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穿了-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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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去锦园只有十几天的时间,海棠花虽然只有一枝花枝,但是要真正绣得精细起来还是很费时间的。
云谣绣过十字绣,可十字绣上有颜色图文,并且绣法也不同,这里的刺绣不一样,绣绷一绷,多半凭想象。
于是云谣又开始整日宅在赋竹居里跟秋夕学刺绣了。
秋夕先给她画了海棠花的图纸,然后让她对着图纸绣,每天就绣一朵花儿,等她十根手指头没剩几根好的时候,总算可以绣出一朵完整的能看的海棠花了。
不过云谣手慢,学会绣海棠花距离出宫就已经只剩下三天时间,她找了一块浅青色的布便直接上手,错了几个针,但影响不大,还是能看出来为海棠花的。
绣完花加上把布做成荷包足足花了云谣两天的时间,秋夕和她同时做工,又绣了个并蒂莲了。
次日便是出宫之日,宫里要跟着唐诀去锦园的人早已经定下来了,太后肯定是要去的,然后便是皇后、静妃、淑妃和齐婕妤,还剩两个昭仪和两个婕妤都留在宫里。
这回齐婕妤倒是大放异彩了,两个昭仪没跟着去,她反而跟在了皇帝身后,为此她特地到那几个平日里称为好姐妹的昭仪与婕妤住处显摆了好几次。
云谣剪掉最后一根线头发现时辰已经不早了,她若再不去雁书楼,就要错过这次机会,她听说此次唐诀去锦园,要在那里待到盛暑过去了再回来,少说也得有两、三个月。
他带走了淑妃静妃,这两个月后宫的确会安静许多,可云谣的主要目的还是出宫过自己的小日子,故而趁着天没黑,她握着荷包就往外冲。
秋夕跟在后头跑,没跑过云谣。
云谣前些日子天天往雁书楼跑,怎么过去的路已经记得烂熟于心,不过她为了赶时间,没顾忌自己的形象,秋夕顾忌着,没敢朝她喊,周围的宫女和太监看得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是哪个主子在御花园里跑成了一阵风。
云谣距离雁书楼要近了,她已经能看见雁书楼的楼顶,这一处就在延宸殿的附近,花团锦簇的园中刚好有人在散步。
瞧见一道身影从自己跟前跑过去刮了一阵风,精装打扮的齐婕妤脸色难看,扬着声音便喊:“这是谁啊?”
云谣顿了顿,她跑得也久,此时正气喘吁吁,转过身看去,她看见了齐婕妤。
云谣对齐婕妤特别没有好感,还有些牙痒痒,她刚来宫里那会儿就是被齐婕妤活活打死的。这个女人长得一般,心肠歹毒,能当上婕妤完全是凭着她爷爷当年在敌国犯晏国边界时立过功。现在是个在家养病的老将军,已没实权。
齐婕妤朝云谣瞥了一眼,她也是从美人升上来的,美人的服饰她看得出来,整个后宫谁不知道就只有一个‘死而复生’的美人,还是从淑妃的逸嫦宫里出来的。
齐婕妤哟了一声,哼着笑得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去,云谣想了想,想起来对方比自己的品阶大,于是对她行礼道:“方才妹妹心急没瞧见,原来是齐姐姐,徐莹给齐姐姐行礼,齐姐姐,妹妹还有急事儿,就不与你赏花谈心了。”
说完,云谣就要走,齐婕妤脸色难看,扬声道:“站住!谁和你姐姐妹妹呢?你一个小小宫女出生,也配叫我姐姐?在宫里冒冒失失,居然还跑起来了,这可是在陛下的延宸殿旁边,若叫陛下瞧见了,还有你的美人做?”
