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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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好之后就挂了电话,季清识又对着项链发愁,如果要还礼,以钟然平时的消费水准,她可能要一直攒钱攒到他后年过生日。
好像有点蠢。
那要怎么还回去比较好?
季清识在电梯间苦苦思考了会,没想出个好办法。
这周结束,疯狂的加班总算告一段落,季清识所在的乐沣项目资料差不多整合完毕,下周再收尾之后,很多人就该回自己项目上了。
季清识也没再见过钟然,也不知道是忙,还是别的原因,他也没再出现过。
她想还项链,也没找到机会。
周六晚上郭灵带项目组出去聚了餐,季清识回去时,见戚小微已经在收拾行李。
她轻轻关上门:“你要走吗?”
戚小微停下动作,侧身点头道:“是啊,我们项目最近事情多,我领导跟分公司打了招呼,让我提前几天回去。”
季清识在床边坐下:“什么时候走?”
戚小微:“明天早上。”
季清识点点头,看了一会又在戚小微旁边蹲下,戚小微叠好一件外套,她就再递一件过去。
戚小微回头看她,哈哈笑了两声,又捏了下她的脸:“你好呆哦。”
毕竟一块住了三个月,戚小微忽然要走,季清识有些怅然若失,想想说:“你下次来兰城可以找我,嗯……要是我还在兰城的话。”
戚小微:“我们项目太偏了,你以后要去西安可以找我,要是我刚好在家的话。”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笑,收拾到最后,季清识从桌子上拿了个毛茸茸的小玩偶,“这个送你,虽然不值钱,但是我唯一抓到过的娃娃。”
戚小微被她认真说这话的样子逗笑,拿过去好好放在行李箱里,“收下啦!”
戚小微第二天走的很早,六点钟就出发去高铁站。
季清识醒了之后也睡不着,起来看看外面的天气,也洗漱换衣服,背上双肩包出了门。
在自助餐厅吃早饭时,季清识在网上搜了去塔扎寺的路线。塔扎寺在宁川北边的平县,汽车站有旅游大巴直达,一小时一趟。
她准备去给外婆祈福,还要给季亭山供平安灯。
十月底的宁川已经很冷了,天气预报上说下周还会降温,可能会下雪。天还没完全亮,灰扑扑的,季清识穿着防风外套,带着口罩,跟她来那天一样,裹的严严实实的出了酒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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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旅游大巴的终点在景区停车场;季清识下了车,停车场外面是一条沿山势往上的商业街,很多卖手工酸奶、牦牛肉干和纪念品的小店;门口悬着彩色的布幡,店招上一边是汉字;一边是藏。族文字。
平县是藏。族聚居地。
季清识沿着街往上;远远看见山上金顶红身的大殿。密密匝匝的五色经幡像丝网一样;安静的悬在山顶高坡上。
宁川很少下雨;她却感受到一点潮湿的冷意;这里的温度比市区低。
游客中心前的广场上已经有不少人;季清识去买了门票;又去拿景点介绍的小册子。
旁边墙上的小角门打开;走出来三个红衣喇嘛,最小的看着不过七八岁;蹦蹦跳跳的跟在后面,宽大的僧衣像块布似的裹在身上。季清识看他年纪还很小,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小喇嘛注意到她;扭头朝她做了个鬼脸。
三个人一块往山下去了。
季清识没急着进去;寺前的八座白塔斜着列成直线;她去拍了几张照片;正要去检票口排队;路上被一个老奶奶拦住,她手里拿着彩色丝绳;笑眯眯的问:“扎头发吗?15块钱。”
季清识看了看那股廉价的塑料绳;摇摇头。
可是没想到;她走了一路;被拦了一路。她这种年轻小姑娘是老奶奶们的重点目标;季清识被团团围住,耳朵里全是叽叽喳喳劝她编头发的声音,着实没见过这种阵仗,更别说还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奶奶。
“不用了。”
“给她编一个。”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季清识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身,见钟然站在两米开外,身后是刚刚从寺庙里出来的三个小喇嘛。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她显得有些茫然。
“钟总。”
钟然也没问她为什么在这,随手从离的最近的老奶奶手里的彩绳,饶有兴趣的在她头发上比了比,季清识取下口罩,“你怎么会在这?”
