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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对不起,我不穿了-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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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丞生居然是唐诀的人。
  他居然是唐诀安排在殷道旭身边的人。
  为什么这件事他从来都没与自己说过?唐诀在她面前对周丞生的描述,向来都是厌烦,她一直以为在唐诀的眼里周丞生与殷道旭为一丘之貉,她一直以为周丞生是唐诀的敌人,她甚至多番提醒唐诀周丞生为人不简单,让他小心,让他找到机会便要下手解决周家。
  到头来,她却是最可笑的那个?
  难怪殷道旭死了,周丞生能当尚书令,手握重权,掌管六部,她还傻兮兮地以为那是唐诀刻意为之,要让其毁灭,欲先让其膨胀。谁膨胀?谁毁灭?谁是正?谁是邪?究竟谁才是他身边让他信任之人?
  是周丞生?还是周紫佩?
  反正不是她云谣了……
  她所知道的真相,她所知道的秘密,她所知道的阴谋,都是唐诀愿意让她知道的,那些潜藏在阴谋背后的阴谋,那一层层剥开却永远也剥不光的假面,到头来她面对的,还是一个虚假的笑脸?
  是虚假的……笑脸吗?
  “原来周丞生,一直都是他的人。”云谣动了动嘴唇,再抬眸朝周紫佩瞧去,她的视线有些失焦,怔怔地看着周紫佩问:“所以……这么些年周丞生一直都是在替他办事,周丞生的一举一动,他都掌握在手中,才会避开那些祸端,最终如愿解决了殷道旭。”
  周紫佩瞧出云谣有些不对劲,海棠心细,一眼看见云谣的手指流血了,啊了一声道:“云妃娘娘,您的指尖破了。”
  周紫佩也瞧见了,偏偏云谣像是不知情一般,那破开的指甲还在木盒上头抠着,周紫佩皱眉起身从怀中拿出了手帕走过去抓住云谣的手,细心地将她手上的伤口包扎好才道:“我原以为像陛下这种人当是没有心的,后宫女子不论好看与否,他皆不放在眼里,有利用的必要了才会去说几句好话,没有利用必要的半年都不会见上一面,不过可见你是不同的。”
  周紫佩还记得她离宫那日,唐诀捂着嘴拼命咳嗽,手中一盏茶差点儿打翻,热水滚烫地洒下,他没管自己身上是否烫伤,反而第一时间去将腰间的荷包摘下,荷包一看绣工便知道不是手巧之人所做,唐诀见荷包没洒上水才松了口气,自己的手却被热水烫红了。
  周紫佩问过他:“云妃送的?”
  唐诀双眼落在那绣了两朵海棠的荷包上轻轻嗯了一声。
  回想这些,周紫佩又是轻笑,将云谣的手放在木盒上道:“于陛下而言,云妃是特殊的,所以才会花这么多心思去让你开心,甚至什么秘密都告知于你。至于我,不过只是个走错地方的过客,出现过,也离开了,世间再无周紫佩,云妃今日见我,也就当做没见过吧。”
  云谣愣愣地看向被丝帕包好的手指,再抬头看向周紫佩,周紫佩与海棠对她福身行了礼后便提着篮子转身离开了。
  她的死与死而复活已经解释清楚了,唐诀都许她自由,她便是来去自由,云谣拦不住她,也无力去拦了。
  她只是看着周紫佩与海棠在客栈门前消失的身影,刹那间觉得自己心碎了一地,噼里啪啦破碎的声音就在耳边传来,于是她呼吸困难,她浑身颤抖,她最终咬着下唇,将嘴角咬破,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儿才将一切都在脑中串联了起来。
