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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对不起,我不穿了-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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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陈曦不否认,她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云谣起身准备离开,顿了顿,又看向陈曦这万分熟悉的装扮,似乎都是自己平时喜欢的样子,再看向她这住处的摆设,居然与淳玉宫内殿里的有七分相似,回想起宫里谣传陈曦访已故云妃之事,云谣心里略微有些酸涩。
  她曾挺喜欢陈曦的,她看得出陈曦聪明,不如齐灵俏那般莽撞冒失,她也喜欢陈曦的静,她曾经与齐灵俏一起入了淳玉宫,齐灵俏的一双眼上下打量,没有片刻安分过,陈曦便安静地站在一旁静静地仿若一朵白茶花,很好看,叫人很舒服。
  如今,齐灵俏那红艳的石榴花静了下来,陈曦这朵白茶花却失了味道了。
  人总在不知不觉中改变,过去讨人嫌的齐灵俏如今惹人怜,而过去没什么存在感的陈曦,如今却跋扈了许多。
  云谣想了想,最终还是说:“他人是他人,你是你自己,其实原来的你也很夺目,静得让人愿温柔呵护,只是现在,却瞧不出半分精彩了。人贵在自知,自知非但是知晓自己的能力,更得知晓自己的光彩之处,若以她人星辉照耀自己,那自己便再也发不出光了。给我的茶好,给淑妃的也得一样,若你自己心中有高低贵贱之分,他人看你便亦是如此,你可记得,你还是美人时,淑妃是否苛待过你呢?”
  云谣一番话,说得陈曦当场愣住,她是聪明人,如何听不出云谣这番话的用意,只是她有些惊讶,云谣居然也知晓她过去的事情。
  “陈曦,有些事强求不来,希望这三个月能让你想通这些。”云谣说罢,便离开了陈曦住处。
  陈曦看着云谣的背影,不得不承认这个云贵妃还当真是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宫里传过她在刻意装扮已故云妃之事,想必也被对方听入了耳里。陈曦原以为这云贵妃与她是一样的人,只不过对方占了面容上的便宜,却没想到方才一席话说下来,不禁叫陈曦面红耳赤,便像是孩子在大人面前撒谎,一眼看穿,委婉揭破。
  她是变了许多,过去的她站在别人身后,从来不敢展露自己的才华与锋芒,因为她的地位还不够,而当时吴绫更受宠,她不愿与别人一样去巴结,却也不甘自己从众星捧月的大家小姐变得泯然众人,所以她找了淑妃。
  云谣问她,她过去找淑妃时,淑妃是否有过看不起她,陈曦恍然惊觉,淑妃当年居然从未对她瞧不起过,反而是近来的眼神让人心生不满了。过去接受淑妃的好,觉得淑妃平易近人的是她,现如今反感淑妃的亲热,觉得淑妃套近乎的人也是她。
  淑妃没变,变的是她。
  陈曦知道,是她变了,她变得如过去自己讨厌的那般,却又沉浸于此觉得快活,真是……讽刺。
  陈曦当下不知云谣说的要护着她是什么意思,不过几日后她听说自己的舅舅,礼部尚书被罚俸禄,削弱势力之后,大约也猜到了原因了。
  云谣知晓铁林围场里的事,陛下也必然知道,加上前段时间陛下封云谣为云贵妃时礼部煽动群臣极力反对,反而叫陛下看清了礼部如今的手有多长,削弱礼部尚书的能力,也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若云谣没有特地来逸嫦宫这一次,没有处罚她三个月的反思,或许唐诀的惩罚下来,会叫陈曦更没面子。
  她因为嫉妒,花了银钱买通铁林围场里的双生子指使他们用能让马匹受刺激的药粉凑在马匹鼻前迫害云贵妃从马上摔下来险些出事,光是这一条,她便会如过去的静妃一般被罚,而她心重,她也极好面子,必然会如静妃一样承受不了打击,最后落得自缢的下场。
  陈曦被云谣罚禁足三个月,自己听说的消息总比后宫里的人要更为滞后些,曾经在宫里掌握大权,要风得风的陈昭媛,如今却成了逸嫦宫里的鹌鹑,人人可欺。
  后宫里的人有笑她的,也有同情她的,但更多的则是麻木冷血,短短几年,后宫里受宠的人一个换一个,大家早就已经习惯了,谁当下受宠,他们就巴结谁,但没有真感情的,一旦遭受冷落,也不会有人特地来雪中送炭。
  往日门庭若市,今日凋零凄惨。
  树倒猢狲散,过去陈曦得势,跑她这儿的比跑淑妃那儿的人还要多,如今陈曦得罪了淳玉宫的主人,哪怕淳玉宫的云贵妃从那日来了之后便没再来过,也没与内侍省说过要苛刻她的吃穿用度,但她手下的人总觉得她的好日子不长久,自己主动离开宫里出去别人那儿找活做,混个脸熟,巴不得被人带走。
  人走时,陈曦就端着板凳坐在自己的屋前,脚下学着云妃穿的软帮鞋有些旧了,不太舒服,她便亲手脱下,脱了之后才觉得轻松了许多,非但是双脚上的,便是心上的,也好似一同摘下了。
  宫里能干活的人没剩几个,门前的茉莉花开了几朵,纯白小颗,发着淡淡的清香,陈曦看着茉莉花,忽而记起来自己好似已经发了三、四日的呆了,宫女从她跟前匆匆走过,陈曦瞧见,伸手拦住了对方:“等等!”