“齐婕妤说的是!奴婢知道了!”云谣不想和她耗时间。
“你倒是比你的主子会服软。”齐婕妤阴阳怪气地讽刺淑妃一把。
云谣握着荷包心里焦急,也不知道该如何脱身,齐婕妤在她面前摆起了架子,不让她走,非得给她说什么宫中礼仪,说她是下人出生不懂这些,此番就是代逸嫦宫的主儿教育教育她,免得她下次冲撞了别人给逸嫦宫丢人。
云谣即便嫌她烦,也得虚心听着,不论齐婕妤说什么,她都回:“好好好,是是是。”
“教你真是费口舌。”齐婕妤见云谣逆来顺受,一点儿意思也没有,自己的虚荣心也涨了,便挥了挥手放云谣走。
恰好此时秋夕赶来,对齐婕妤行礼之后跟上了云谣。
齐婕妤本要离开的,见那主仆二人疾步如风,却不是往赋竹居的方向走,眼看天就要黑了,不知是要去哪儿。
“神神秘秘的,叫我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齐婕妤哼了一声,挥着扇子跟上了秋夕。
她的贴身侍女依绿问:“主子,您不等陛下了?”
“我都在延宸殿附近饶了一个多时辰了,连陛下的影儿都没瞧见,不等了。”齐婕妤说完,也提着裙摆走快一点儿,生怕跟丢了云谣。
云谣跑到了雁书楼,秋夕在老地方等她,秋夕坐在亭子里喘气,心想这莹美人也太能跑了。
云谣穿过了雁书楼旁的小巷子,到了宫门处,左右看了两眼没瞧见唐诀,她心里有些担忧,唐诀说只要她在他离宫前把荷包交上,出宫的名额就算上她一份,可出宫名额在十日前就已经确定好了,十日前她连绣海棠花要用的线的颜色都选不对。
踩着离宫时辰的尾巴,她也不确定唐诀今天会不会到雁书楼来,更不确定自己是否与对方错过。搞不好人家是白天来,现在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落日金光照在宫墙上,要不了一炷香天就会黑,说不定唐诀也不会来。
云谣靠在墙上抬手擦汗,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荷包,她现在还觉得手指隐隐作痛,总不会这么些天的努力要付之东流了吧?
齐婕妤跟到了秋夕等的亭子就没跟过去了,要去雁书楼,必然要路过秋夕跟前,不过这眼看天黑,云谣还到雁书楼这偏远禁地,齐婕妤心中有猜想,莫非对方是在偷人。
“依绿,你去延宸殿找尚公公,就说你从雁书楼门口过瞧见了里头有人影,让尚公公派人来查。”齐婕妤用扇子赶走夏日蚊虫,转身往回走。
“若尚公公问奴婢去雁书楼说什么……奴婢如何说?”依绿害怕,要知道延宸殿的主儿可是个疯的。
“那是你的事儿。”齐婕妤瞪了依绿一眼:“快去!若失了这个时机,就没有好戏看了。”
依绿委屈地哦了一声,往延宸殿的方向走。
齐婕妤身后的两个宫女拼命给她扇风,她烦躁地啧了一声:“天热虫子也多,回去!”
第12章 。失火
太阳逐渐落山,金色的落日光芒顺着宫墙慢慢往下,云谣靠着墙站久了有些累,于是蹲着。最后一缕光顺着她的脸颊到衣摆,不过才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太阳就彻底不见影,天灰蒙蒙的一片。
蚊虫的声音在耳边绕个不停,云谣抓了抓手背,手上被咬了两三个包,再等下去,她被咬成猪头唐诀也未必会来。
云谣将手藏在两个袖子里,然后蚊子开始攻击她的脸,于是她抱头蹲下,不出声,眼前的光逐渐暗下去,天彻底黑了,云谣才等来她一直在等的人。
“莹美人,这么晚不在逸嫦宫里,跑到雁书楼来喂蚊子吗?”唐诀的声音突然出现。
云瑶立刻抬头朝左手边看过去,她为了躲蚊子闷了一头的汗,额前碎发贴在了脸上,鼻子上还有不少汗珠,她用袖子擦了擦,没管那么多,能把唐诀给等来,说明老天对她不薄,有意让她出宫呢。
即便是晚上,唐诀还戴着面具,身上虽换了衣服,不过依旧是玄衣,瞧不出什么花纹,他这模样在夜里走过恐怕能吓着不少人。
云谣见多了,也不觉得怕了,笑着站起来弯着一双眼睛万份天真地道:“陛下来啦!”
