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娘子-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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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妖女是如何冲撞王妃,又是如何给她下针,这些她都没忘!
“我来看看郡主。”婵夏一眼就看到跪在灵前的那抹身影。
“用不着你假惺惺,你与西跨院都是一伙的,我们郡主用不着你惺惺作态!”
婵夏上下打量她。
“钟妈妈,你是娘娘的陪嫁,娘娘把你放在郡主跟前,必然是对你信赖有加,我不信你是那没脑子的,妈妈你且冷静想,我若与西跨院是一伙的,为何刚好让你的人看到?”
钟妈妈被婵夏说得一愣,跪在灵前的那个小小身子慢慢转了过来。
“郡主,外面皆传你刁蛮任性,你若忍下这口气,王妃就算死也是不瞑目的!你要这么一直忍下去吗?”
周沫儿闻言勾起一抹苦笑,全无往日刁蛮:“我忍或是不忍,有何不同?你们不都那么想吗?就连。。。”
就连父王,都是那么想的。
想到之前父王过来时,看到她的那抹眼神,周沫儿只觉心如刀割。
“你现在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我那贴身护卫远在京城都知道你恶名在外。”
钟妈妈横眉怒目,这是过来找揍的?说得是什么浑话!
“你与我说这个,有何用意?”周沫儿站起身,缓步走向婵夏。
婵夏跨步,附在她耳旁低声说道:“明日清晨,我会开棺验那死去的丫鬟,你若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便过来看——若你不战而退,便不用来了。”
周沫儿握紧的手微微颤抖,一双美目流露出各种情绪。
有惊诧,有猜疑,当这一切都褪。去后,她的眼里变成一片空洞。
“何必做这无用功,人死了那么久,只怕是成了白骨,再验有何用?”
“谁告诉你,白骨就不能验了?且不说半年不一定会白骨化,就算真是一堆枯骨,我一样能验!”
只不过是,验出来的信息有限,难度稍微大一些。
“你真的可以。。。?”周沫儿眼里迸射出期待的光芒,激动地伸出手,按住婵夏的肩膀。
瘦小的身躯,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为了方便我查验,请你把案发当天的事,巨细靡遗地讲给我,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周沫儿迟疑。
钟妈妈上前拽开婵夏。
“郡主,你不要轻信,谁知道她是不是过来套话的?”
“郡主若有难处不便讲,也无妨,我明日开棺一样能查出来。”
婵夏转身,正要出去。
“留步。”周沫儿叫住婵夏,“可否与我找地方详谈?”
“郡主?!”钟妈妈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灵堂不远,有座湖,湖上有一凉亭。
晚风拂过垂下的轻纱,带来阵阵凉意。
“那日,桃红弄断了我的金绣线,我朝她发了好通火。”周沫儿看向远方回忆着当天的情景。
“那是我打算绣给我母妃的生辰贺礼,总觉得断了不吉利,我说了她几句,她突然朝我诡谲一笑,然后身子向后栽去,我眼看着她从倚栏处翻下去。。。”
周沫儿打了个冷颤,她到现在都无法忘记,桃红死前那一笑有多恐怖。
表情狰狞,像是鬼附体。
“你是否也觉得我在狡辩?好好一个人,怎会仰面朝天地从楼上摔下去?我眼看着她后脑着地,流了好多血,她一直在笑。。。”
“所有人都觉得我在撒谎,都以为是我推她下去,就连来查验的仵作也。。。”
“你确定,她是后脑着地?”
“是,好多人亲眼所见,可唯独我与她单独相处时,没人看到。”
“她是怎么笑的,可否画下来给我看看?”
