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穿了-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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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一滴,将对着殷道旭那张怯懦、无能、疯癫的面具撕下来,一边撕,一边吞掉了殷道旭的左膀右臂。
这不是小狗,这是狼,一条会伪装,也会吃人的狼。
殷道旭哈哈大笑,突然觉得自己非常愚蠢,原以为必能成功的谋反,居然早就被唐诀预料,好像他近些年来的所有决定,都有一双眼睛时时看着,有一张嘴时时向唐诀汇报。
他的身边有奸细,奸细是谁……
殷道旭猛然朝还在人群后头抹泪的静妃瞧去,心中咚咚作响,然后他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就被张楚领禁卫军押下,临走前,他看见了唐诀的眼。
像是大仇得报的快意,又像是不满足于此的残忍,总之,殷道旭输得彻底,也彻底完了。
这一夜,闹剧散尽,延宸殿前的人最终一个个离开,只有云谣还留在原地,齐灵俏临走前问了一句:“云妃姐姐不走吗?”
这句话刚说完就被淑妃呵斥道:“管好你自己的事儿。”
等人都走了,唐诀还站在那儿,姿势没变,动也不动,就像是一座雕像,双眼不知究竟看向何方,安静了许久,直到张楚将这一处彻底收拾干净了,他才像是回过神来,转身朝云谣看去,微微一笑:“走吧,我们进去下棋。”
云谣怔了怔,她心中有许多疑惑,不过当唐诀牵起她的手时,云谣打算将这些疑惑都暂且先放一放。
唐诀的手好冰。
尚公公只跟到了延宸殿门前便没进去了,吩咐了小太监将浴池的热水备好便站在原处,他抬头看了一眼屋顶的月亮,此时的月亮半圆,要不了几天便到中秋了,阖家团圆的日子前夕,一场暗流涌动的风波几乎算悄无声息地平了。
从此以后,殷家彻底失势,殷道旭的命掌握在唐诀的手中,他看着长大的小孩儿终于不再担惊受怕,不用每夜吹灭延宸殿内的所有灯,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用一到雨夜就噩梦惊醒,然后跑到苏合的房前敲门看看苏合是否还活着,若苏合活着,他便可安心。
唐诀是个记仇也记恩的人,苏合年迈,他将人供在延宸殿养着,宫中大小适宜无需他操心,还给他一个首领太监的位置。
当年逼宫的夜里,他在夏镇的家中藏了一宿,浑身发烫,夏镇的夫人照顾了他一夜。哪怕夏镇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他也还是保住了夏镇唯一的女儿夏瑜,留住了夏瑜淑妃的位分,让她继续当一宫之主,给足面子。
这世间凡是对他有过恩情的人,唐诀都记得,越是如此,那些曾迫害过他的人,他也下定决心一个都不放过。
这回是殷道旭,下回,还会是其他人。
尚公公曾担心过,也与陆清说过唐诀的情况,在唐诀还是少年时心思便深,所想所言皆过于极端,不留余地,陆清说这是帝王之道,任谁坐上这个位置都会如此,尚公公原也以为会是这样的。
不过还好……
还好有了个云谣。
他不愿看到一个心中无情的皇帝,反而更喜欢去年冬天里,小皇帝与御侍两人疯闹的样子,一个抱着猫满院子跑,一个踩着鞋帮手中抓着雪球要往对方身上砸,大雪里的两个人分外和谐,那是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然后小皇帝发现御侍的脚后跟露出来,气呼呼地说了句:“把鞋穿好!”
视线从月亮上收回,延宸殿这处的血腥味儿也终于被风吹散了,门前的金桂飘来浅淡的香味儿,要不了多久等花儿全开了,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陆清说他冷面心热,他则觉得陆清面热心冷,任何人到这个世上都是孤独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他与陆清这般幸运,经历风雪还能在一块儿,血亲关系,扯也扯不开,要知道……能找到一个永远陪着自己的人是件多好的事儿啊。
云谣跟着唐诀入了延宸殿内,两人坐在了软塌边上,中间本隔着一个矮桌,不过云谣将矮桌端到了一边,自己贴着唐诀过去,微微将脸凑近,仔仔细细地看着唐诀的双眼。
唐诀发觉她这个举动没忍住笑了起来,云谣道:“你先别笑,你现在笑不好看。”
“朕一个男子,要什么好看?”唐诀无所谓道。
云谣说:“我起先喜欢你,看中的就是你貌美,你若不好看了,我心里肯定失落啊。”
唐诀挑眉,本来心里还莫名有些压抑,被眼前的女子一逗好了不少,于是他说:“怎么?若朕生来长得就很平凡,你便不喜欢朕了?”
