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须啼-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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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就去了,我有什么好急的。”
“必是要看他的伤口,要问你们为甚吵架。”
阿宝将吉时单子合上:“走,咱们找珠儿去。”最后几日,裴珠几乎都不迈出她的院子,阿宝每日都会去看看她。
那边小满请裴观,这边阿宝去裴珠的院子。
阿宝还比裴观要快些,两人几乎是前后脚,可偏偏谁也没跟谁说话。
小满前后瞧了瞧,也闷不作声,进了正院上房,这才悄悄吐出口气,对陈妈妈道:“看着,气得不轻。”
陈妈妈问她:“少爷也气着?”
小满想了想:“少爷有些心虚的样子。”
陈妈妈瞬瞬眼睛,还真是观哥儿做错了事?
里头裴三夫人已经问起来了:“你们俩怎么两天都没到我屋里来用饭?”吃着吃着,还吃成习惯了。
如今除了服,不用再吃豆腐野菌,裴三夫人每日都要特意给阿宝点个肉菜,看阿宝吃得那么香,她每每都能多用半碗饭。
裴观一言不发。
“可是拌嘴了?”裴三夫人还小心翼翼。
裴观依旧不说:“没有。”
裴三夫人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拿了个不求人,指一指儿子的额角:“没有?那你这额角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她知道儿子的脾气,自来是又臭又硬,有了阿宝好容易渐渐像个人模样了,必得把这事问个明白。
“是儿子不小心撞的。”
“胡说!你撞在哪儿能撞出这么个伤口来?”裴三夫人看儿子额角那小块的青紫色,“抹药了没有?”
得亏今日休沐,这紫要是褪不下去,还不让同僚嘲笑。裴三夫人哪知道不光是六部的同僚们,连景元帝都知道裴观挨了打。
见儿子的伤口,心头不由起了埋怨,阿宝下手怎么没轻没重的。
“你说说,到底为了什么?”
裴观还不说话。
裴三夫人连问好几声,儿子都没应。她生起气来:“那干脆把阿宝也叫来,问问你们好好的为什么要吵嘴!”
“不是阿宝的错。”
都挨打了还护媳妇?裴三夫人胸膛起伏:“那是谁的错?总不能是你去逛妓馆了罢?”
“嗯。”
裴三夫人还待再说些什么折,猛然刹住,伸手指着儿子:“你!”当真逛妓馆去了?
她一时泄了气,轻声探问:“你真去了?”
裴观深吸口气:“是,与同僚们一起去的,这应酬推托不过,我只是去喝了杯酒。”
“该打你!”裴三夫人随手把不求人也扔了过去,但她哪有阿宝的力气,不求人“哐当”一声磕在罗汉榻桌上。
对阿宝的那点气,刹时消散。
“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这么算起来,儿子还真没有去过花街柳巷。小时候一心读书,到了年岁先是裴三爷重病,跟着又守孝,守完孝又遇上了阿宝。
连个通房都没有,还谈什么去花街。
“那你跟阿宝说清楚,只是喝个酒,但不许有下回!”裴三夫人生怕儿子这一开荤就被外头的住,京城中也不是没有这样的。
家里管得太严,一挣脱了束缚,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儿子知道,正在赔罪。”就不知,阿宝什么时候能原谅他。
“那你好好赔罪,要不然,你给她写个切结书!保证往后再不能去那种地方!”裴三夫人方才还让儿子抹药请大夫,这会儿干脆道,“你也别抹药了,顶着那块青紫,在外头晃两天!看哪个不着调的,还把你往那地方带!”
“是。”裴观低声下气,直到母亲骂够了,他才出门。
一出门便对青书道:“要是夫人问你,你就说我确实去过妓馆。”
青书张大了嘴:“什么时候?”根本没的事儿啊!
“问你,你就这么说。”
青书点点头,难道是少爷悄摸自个儿去了?要是没去,为甚自污?