………………………………
第103章 全盘皆恶人
‘后脑着地必是被人推’,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
周沫儿见婵夏没有跟其他人一般,惴惴不安的心稍稍宽了宽。
忙命钟妈妈取笔墨来,她一边回想一边画,只画了几笔,便心悸难忍,冷汗直流,手哆哆嗦嗦画不下去了。
“郡主,我知对你而言,当时的场景必定是骇人恐怖的,让你画死者等于勾起你痛苦的回忆,你若进行不下去,便不要勉强。”
婵夏按着周沫儿哆嗦的手,心疼地看着她。
抛开郡主金枝玉叶的身份,这也不过是个刚满十四的女子,从小娇生惯养,突然让她看到这么一出,必然是吓坏了。
“你信我?”周沫儿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
“我若不信你,也不会让你画她。”
“好,我画!”周沫儿咬牙,强忍着畏惧感,认真地在纸上勾勒起来。
周沫儿的丹青经过母亲指导,水平不俗。
婵夏在边上看了感慨,关键时刻掌握一门技艺是多重要,说不定哪天就能救自己一命呢?
钟妈妈擦擦眼角,不忍看郡主这般痛苦。
“钟妈妈,想必你也看过死者,你帮郡主看一下,她画的可对?”
婵夏怕周沫儿因过于恐惧画得失真,便让钟妈妈跟着一起看。
钟妈妈凑过去看了看,比了比嘴角。
“这嘴角扯得再大些,眼睛也要更圆些。”
又唤来郡主的贴身女使跟着一起看,皆说的与钟妈妈一致。
很快,周沫儿画好了。
“就是这样。”周沫儿心悸难平,眼前晕厥,她本就中了毒,气血亏得厉害,又经历情绪大起大落,有些撑不住了。
“你们确定是这样吗?”婵夏拎着画问了一圈,得到了肯定答案。
“这张脸,鬼气十足啊,完全不符合正常人的表情,你们看,人在笑的时候,嘴角和颧骨的肌肉便跟着运动,眼部肌肉受到压迫会眯着,像我这样。”
婵夏做了个示范,女使们跟着学,还真是。
“假笑的人眼睛是不会有变化的,可是你们看画中人的眼睛,瞪得特别大,甚至额头都起了变化,出现了褶皱,她这嘴已经扯到了极限,可无论扯多大都不会让额头有变化。”
婵夏用手指了指画中人的额头。
“你的意思是——”
“郡主,感谢你提供的线索,这个表情对我很重要,明儿一早请务必到现场。”
“你把话说明白点,可急死个人了——我们郡主到底能不能洗刷冤屈?”钟妈妈抓心挠肝。
“清者自清,钟妈妈不必担心,郡主,这画我拿回去研究了。你早点歇着,哦,对了,这个。”
婵夏掏出个小瓶子递给她。
“虽然我解不了你的毒,但这个药可以减轻你的痛苦,太医的汤药其实效果也差不多,不过不好喝,我这个丸药更好吞服。”
周沫儿接过她的瓶子,怔怔地看着婵夏离开。
“这丫头到底是敌是友?我怎么觉得她透着一股怪劲儿,郡主啊,她给的东西你可不要吃,待明日开棺,咱看看她到底有没有用在——郡主?!你怎么吃了?!”
钟妈妈惊呼。
周沫儿吞下婵夏给的药丸,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最坏的情况不过如此。”
因为无挂碍,所以也没有再可以失去的东西了。
婵夏这边耽搁了许久,急坏了彩凝。
看婵夏回来,彩凝才松了口气。
“夏姑娘,你去哪儿了?”
“去转了一圈——彩凝,你看这个,有什么感觉?”
婵夏把手里的画作递给彩凝,彩凝只看了一眼,便觉得一股鬼气扑面而来。
“这是。。。辟邪画?”
“你为何觉得这是辟邪画?”
“寻常人怎会有这般诡异的表情?如鬼一般扭曲!”
虽然无人见过鬼的模样,但大抵就是这样了,面目狰狞,表情扭曲,眉目夸张,不同于正常人。
“这是人,准确地说,是人造出来的‘鬼’,明日我便带你去看她的真面目。对了,我走后,可有什么异常?”
