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辅后院种田-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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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口清淡,初时已然惊艳。后边儿虽然吃得久了生了腻烦,但现在回想,每一道菜的鲜香犹在舌尖。
忽然,有些想吃了。
顾府不愧是顾府。什么都不显山露水,需自个儿细细品来,才知所用所食皆不一般。
世家大族,无论再如何简朴,自有那一份底蕴在。
元阿笙看得久了,见那年长的大厨擦了擦汗,将帕子往肩膀上一搭。双手贴在不算大的肚子上悠闲而来。
“元少爷。”大厨扬起弥勒佛似的慈祥笑意,抬手作揖。
元阿笙点头,也弯腰回了一个。“叨扰了,还要多些您之前的款待。”
“本是我们该做的。正好现在有空,我领少爷看看。”
元阿笙也不拒绝,跟在老大厨身后。
“我姓方,少爷叫我老方即可。”
元阿笙点头:“老方。”
老方健谈,只要不是在灶台上,平时是个人都能说上几句话。“听闻元少爷自个儿开了小厨房,可还习惯?”
“习惯的。只因我那边偏远,过来不便。这才想着自己弄着。”
“这样也好。”
元阿笙一路瞧去,菜蔬多为时令蔬菜,胡瓜、苦瓜虽有少许,但也能证明这个时代菜品所盛。
“寻常里,菜中少用花椒?”
“岂止花椒,主子吃不得辛辣,但凡是呛味的,姜蒜、胡椒、茱萸皆少用。”
元阿笙点头。
原来胡椒也有了。
“他平日繁忙,辛辣易燥,少用也正常。”
老方笑呵呵地道:“哪里,我在顾家后厨呆了二十年,主家人没谁能吃得来这辣味。”
元阿笙了然,“怪说呢。”
“所以啊,我才说少爷分出去也好,在自个儿小厨房是自己想如何便如何。”
“方师傅说得有理。”
逛也逛完了,元阿笙正要开口回了。忽闻一股酸甜香气,是醪糟?
“方师傅,大厨房里有醪糟?”元阿笙抿唇,唾液快速分泌,久违地想吃那一口醪糟汤圆了。
“少爷好鼻子,我前儿个才酿出来的。这甜酒酿时候正好,少爷要不要尝尝?”
“单吃我不习惯,做醪糟汤圆亦或是酒酿鸡蛋我倒是喜欢。”
“那少爷带些回去。”
元阿笙极喜欢醪糟,欢欣点头,“我便不客气了。”
“厨子最欢喜的,无非是自己做的东西受人喜欢。少爷收下便是。”
一番谢谢后,元阿笙辞别老人家。
来的时候空手,回的时候多了个小酒坛子。不过是顾柳抱着。
他也没再往树林子里藏,而是跟在元阿笙身后,时不时撞一下顾栖,溜溜达达,好不快活。
“少爷要回去吗?”
“换一条路,慢慢逛回去。”
顾柳跟顾栖对视一眼。
换一条路好啊。
两人脚步一拐,将人往湖边带。
可惜,顾恪决不在。
回到院子,阿饼兄弟俩跟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站着。两双眼睛都看着地里,一动不动。
元阿笙瞧了瞧周围,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歇歇吧,我去做个小食吃。”
“我烧火。”现在但凡是做饭,烧火的活计全给阿团包揽了。
元阿笙取了糯米粉,加水慢慢揉成小拇指头大小的汤圆。摆了一案板,整齐好看。
芭蕉树上,顾柳胳膊肘撞撞顾栖。“阿栖,要不要咱给主子送一点去。”
顾栖:“那也得元少爷多做才是。”
顾栖咧嘴奸笑,“那还不容易。”
“少爷,我吃得多!”
元阿笙:“你当正餐吃吗?”
“当然,少爷做的好吃嘛。”
元阿笙点头,搓汤圆也不费事儿,他又加了一点。
做这个快,汤圆下锅几下便浮起来,醪糟在里面搅散,放些枸杞子跟白糖便好了。
“要吃过来端。”
话落,顾柳便拎着食盒蹦出来。
“你这是?”
