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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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里唉了声,不死心的继续找了找,总算在宴会厅门口找见总经办的秘书王跃,季清识忙叫住他问:“钟总呢?”
王跃:“钟总已经走了。”
季清识愣了愣。
不是让她把他带回去吗?
他已经走了?
戚小微和杨雪一行人都陆续出来,看她站在门口发呆,戚小微就问:“清识,你不走吗?”
季清识回过神来,点头道:“我也走。”
季清识还揣着车钥匙,但她自己不敢开钟然的车,就想着明天再把钥匙还回去。可是走到饭店门口,却看见钟然靠在门口的花坛边抽烟。
她停下脚步。
寒风萧索,门口还没什么人,他像是喝多了,低着头,单腿屈着,左手撑着花坛边。
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眯着眼看了会,才说:“你能再慢点儿?”
戚小微看了看季清识,松开挽着她的手,小声说:“那我们先走了?”
季清识跟她们道了再见,一行人和钟然简单的打了声招呼,就去路边打车回酒店。
钟然随手摁灭了烟,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对慢吞吞挪过去的季清识说:“走了。”
季清识不太认识路,但这家饭店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车程大概也就五分钟,结果钟然在旁边指路,十来分钟都没看见酒店的影,季清识渐渐觉得这路不对,就问:“不是回酒店吗?”
钟然以手支颐,仰靠在副驾闭目养神,闻言嗯了声:“先去老金那取个东西。”
这会已经过了九点,老金的玉器店已经关门,好在他家的院子就在玉器店后面,接到钟然电话没多久,老金就裹着件旧棉衣,趿拉着拖鞋出来,手里拿着个小巧的红绒布袋,闻见钟然身上的酒气,毫不犹豫的把东西塞进季清识手里:“稳着点,别叫这位爷给我碎咯。”
季清识拿在手里,里面似乎是个镯子。
老金送完东西就打着哈欠回去,玉石街上夜里冷冷清清,月光暗淡。
安静的好像只有他们两个。
钟然靠着车门,朝季清识扬扬下巴:“打开看看。”
她照做。
细长条的玉镯通体白润,毫无杂质,被路灯度上层暖黄的光晕,触手生温。
她被惊艳到,正低头瞧着,听钟然问:“喜欢吗?”
和上次一样的问话。
季清识抬起眼睛,目光迟疑。
不明白什么意思。
“给你的。”钟然说。
钟然稍站直了些,从她手里拿过那只和田玉镯,目光落在她垂在身侧的右手腕上:“手伸出来。”
季清识愣了好半晌没动,把手腕往后一背,下意识说道:“我不能要。”
而且,为什么要给她?
钟然没听见似的,不由分说的拉过她的手,把她手指并拢,直接给戴上了。
玉镯穿过手背骨骼,有种被挤压的疼痛,但他动作太快了,痛感转瞬即逝。
他手心的温度传到她手上,她心里猛的跳了下。
忘记把手缩回来。
钟然就着路灯,细细瞧了回,他看的没错,比起青玉,她还是更适合白玉,干净纯粹,温和内敛,相得益彰。
“这玉配你。”
低沉的声线顺着寒风灌进季清识耳里,她才倏的回过神。
急忙忙的收回手,小心翼翼想取下来:“这个我不……”
“不要?”钟然打断她,往后靠回车门,语气疏狂:“那你就扔了吧,我送人的东西,还没有往回拿的。”
季清识没戴过玉镯,不敢使力,卡在手上褪不下来。
“我真的不能要。”
几步之遥就有一个垃圾桶,钟然朝那示意了下。
季清识进退两难。
拿了不合适,扔了……更不合适。
季清识低头看着,这个镯子很美,就是那种,她从来没有拥有过的,美丽、但没有实际用处的东西。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好端端的送她东西,但是也不想暴殄天物,于是纠结许久,提出个折中的办法:“那多少钱?我把钱还给你。”
他听到就笑了声:“你还得起?”
“很贵吗?”季清识怔了怔,眼神里透出犹豫。钟然敢断定,他要是如实报了这数,她死活都得把镯子还回来。
这小丫头。
“那倒不是。”钟然开口,吊儿郎当的语气:“这是钱的事吗?”
他猝不及防的凑近,俯身盯着她水润润的双眸,压低了嗓音,极不正经的说:“你钟哥哥对待你的这一颗赤诚的心,你还得起?”
“……”
季清识立刻又去褪镯子,这回死活得取下来,他懒洋洋的直起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这小姑娘,怎么不经逗啊?行行行,你还,我收还不行。”
“多少钱?”
钟然看了她一会,唇角扯起轻微的弧度:“两千九百八。”
季清识对玉石一窍不通,自然没法从玉的品相断出它的价值。但根据上次高承圣看的那一堆镯子价格判断,她觉得两千九百八这个数,多少有胡扯的嫌疑。
怎么也得一两万吧?
季清识:“那不可能吧?”