说起这个,彩凝不由得佩服起婵夏来。
“夏姑娘,你可真是料事如神,你刚走没一会,西跨院便来了人,说是我同乡。。。”
张氏打发了丫鬟过来,与彩凝攀附关系,又是送彩凝胭脂水粉,又是套彩凝话。
“你怎么做的?”
“我按着姑娘的吩咐,给我的物件一并收着,不该说的一字未提。”
白拿人家好处,这种事彩凝认识婵夏前,是绝对不会做的。
“不错,吃了不吐,这就是咱们的传统,你一定要发扬传统,才能在我和我师父跟前过得长久。”
“。。。”这是什么不要脸的传统!彩凝腹诽。
“对了,夏姑娘,你说这张氏是不是做贼心虚,怕咱们查出什么,才百般的套咱们话?”
婵夏点头,又摇头。
“是,也不是。彩凝,你听你少爷说过,查案时最怕遇到的情况吗?”
“什么?”少爷也不跟她说话啊——彩凝想了下,这句话应该更正为“少爷也不跟夏姑娘以外的人说话啊”。
于瑾也只有面对婵夏时才能说几句。
与外人相处,于瑾的心事,也只能靠猜,还是猜不出来的那种。
这样想来,还是夏姑娘好,虽然歪理一堆,但她会解释她所做的每一件事。。。
“我师父说过,查案时最怕的一种情况,便是全盘皆恶人。”
“全盘。。。皆恶人?!”彩凝还是头回听说。
婵夏语重心长,拍拍她的肩膀。
“恭喜你,中大奖了。这王府就是这种情况,坦白说,我查案这么多年,全恶人的案件,我总共也没遇到过三件。不过用都是恶人的说法不太准确,应该说。。。这个案件里,没有无辜的人。”
“。。。”没人想要这种奖励!彩凝的内心是咆哮的,虽然她也不知道夏姑娘说的是啥。
但是,记下来准没错,总有天她能看懂。
转过天,艳阳高照。
彩凝背上婵夏的工具箱,跟着她往外走。
好的暗卫是不会多嘴的,除非。。。忍不住?
彩凝见王府外备好了车马,浩浩荡荡的车队。
大管事四喜亲自候着,伺候着婵夏上马车。
“夏姑娘,这是去哪儿?”彩凝忍不住问道。
她好像还看到了。。。王爷?!
那骑着黑色战马走在最显眼位置的,不正是魏王吗?
“带你去见那个人造鬼啊。”
………………………………
第104章 墙倒众人推
彩凝以为婵夏说的是活人。
可车队浩浩荡荡的穿过闹市,来到了郊区,越走越偏。
最后来到一处林子。
车停了下来,四喜过来通报。
“夏姑娘,咱们到地方了。这里就是埋葬桃红的地方,她自幼被卖入府,已经联系不到她的家人,便葬在这处。”
“有劳大管事带路。”
婵夏从马车上下来。
府内家丁拿着铁镐,一通挖,很快,一口简单的棺材露了出来。
这片树林已经被王府家丁包围着,可住在这附近的百姓们看到这阵仗觉得好奇,围在外面看着。
魏王冷着脸站在棺材前看着婵夏,他到现在还不知,自己这一步做的是对还是错。
“可以开始了。”魏王对婵夏命令道。
这时有个白胡子老者分开家丁走了进来,对魏王跪拜。
“草民拜见各位大人。”
“你是何人?”婵夏问。
“草民是这个村子的族老,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不知各位大人是打哪儿来?所为何事啊?”
