的同事。”
  “结构改造已经完成,干部代表、群众代表和军代表各就其位了。因为我在博城县的缘故,严磊呢他就直接争取了博城的军代表,大家相互有个照应。”
  “也是因为新上任了军代表,现在县里还在不断地揪出藏在人民群众的阶级敌人,斗争非常激烈。所以严磊现在是在是没法抽身。我们接了信商量了好久,好在我跟革委会第一副主任熟,他给批了假,我才回来看看爹的情况。”
  屋里的男人们不再是闲聊姿态,不知不觉就开始挺直了腰背,竖起了耳朵,脸上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支书说:“咱县里也很乱。咱也看不明白,现在也不知道听谁的话。”
  乔薇说:“大队就听公社的,公社听上一级的。上面是谁说了算,他们自己会去争。谁赢得了革命胜利,谁给下级下指示。在那之前,任何情况,咱们都不越级听指挥。绝不会出错。”
  支书非常赞同:“对。”
  他想了想,试探着问:“乔薇,这个事,咱现在都糊涂着呢,风向乱得一团糟。上面也没个能说明白的人。你能不能给咱讲讲?”
  乔薇点头:“行,但是支书,我爹的事重要,您先跟我说说,怎么去省城?多长时间?”
  支书微讪。人家回来是来给公爹治病的,咋把这个给忘了。
  他说:“想去省城,咱的驴车马车可不行。必须得去县城坐长途车。”
  乔薇看看天,回想了一下刚才从县城回来花费的时间,问:“今天能出发吗?”
  支书惊了:“今天就走?”
  乔薇问:“来得及吗?”
  支书算算时间:“来是来得及,只是,你不在家住两天再……”
  乔薇说:“我住不住的有什么重要。看病才最重要。我爹现在情况是很严重的。如果已经开始尿脓,说明身体内部感染严重,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
  严磊爹今年情况恶化,已经不能下地挣工分。农村人愚昧无知,村里赤脚医生治不好,就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快要死了,本来就悲观。
  乔薇这么一说,老头子嘴唇都抖了。
  再悲观,也不想死啊,人最强的本能是求生本能。
  严磊娘听说可能会死,眼泪都流出来了:“他二叔,他二叔!”
  去省城这种大事,感觉已经超出了自家能做主的能力了,只能向村支书求助,请他来做主。
  村支书算了算时间,说:“不管怎么样,不能连口饭都不吃就走。吃了饭,套车送你们去县里坐长途车,汽车跑得快,天黑能到省城。”
  “只是到省城之后的事,都要靠你了。”
  乔薇说:“那请您把介绍信给我们开好,买票、住招待所都需要。最好您多开两张我收着,以防丢了。介绍信要丢了,可太难了。”
  这时候一代身份证还没有出来,介绍信就等于是身份证明。买票、住宿都需要,没有介绍信简直寸步难行。
  支书说:“我给你多盖两张空白的,你备着。”
  乔薇说:“好。”
  她看了一圈说:“那就我带着我爹、我娘还有大哥,湘湘,我们几个吃完午饭就出发。”
  严磊爹是病人。
  严柱是劳动力。去了省城有什么力气活跑腿活必须得有个壮劳力来干。也保障路上的安全。
  严磊娘是沟通员。乔薇和严磊爹是公爹和儿媳妇,跟严柱是大伯子和弟妹,一些事沟通起来肯定不是很方便,中间有个女性当桥梁,会好很多。
  严磊的城里媳妇来了没一个小时,就已经把行程、人员全安排了,下午就要走。
  嘁哩喀喳,快刀斩乱麻。
  不管是有资格屋里坐着的人,还是院子堵着门扒着门框看热闹的人,都目瞪口呆。
  没见过谁家儿媳妇回来了,一晚都不住,直接走人的。
  这种不给脸的事,按说可以跳起来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的。可她说的话谁也驳不了,公爹性命重要,谁也不能说她做的不对。
  乔薇微微一笑。
  这里既然不曾开门迎我,也就没必要留下。
  我来了,我走了。
  我做我该做的事。


第119章 
  这个事就这样; 由乔薇和村支书定下来了。
  至于严磊爹娘和大哥……都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只有听安排的份。
  村支书跟他们说:“下午出发,带两三身衣裳; 叫柱子媳妇多烙些饼,带着路上吃。”
  想了想又说:“带上毛巾,手纸带足了。”
  因为是八月; 夏季,衣服什么的倒都轻省
  支书年轻时候去过省城; 但那都是十年前了。他心里也不是很有谱; 又问乔薇:“你瞧还要带啥?要不要带被褥席子?”
  “不用; 住招待所都有。”乔薇说,“差不多了。以前吃的药如果有方子,把方子带上。”
  支书一拍大腿:“对对!”
  又对那三个人说:“愣着干啥,柱子去收拾东西去。”
  “柱子娘; 叫你媳妇们张罗午饭。”
  “乔薇; 刚才说的,咱再细说说?”