“嗯,礼呢?”唐诀又问。
“哦,奴婢给陛下行礼!”云谣匆匆行礼,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了荷包递给唐诀道:“陛下说过,只要奴婢能在出宫前亲手绣出海棠花的荷包,陛下就带奴婢去锦园的……”
唐诀瞥了一眼云谣手中的荷包,天色虽暗,但依旧能看清,浅青色的荷包上红色的花儿两朵,配色有些难看,唐诀拿过来看了一眼那枝海棠花,问云谣:“一枝花枝上为何就只有两朵花?”
两朵花挨在一起开,明摆着是本想绣繁花一枝到后头偷懒,一枝花枝出来了,就只有两朵绽放的,剩下都用红线简单勾了个花苞,叶子也没几片。
云谣已经猜到了对方会这么问,她赶时间,又没有秋夕那么手巧绣花儿快得很,紧赶慢赶才赶出来两朵,今天白天把花苞给补上,才勉强能看出来是花枝的。
刚才蹲在角落里被蚊子咬的时候,她已经想到了如何应对,于是笑着说:“奴婢的意思是花开并蒂,只开一双,奴婢怕绣的花儿多了,原本的这两朵花就不独特了。”
“花开并蒂……”唐诀知道对方的心思:“可朕是皇帝,后宫都是女人,怎么可能只有一朵在身旁陪伴?”
他说这话,是想打消对方起的歪心思,用这种小手段告知他,她想与他一世一双人,独占皇帝情,哪儿那么容易。
却没想到云谣脸上的笑容没变,眨巴眨巴眼睛摇头道:“不不不,奴婢不是那个意思,陛下,这多花儿是您,这朵花儿是皇后娘娘,她才有资格开在您身边嘛。”
云谣凑近,伸手指着唐诀手中荷包那两朵花后头的花苞道:“您瞧啊,这些就是三宫六院里的妃子、昭仪、婕妤,都是陛下的。”
唐诀挑眉,朝她看过去。
云谣额头上的汗被风吹干了,恐怕是闷热的,一张脸通红,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这张脸是长得寡淡了点儿,不过这双眉眼却是难得的漂亮,就连拍马屁时都能放光,好似说得有多真诚一般。
“那你在这花枝上的哪处?”唐诀问她。
云谣一顿,眨了眨眼说:“奴婢不在,奴婢位低,上不了陛下的花枝。”
唐诀低声叹了句:“是吗?”
原来后话在此,花开并蒂见不成,又扯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说,最后来向他讨后宫之位了。
云谣怕他再问,自己再扯,这荷包就没完没了了。出宫的事儿还没定,于是她扯开话题问:“陛下,那奴婢这荷包您可满意?明日去锦园,能否带上奴婢一起?”
唐诀五指收拢,荷包收下,他正儿八经道:“荷包难看,不过也算莹美人一番心意,只是出宫的名额已定,临时更改怕是不成了。”
“啊?”云谣满脸写着失望,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几个被针戳坏了的手指,肩膀耷拉下来,难道她又要在宫里待几个月?没有淑妃静妃她们在宫里肯定清净不少,但是始终比不上宫外自在啊。
不知道对方出宫之后会不会把皇城的禁卫军也全都带走,这样她说不定能偷偷溜出宫。
云谣已经在想后路,唐诀见她居然没求自己,眼里的轻蔑消了几分,道:“不过朕答应的话不会食言,今日回去准备好,只可带婢女太监各一人,明日早上去淑妃宫里一同出发。”
云谣顿时眼睛一亮,喜悦之情掩藏不住,伸手差点儿要拉着唐诀的袖子道谢了,不过她还知道规矩,手抬了一半缩了回去,背在身后只抬起头对对方傻笑,嘴里说了几句‘陛下万岁’。
“天色不早,陛下回延宸殿吧,这里蚊子多,待久了会被咬的。”云谣的手在背后抓了抓,她为了等唐诀已经不知被蚊子咬了几口了,现在手上都是包,又痒又烧。
不过她看了一眼唐诀,浑身上下护得好好的,脸上都戴了面具,就剩一对耳朵,除非蚊子顺着他面具上的眼睛孔飞进去,不然是咬不到他的。
唐诀嗯了一声,转身便走。
皇帝怎么可能走小巷子,但是不走小巷子最少要绕路一炷香的时间,云谣有些进退两难。她想从雁书楼旁的缝隙里直接穿过去,但是明摆着此时她不跟着唐诀走,太不合规矩,于是云谣垂着头,跟在了唐诀后头,跟个宫女似的。
她本来是个话多的人,以前住校的时候,宿舍里的氛围基本都是她带起来的,到了宫里也没多久,性格里的棱角就被磨了不少。总而言之一句话:做多错多,不如不做,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现在,皇帝不开口,她铁定不开口,安安静静送这位主儿去延宸殿,然后她就领着秋夕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起出宫。
此处宫门当真没人,顺着道路走了许久,云谣连一个侍卫都没看见,唐诀单手背在身后腿长步子大,跟在后头的云谣带着点儿小跑。
到了拐弯处,云谣终于看见人了,不过那个太监是急匆匆地往唐诀这边跑过来,远远地瞧见唐诀就弯了腰,然后跪在了唐诀面前焦急道:“参见陛下!陛下!雁书楼走水了!”