这老人是当地族老,见来了这么多人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过来查问下。
他也不认得王爷,也不知这些人来自何方,但看穿着官府,猜是衙门过来的。
魏王皱眉,正想让他退下,婵夏却先他一步开口。
“民风淳朴,好的很啊,老人家,我还真有事请你帮忙。”
“姑娘请讲。”
“把乡亲们都叫过来,离近点看,也当是做个见证。”
魏王气得吹胡子瞪眼,有心斥责婵夏自作主张,可话已经被婵夏说了出去,也只能看着婵夏把村民们都放进来。
“各位乡亲父老,我们是魏王府的,今日来此,并非是扰乱乡亲们的安宁,实则是有桩悬案要破,乡亲们刚好做个见证。”
婵夏朗声。
魏王黑着脸。
乡亲们交头接耳。
这地方素来太平,民风也很淳朴,从没有过大案发生。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大人物,前所未有。
听说是魏王府,百姓们呼呼啦啦跪了一地,直喊王爷千岁。
“乡亲们,你们在此地久居,外面的事儿不知道你们听了多少,眼下世道正乱,可咱们这地界我一路看过来,太平祥和,说是夜不闭户也不为过吧?”
提及此事,族老骄傲地仰起头。
“自是,我们村从没有发生过鸡鸣狗盗的事儿,全是仰仗王爷的恩泽。”
“王爷治理有方,爱民如子,颇受爱戴,只是王爷现在也有烦心事,各位若愿意回馈王爷,只当给我们做个见证。”
“姑娘你说,只要我们能做的,自当是为王爷肝脑涂地!”
“好,那我就说了。半年前,有人污蔑郡主害死了丫鬟,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给王爷和郡主带来不小的困扰,我今日来,便是要开馆验尸,验那丫鬟的真正死因,各位乡亲们给做个见证。”
轿内,周沫儿听着婵夏的慷慨沉词,闭上眼,不敢想象外面的乡亲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个婵夏姑娘也太能说了,跟这些山野村夫说这个有何用?劳师动众的过来,只怕是没有真才实学,反倒是让人看了笑话。。。”钟妈妈絮絮叨叨。
这一路她就没看好过婵夏,就觉得事情都过去半年了,这时又大张旗鼓的查验,若真能还郡主清白还好。
若差不明白,郡主就会成为笑柄,这以后还如何嫁人?
“请姑娘尽管查还郡主清白!我村三十几户,全都不相信郡主做过这样的事!”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周沫儿睁开眼,掀开帘子一角。
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过来,噗通跪在地上。
“民妇就住在村里,民妇儿子的命就是郡主救的,民妇听街上沸沸扬扬都在传郡主不是,可我从不信,我们全村都不信,之前民妇的丈夫在街上替郡主争辩了几句,还被打伤了腿,全村都可以作证!”
“是,是有这么回事!”
婵夏这抛砖引玉,还带出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婵夏来了兴致,忙追问。
“大婶起来说话,你与我细细说来,郡主是如何救你儿子命的?你男人又是被谁打的?”
“那是一年前,民妇的儿子贪玩,冲撞了张公子的马匹,被张公子一鞭子抽了过去,若不是郡主路过制止,民妇的儿子就。。。”
这女人这么一说,周沫儿想起来了。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对她而言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儿,过了就忘。
“张公子?可是张三,张外管事的?”婵夏循循善诱。
“就是那杀才!民妇全家感谢郡主,半年前,街上都传郡主害死丫鬟,民妇的男人气不过,争辩了几句,便被人毒打一顿,差点落下残疾。”
“你们是如何争辩的?”
“民妇的男人听他们议论郡主,就上去说,郡主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我们这样贫民的孩子她尚且能救,府内丫鬟都是相处多年的,怎说推就推?再不济,打发卖了也成啊,哦,对了。”
这女人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人前日死,转过天全城都在议论。民妇年轻时也给大户人家做过帮佣,深宅大院的规矩也懂一些,富贵人家死个丫鬟,随便找个理由埋了就是,都是签了死契的,官府都不管,怎传到外面就有鼻子有眼的,说郡主虐待丫鬟致死?”
婵夏赞许点头,魏王恍然,他之前怎么没想到?
“大婶真乃智者,只在府内帮佣一段时间,便能想到这么多,可见你知恩图报,心里一直念着郡主的好,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