“那就说不准了,我颜控的。”云谣说完,便被唐诀伸手捏住了脸,她疼得皱眉,小皇帝严肃道:“把话收回去,没有什么说不准,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魂,朕就算是丑成了地上的泥,你也得照样喜欢朕。”
“好好好,疼。”云谣噘着嘴,等到唐诀松手她才浅浅地笑了一下,完全没被对方这一通霸道的言论坏了心情,反而眼睛亮亮的,有些好看。
云谣扯着唐诀的袖子道:“这样才对嘛,总算活过来了。”
一句话将唐诀的心狠狠刺痛,像是他的胸膛完全剖开彻底袒露在了云谣眼前一样。
他的确有些心神不宁,早就筹备好了,一步步才走到了今天,他提防周围,预测危险,制造机会,才能像如今这般顺利地将殷道旭彻底拿下,名正言顺,谁都不会多言半句。可他心里始终不安,总觉得一切来得太容易,忽然失去了目标一样。
云谣见他又沉默了,手指钻入了唐诀的袖子里抓着对方冰冷的手说:“来吧,有什么话与我说,今日我听完,明日就忘掉,你也好过些。”
唐诀顿了顿,道:“或许是以前的日子过得太过胆战心惊了吧,当殷道旭被押下去的那一刻,朕的心里居然觉得透不过气,以后没人与朕作对,朕一时半会儿都不知该怎么做才好了。”
“这里空了?”云谣伸手戳着唐诀的心口,唐诀点头,云谣立刻皱眉哼了一声:“原来你心里没有我啊?装着的一直都是殷道旭!”
唐诀失声一笑,带着些许无奈与宠溺道:“谣儿……”
“既然你已经成了能够自由做主的皇帝了,不如便当个明君良帝吧!以前阴谋算计,以后为国为民,天下事这么多,大的全都归你管,你有的忙呢,还怕自己没事儿干?”云谣说着,又朝唐诀靠近了点儿,然后缩在他的怀里说:“你若真的闲着无聊,可以常去淳玉宫找我,我这个人啊……可好玩儿了。”
唐诀看着向贴着自己胸膛毛茸茸的脑袋,心里软了软,许多忧虑都是无端且无必要的,他习惯未雨绸缪,所以想的也多,一切尘埃落定,仇恨得报,心爱的人还能抱在怀里,似乎没有比现在更好的结果了。
“云谣。”唐诀突然开口喊出云谣的全名,惹得怀里的脑袋抬起来,一双漂亮的眼睛在烛光下盯着他看,眨了眨后,唐诀问她:“你爱我吗?”