  从一开始她就错了,是她太傻,所以误会了唐诀的用意,而正因为她的傻,她的天真,才让唐诀利用了这么多日。
  唐诀对她的好,让她忘了这个男人是能因为一朵芍药花刺伤了手指便能赐毒酒杀人的人。从她以琦水的身份再度出现在他面前时,从她让唐诀知晓自己的秘密,知晓自己不论死过几回都会以他人身份复活时,唐诀便在她的身上埋下种子了。
  云谣曾问过他,将自己留在他身边能有什么好处?唐诀当时没回答,可见他那时比现在坦诚多了,利用两个字说不出口,至少不会轻而易举地就脱口而出爱她。
  周丞生是唐诀的人,便表示她在素食节上的死唐诀早已知晓,甚至还故作不知,让她以为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让她为了他的皇位,甘心挡在了殷太后跟前,被他一剑贯胸。
  疼,当时可疼了,刹那间的疼直接将云谣撕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然后她的满口满鼻被鲜血填满,紧接着便没了意识。
  他亲手杀了她,在此之前,却还说喜欢她。
  多么可笑。
  她从云御侍,变成了小顺子,却还是天真地主动去奉献自己了,殷道旭在一线天暗杀唐诀,是周丞生出的主意,不是千只眼告诉唐诀殷道旭的暗杀计划,是周丞生告知的,不,准确来说,或许是唐诀与周丞生共同商量出来的。
  周丞生要殷道旭离京,要唐诀趁着这个机会收走刑部,而这场阴谋中必须得有人牺牲,其实唐诀早就知道了一切,周丞生的安排与计划,他其实完全掌握在手中,他不是不得已将云谣推出去保住皇位,而是故意为之,早就将她当做其中一颗棋子。
  他可知道赤山悬崖边的风有多冷,他可知道殷道旭的剑有多利,他可知道当殷道旭一剑劈开她身体的那一刻,云谣心里记挂着的,却是‘太好了,唐诀得救了’。
  正如她昨日高烧仿佛从鬼门关里走过一回,却还在心心念念护着要送到道山上的解药。
  云谣为唐诀赴死何止一次两次?
  她甚至觉得哪怕将来还有机会,唐诀还需要她成为一把可用之剑,成为一个以血肉胸膛挡下阴谋灾难的盾牌,她还是会去做的,只是这一切都有个条件,他们之间必须得坦诚相待,他们必定是互相喜欢,她将唐诀作为自己的命,为了唐诀而活,唐诀也必然会呵护她,珍视她,将她放在心上。
  可事实呢?
  从一开始就是骗局,从他在自己生辰,送给云谣那把玉骨扇开始,从他借着酒意对云谣浅笑,让她住在延宸殿,为她布置好一切甚至主动对她说,他心中有她时开始,云谣便已经上钩了。
  他要她,不过是要她留在身边,必要之时,自有用处。
  他爱她,不过是假借情爱之名,让她心甘情愿,以身试险。
  云谣用力地捏着腿上放着的木盒,十根手指破了六根,指甲全都被自己抠得翻开,周紫佩帮她系上的丝帕早就掉在了地上,上面染上了一朵朵艳红血花。
  云谣每想通一个关节,她的心便如被刀多割了一块肉下来,鲜血淋漓,真相异常残酷地摆在她的眼前,叫她痛彻心扉,叫她支离破碎。太久忘了呼吸,云谣猛地咳嗽了起来,这一咳嗽将那几名禁卫军给吓得转过身来看,然后他们看见鲜血染红了云谣的白色长裙,而她伸手紧紧地抓着自己心口位置一边用力咳嗽,一边大口呼吸。
  云谣仿佛身处无边的海洋几乎要将自己溺毙,她的双腿碰不到地,四面八方压下来的黑暗让她浑身发冷,而这一年多她记在脑子里唐诀对她的那些好,统统化成了雁书楼后宫墙上的鬼脸。
  多可笑,唐诀画了那么多他人的鬼脸,实际上真正戴着面具的一直都是他自己,他为了龙椅,为了皇位,为了帝王之业,将自己的感情也作为赌注去利用,偏偏这一池泥潭,只有云谣深陷其中,而他在岸边看她一步步跨入深渊。
  他从未想过拉她,甚至是他亲手将云谣推了进去,因为他从一开始便计划好,要云谣独自溺死潭中。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真心是假的。