  村支书在一个村里一言九鼎没人敢不听; 他安排了,严磊娘和严柱就慌忙去了。
  严磊爹还干坐着,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啥。左看看右看看,端起碗想喝水,又怕尿尿疼; 忍着不敢喝; 放下了。
  乔薇这才说:“现在的这个情况; 是从去年五月的八届十一中全会开始……”
  这个时候因为信息的闭塞; 其实很多人都是一种混乱的状态,很多人都是知道这里出个事那里出个事; 但对全国到底怎么一个情况是很茫然的。
  很多人就是随大溜。省里这样了,市里就跟着走,市里这样了,县里跟着走。
  北京上海这样了,全国跟着走。
  乔薇已经获得村支书的支持,就不再使用让人云里雾里听着高深却难懂的词汇,用尽量简洁易懂的语言,将她所了解的全国局势客观讲述了出来。
  这时候很多人只看到冰山一角。严庄这个小地方的几个村干部却有幸从穿越者那里窥见了全貌。
  今年从县城看到的许多困惑不解的东西都从乔薇这里得到了解释。
  村支书也是多年的老革命了,当年扛过枪,此时却生出一种洪流扑面抗拒不得的渺小感。
  他长长叹了口气。
  有人想张嘴说话,乔薇却摆手:“我们不讨论这些。大家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前进的方向不由我们来决定。反正大家伙记着,咱们就跟着上级走,上级跟着他的上级走,就行了。”
  她没有做任何评论,她只是给大家把整个运动的起因、走向和大事件捋了一遍,把时间线串起来,让大家知道原来县城里突然那样是这样的原因。
  信息汇总而已。
  支书点头:“中。”
  乔薇又说:“二叔,趁着大家伙都在,咱俩把那个事交待一下?”
  村支书精神一振:“中!”
  乔薇从随身的军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
  “严磊十四岁就离家了,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在外面流血流汗,一天都没忘记过咱们严庄。他人虽然不在严庄,他的根是在严庄的。”
  “听您说咱们大队的农具都已经老化破损,但因为大队的生产效益不好,没有能力换新的,公社给出的采购指标都不敢接。他睡觉都睡不踏实。”
  “这里是一百块钱,每一分都是严磊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才挣出来。他让我把这钱交给二叔,这钱就捐给咱们大队,用于农具购买。”
  乔薇欠身上前,把信封双手递给了支书。
  支书也是扛过枪的人,听到出生入死,感同身受。男人在外面当兵有多不容易,战场上分分钟没命。村里一些人光知道眼红严磊在外面当干部,不想想人家这干部是靠命博上来的。
  当年那个谎报了年龄的介绍信,还给他给盖的章。
  支书眼睛湿润了,接过来,保证:“你叫磊子放心。一分钱都不会浪费,一定会用到大队的生产上!”
  他接过来,又反手递给另外一个人:“会计,你收着。”
  会计当场打开,抽出来十张十元的人民币,确认:“是一百块,回头我就入账。”
  严磊爹看着那一百块钱,从儿媳妇的手里流到了村委会的手里,嘴唇忍不住动了动。
  可这件事仿佛又根本没有他置喙的余地。
  儿子、儿媳、支书,这三个人似乎没有一个人觉得这么大一笔钱,应该问问他这个当爹的意思。
  儿子不在,光是支书他都不敢开口了,这个儿媳气派比支书还大,支书在她面前都只有连连点头的份。
  严磊爹嘴唇动动,最终也没敢说什么。
  门口和院里挤着一堆的看热闹的人大哗。
  一百块啊!
  多么大一笔钱!
  农村和城市很不一样。城镇户口每个人都有单位有工作岗位,所有每个月都有工资拿。
  农村没有啊。是要辛苦干一年的农活,到年底才结算。他们到手的钱是根本没法跟城里人比的。
  差一点的人家,一家子也未必能有一百块的存款。
  这么多的钱,严磊说捐就捐了。
  乔薇端起碗喝了口水。
  捐钱这个事,倒不是单单为了这次。这其实是严磊早就想做的事了。
  中国农村走出来的男人,几乎没有人没这个梦的——衣锦还乡,修路造桥,立碑记名,祠堂供奉。
  从农村出来没有去做这些事的男人,肯定是没有能力去做,而不是不想去做。
  农村男人的乡土情结之深,是城市人难以想像的。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厨房里。
  乔薇的三个妯娌都懵了:“啥?一百块?她说捐就捐了?”
  严柱媳妇只觉得心肝肺都在疼。
  一百块啊!
  “嫂子,她咋能这样!”
  “嫂子,你可是大嫂!你得说两句!”
  两个弟媳撺掇严柱媳妇。毕竟她是长媳,大嫂。
  但严柱媳妇也不是傻子,她刚才去给堂屋送了一回水,她那个二弟妹在那里说着什么她根本听不懂的事,支书、主任他们却都听得聚精会神。
  根本没她插嘴的地儿。
  她忍住气:“等她给爹看完病,咱们再跟她算账!”
  午饭竟然还不错。
  必须得说农村要是还有什么强过城市的地方,也就是吃上了。比起城市现在的限量配给、计划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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