顾柳嘿嘿一笑。“主子大半天都在处理公务,少爷顾忌主子身体,特意做的这小食,小的一定好好禀报。”
元阿笙盯着他,直盯得顾柳厚脸皮直抽抽。心虚道:“少爷……”
元阿笙瞪他一眼。“端吧。”
“诶!”顾柳立马扬起笑,手上迅速,就害怕元阿笙反悔。
即将蹦出门槛,后头阴恻恻道:“不许像刚才那样说!”
顾柳擦了把汗,“晓得晓得。”
*
幽竹扑簌,沙沙有声。无论是杏雨梨云的春,还是玉树银花的冬,栖迟院始终像空寂的山林,少了几分人气。
顾柳到书房外的小花圃后见顾冬守在门边,就知道顾恪决在。
但沉静的氛围让他不敢进去,只悄悄从大树后头支棱出个脑袋。
“噗嘶噗嘶~”
顾冬定睛一看,见是顾柳瞪了他一眼,走下台阶。“何事?”
“给,元少爷送的。”顾柳小心将食盒抬起,往前一送。
顾冬将信将疑,“真是元少爷主动送的?”
顾柳一笑,“元少爷做的,送那也肯定是元少爷允许了才送不是。”
顾冬:“等着。”
主子朝食只用了一点,之后便一直待在书房,现下正适合用一些。
见顾冬敲门进去,顾柳猴儿似的轻巧蹿至门边,随后蹲下,安静当个石墩子。
里边声音虽轻,但清晰落入耳中。
“少爷,元少爷做的吃食,可要尝尝?”
“他让送的?”
这话问得石墩子。顾柳缩了缩脖子。可不嘛,就是元少爷让的。
“顾柳说,是元少爷应允的。”
“拿来吧。”
“是。”
没等多久,食盒拿了出来。顾冬眼底含着笑意,脚下踢了踢还笼着袖子蹲门外的人。“主子说,回去谢谢元少爷。”
“诶!”
顾柳跑了,屋里面的顾恪决独自坐在桌边。跟前的汤圆装在瓷白的碗中,上头点缀着两颗枸杞子,一颗红枣。
小小一碗,单手可托捧着。闻着味道泛着酸,微甜。
顾恪决长睫垂落,捏起勺子,轻轻搅拌一下。
醪糟混着汤圆入口,清甜,又含着微微酒香。
唇抿了抿,将其咽下。倏尔自嘴角牵起一抹淡笑。
“宜室宜家。”
声音浅浅,低磁柔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
*
云潇院。
顾柳拎着时候哼着小曲儿回来,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少爷,送了。”
“送了就送了。”元阿笙背过身,继续理自己手中的麻线。
顾柳摇头晃脑,心里美滋滋。那以后他多给主子送送。没准儿,等主子跟元少爷凑一块儿了就不需要他来送了。
食盒放了,顾柳脚下轻点,便重新蹲在墙头跟顾栖并排。
顾栖往边上让了让,“主子没说什么?”
“哦!”顾柳一拍脑门,“我差点忘了说。”
他冲下边的元阿笙喊:“少爷,主子说谢谢你。”
元阿笙:“用不着,吃的还不是他自己的东西。”
豆儿看了看墙头,也觉得自家少爷说的好像没错。
不过一会儿,又被元阿笙手上的东西给吸引。“少爷,你弄麻线做什么?”
麻线是刚刚让阿饼哥哥找来的,拿回来之后少爷就坐在小凳子上专心搓麻线。
“钓鱼。”
闲着也是闲着,当打发时间了。
豆儿双手撑着脸,圆眼水亮,“那我就不陪少爷去了。”
元阿笙点头,专心顾着手中。
麻绳要搓得细,短的还好,长了就颇有些费事儿。
但好在他时间多,一个人静静在院中从上午坐搓到中午吃饭,睡个觉起来又继续搓。
到下午,搓好的麻线放水中泡着,一端系上铁制的鱼钩,另一端套在上次捞猫的竹竿儿上。
鱼竿便制成了。
第22章
豆儿进屋拿了把小锄头出来,在菜地边缘走走停停。最后在花丛的后边开始刨。
元阿笙将鱼竿靠在墙面,“豆儿在干什么?”