  真情也是假的。
  只有她此刻被捏成了一团烂泥的心真切地告诉她,利用、欺骗、背叛、玩弄才是真的。


第172章 。十指
  云谣此刻想起来;她甚至与唐诀有过许多次的鱼水相欢;那一幕幕缠绵悱恻,都是她轻贱地主动献身,她对唐诀说的每一句喜欢,每一句爱;都成了对方心中玩弄、讥讽的笑谈。
  她太蠢了,真的太蠢了。
  分明有素丹在前;她亲眼见过唐诀假装宠爱;将一个女人利用得团团转;用之则捧;不用则弃。
  即便如此;她还步了他人的后尘,以为自己独一无二;以为自己了解唐诀的心,到头来不过是唐诀以他捏造的脆弱那一面博取同情;皆是利用,皆是假象;现在不弃,将来终有一日会弃。
  “我竟当我是他的唯一……呵呵……自以为是,云谣,你太自以为是了……哈哈哈……咳咳!咳咳咳!”云谣伸手抓着心口的位置;泪水大片大片地滚落;她的咳嗽声几乎扯破嗓子;秋夕从后厨赶来之时正好瞧见她咳出一滩血;然后趴在桌上哭嚎了起来。
  “娘娘!”秋夕见她几乎满身是血,除了手指上的血迹之外,她不断咳嗽出来的也是夹杂着血丝的血水,血腥味儿染遍了她的身上。
  云谣的哭声让客栈掌柜将客栈门关上,生怕被别人瞧见,以为他们客栈出了什么事儿。
  “娘娘,您怎么了?”秋夕拉着云谣的手,看向她那一片片朝外翻的指甲,有的连着血肉,有的已经劈开了,指尖的血迹止不住,她慌乱地用丝帕给云谣包扎,又让禁卫军将昨日来过的那个大夫找来给云谣看手。
  她不论问云谣什么话云谣都像是没听见,她的双眼通红,只垂着头看向依旧好好放在腿上的解药,木盒边角染成了红色,云谣的泪水与血水混在了一起,她浑身颤抖,这一刻像是彻底崩溃,甚至叫她几乎出现幻觉。
  那泥潭之中深陷的人正望着她,是与她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双眼,那人的脸上还挂着幸福灿烂的笑,太讽刺了,一切都太讽刺了。她想要将自己拉出来,她看见自己大半个身子已经入了沼泽里,凭着她自己定然爬不出来,所以她朝自己伸手。
  爱能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去赴死,与爱同样有力量的,怨不够,念不够,怒不够,唯有恨才够。
  秋夕还在替云谣包扎,却没想到云谣像是疯了一样将她推开,然后打开了怀中的木盒,不顾一起将放在里头被她护若珍宝多日的手镯拿出,她把手镯高高举起,秋夕惊恐地道了句:“娘娘!那个不能扔啊!”
  云谣浑身一怔,扔了,唐诀便没救了,即便有其他方法让他活命,也会损了他的身体,至多苟延残喘一些年月,却始终恢复不了往日。
  可即便如此又怎样?她为唐诀赴死多次,她为了那虚假的爱,一次次面临死亡的痛苦,难道在赴死之时她感受不到痛吗?她不害怕吗?她死过,更知晓死时的无助与恐惧,唐诀能如此对她,她为何不能还之彼身?
  只要这镯子落地,一切都结束了,他的伪装,他残忍的利用都将得到报应。
  她的痛心,她的绝望,至少公平了一些。
  只要扔下去,只要扔了它。
  云谣怔怔地看向手中的镯子,她捏着镯子的手背青筋暴起,秋夕跪在她的跟前面色惨白,云谣用力的指尖流下血痕,染湿了她的袖子,而有一滴滚烫的血地滴落在她眼下的红痣上混着泪水滑下,她突然想起来唐诀离宫的那日早晨。
  云谣还趴在床头没起,唐诀已经穿戴整齐,将她两个绣得很丑的荷包挂在腰间,见上头的穗子不平还要去拿梳子梳了两下,云谣觉得好笑,而唐诀刚好瞧见了她的笑然后朝她走来,他俯下身一吻落在了云谣的眼下红痣之上,轻声道:“朕每日每时都会想你,你会每日每时都想朕吗?”