  “昭媛有何吩咐?”那宫女问,却不耐烦。
  陈曦瞧见,心里微酸,生气倒是没有,只觉得自己做人似乎太失败了些,淑妃倒了,祁兰尚且跟在她身后尽心服侍不离不弃,而她还没彻底倒下呢,手下便一个体贴的人都没了。
  陈曦勾起嘴角,苦笑了一瞬道:“能帮我取纸笔过来吗?我想练字……许久没练了。”


第212章 花月
  三月中旬,姬国的使臣便到了晏国京都;因为云谣的身份毕竟还是姬国的和亲公主;而和亲公主刚来晏国不久就成了晏国的贵妃;姬国与西方诸多小国的战事还在继续;战况算不上好;两方皆有损伤;只是姬国先前与晏国已有接近持续一年的战争;现在不禁打;派了使臣过来;便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晏国出兵。
  姬国为了能让从姬国嫁出去的秦颜如念及母国在唐诀跟前多说好话,便派来了镇远将军府的二少爷秦善,如今他在姬国也得了个闲差;便到晏国来转。
  唐诀让礼部的人带着秦善到处去玩儿两天的,等到三月十八那日才将他召入宫中;在宫中望霞宫里设了宴,还让善音司的人过来唱曲儿跳舞助兴。
  秦善哪儿受过这般待遇,晏国比姬国好上百倍;晏国的美女也比姬国的美女多;他这几日早就乐不思蜀,现下得了唐诀这么大的场面,自然满脸都是笑容,心里还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觉得自己也算是晏国皇帝的小舅子;晏国皇帝怎么也得给他面子才是。
  秦善坐在客座;左右还有晏国的其他大臣们在,因为秦善是秦颜如的哥哥,故而身为贵妃的云谣也得露面给他给面子,她就坐在唐诀的身旁,一身华贵衣裳,席间秦善朝她看了许多眼,过去却从来不知,原来自己有个妹妹长得这般漂亮。
  唐诀不喜欢秦善看云谣的眼神,恨不得用刀剑将这人的眼珠子给挖出来,只是现下不是与对方撕破脸的时候。
  秦善觉得自己已是上宾,便没了顾虑,直接对唐诀开口道:“陛下,此番我姬国战事吃紧,还望陛下能帮忙调度兵队保我姬国领土。”
  “晏国不想再战了,只想安定一些日子。”唐诀道。
  秦善皱眉,便说:“陛下要顾念你我两国的邦交之谊啊,再说,我颜如妹子都嫁给了晏国为妃,想必她的好陛下也知晓,不如陛下便看在颜如的面子上,出兵解姬国此时危难,日后姬国必当重谢,陛下想要几个美人儿都不在话下!”
