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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对不起,我不穿了-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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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皇后的寝宫里,就有这样一股味道,云谣没闻过将死之人身上的味道,可一闻却也知道,皇后时日无多了。
  她震惊,屋外艳阳高照,可皇后的寝宫内却灰蒙蒙的,药碗放在桌上已经喂了一半,里头微微飘红,香炉里的熏香没有起到半分作用,越过屏风,云谣瞧见了躺在床上的人,隔着半透明的床幔,整个人憔悴得很,床头还有痰盂,似乎是随时接她吐出来的东西的。
  不过才一年多的时间,却变化如此之快。
  云谣记得她身体的确不好过,那段时间脸色难看,可她为了给明溪报仇,还是将太后拉了下来,云谣以为她现在的身体不好,大约是得了什么重病,吃一段时间药,再好好养一养,或许就能康复了。
  哪怕折寿,哪怕落下病根,也不至于油尽灯枯。
  现下看来,皇后恐怕时日无多了。
  云谣定定地站在床头,瞧着睦月掀开了床幔,将半睁着眼的皇后扶了起来,她似乎痴傻了,眼睛盯着一个地方不动,等睦月对她说了句云妃来了,她才一晃神,推开了睦月,直接朝云谣看了过去。
  这一眼,云谣心口猛地跳动了起来。
  皇后看着她,先是看着她的眼,然后定了许久,再慢慢看着她的口鼻,乃至全身,像是要在她的身上极力找到另一个人的影子,其实很容易找,乍一眼瞧过去,便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可仔细瞧,却又不同了。
  然后皇后靠在床后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笑容很脆弱,带着浓重的苦涩,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下被褥道:“唐诀也是个疯子,是个大傻子!哈哈哈……”
  云谣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她看着皇后虚弱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她以为此番过来,皇后若还想装腔作势,她可以奉陪到底,她若还和以往一样虚与委蛇,自己也可直面戳穿,无所畏惧,可云谣不论怎么猜,也没猜到眼下的情形。
  这分明是一个将死之人,在给自己的死找一个理由,一个能让她咽下这口气的理由。
  皇后看向眼前从姬国过来的公主,苦笑越来越重,甚至不住地咳嗽,睦月赶紧将痰盂拿到她跟前,她却掀开,死死咬着牙关坚持着最后的自尊,不肯示弱。
  皇后以为,唐诀是个疯子,是个傻子,所以才会满天下去寻找与那死去的御侍相似的人,所以才会将所有与那死去的御侍长得相像的女人留在身边,给他当初没给到的宠爱与地位。他以为这是痴情,其实不过是另一种薄情,他从来不是个专一的人,所以她的那份毒……那份毒,也算不了什么过错。
  皇后接触过吴绫,她甚至将唐诀对那御侍的感情告诉过吴绫,吴绫非但没介意,甚至千里送药,死在了途中,皇后觉得,唐诀当是真心喜欢云御侍,也当是真心喜欢吴绫的,可再看眼前这个人,三分像云御侍,五分像吴绫,到头来,却又是一个代替品。
  他若专情一人,他若痴心不变,皇后叹自己错付一生,可到头来,唐诀这混乱的感情却将她困在牛角尖里出不来。
  皇后终于忍不住,一声咳嗽吐出,云谣几步上前用手帕捂住了她的嘴,带着血丝的痰包裹在了手帕里,云谣将手帕丢到一边,微微皱眉瞥了皇后一眼。
  皇后怔了怔,苍白的脸上略微有些泛青,云谣道:“你们先下去,让我和皇后单独说说话吧。”
  睦月与嫣冉都担忧地看向她,云谣道:“都出去。”
  现如今宫里没人敢与淳玉宫的人作对,更别说是淳玉宫的主子,睦月和嫣冉离开寝宫后,云谣在床边找了个能坐的地方坐下,沉默了片刻后道:“你若懂得放下,当会轻松很多的。”
  皇后望着她,微微喘气,云谣抿嘴,再看向她那张满是执念的脸,心里有些犹豫。
  云谣不喜欢皇后,不过她对皇后的同情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一个女人甘愿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一生,还执着地等待那个男人能多看自己一眼,得多可怜啊。
  当年的锦园里,素丹为了炫耀自己得宠,故意把从唐诀那儿拿来的荷包显摆给皇后看,那是皇后绣给唐诀的,那个荷包,云谣让秋夕尽力修复,又还回去了,从那时起,云谣就同情皇后。
  云谣还没喜欢唐诀时,也有想过,唐诀将这群漂亮年轻的女子困在宫中,却不给她们任何希望,算得上一个好男人吗?皇后对他付出真心,他不给予任何回应,不戳穿,不迎合,算得上一个好丈夫吗?