云谣的心跳有些快,动了动嘴唇说:“唐纯情,我若不爱你,是不会和你睡一起的啊。”
第144章 。安胎
云谣有些后悔自己说了这句话;因为说完这句话后,唐诀的眼色微微变了;随后便将她压在了软塌上;不由分说地带着些许焦急地扯开她的衣服,然后吻上了她的嘴唇;满含侵略与激动;喘着粗气;几乎要将人揉进身体里。
软塌虽说是软塌,比起床上来说还是要硬一些;而且这软塌稍微有些短,云谣躺着正好,唐诀躺着还多出一截;于是他将云谣身上的衣服都扯松了之后;几乎算是迫切地一路吻了下去,咬上肩头,揉着细腰;半截腿还在软塌外头悬空着。
云谣稍微有些吃痛;但是也颇为刺激;情动时谁也管不了太多,一个吻就足以将她给点燃;然后她伸手搂着唐诀的脖子;一条腿勾着他的腰;脚跟稍稍用力让两人更加贴合彼此。
他们之间这种事并不频繁;也只是不久前才开始的;之前的云谣总是很羞涩,大多被动地躺着或者趴着,唐诀完全是新手,前几次几乎保持着一两种姿势从头到尾,后来才开始有了点儿花样,饶是如此,也经受不住云谣的主动献身。
云谣伸手扯过他的腰带,将那挂着荷包的腰带丢到了一边,唐诀与她相吻的过程中还有些分心,回头瞥了那掉在地上的荷包一眼,那是云谣送他的生辰礼物,有些心疼,想捡回来,不过云谣扯着他的衣领就说:“不会坏,坏了我再给你缝一个。”
重缝的就不一样了,但,此时他更离不开云谣的身体。
于是两人的相吻几乎成了啃咬,唐诀的衣领敞开,滑到了肩膀,露出了锁骨与胸膛,他天生皮肤白,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云谣看了一眼呼吸沉了沉,下一刻便微微皱眉昂着脖子低呼一声,唐诀的手已经伸到了她的裙下,冰凉的指尖顺着腿一路往上。
不算粗暴,不过也算得上粗鲁,云谣面红耳赤,激动,也心动、情动。
当唐诀压下来时两人同时出声,烛火浅黄色的暖光只照着软塌这一处,延宸殿内的其他火光都灭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吹动着珠帘,轻轻的清脆响声与口齿吐息交错着,烛光落在珠帘上,仿佛星辰落下,摇晃闪耀。
翻身之后,唐诀的头靠在软塌的边缘,从下往上看着云谣。
身为皇帝,心里多少都有着主导者的骄傲,不过在这一刻,唐诀将那些全都抛去一边,漂亮的双眼眯起,眼尾通红,看着在浅淡暖光中起伏的女子,看着她光洁的肩膀,扶着她柔软的腰肢,还有她那双微微泛红似是要哭却是动情的双眼,眼下红痣刺目,唐诀问她:“你爱我吗?”
云谣脑子几乎是嗡嗡直响,听见这话,本能地说了句:“爱。”
“说全,说给我听。”唐诀起身,当时云谣便软在了他的怀里,唐诀抬起她的下巴道:“我要听。”
“我爱你,我……我爱你。”云谣说完,又被唐诀吻上。
这一夜半场腥风血雨,半场如痴癫狂。
第二天一早云谣醒来的时候,唐诀已经去早朝了。
昨日是休沐的最后一天结束,而晏国鼎鼎有名的殷太尉居然会连夜带兵闯宫意图造反,这件事情无法捏造,在皇宫屠杀中投降活下来的怡州兵是人证,而那些死在皇宫中的尸体则是物证。
唐诀在朝上又演了一出戏,时间久了,这些戏便信手拈来。
“得亏齐爱卿发觉不对来得快,否则今日坐在这龙椅上的就不是朕了。”唐诀说完,故作心有余悸,伸手拍了拍胸膛道:“擢升,禁卫军副统领张楚为禁卫军统领,凡是以前在殷牧手下做过事的禁卫军都仔细调查,一旦发现任何问题立即斩杀。”
张楚跪下领命。
“齐爱卿救驾有功,那调令兵符便暂且不用还给朕了,放在你那儿朕也放心。”唐诀说完,齐瞻跪拜谢恩。
殷道旭手中的统领兵符他已经得到,原先就放在齐国公府的那一张他可以暂且还给齐家,以此来笼络暂领天下兵马的齐瞻也是个不错的办法,且齐瞻的确是个人才,以前一直被殷道旭压着难以施展拳脚,如今看来,他除了是个文弱身体不能上战场打仗之外,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而太尉之职空缺,唐诀暂时也没打算补上,让齐瞻当,他不信任,让张楚当,一切又为之尚早,索性如今殷家彻底在朝中拔除,朝局不论如何变,也都在唐诀的鼓掌之中了。
殷道旭必死,殷家满门都没有好下场,谋反之事岂是儿戏,凡是涉及其中的,得经过大理寺与刑部一同审理,审理出结果之后该杀的一个也不能留。
云谣从延宸殿洗漱好了之后见时辰还早,秋夕与迢迢也在延宸殿前候着,便领着两个人去清颐宫给皇后请安了。
这几日仗着唐诀生辰她都没往清颐宫走动,云谣倒是不怕齐灵俏在那儿碎言碎语,而是对昨夜静妃之事还有许多疑惑。
静妃与殷牧之间若无感情,她和秋夕在御花园听到的便是假的,若静妃与殷牧之间确有感情,那么昨日就是静妃为了自保将殷牧推出去做了挡箭牌。
索性后宫的女人都得去清颐宫请安,她若碰到了静妃,言谈之间旁敲侧击,说不定能看出什么端倪。
不论如何,在唐诀的宫里有个会说谎心机深的女人总不能不提防,更何况静妃还是周丞生的女儿,而周丞生向来与殷道旭一个鼻孔出气,只是这次谋反周丞生没有亲自出面,但云谣心知肚明,肯定与周丞生脱不开关系。
云谣还记得自己上上次当御侍当的好好的,结果被谁给害死了。
若非是周丞生让小顺子下了迷幻散在谷茶中,她又何须死了又死,换了两次身体?