  唐诀握着杯子的手略微用力差点儿就要扔下去,下头坐着的大臣们也都纷纷皱眉,这姬国镇远将军府的二公子说话粗鄙,远不如大公子来得圆滑,甚至张口闭口便是贵妃娘娘的闺名,实在有失体统。
  云谣听了不高兴,看着秦善那张嘴脸就更可恨,唐诀放下酒杯,脸上瞬间没了兴致,挥手让善音司的人都下去,唱曲儿的退了,唐诀才说:“使臣说话注意,若要放肆,朕可不会轻饶。”
  “这……我哪有说错什么?陛下要知唇亡齿寒,若姬国没了,这西方诸国,打的可就是晏国了。”秦善说着:“况且,如今晏国的贵妃娘娘也的确是我镇远将军府出去的女儿,陛下顾念这份情,也要帮衬不是?颜如,你倒是说句话啊!”
  “帮谁?”云谣对着秦善冷笑一声:“帮你?本宫凭什么帮你?陛下凭什么帮你?晏国凭什么帮你?”
  “你!”秦善一愣。
  云谣放下酒杯道:“你若闭嘴,本宫也给你面子,你都开口,本宫便不得不提,即便在晏国满朝文武前丢了脸面,本宫也要说!当初在镇远将军府,你与本宫身边丫鬟私通,合伙欺负本宫,无法喘气喝水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后来本宫大病一场,你可来探病过?病好碰面时,你又是否认过错?”
  秦善脸色一白,万万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一茬。
  “当初秦将军选女为和亲公主,本宫不愿离开母国,你说本宫丧母,没有牵挂,又排家中最小,最可欺负,字字戳心,句句如刀,那时,你可想过本宫是你的妹妹?”云谣嗤地一声:“好在陛下待本宫好,离了姬国,当真是离了龙潭虎穴,秦家上下,从无一人真心待我,今日本宫为晏国贵妃,你们便想攀亲,世上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秦善想要辩解,正欲站起,云谣便转身向他那边,双目瞪圆,厉声道:“秦善,今日你回去姬国便与姬国皇帝说,晏国不帮姬国,不是晏国与姬国交恶,完全是你秦善恶心到本宫了,陛下若帮了你,本宫心寒,晏国百姓白遭战事磋磨,若换个人来,尚有商量余地,唯独秦家人,免谈!”
  云谣一长串话说完,朝臣纷纷朝她看过去,云谣说罢,也收了浑身上下的怒意,对她好的,她还,对她坏的,她也记着呢。
  一场宴客,不欢而散,秦善闹了个大红脸,最终离开皇宫,当夜也没停留,赶着马车匆匆离开京都,回姬国去,只是此番回到姬国,姬国皇帝必然降罪,他日后的日子,危矣。
  望霞宫离清颐宫并不算远,秦善未离开望霞宫时,望霞宫里还满是奏乐之声,奏乐声传入了皇后寝殿里,睦月正在替皇后擦脸,那双半睁着的眼皮突然动了动,睦月一怔,便见皇后张嘴,轻声地唤了句:“明溪……”
  她的声音沙哑,破碎成一片片,睦月听见了连忙抓着皇后的手,问:“娘娘?可是要喝水?还是哪儿不舒服了?”
  皇后身上哪儿都不舒服,只是无从去说,她这身情况,都是自己换来的,孟太医说她是中毒时,她便迷迷糊糊猜到或许与太后有关了,这么多日的混沌,她从未有一刻是真正清醒的,今夜的奏乐声有些欢快,像她儿时府上乐师教的那曲,曲调欢悦,她学时,明溪便趴在后头小桌上睡着。
  皇后想到了明溪,便要去找明溪,抬眼左右看去,没瞧见明溪,只瞧见了睦月。
  “这是‘清乐调’。”皇后道。
  睦月惊喜,以为皇后要好了,便连连点头说:“是!娘娘,这是清乐调!”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她喜欢清乐调,不过明溪不太喜欢,所以后来她也就没再弹过了,却没想到这么老旧的曲子,今日被善音司的人拿来宴客。
  望霞宫那边,好欢快,好热闹,她也许久都没凑过热闹了。
  一曲就像是将她带回了过去,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她从齐国公府的孙小姐,成了晏国的皇后,再从晏国的皇后,成了如今的废人。