  现在看向皇后,再看向皇宫里的这些女人,云谣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
  后宫里的女人们,其实都是权利的牺牲品,能出一个周紫佩,却不是人人都是周紫佩,她们不是在皇宫,也是在其他达官贵人显赫之辈的府邸中,唐诀得势,她们有好日子过,唐诀差点儿失了晏国,她们也只惦念着自己的死活。
  真正对唐诀用情的人是皇后,可现在看来,她何尝不是在作茧自缚?明知不可能而为之,得不到却又伤之,迫害后自怜又自恨,是她自己将自己一步步划入了牢笼,她没有周紫佩的勇气与自我,甚至没有淑妃的自爱与睿智。
  她爱而不得,不能像周紫佩一样寻求自由,她爱而不得,不会像淑妃那样保全自身。
  她折磨对方,更是在折磨自己,她钻入唐诀究竟是深情还是薄幸中无法自拔,唐诀深情,她自怜,唐诀薄幸,她自苦,自入了皇宫成为皇后那时起,她就不是在为自己而活,而是仰仗着心中幻想出的那份爱慕,褪去了满身光华,最终沦为惨然。
  “其实我,一直都是我。”云谣看着她枯瘦的手,为皇后盖上了被子后道:“唐诀也知晓,我就是我。”
  皇后睁大双眼,惊惧地看着她,云谣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这个秘密,好些人知晓,唐诀、尚艺、陆清……还有秋夕,我都与他们说过,现在多了个你,我告诉你,不是为了吓你,也不是为了炫耀,只是想让你……最后的日子过得不那么执迷。”
  至少不要对唐诀有偏见,不要让十多岁时太后寿宴上的一见倾心蒙上灰尘,那段青涩的情愫从来不是唐诀的,只属于齐璎珞一个人。
  云谣打开寝宫门时,睦月连忙进去了,嫣冉紧张地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云谣浅浅一笑:“她都起不了身了,还能把我怎么样?放心吧。”
  说完这话,齐灵俏正好拽着太医院的太医过来了,齐灵俏见到云谣时顿时楞在了原地不动,云谣瞧了那太医一眼,然后对齐灵俏点了点头,齐灵俏回神,先将太医拉进了皇后的寝宫里,没管她。
  云谣也不在意,对嫣冉道:“我们走吧。”
  嫣冉点头,清颐宫外等着的宫人们也都跟在了她的身后,离了清颐宫,云谣又想起了什么道:“去请孟太医往清颐宫走一趟,就说是我提的,让他好好看看皇后的病。”
  嫣冉点头:“是。”
  云谣回头看了清颐宫一眼,门前枯叶两片,风吹扫入了宫墙一角,一片黯淡。


第205章 吃饱
  云谣回到淳玉宫时,唐诀已经在里头等着了;二月初;去年唐诀种在淳玉宫里的铁线莲已经开了几朵小花苞了;他背对着云谣的方向;瞧着迢迢浇花;还不忘说两句;以前他照顾淳玉宫里的花花草草还得问迢迢;现如今自己倒成了个中能手。
  云谣走到唐诀身后时他刚好转过身;瞧见云谣的一瞬眼眸亮了;然后笑了笑说:“回来了。”
  云谣点头,拉起唐诀的手仔细看了看,上头裂开的伤口已经逐渐愈合;一些细小的疤痕也浅淡了许多。
  最近天气有回暖,已不似上个月那般发寒;燕都的雪灾被控制住了,朝廷也在派人帮着燕都的百姓重新建房盖瓦,唐诀今早将最后的任务下达下去;之后一段时间便没什么事儿了;只等着春来花开。
  云谣拉着唐诀的手进屋道:“我去了一趟清颐宫。”
  唐诀顿了顿,嗯了一声,然后坐下,见云谣转身去案上拿药;想了想于是问:“她怎么样?”