“挖地龙,钓鱼要鱼饵。”
“不着急。”元阿笙双手撑着后腰起来,关节“啪嗒”作响。他望着已经斜到西边的红煎饼,对拎着锄头一脸疑惑的小孩道:“太晚了,明天去。”
“那明早我起来挖。”豆儿甩了甩锄头上的泥,再转个身往小沟渠中晃了晃。
锄头一勾,上面顿时带起一个长长的东西。
“啊啊啊!少爷!!!”
锄头“噗通”入水,豆儿犹如踩在刚刚凝固的岩浆上,烫脚般往元阿笙身边跑。
“怎么了?!”元阿笙猛起,脚后跟儿一重又带倒了凳子。
眼前黑影一闪,顾柳、顾栖两个已经蹲在了沟渠边。
阿饼跟阿团不在门前装萝卜,也跑到墙角。
元阿笙侧头,小孩胎毛炸开,紧拽着他的衣摆微微发颤。他揉着小孩脑袋,“可看到什么了?”
“这不是,蛇嘛。”顾柳用手里的剑将一条菜花蛇挑起来,晃了晃,蛇尾也跟着甩了几滴水下来。
元阿笙不期然瞧见了全貌,垂着的指尖颤了颤。
“拿出去处理掉。”
顾柳:“是。”
顾栖则将下边的锄头捡起来,往水渠里掏了掏,没发现其他。
“咱们院子怎么会有死蛇?”阿团接过顾栖手里湿漉漉的锄头出去。
这地儿靠近墙根,又在几簇花的后头,要不是豆儿不想霍霍菜地选了个偏一点的地方,没准他们要等蛇烂了、发臭了才知道。
不过刚刚瞧着,也不算怎么好就是了。
顾柳处理了东西回来,豆儿睁着一双圆眼缩在元阿笙身边。像幼猫观察窝外的情况,连炸开的头发丝儿都透着警惕。
顾柳摊手给他看,“没了没了。蛇有什么好怕的。”
元阿笙拍拍还没缓过来的小孩脑袋。“蛇哪儿来的?”
顾柳:“应该是猫抓的,我看都咬断了,尾巴那一截儿就只连着……”
元阿笙悄悄搓了搓自己胳膊上起来的鸡皮疙瘩,硬邦邦打断他的详细描述:
“看来树多了也有弊端。”
“阿饼,去找找有没有雄黄。”
“是,少爷。”
阿饼离开后,顾栖拽着顾柳往屋子后边走。
顾柳:“干嘛?”
顾栖低声:“院子大,难保不再出现些什么吓着人的小东西。”
顾栖一说,顾柳顿时巴掌拍在他背上。“还是阿栖想得多。”
言罢,他就像那饿了一晚上的公鸡下地找食,在草丛石头里不停翻动。
顾栖闷咳几声,抱着剑靠在墙壁。“好好找,别漏掉一个地方。”
顾柳:“诶!”
前边,秋风瑟瑟。残阳落尽,气温立马低了下去。
元阿笙这会儿也无心做其他,只安慰着小孩,边等着阿饼拿雄黄回来。
也不知道顾府有没有?
元阿笙目光飘过院墙,落在外面那些茂林上。
绿色半褪,金黄橘红各般艳彩从叶尖染起。这才多久,来时的青葱深绿已经黄了大半。
“疏林红叶,芙蓉将歇,天然装点秋屏烈。”①秋日盛景,着实好看。
“少爷,拿来了。”阿饼回来得很快,手里少说也有一斤的量。被纸包得方方正正,像一块大饼。
元阿笙:“还挺多。”
“顾府林子多,也时常备着的。不过这会儿冷了,用得倒少了。”
“谢谢。”元阿笙接过,拿进厨房。
阿团:“少爷,我来吧。”
元阿笙摆手:“不是什么事儿。”
他倒了半桶干净的水在小木桶里,按照二比一的比例倒雄黄进去。
雄黄呈橘黄色,味道极大。元阿笙稍稍屏息,抄过锅刷在桶里搅和。
随后一手拎着桶,一手用锅刷沾水,将院子里里外外,角角落落都洒了一遍。
不过一炷香时间,院子里弥漫着雄黄的味道。
元阿笙放下木桶揉了揉鼻子,连呛两声。“不行,我得进屋里呆一呆,你们随意。”
顾柳跟顾栖用帕子捂住口鼻,重新蹲在墙上当蝙蝠。
顾柳:“既然元少爷这么怕,何不搬去主子的院子?”