裴三夫人在房里头想了又想:“去,把少夫人请来罢,我得安慰安慰她。”
“我原来以为,观哥儿是个持得住的,还得叫人看着他才好。”别跟老五似的,在外头又置一房。
“不会!夫人想到哪儿去了,五爷那是什么人,怎么能跟咱们观哥儿比。”
裴三夫人哼哼一声:“男人,总有些说不准的毛病,不知哪个时候,说发病就发病。”
阿宝从裴珠屋里被请来的时候,只当裴三夫人要规训她。
谁知她刚进屋子,先看见一张笑脸。
“快来坐。”裴三夫人把阿宝揽到自己身边,“好孩子,你受委屈了。”说着像哄小孩儿似的,让小满小雪立夏立冬几个捧着点心盒子到她跟前来。
“尝尝?”一半是小厨房做的,一半是到外头南糖铺子里头现买的。
阿宝看了眼裴三夫人,她打了裴观呢,婆婆竟不生气?
“娘……”
看阿宝一脸难言的神色,裴三夫人一个眼色,几个丫头全退出去,屋中只留下陈妈妈:“你打得对!就该打他!无法无天了!”
日子才刚好过,他无事要闹事,可不得打,头回就得降服了他!
阿宝摸不着头脑,但裴三夫人站在她这边,不仅一句没责备她,还哄着她,她心里甜丝丝的。
梦里梦外,娘果然是除了亲人之外,待她最好的人。
“爷们家敢逛妓馆,那都是妻子纵容的。”裴三夫人冷笑一声,裴三爷虽不爱纳妾纳通房,但诗会岂会没有助兴的女乐女伎,她从来最恨这些。
裴观深知母亲这性子,这才把错都揽到自己头上,本来也是他的错。
阿宝满心感激,正听着,倏地抬头:妓馆?他还上妓馆了?
第204章 【二】
嫁娶不须啼
怀愫
阿宝出上房的时候; 身后几个丫头手里全提了满手的东西。
“这些就是买给你的,你拿回去吃,这些日子; 你实在是辛苦。”多么好的儿媳妇; 裴三夫人瞧着阿宝的样子,就想再打儿子一顿。
把小时候没打的; 全都补回来。
戥子怀中抱着个黑漆描金山水画小匣; 匣子里头放着一对裴三夫人陪嫁压箱的凤凰金簪; 那凤凰的尾羽根根分明; 眼睛上的红宝石虽不大,但色如鸽血。
她在裴府这一年多; 也见过许多好东西了,这可支簪,还是让戥子瞠目结舌。
裴三夫人这是掏出她压箱底的东西来安慰阿宝了:“金的东西要说贵重,也没多贵重; 就是工艺难得些; 可这是我娘在我出嫁前给我的。”
“我又没个品阶,从没上过头,你戴上,叫你外祖母瞧瞧。”这外祖母说的就是裴三夫人的娘。
虽是赠礼; 但也有说合的意思。
立春手里是一大盒燕窝; 后面的小丫头们,人人都提着点心果子,抱着彩缎料子,一人行浩浩荡荡回了卷山堂。
阿宝知道; 赏下这么些东西; 也是裴三夫人告诉大家; 这事是裴观错了。
戥子方才听到个一句半句,在上房里是咬着舌头不敢出声,一回卷山堂,就指派立春等放下东西出去。
她问阿宝:“姑爷真去花街了?”
她可见过花街里的女人们什么模样,那是连远远经过,大人都得捂着她们的眼睛,多看一眼,红姨就要拿竹条吓唬人的。
阿宝自然知道不是,但是什么,她又不能说。
戥子看她不答,更以为是了:“姑爷怎么真去呀!”枉费她还想替他说好话,竟然真的背着姑娘去那种地方!
戥子转身出门去,到书房门边,冲青书招手。
松烟一看见戥子过来,立时冲青书挤挤眼睛,青书瞪他一眼,缓缓走过去:“你找我?什么事儿?”
“你过来。”戥子把他带到留云山房外。
青书心口咚咚直跳,是不是要给他什么东西?他看别的丫头小厮,或是彼此有情的,总会赠些手帕绢子之类的。
少夫人针线活计不行,戥子大约也不行。
青书都已经想好了,不论戥子拿出什么来,他都夸。
谁知道戥子返身瞪住他:“我问你,姑爷是不是去妓馆了?”