“你能来我不能来?”他随口说了句,又把彩绳递还回去,说:“编吧。”
老奶奶热络的哎了声,说着就把彩绳塞进季清识手里,往旁边花坛上一站,动手拆了季清识的马尾,一股一股的编起来。
这个过程中,钟然一直看着季清识,季清识也找不到一种合适的表情来面对钟然,她就维持着很空的状态,看着手里的彩绳。
红衣喇嘛走过来,对他合掌说道:“钟先生,我们在门口等您。”
钟然也朝他们微微颔首。
季清识本想花15块钱买个清净就好,但钟然不这么想,他看了会,似是觉得太慢,又把刚刚围着季清识的老奶奶叫回来两个,让三个人一起动手。
几个奶奶已经完全知道谁才是大客户,迅速把兜里其他用于编发的发饰都拿出来推销。
钟然也很买账,在他各种无意义的加码下,价格翻了十倍不止。季清识的头发被彩绳编成数十股,又缀上仿制的蜜蜡绿松石和珊瑚,被彻底的打扮成了藏族小姑娘。
季清识也不知道自己成了什么样,抬头见钟然正看着自己,就问:“好看吗?”
他的目光停留了好一会,才弯了下唇角:“好看啊。”
季清识不太信,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看。旁边的奶奶笑眯眯开口:“小俩口感情真好。”
另外两个奶奶也应和着:“是啊小姑娘,你这对象对你真好。”
“……”
季清识关掉手机,正要否认。
钟然在旁边慢悠悠的来了句:“是吗?”
“……”
他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付过钱就拎着季清识的书包带子,把她拉走:“走吧,别让人等久了。”
季清识被他拖的走路磕磕绊绊,还在说:“你这样说别人会误会。”
钟然却不在乎什么误会不误会的事,他低头看她一眼,“误会?我做你对象还亏了你了?”
“……”
这话又是从哪里说起的?
容不得她多想,到了角门前,三个小喇嘛转身合掌行礼,又推开角门引路。
这道角门后,是塔扎寺不对外开放的区域,似乎是寺庙里的僧人生活修行的地方。钟然把季清识和小喇嘛留在一间小院里等着,自己跟着另外两个喇嘛继续往后面去。
小喇嘛叫桑吉,今年七岁,脸上两坨高原红,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带她去主殿转了一圈,里面放着许多蒲团,光线昏暗,梁上垂着层层叠叠的五色幡布,雕绘浓墨重彩,安静肃穆。
殿内燃着酥油灯,味道有些憋闷。
桑吉的汉语不太标准,口音有些难懂,季清识仔细听,他说的是:“这是做早课的地方。”
季清识没敢进去,看过就跟着桑吉在殿前石阶上并排坐下,想想问:“你能吃糖吗?”
桑吉提着自己的僧袍:“能。”
季清识从包里拿了一管软糖给他,没忍住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小就出家了?”