他还有零有整的。
钟然信口就来:“还记得上次你看的那块原石?”
季清识点点头。
“老金开出来料子拿去做了玉佩,剩的边角料做了个镯子,圈口太小,能带的人少,开不了高价。”钟然说的煞有其事:“搁店里也得卖个万儿八千的,我拿就这个数。”
“不信?”钟然看她神色,不甚在意的往老金走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给你叫出来问问?”
季清识上回见这只镯子时,它还是个半成品,她压根没认出来。她不懂玉,贫穷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钟然说的有理有据,她也觉得,他没理由送她很贵的东西。
季清识:“那这我还是给的起的。”
说着就拿出手机。
钟然瞧她真点开微信转账,就有点新鲜了。
他几乎不会主动送人东西,反正他以前身边的人,想要什么会问他要的。
可看她的样子,又很认真。
在季清识输密码的时候。
钟然:“商量商量?”
季清识抬起头:“怎么了?”
钟然一本正经:“两千九百八,你给个九百八就行了。”
“……为什么?”
他嘶了声,像是遇着难题,似有纠结的仰头看了眼弯月,语气还有点哀怨:“让人知道我送东西还往回拿钱,不挺丢人的?”
“……”
“我真脸皮薄。”
“……”
季清识沉默了会,问出心中疑惑:“所以你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师哥这不是看你听话又懂事。”钟然垂眸看她,眼中笑意温和:“所以送你个见面礼。”
季清识完全没有被这“见面礼”感动到,她只是更纠结了。
“……那我是不是还得回礼啊?”
她为难的看着他,踌躇许久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但你用的东西,我应该都买不起。”反过来和他商量:“那我把钱都转给你,你就当我回过礼了,行不行?”
钟然:“……”
这话乍一听还真是挺有道理的。
但是他就是觉得自己被她反将了一军。
所以他就为了图她那点回礼?
她是榆木脑袋吗?
钟然都没话说了。
季清识惴惴不安的等着,手指悬在指纹解锁上面,就想往下按。
“我真服了,季清识。”钟然把她的动作都看在眼里,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去:“你是真行。”
账都让她算的滴水不漏,一点情分没沾着。
“……”
季清识没明白。
她哪儿行了啊。
回到酒店,季清识在8楼下,电梯继续往上走。
密闭空间里的酒气始终萦绕在她鼻尖,让人犯迷糊。
将要走出电梯间,她又停下,转过身,电梯门正在关合,钟然垂着眼睛,略带倦怠的面容一闪而过。
季清识顿了下。
没来由的想起刚才,他握着她的手腕,凝神看着的样子。
等她发觉自己脑子里出现这个画面的时候,猛的回神,摇摇头,把脑子里莫名的感觉推开。
还是有点奇怪。
她想了想,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红绒袋,把玉镯取下,装好。
手骨挤压的有点疼。
她再次抬头时,电梯已经停在15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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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田正峰第二天就亲自去给钟然道了歉;大概是蒋志翰授意,态度恭恭敬敬,一句醉酒误会掀过全篇。钟然态度平淡;没为难他,也没说那些腻味的场面话。
幸好余如柏在;才不至于冷场。这小老头平日锋芒不露;圆滑世故;最适合干和稀泥的事儿。
田正峰刚出去;余如柏抄起茶几上一沓文件;朝办公桌后砸了过去。
钟然偏头躲开;嘶了声:“余如柏;注意点我的身份。”
余如柏:“你有个屁身份。”
余如柏昨晚就想骂他;奈何自己也喝高了没顾上,“这里不是临安;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收收?那么多人呢说翻脸就翻脸,田正峰算不上一碟菜,可你得顾着点蒋志翰的面子。”
钟然没正形的翘着腿;很是无所谓:“我这不是没把他扫地出门吗;还不算给面子?”余如柏:“……”
合着一个字没听进去。
他还再说什么;钟然就没耐心听了;“行了;不给他点教训,以后再给我惹出事情来。集团形象重要还是他蒋志翰的面子重要?”
余如柏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他这次来;是给钟然做工作汇报;钟然找他还有另一件事;宁川这片他还不熟;目前能完全信任的只有余如柏,宁西的项目要做,搭建团队还得余如柏牵头,从技术到物资,再到财务,他需要一个完全高效专业的团队。
余如柏:“我们那边也进入收尾阶段了,宁西还在招标阶段,两个项目刚好衔接上,我没问题。我回头给你拟一份名单,人还是有的,这个不难。”
钟然嗯了声。
余如柏:“国家政策现在向西部倾斜,西北的市场很广阔,而且宁川是老爷子家乡,他也是希望这里能发展的越来越好。”
这也是钟然为什么肯从临安来黄沙遍地的西北的原因。
钟然笑笑:“你要是不在宁川,我还真差点底。”
余如柏呵了声:“稀罕,我真难得听大少爷说句人话。”想想又说:“季清识我也想让她留下,这丫头心细,做事情踏实,也沉得住气。不过我得问问她,我上回听说她想回临安总公司,说是家里边外公没人照顾。”
钟然对季清识家里的情况了解不多,他只是看过她的简历,她是那一届校招新生里的佼佼者,在人事部的重点培养计划里,盛誉对这部分新生,会给一万左右的人才引进费用。
他就觉得小姑娘还挺厉害,也能吃苦,自己跑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来工作。
没想过别的原因。
钟然轻轻敲着桌面,状似无意的问:“她家里有困难?”