青书一怔,跟着急道:“那是绝没有的事儿!我们少爷这是替少夫人担污名!”真是冤枉死他了,少爷要是去了妓馆,那他不也去了妓馆,那戥子……
戥子看看他:“真没去过?”
青书恨不得指天发誓:“绝没有,万万没有,要是有,就叫我出门被雷劈。”
戥子眉头皱起:“劈你干什么,有你什么事儿啊!”这人怎么一惊一乍,想着瞥了他一眼,又回卷山堂去。
青书恹恹回到书房外,松烟问他:“怎么样?那糖,有用没?”
青书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松烟看他这样,赶紧安慰:“哪有送个糖人家就喜欢你的,先是糖,然后啊香包帕子,头油花粉,再就簪子手镯。”
“等她点了头,你再去求少爷给你办亲事。”
青书远没这么乐观:“慢慢来罢。”
他说完探着脑袋看了看书房,少爷都自担了污名,怎么还不去少夫人那儿再赔个不是呢?两人就这么僵着了?
正想要不要去劝一劝,门上捧了礼盒来。
青书看过礼单,送进书房:“少爷,梅家送了礼来。”
“梅家?”裴观微愕,“哪个梅家?”
“梅郎中家。”落款如此,还有一封信。
裴观微微皱眉:“是送给我的?不是给少夫人的?”
“是给少爷的。”
裴观更不解,这辈子他与梅家并无交际,甚至还特意避开。要不然上回襄理太子办贪墨案时,便可趁势认识梅郎中。
他是户部郎中,案子里需要户部调派官员查旧档,分管这事的,便是梅大人。
两人既无交际,梅家就算送礼来,也该是送给阿宝。
青书将信奉上,裴观伸手接过,随手撕开,看过信才知不是梅郎中送来的礼物,而是梅郎中的儿子。
裴观记得此人,但他没有见过这人。
梅氏的兄长梅占英,年纪轻轻就卷入了诗案,虽是遭人诬陷的,但翻了案。可惜他身子骨太差,在狱中就染了风寒,出狱时只剩残灯一息,很快就病故了。
若是这人给他说礼,那倒说得通了。
继母不想管事,当亲兄长的预备下谢礼,因是男子自然不能直接送给女眷,得交到裴观手中才算全了礼数。
信上也确实得明白,写他已经从妹妹口中知道了原委,多谢裴夫人跳水相救,裴夫人真乃是女中豪杰。
可梅占英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因这事发生得早了些,所以梅占英涉及的不深,他冤屈便洗刷的更快?这才活下的?
裴观飞快扫过,看到最后一句他眉目凝住。
信的最后一句,写着谢他赠衣活命之恩。
裴观盯着信纸,将赠衣活命四个字,看了又看。
他隔壁关的人是梅占英,竟是梅氏的亲兄长!
这么说来,当日他其实已经快支撑不住,敲墙三下,也许是在求救?
阿宝那件夹皮袍子中,藏得有药,因裴观没用上,药就一直藏着。
其中还有保命的参片,治跌打的治刀伤的,自然也有治风寒的,用纸包着,纸上用小字写着药的名字。
梅占英有了皮袍,又有了救命的药,这才活了下来。
因他活了下来,梅氏也不用年轻轻的就给当填房。
而他能活,全因阿宝。
第205章 【一】
嫁娶不须啼
怀愫
阿宝铺开纸笔; 在屋中给燕草回信。
辽阳此时还未化冻,进了十月天就又冷下来,阿爹本就有个好喝酒的毛病; 到了那里更是随身都带着酒囊; 时不时喝上一口暖身。
阿宝上回接了信,知道阿爹的酒瘾越来越大; 赶紧把酒酿鸡蛋的做法写在信中寄去。
嘱咐燕草让厨房给阿爹做酒酿鸡蛋吃; 又把红姨做辣椒酱的方子也给寄去; 想来那地方少有人会做崇州菜; 早知道该先让燕草学几个。
戥子在阿宝身边剥花生:“放心罢,燕草姐姐这么聪明; 看也看会了,哪还能短了老爷的吃食。”
“那姓萧的,还在找她么?”