  云谣当时笑着说:“我要每日每时都向上苍祈祷你千万完好无损地归来,恐怕没时间想你了。”
  “那朕一定会完好无损地回来。”唐诀说罢,转身离开。
  她看着唐诀推开了寝殿的房门出去,那时太阳刚刚升起,只有半丝浅光落在了他的脸上,那一个侧脸云谣回味了许久。
  而那一句一定完好无损回来的承诺,此刻便在她的手中。
  云谣苦笑,刹那间失了力气坐在长椅上,秋夕惊惧又小心翼翼地将镯子从她手里拿下,然后将染血的镯子放入了锦盒中,又将锦盒抱在怀里,这才紧张地看向云谣。
  若说云谣方才哭还算是有些力气,不知被何事所伤,那她现在双眼中的迷茫,整个人如失了魂魄一般的颓然,就像是死了一样。
  “娘娘……您身体不适,不如今日返程回宫吧?接下来三日路程奴婢代您去,这解药,奴婢一定亲自送到陛下手中。”秋夕吓得不轻,她拿不准云谣是否还会想要摔碎镯子,毕竟关于唐诀性命,她不敢再信云谣了。
  云谣听见这话,僵硬地摇头:“不,我亲自送。”
  她要去道山,她要见到唐诀,她要问问唐诀这一切,她要听他亲口承认周丞生是他的人,她要确定他亲自认下这一局,云谣才能将这一口气咽下去。
  “娘娘您的手都破了,而且温病未愈……”秋夕还未说完,云谣便朝她瞥了一眼:“事关唐诀性命,我如何能信你?”
  秋夕被她这一眼瞥得背后发寒,向来和善好说话的云妃仿佛突然变了个人似的,那双眼中没有任何生机,浑浊一片,像是在与她说话,却又不像是。
  秋夕道:“奴婢绝对不会害陛下的。”
  云谣怔了怔,她看着秋夕的脸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回想起这些日子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她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云谣吞咽着口水,见秋夕还跪着,于是慢慢蹲下,直到与对方齐平时才抬起双眉,眼中带着慌乱问道:“你曾当过徐莹的宫女吧?”
  秋夕不解云谣为何会这么问,此事在宫中内务府能调出记录,故而她没有隐瞒,轻轻点头。
  云谣问她:“是谁将你安排到徐莹身边的?”
  秋夕舔了舔嘴唇:“是内务府安排的。”
  “内务府安排你去真正的徐莹身边,还是那个假的徐莹身边?”云谣继续问。
  秋夕皱眉:“宫中只曾有过一个莹美人。”
  “一个是真莹美人,饮毒酒而死,还有一个是假的莹美人,你伺候过两个徐莹,不会不知。”云谣顿了顿,又问:“是唐诀安排你去的吧?让你监视她。”
  秋夕默不作声,完全无法应对此时的云谣,她知道云妃对陛下的重要性,她亲眼经过云妃与陛下如胶似漆,甚至连陆大人与尚公公都从不避讳云妃,秋夕便更不知如何撒谎了。
  “徐莹死后,你其实没去掖庭对不对?是后来唐诀又有需要你监视的人,便设了个局,让你去了掖庭,然后你成了云御侍的宫女。”云谣点头,自顾自说:“你在她身边,都是唐诀安排好的,云御侍之后,便是我……是我……一直都是我,他对我从来没有放松警惕过。”
  “云妃娘娘说的话,奴婢听不明白。”秋夕低头,将怀中木盒抱紧。
  云谣嗤地一声笑出,闭上眼时泪水还不断滑落,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死心地坐在桌边无力地看向云谣:“你也是唐诀的人,对不对?”
  秋夕慌乱,道:“奴婢只知陛下要奴婢尽心伺候娘娘。”
  “他也如此吩咐你尽心伺候云谣?”云谣问她。
  秋夕皱眉,想了想说:“云御侍是下人,与娘娘自然不同,娘娘是陛下心上之人……”
  “你还想骗我?”云谣摇头:“我便是云谣。”
  秋夕猛地抬眸朝她看过去,对上了云谣的那双眼,秋夕微微张嘴,云谣道:“我就是云谣,你还不肯与我说实话吗?秋夕,我在延宸殿当御侍时,是否是唐诀安排你入掖庭,刻意为之,让你伴在我的身边,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秋夕动了动嘴唇,还未从惊讶中清醒过来。
  云谣叹息:“不否认,便是默认了。”
  “你……”秋夕不信这世上有鬼神,可她也曾怀疑过这世间为何会有两个如此相似之人,除了那几分不像的长相与家世,她们几乎一模一样,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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