跟在后头听见这话的云谣有些震惊,她与唐诀方才就是从雁书楼后方过来的,离开的时候雁书楼还好好的,或许隔着宫墙看不见火苗,但也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这才短短半炷香的时间,怎么就失火了?
云谣朝雁书楼的方向看过去,那边火势并不大,隔着几道宫墙门看不见,不过附近没水,若要去救,恐怕要耗去不少时间。
唐诀听见这话,先是回头朝云谣看了一眼,云谣被他这一眼看愣了,没反应过来,他什么也没说,跟着太监先大步去雁书楼。
云谣心中跳得厉害,她脚下也加快步伐跟在后头,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然后想起来一个人……
秋夕!
云谣来见唐诀没人知晓,就连秋夕也不知道她经常往雁书楼这边跑是为了唐诀。她是宫女是下人,不好过问主子的事儿,云谣也只是每日让她在雁书楼旁林子里的凉亭内等着,而今雁书楼失火,秋夕离得最近,恐怕要生事端。
秋夕是赋竹居里的人,是她的贴身侍女,云谣不敢完全肯定秋夕是向着自己的,说不定是其他哪个宫里的妃子派过来的也说不定,可这么些天秋夕从没对她耍过心眼,云谣宁可相信她是自己的人。
跟着唐诀一路到了雁书楼,此时的雁书楼已经被烧了一角了,一楼的火烧穿了半边门,里面还有人在进出。火势不算太大,奈何太监与宫女急急忙忙到就近的池子里取水来救,木桶木盆抬过来水都撒了一半了,再往里头浇也没用。
云谣果然看见了秋夕,她此时跪在一旁正哭着,除了秋夕之外,还有一个宫女,云谣今日见过,是跟在齐婕妤身边的依绿,依绿也在哭,尚公公一旁指挥,额头已有汗水。
见了唐诀来了,尚公公立刻跪下:“陛下恕罪!”
“先救火。”唐诀就这冷冰冰的三个字,问尚公公:“这两个宫女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两个宫女一个是齐婕妤处的依绿,一个是莹美人处的秋夕,先前依绿去延宸殿找奴婢说瞧见了莹美人进出雁书楼,故而奴婢带人来查。没瞧见莹美人,倒见这秋夕就在附近,那时雁书楼已经着火,因附近无水,故而火势大了起来,奴婢就先扣了她们俩。”尚公公说完,眼睛如钩子一般落在了云谣的身上。
云谣立刻道:“没有水,用泥沙也可,而今火在一楼,我瞧那样子多是地面物被点燃了,周围全是泥土,挖了泥土去救火,比取远水来得快,如若等火烧到了二楼,就算周围有水也来不及了。”
尚公公一顿,云谣说完这话,唐诀便微微抬起手轻挥,尚公公下去吩咐,多半的宫女太监原地取土扑火。
第13章 。信任
秋夕跪在地上抿着嘴不敢发声,一双眼睛都哭红了,她就看着云谣,看得云谣心里难受极了。
不过云谣不敢为秋夕求情,眼下这种情况她说不定都要被打成纵火的主犯了,自己都保不住,当下只会说多错多。
一群太监宫女加上侍卫正在极力救火,唐诀只站在雁书楼前没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云谣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