  “不太好;恐怕要不了多少日子人就没了。”云谣坐在唐诀身边;她托起唐诀的手,打开药膏帮他涂抹伤口,轻声说:“我将我的身份告诉她了,皇后一直以为云御侍、吴绫、与姬国来的公主是三个人,她的心里有结,我想即便我说了,她也未必能解开。”
  说完,云谣抬眸朝唐诀看去,唐诀怔了怔,他自然知晓皇后心里的那个结是自己,他们自相遇便不是个好开始,这种掺杂着许多利益、权利、与控制的夫妻身份也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你可是在怪朕薄情?”唐诀沉默了许久,最终问出这句。
  云谣将他的手换了只,摇了摇头说:“我又不傻,你若对谁都用心,那我又何必喜欢你?感情之事无法勉强,并非一方付出,另一方就要回应,身为皇帝,你能留她性命,已算不错了。”
  云谣说的是实话,她虽然同情皇后,在见到她如今的情况后更觉得她可怜,但她并不因此觉得唐诀做错了分毫,并非是因为她爱唐诀,高兴唐诀从未对他人动过心,而是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有些情,勉强不来的。
  唐诀自认不是个多情的人,他的眼里,心里只能装得下一个人,而那个人装进去了之后,谁也挤不进身。他也不认为自己负了皇后,他从未给过对方任何承诺与希望,他甚至在她行差踏错前,给足了她皇后的面子。
  年幼时的唐诀无法控制自己的人生,年幼时的皇后选错了托付一生的人,时局亏欠了他们,他们却不亏欠彼此。
  云谣给唐诀擦好药后,唐诀突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顿了顿道:“朕去年八月才算弱冠,当是成年男子了,于年前下头的人建议今年开始延续春猎的传统,下个月初朕与诸多大臣一同前往铁林围场,你与朕一起去吧?”
  云谣轻轻眨了眨眼问:“只有我吗?”
  唐诀点头:“嗯,只有你。”
  云谣单手撑着下巴,她看过电视里演的那些皇帝出宫游猎的场景,往往都是木林深深,野兽遍地,若能猎到稀有的动物还能得到奖赏,晚间便是吃白日猎到的野味,仔细想想好像不错,于是她点头说:“好啊!”
  唐诀浅浅笑了笑,抓着云谣的手有些紧,没松开,云谣发现了他手心起了些许汗水,于是垂眸看去,唐诀的手背有些发白,猪油蜜蜂的味道还浅淡地飘散在周围,他沉默了许久,似乎有话要说,又想是有事想做,不过也只抓着云谣不动,反而手越来越用力了。
  云谣抬起眼皮看着唐诀,虽说弱冠,小皇帝在情爱方面的心思还是简单得很,一张脸微微薄红,呼吸稍微有些加重,明眼人看都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他克制着,也不太敢说出口。
  云谣动了动手说:“你把我抓得有些疼了。”
  唐诀这才松开手轻轻啊了一声,抬头再瞧云谣时,云谣脸上挂着笑,一双眼眸亮晶晶的,眉眼弯弯,看得唐诀一连眨了好几下眼。
  然后云谣朝他伸手,倾身靠近,唐诀居然不自觉地吞了一下口水,眼见云谣纤长的手指朝自己过来,指尖轻挑,扫过他的睫毛,唐诀只觉得自己心里咯噔一声,转而疯狂地跳动着,呼吸有些热,满鼻腔闻到的都是云谣身上的浅香味儿,然后云谣坐好了,将手指上的一根落下的睫毛给他看。
  唐诀呼吸一窒,突然起身道:“朕还有公事要忙……”
  “留下来吃顿饭吧,尚食局的人已经来了。”云谣指着门外,果然尚食局的小太监端着今日的饭菜进屋,给唐诀和云谣行礼了之后安静地布菜,唐诀看着一桌菜色,侧过身坐了回来。
  云谣心里觉得无奈又有趣,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过的人了,哪怕已经是很久之前,可毕竟肌肤相亲不止几回,怎么唐诀搞得还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纠结半天心里也不知究竟在紧张什么。
  云谣起身,走到唐诀身后拽着他身下的凳子就朝自己身边拉,凳子腿在地上摩擦发出吱呀一声,唐诀坐在凳子上晃了晃差点儿摔下去,一手扶在了桌边才稳下身子,然后睁大了双眼看向云谣。
  门外刚种好花的迢迢听见屋里的动静满手满脸是泥地跑过来看了一眼,她只瞧见云谣坐在椅子上哈哈大笑,然后夹起一块鸡汁煮好的冠顶饺塞进了唐诀的嘴里,唐诀怔怔地,如傻子一般看着她,云谣还在笑,问了句:“好吃吗?”