桑吉答的很随便:“我生下来就在这里。”他撕开软糖包装,咬了一颗。
季清识看着他青黑的头皮,沾了油渍和灰土的僧袍,起毛的僧鞋,没再多问。在书包翻了翻,又找到几块糖和小饼干,都给了他。
桑吉和她道了谢。
“钟……钟先生经常来这里吗?”又等了一会,季清识问他。
桑吉:“钟先生一年来一次。”
“那他是去后面谈事情吗?”上次杨世杭说钟然一直在资助塔扎寺,桑吉又说他一年来一次,那应该就是资助的事情吧。
虽然钟然一点也不像信佛的人。
季清识这样想,桑吉却摇头,他年纪小,说话快,没怎么反应就说:“钟先生来祭拜他的母亲和姐姐。”
季清识怔了怔,桑吉又奇怪的问:“你不是跟着钟先生一起来的吗?你不知道哇。”
季清识摇摇头,桑吉:“那你不要说是我说的。”
侧殿通往后院的角门矮而窄,从季清识这里看过去,只能看见后院一丛花草。
她正出神,桑吉已经吃完零食,拍拍手,黑白澄澈的眼睛盯着她看,季清识没有带多少零食,就摸摸他光秃秃的小脑袋:“你自己能出去吗?我们现在再去买一点。”
桑吉:“算了。”他拽着脏兮兮的僧袍起身,往下蹦了一个石阶,扭头咧着嘴笑:“你想看酥油花吗?我带你去。”
酥油花是塔扎寺的特色之一,季清识本以为桑吉要带她去外面的佛殿看展出的酥油花。
可是桑吉直接带她走过那扇低矮的角门,到了后院一间低矮的禅房前,他推开破旧斑驳的木门,浓烈沉闷的酥油味迎面而来。
里面有几个年轻的喇嘛,正在练习雕塑。
他们抬起头,看见桑吉带来一个年轻女孩,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面有惊讶。有个稍年长些的喇嘛沉着脸道:“桑吉,你怎么又……”
看来小喇嘛没少破坏寺内的规矩,季清识刚想替他说点什么,桑吉就解释道:“她是钟先生带过来的。”
这一句话就消解了房内不合时宜的气氛,塔扎寺的喇嘛似乎都对钟然很尊重,起身合掌行礼,季清识手足无措,只好给他们鞠了一躬。
桑吉在旁边咧着嘴笑:“你学的一点也不像。”
季清识和桑吉坐在土砌的炕上,那些喇嘛都在认真的学习,偶尔有人低语,说的是季清识听不懂的语言。
他们用酥油制作树木花草,人,动物。技艺高深的还可以做出佛像,亭台楼阁,甚至山水图。
像桑吉这样半大的小孩,只能拿一块酥油捏着玩。
禅房里的味道不太好闻,但是年轻喇嘛们专注的样子让人不由跟着沉静,他们对待手里的酥油,就像诵经一样虔诚。
静穆安宁的禅房里,她忽然真的听见一阵低缓悠长的诵经声,是从主殿传来的。桑吉朝她招手,爬上窗台推开木窗,吱呀声绵长沙哑,一大一小趴在窗台上往外看。
主殿殿门开着,慈眉善目的佛像下供着一排酥油灯,几个红衣喇嘛在侧低声诵经,中间年长的喇嘛披着紫红的外罩。
钟然站在供台前,微低着眼,一盏一盏的点燃酥油灯,小簇的烛火自他手下蔓延开来,像一条缓缓流淌的长河。
在他侧脸蒙上一层浅黄温润的朦胧光影。
季清识从没见过这样的钟然。
温柔,又孤寂。
“他在为她们祈福。”桑吉说。
小木窗很快被年长的喇嘛关上,他用藏语低声说了桑吉两句,季清识虽然听不懂,但听语气像是在训斥。季清识就和桑吉回到了先前的小院里。
禅房里酥油味太重,且密不透风,让人胸口发闷。
季清识又坐到石阶上时,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她来塔扎寺是为了给外公外婆祈福,她应该现在出去,而不是坐在这里等钟然。
但她想是这样想,她却没动。
桑吉问她:“你为什么在发呆?”
季清识问了一个桑吉不太懂的问题:“你觉得钟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桑吉说:“他是个善心的人。”
季清识撑着下巴:“别人对他的评价不是这样。”
桑吉耸耸肩:“俗世的看法与我们无关,在塔扎,他就是我说的这样。”
因为桑吉年纪太小,季清识惯性的没有把他当作出家人看待。他这话一说,季清识就感到了惊讶。
然而桑吉远比她想的更聪明灵透,他问季清识:“你是不是想知道钟先生的事情?”