戥子把花生衣搓了,摆在干净素帕上; 松鼠似的剥了满满一兜; 这才道:“今儿松烟忙,明儿我再找他打听去。”
阿宝笔尖微顿:“松烟忙着,那你怎么没找青书问一问?”
戥子正往嘴里抛花生呢,听见青书的名字; 差点儿呛着。
“怎么?”
戥子拍干净手上的花生屑; 神色有些扭捏:“青书,他送了包糖给我。”那糖她可一颗都没敢吃,等她想好了怎么办,也好还给人家。
书僮小厮们出门方便; 阿宝与裴观就住在一院中; 小厮丫头之间来往就比别的房头更多。自打阿宝嫁进门; 松烟几个会来事的,时常自掏腰包,买些点心零嘴送给阿宝身边几个丫头。
结香最爱打扮,也时常托几个书僮替她买珠钗花绳之类。一开始是轮着谁就是谁,后来就盯准了卷柏。
戥子还问她:“你是不是看上卷柏了?”
“什么呀!独他眼光最好,回回托他买回来的东西,都最合我意。”结香拿出几件东西比对,“你看,青书就有些呆,恨不得托他买什么都得白纸黑字的写下来。”
“松烟要强些,可要论好看,卷柏挑的最好看。”
戥子看了,一样是绣帕,两张帕子放在一块,确实是卷柏选的配色更好看。
阿宝听过她们几个闲话,一听是青书送糖给戥子,她搁下笔:“青书送你糖?”
梦中青书求娶过戥子。
戥子没应,说要一辈子陪在她身边。
“嗯!”戥子一点脑袋,“这可有点古怪,他可从没单独买这些给咱们。”几个人一起凑份子,请戥子几人吃喝是有的。
单独送可从来都没有,结香还曾说过青书抠门。
戥子心里直赞,反口便道:“你知道什么,这叫会过日子!都像你似的,发了月钱就吃光买光啊?”
结香同她拌嘴:“我这个年纪不吃不穿,甚时候才吃才穿?老得掉光牙时才吃?还是等白了头发才穿花衣?”
戥子收到青书的糖,可不敢让结香知道,这藏了半天的大心事,终于告诉阿宝。
“那他送你糖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
戥子想了想:“让我别生气。”
阿宝笑了,她把写完的信纸叠起来塞进信封里,落上款封上口:“喏,明儿你把这信交给青书,让他替我送出去。”
戥子脸色微红,小声嘟囔:“不都是松烟寄信么,干嘛就找他。”
“这是你自个的事,我也不替你拿主意,你自己想。”
戥子红着脸,不说话。
阿宝想起梦里的戥子,时不时头上会有新东西,或是一小朵绒花,或是银排梳,还有一次抹了香露。
戥子手上是不戴首饰的,因她不时就要替阿宝擦洗身子,拍痱子粉,怕手上戴首饰刮到阿宝。这点福儿也是一样。
只是不知从一天起,再没看见戥子戴那些东西,连香露也不用了。
阿宝那时不明白,这会儿猜测是她本来想过要嫁给青书,后来又断了。
趁着戥子不在,阿宝轻声问过福儿,福儿眼神黯淡,嘴角还挑起抹冷笑来:“男人,哪里等得住,戥子姐姐已经想好,就侍候夫人,哪儿也不去,我往后也一样不嫁。”
再后来有一日,戥子眼圈红着,似是哭过,福儿悄悄告诉阿宝:“今儿院里有办喜事。”
那定是青书办了喜事。
阿宝正想旧事时,戥子忽地道:“我才不想呢,他瞧着不是什么老实样子。”能挑到裴观身边当书僮的,又要生得好,又要聪明。
戥子自打小时候被卫三欺负,就完全不喜欢这样的,她喜欢的都要面貌忠厚,身子健硕,看上去便老实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