余如柏:“我没问那么多。反正按照公司规定,符合条件她是可以请调回总公司的,看她自己意思吧。”
钟然就没说什么。
没几天,田正峰被停职三个月的消息就传遍了公司,人事部给出的公示里写的是“作风问题”。公司上下为这事热闹了一整天。
而与此同时,钟岳打了电话过来。
钟然在这边的动作临安那边自然都清楚。
钟岳说了十来分钟,他也老实听着,然后等钟岳告一段落,他就回了句:“你少管。”
“……”
钟岳气个半死:“我是你老子!”
钟然冷笑了声:“不然我能给你收拾宁川这烂摊子?几个老头天天跟我这作威作福,再过两年盛誉改跟他们姓得了,还有咱爷俩什么事。”
钟岳:“西北业务离得远,一直没腾出手整顿,你要收拾人可以,但也不要急于一时,多听小余的劝。”
钟然:“我心里有数。”
正说着,钟岳那边传来娇滴滴的女声,钟然听见,呵了声,讥诮道:“您这又换了?我听声音不像基金会那阿姨,这也没几天啊。”
钟岳骂了他两声,摆摆手打发走身边的女人,电话那边又恢复安静:“这是你该问的?”想起另一件事,就叮嘱他:“假期回趟临安,林家的小女儿月底回国,我安排你俩见一面。”
钟然最烦别人自说自话的安排他,不耐烦道:“不回,不见。”
钟岳被他顶的来了气:“你在外面怎么玩我不管,结婚的事听家里安排。”
钟然皱了眉:“谁告诉你我要结婚?”
钟岳:“你不结婚你上天?”
他嗤笑了声:“您就算不了解我,也得了解您自己吧,您是什么样儿?我是您亲生的,我能比您好到哪儿去?就咱爷俩这样的,最好离结婚成家这词远点。”依旧是吊儿郎当的语气,话里却难掩尖锐的冷嘲,没等钟岳说话,他就挂了电话。
他们父子俩的关系,从钟然五岁那年就进入一种不可调和的状态,钟岳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他也不屑当个合格的儿子。
有钟岳这样的父亲,他耳濡目染,很难对感情、家庭这种东西有所期待。对他而言,利益是维系人心,最稳健的东西。
钟然有时也想,他和钟岳流着相同的血,也应该是一样的人。
但是,对他来说,这也没什么不好。
季清识总觉得钟然那个两千九百八是他胡说出来的数,所以今天下班早,她就自己准备去老金的玉器店问一问。
镯子依旧装在红绒布袋子里,工作的时候磕磕碰碰,她怕自己毛手毛脚的弄坏了,所以就老是揣在口袋里。
结果电梯里就遇见了钟然。
他从15楼下来,穿了身休闲装,神色有些冷。
季清识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因为他抬头看到她的瞬间,就挑了下眉,冷淡表情陡然不见踪影:“愣着干嘛?”
季清识走进去。
钟然按了关门键,侧脸问:“吃饭没?”
季清识一下班就出来了,打算去玉石街附近的小吃街吃点东西,“还没。”
“那行,一块吃饭去。”语气极为自然。
季清识摸着口袋里的玉镯,要是跟他走,那她就不能去老金的店了,就摇摇头:“我不去了。”
钟然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季清识怕自己语气太生硬,就补了个自以为合情合理的理由:“我是说,我减肥,我不吃晚饭。”
刚刚他都反应平平,听她这样说反倒微皱着眉问:“你什么?”
季清识莫名心虚:“……我减肥。”
他微扬了扬下巴:“手伸出来。”
“……”季清识以为他要看镯子,可是她又没戴。她想她都付过钱了,戴不戴是她自己的自由,可是她在钟然面前莫名的没有底气,于是她就不伸,反而往袖子里缩了缩:“怎么了?”
“你自己看看你手腕上还有肉吗?”钟然却没有提镯子的事,只是说:“再瘦点,以后丢人堆里,找都找不着。”
他语气里还带了点嫌弃,季清识挺不服气,小声嘀咕:“我就减。”
酒店门口,施旭和高承圣在车里等着,施旭降下车窗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小清识。”
钟然朝后座示意了下,意思不言而喻。季清识杠不过他,被威胁着上了车。
钟然就在她旁边,她腰背挺的直直的,借此表达对他□□蛮横的不满。
车刚开上主路。
他忽然出声:“季清识。”
季清识回过头,他看着手机,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