顾栖深以为然:“主子院子是安全许多。”
院子里,豆儿站在阿饼跟前。眼珠上翻,看着他手指沾着雄黄水在自己额头上画。
“阿饼哥哥画什么?”
“眼睛闭上。给你画个王字,以后就蛇虫不敢沾你。”
阿团抱臂,瞧着小孩那天真的样子笑了笑。“我们小时候也经常这样。”
豆腼腆一笑,“谢谢阿饼哥哥,谢谢阿团哥哥。”
*
雄黄味道大,即便是洗了澡,元阿笙也觉晚上睡觉还有股味道。他将自己裹进被子里捂着,脑袋埋在微微散发着松香的枕头上,闭眼睡去。
第二日。
天色曈昽,白雾浓稠,四五米不见人。
元阿笙穿着天青色的新衣,长发用发带绑了绑便开门出去。
一步徐徐入云端,雾气好似从脚下升,衣袂翻飞时便成了腾云驾雾的九重天上仙。
地里,稻草上结了一层白霜,菜叶上凝着数不清的小露珠。
天冷,卡了许久也没见着一只移动的小虫。
“少爷,米粥熬好了。”豆儿在厨房门口侧了半身出来,对还站在雾气中发愣的元阿笙喊道。
“知道了。”
一开口,面前飘白气儿。可见多冷。
“豆儿,我要的面和好了吗?”
“早好了,就等着少爷呢。”
昨儿看那天上又圆又大的红太阳,元阿笙就想到了许久没吃的饼子,进而开始馋酱香饼、韭菜鸡蛋饼、煎饼卷大葱……
既然想吃,那就做。这辈子元阿笙不准备亏着自己。
灶台上,大半盆的面团像一个圆鼓鼓的白蘑菇。胖乎乎的,看得人眼馋。
元阿笙眼尾勾了勾,清浅的笑意让这个厨房都亮堂了。
他麻溜地洗了手开始烙饼。
豆儿坐在小凳上紧紧挨着灶孔边的阿团,像老母鸡边上还是一身绒毛的鸡仔。小脸在火光下红扑扑的,看着比以前长得更好了些。
元阿笙一边将韭菜鸡蛋的馅料塞入饼中层层叠叠包裹起来压平,一边打量小孩的身形。
“豆儿是不是长高了点了?”
豆儿立马将身子挺得笔直:“真的吗?!”他眼睛溜圆,炯炯有神。
阿团大马金刀坐着,随手逮着小孩后颈将人拎起来站好。
几双眼睛看过来,仔细瞧会儿,随后在豆儿忐忑又期待的神情中齐齐点了头。“是长高了。”
“哈哈哈哈,我长高了!以后我要张得超过阿团哥哥!”
阿团是几人里最高的,一米八快到一米九了。
“那你好好吃饭,还得多动弹。”阿团给出自己的建议,然后逮着还在蹦跳的傻孩子按在凳子上。
元阿笙心里高兴,看来他养孩子还是能养好的。
阿团十岁,这个年纪放在以前还在读小学。但是在现在,已经算大孩子了。
寻常人家这个年纪都已经开始下地干活,而官宦家的也早已开蒙多年,知晓诗书了。
知晓诗书?
元阿笙眉心皱了皱。这么久了,他倒是一直疏忽了对小孩的教育。
无论学文学武,豆儿都要抓紧了。
锅里刷了一层油,元阿笙将饼贴上去。“豆儿,想不想识字?”
“想的话,我可以教……叫人教你。”
自己叫教,拿什么教?
元阿笙忽然想到原身十九年里根本就没上过学,恐怕书都没有摸过。
那他自己岂不也是文盲一个!
这还得了。
元阿笙贴饼子的力度都重了不少。
不行,上辈子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可能接受自己是个文盲。他也要学!
豆儿还傻愣愣杵着,怎么也没想到少爷会问起这个。
他没急着回,而是低头认真想了想。
一屋子的人顿时也安静下来,就等着他。
差不多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