季清识下意识的想否认,可是对上桑吉黑白分明的眼睛,她又觉得不必要说谎。
她就点点头,桑吉继续说:“那你要不要加我的q。q?”
“……”
季清识震惊:“啊?”
桑吉:“但师父和师兄不常给我手机玩,我可能得很久之后才会同意你的申请。”
季清识善解人意:“……那没关系的。”
桑吉就欢欢喜喜的在给了她账号,然后才说:“我就知道一点,是我师兄告诉我的。钟先生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在寺里住过一年,上师每天都为他诵经安神,上师说他对生死轮回看的太重,陷在恐惧无法解脱,所以被业障缠身。”
“然后他就每年来一次,很快就走了。”
季清识听的愣愣的,她不太能想象那样的钟然,不过是像桑吉这样大的时候,那也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她完全没注意到桑吉已经站起来,直到听到他喊了声钟先生。她倏的转过身,钟然正低头走过小角门,她拎着背包站起来。
不知道刚刚的话有没有被他听去。
好在钟然神色如常,和喇嘛们道了别,又躬身拍拍桑吉:“小师父,你给我们当一回导游怎么样?”
他这样说的时候,眼睛自然而然的抬起,对上季清识的目光,薄唇弯起一点弧度。
季清识窘然的意识到,他应该是听到了。
桑吉也随着他看过去,眼睛转一转,就答应下来。
紫红罩衣的大喇嘛微微笑着,又另叫了桑吉的师兄桑珠跟着。
桑珠和桑吉带着她逛了几间大殿,桑珠详尽的给她介绍寺庙和建筑的历史,又带她看了寺内的唐卡和壁画,山道上有衣衫褴褛的朝圣者,手上膝上都绑着木板,他们不停歇的磕长头祈愿,浑身都破破烂烂。
桑珠桑吉见怪不怪,只是朝他们合掌颔首。
在这过程中,钟然就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后面。
桑珠听说季清识要供灯,就带她去了最高的金殿。
桑吉和钟然在殿外石栏边等着。空气中都是酥油和香灰的味道,天阴沉沉的。
桑吉忽然说:“先生。”
钟然低下头,问:“怎么了?”
“她看了您很久。”桑吉指了指金殿的方向,像是在告诉他,也像是遇到困惑而求解:“我以为她在发呆,但她没有。”
钟然微愣,然后轻笑一声,蹲下身,“你这小和尚修行的心不诚啊,你怎么什么都懂?”
桑吉认真的说:“我不是小和尚,那是你们汉地的叫法。我正是因为不懂,所以才来问您,并非是什么都懂。”
“这个你不用懂。”
桑吉执着的问:“为什么?”
钟然瞥他一眼,吊儿郎当的问:“你打算以后还俗娶媳妇吗?”
桑吉急道:“当然不!我要跟着上师修行,以后还要和师兄一样进学院研习。”
“那你盯着人家小姑娘看?”
桑吉泄了气,似乎为他的话窘迫不已,涨红了小黑脸,匆匆向他行礼过后,转身一溜烟跑了。
钟然看着小喇嘛晃晃悠悠的背影,独自乐了乐,然后提步进了金殿。
季清识背着她那个足以冒充高中生的包,拿着两盏酥油灯,絮絮叨叨的问桑珠:“我外婆去年因病去世了,我要供灯保佑她在另一边也好好的。我外公身体很好,我要给他供一盏健康长寿的平安灯。”
桑珠温和的听着:“您供灯的时候在心里默念。”
季清识窘道:“我怕供错了地方,毕竟不在一个世界,神佛也是各司其职的吧……”
桑珠明白了她的意思,指引着她供好了灯,她遵循着桑珠的教导,在佛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