说不定正是因为周丞生听到了什么风声,弃了殷道旭,给自己女儿传了信,好让静妃保住一命呢。
云谣这么想着,已经快到清颐宫门前了,在清颐宫门口时她碰到了淑妃,淑妃身后跟着齐灵俏与陈曦,两人打了招呼,云谣也不必特地向淑妃行礼了。
相比之下,同是尚书之女,又是同时入宫,云谣成了云妃,齐灵俏还是个美人,差别太大,齐灵俏的心理落差自然也大。
云谣与淑妃先进去时,齐灵俏在后头说了声:“惑上魅主。”
陈曦听了吓了一跳,连忙朝旁边走了一步要与齐灵俏分开,再朝前看,云谣只是晃着扇子回头朝她们俩看了一眼,并没有责难的意思,这才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陈曦觉得自己有必要适当与齐灵俏保持距离了,若齐灵俏再这么口无遮拦下去,她迟早会被跟着害死的。
几人入了清颐宫向皇后请安,今天静妃缺席,昨夜发生了那种事,静妃回去之后一直心神不宁故而身体不适,恐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不能离开临熙宫了。
越是如此,云谣越是觉得她心里有鬼。
既然无事,众人也就不久留,皇后却叫住了云谣,笑着说:“云妃妹妹若无事,不如稍坐,等会儿与本宫一同去紫和宫看望太后吧。”
云谣愣了愣,微微挑眉有些惊讶,她?找她去紫和宫看太后?为什么?算起来,太后杀了唐诀的母妃,是唐诀的仇人,也算她的半个仇人了。
皇后道:“太后前些日子还提到了你,说今年入宫的妃嫔中,就你最乖巧懂事了。”
云谣背后起了一层冷汗,被那样心狠手辣的女人夸奖似乎不算什么好事吧?她本来是想拒绝的,突然想起来前日唐诀生辰,她从太后的身上闻到了一股药味儿的事儿,当时还在心里猜测太后会不会快死了,这回正好去看看,若快死了也算是好消息,提前告诉小皇帝让他高兴高兴。
于是云谣点头,便等着皇后整理仪容了。
寝殿内,明溪将珠串戴在了皇后的手上,多嘴一句:“娘娘,今日之事如此凶险,您又何必带上她?”
“本宫也会胆怯,带上她,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若出差错还可全身而退罢了,吴绫如今是陛下心尖上的人物,谁也不敢拿她如何,比起来……本宫一个皇后倒是不如她了。”皇后说完,又朝明溪看去:“你确定是安胎药?”
“带回来的残渣经过检查像是安胎药,但始终缺了一两样药材,奴婢没用,还得让娘娘亲自去一趟。”明溪说罢,皇后摇头:“无妨,正好让本宫瞧瞧,如今殷道旭谋反,殷琪跟着遭殃,太后是个什么反应。”
伸手将头上的金步摇,好,皇后脸上挂着浅笑走出去,对正在喝茶的云谣道:“走吧,云妃妹妹。”
云谣点头,跟在皇后的身后一同往紫和宫去。
入了紫和宫云谣就闻到了药味儿,从花窗可以看出另一边的院子里有宫女正在煎药,似乎紫和宫里的药就从来没断过。
皇后与云谣一同入了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