  皇后原以为心中或许有酸涩,可人真到了她这个时候,便是什么都放下了,只是还有些许遗憾,遗憾的是入宫之后,她显少有在齐国公府那般快乐随性了,好似入宫后的这半生,便没活对过。
  皇后轻声叹息,哑着声音道:“琴。”
  睦月明白,便从一旁柜子深处里拿出了把旧琴,这琴是皇后从齐国公府里带入宫的,只是入宫成了皇后之后,便没再抚过了,睦月把琴放在床头,皇后的一只手搭在了琴弦上,她早已弹不动了。
  这夜风稀,屋外呜呜而过,时短时静。
  三月十九,皇后最终没能挺得过去,薨了。
  皇后是在夜里不知不觉走的,她走的时候没有任何动静,睦月就陪在她的身侧坐在床边趴着睡着了,次日被阳光照醒,再掀开床幔想叫皇后起时,皇后已经没了呼吸,床头的旧琴蒙了一层的灰,昨夜拿出来还是好的,早间便断了一根弦,终究成了坏琴。
  十六日丧,葬皇后陵,皇后死前,唐诀也不曾见她一面,在她死后,该办的礼却一样也没少。
  宫中哀默多日,连七日食素,连十五日着素衣,百日内不得有奏乐、饮酒、作乐、哄笑等现象。
  持续了近一个月的宁静,宫里才渐渐从那严肃的氛围中走出来,宫女太监照旧该干嘛就干嘛去,皇后薨前一年多,她也并未露面过,对有些人来说,这场举国之丧,便如从未发生。
  四月中,迢迢在铁林围场养好了伤被云谣接回了宫中,她原本是想朝淳玉宫走的,在淳玉宫门前见到了以往一同办过事儿的小太监德来,德来瞧见了迢迢,扫把往门前一拦,轻轻叹了口气道:“贵妃娘娘让你回逸嫦宫陈昭媛那儿去。”
  迢迢面色顿时一白,愣愣地看向德来,德来道:“迢迢,咱们以往都是淳玉宫里做事儿的,还都是漪清阁里出来的,冲着这个情谊,有句话我得教教你,人情重,是好事儿,可在宫里,我们做下人的,只能认一个主子。”
  迢迢抿嘴,双手垂在身前扭着袖摆不做声,眼眶泛红,德来又说:“入了淳玉宫,云贵妃就是咱们的主子,没有伺候云贵妃,却护着陈昭媛的道理,她若对你好,当初你便不要来,如今回去了……还是好自为之吧。”
  迢迢点头哦了一声,乖巧地说了句:“谢谢德来哥。”
  德来知晓她是个乖巧的姑娘,只是一次犹疑,便失了信任,实则淳玉宫的主子人很不错,对手下的人从来都不打骂,也不给脸色,陛下到淳玉宫来时脸上都是带着笑的,陛下给云贵妃的赏赐,云贵妃不喜欢的便都送给了他们,这个主子,一点儿也不比以往的吴绫吝啬,反而有些时候,她们像极了。
  这些话,德来没法儿告诉迢迢了,他想,这些日子的相处,迢迢自己心里也清楚得很。
  送走了迢迢,德来才将门前灰尘扫光,提着笤帚回到了淳玉宫里,嫣冉问了他一句:“迢迢走了?”
  德来点头:“走了啊。”
  嫣冉叹气:“可惜了,若她能大胆点儿,再向贵妃娘娘服个软,娘娘说不定就留下她了。”
  德来干笑了两声,这宫里也并非谁都像他们这般精明豁达,凡事都想通了,能有淳玉宫里这般轻松快意的生活,还在陛下最宠爱的妃子跟前当差,当时极大的荣幸了。
  迢迢回到了逸嫦宫里时,陈曦正站在桌前练字,她已经许久没练过字了,当年没入京时,还在盐州,她也被盐州百姓封为才女,一手好字有人白金求之,写字于她而言,快乐且安宁,只是后来动了心,人生掺进了许多浮华的东西进去,人便也跟着浮躁了起来,渐渐的,她就没再练过字了。
  她记得吴绫走了几个月后,她与唐诀在淳玉宫前碰面,实则当时是她刻意安排,手上拿着根树枝,蹲在地上教迢迢写字,写的便是云妃二字,她知晓唐诀在身后,便轻声说:“迢迢,对你好的人,你要放在心里记一辈子的,云妃虽去了,谁都可忘了她,你却不可忘,知道了吗?”
  年仅十三岁的迢迢点头,认真地学着。
  陈曦突然忆起,那好似是唐诀第一次主动与她说话,那般轻柔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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