  “……”唐诀抿嘴:“好吃。”
  唐诀回到延宸殿时,脸上还挂着笑,尚公公搬着个小板凳坐在门前晒太阳,一瞧唐诀这表情也知道云谣将他哄得挺开心的,唐诀跨步入延宸殿时,脚下顿了顿,打了个嗝才抬眉叹了口气继续走进去,小刘子跟在后头不出声,等唐诀彻底入了延宸殿了,他才小跑道尚公公跟前道:“师父,淳玉宫的那位可真是有本事了。”
  “怎么?”尚公公挑眉,心想云谣需要什么本事?云谣早就将唐诀给迷得五迷三道的了,她就坐在那儿对唐诀笑,唐诀都能跟着傻乐半天呢。
  小刘子道:“早些时候陛下用饭不多,总是吃几口便停了,到了淳玉宫,餐餐两碗饭,那都是捧着肚子出来的,而且奴才听说了,这回春猎陛下带云妃去,也就只带云妃一个。”
  尚公公听了睁开了眼,垂眸不说话,小刘子继续道:“咱们陛下自登基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春猎,不带皇后,不带入宫早的淑妃,偏偏带这刚封的云妃,任谁都知道,春猎陛下身边坐着的,只能是母仪天下之人,这明摆着的宠爱,还不是云妃有本事?”
  尚公公瞪了小刘子一眼:“就你多嘴。”
  小刘子捂嘴不说话,瞧见另一边小喜子过来了,然后拉着小喜子继续说去。
  尚公公回头朝延宸殿里看去,唐诀吃饱了暂且坐不下,于是站在软塌前头手上捧著书,一边转着走消消食,一边看书。
  他的用意,尚公公知道,皇后曾做过一件错事,这件错事永远也无法弥补,所以如今的皇后其实也是个摆设,不然后宫大事怎么会落在一个陈昭媛的手上,要知道陈曦连妃位都不是。
  在唐诀的心里,他不欠任何人,唯独只觉得自己亏欠了云谣,以真心真情去利用欺骗,受伤过,也和好了,但这块疤总得慢慢抚平才行,不能它刚愈合,便觉得没所谓了。
  早些时候唐诀的心里就有自责,便想将皇后的位置给云谣,如今看来,便是要真正这么做了。
  尚公公跨进了延宸殿,犹豫了会儿才问:“春猎时,陛下打算封云妃什么位分?”
  单单一个云妃,她绝对没资格陪着去春猎的,唐诀要将她昭告给天下这是他倾心之人,是他护着的宝,必然得将云谣的位分再升一升。
  唐诀道:“看齐璎珞何时咽气。”
  口气冷淡,没有半分感情。
  “她若咽气早,谣儿便是皇后,她若咽气迟,谣儿就是贵妃。”唐诀说完,将书放下,伸手捂着自己的胃叹了口气:“吃得多了,实在难受。”
  “奴才让孟太医过来一趟。”尚公公说。
  唐诀挥手,坐在软塌上轻轻揉着胃部道:“他现在当在淳玉宫,还是别去叫了。”
  唐诀看得透,他也了解云谣,云谣去皇后那儿他便知晓云谣会将孟太医叫过去了。
  太医院里的太医大多都给皇后看过病,唯有孟太医没去过,今日一去,心惊也冒了冷汗,出了清颐宫,孟太医就被嫣冉带到了淳玉宫里。
  因为他是淳玉宫里的云妃叫去的清颐宫,故而往淳玉宫走一趟也算是回话了。
  云谣为了哄唐诀多吃点儿,把身体养好了,自己也吃了许多,现下胃里难受,也躺在靠椅上揉着呢,一杯普洱茶放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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