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娘子-第8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贵客有所不知,我暮色阁是有规矩的,我领过来的姑娘,贵客若不喜欢,可再换两位,若三位都不喜欢,贵客与我们无缘,只能另寻他处了。”
孙大人忙站出来打圆场:“我这同僚初来乍到,妈妈请勿见怪,你就看着安排便是,咱们暮色阁的姑娘个顶个的赛天仙,我们没意见的。”
老鸨这才继续带着婵夏等人上楼,木质的鞋底有节奏的敲击在檀木的台阶上,发出叮当的声音。
这暮色阁与普通的窑子不同,处处布置的典雅,比起婵夏去过的王府也不逊色。
老鸨将三人领上楼上雅间,这房间里燃的香不同寻常窑子,花果的香气氤氲低回,融入沉香中,不落俗套,令人陶醉其中。
婵夏走到鎏金的香炉前,用手扇着这清甜的香,使劲吸上一口,丝丝烟缕吸入肺中,感觉每一口都是金钱的味道。
“你们这些臭男人,还真是会玩,放着那投怀送抱的不去,非得来这种处处是规矩的地方装孙子——这算不算犯贱?”
孙大人干笑:“夫人真爱说笑,哈哈。。。”
“这香真好闻,这是什么做的?”婵夏还想凑近一点,于瑾拽着她的领子给她薅回来。
“坐好。”
“哦。”婵夏坐好,这老鸨去的时间有些长,她闲着无聊,便主动跟孙大人搭话。
“孙大人,家中可有妻房?”
“下官成亲多年,家中有一妻两妾。”
“哦——都三妻妾了,还跑到这种地方夜夜笙歌?我看老鸨跟你很熟嘛——你家大娘子知道你经常来这里玩吗?”
孙大人额头汗如雨下,这让他怎么回?
于瑾端起茶盏,挡住孙大人求助的视线。
孙大人心里的小人泪流成河,他为什么要领着太监逛窑子,还要被太监的婆娘鄙夷?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老鸨领着姑娘过来了,救孙大人于水火中。
来的姑娘身着绿衫,步履轻盈,抱着一把古琴,脸上蒙着轻纱,扮相与赵妈妈提供的画像很相似,只是轻纱外媚眼如丝,与画中的空洞大不相同。
婵夏看了看古琴上的鸢尾花,眼暗了暗。
“这位是梅姬姑娘,几位贵客可还满意?”
梅姬解下脸上的轻纱,对着婵夏等人做了个万福,声音好似黄莺啼,一双媚眼流盼妩媚,看得婵夏吞吞口水,一个健步垮过去,伸手就摸上人家吹弹可破的脸。
“你这皮肤也太好了吧?这嗓子也好听啊,还有这腰。。。”
光说还不够,手还摸上了,嘴里还念叨,“这么大,没塞东西?”
眼看着她的小手就要往不该去的地方摸去,于瑾啪地将手用力按在桌子上。
婵夏忙缩回无处安放的小爪子,正想说点什么,就见这梅姬姑娘脸上多了一滴红点。
这“贵货”就是不一般,还带自动变装的?
婵夏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第二滴红水从天花板落下,砸在地上形成了一朵红花,她才反应过来。
“这楼顶上。。。漏血?!”
“啊!!!”梅姬发出尖叫,俩眼一翻,晕过去了。
血还在往下落,婵夏一个健步过去把姑娘抱住,眼睛朝着滴血的棚顶看去,手顺势捏了一下。
手感甚好,竟然是真的!
………………………………
第195章 螳螂捕蝉
这世间最刺激的事,莫过于人在窑子里逛,血从棚顶落下来。
梅姬直接晕过去了。
老鸨也是惊慌失措地看着棚顶。
“妈妈,我们花了大价钱看姑娘,可不是看你棚顶漏血的。”婵夏说道。
于瑾推了已经吓傻的孙大人一把,孙大人忙不迭点头。
对啊,吓煞人了!
“把那个女的接过来。”于瑾说道。
孙大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督主推他,是心疼他的小心肝扶着梅姬,忙过去帮婵夏把人抱起来放在塌上。
“几位贵客受惊了,今儿的一切消费都由我们负担。”老鸨拍拍手,几个孔武有力的护院进来。
老鸨指着地上那滴滴答答的一滩说道:“命人清理干净,上去看看发生什么了!”
“且慢!”婵夏抬手,满脸正色。
“实不相瞒,我乃大理寺少卿闻人染,我们现在怀疑你这暮色阁出了命案,我们现在要查看现场。”
说罢,又颇为恶趣味地加了一句:“我闻人染出来逛窑子,从来没给过钱!”
孙大人心里浮现三个大字:多损呐!
闻人大人这是何其无辜,人在家中坐,逛窑子不给钱的恶名从天上来,无端受牵累。
老鸨闻言也不慌。
“大人,你想搜我这也不是不可,你可有大理寺下发的手谕?若是没手谕,可别怪我不通人情,我们这规矩营生,若谁想查就查,我们还如何做得生意?”
婵夏有些意外,这老鸨好嚣张啊!
大理寺都压不住她,这一看就是仗着后台硬,无视王法。
“若我非查不可呢?”婵夏问。
老鸨露出一抹冷笑。
“那就别怪奴家不留情面了。”
说罢一群护院蜂拥而上,将婵夏等人围在其中。
“放肆!我们乃朝廷命官,你岂敢动我?”婵夏怒斥。
老鸨冷笑,伸着长长的指甲戳婵夏的额头。
她雪白的额头上印上淡淡的指甲印,于瑾嘴角抿了抿。
“你从这楼里出去才是命官,可若出不去,也不过就是黄土白骨,我又何须畏惧?”
“我×!你也忒嚣张了!”婵夏气得破口大骂,这是要明目张胆的灭口朝廷命官?
一众护院手持利刃步步逼近,于瑾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
不是厂卫的通行令,是于家的家族令。
前一秒还凶相毕露的老鸨见到令牌,一张脸哗然失色,忙命手下人停下,跪地拜道:
“不知公子大驾光临,冒犯了公子还望恕罪。”
“掌嘴——你刚刚戳了她几下?”于瑾冷酷道。
这老鸨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啪啪就是一通打,打到红肿都不敢停。
“属下有眼不识泰山!属下该打!”
于瑾慢慢站起,对着婵夏伸手,婵夏忙凑过去。
他缓缓的伸出手,在她额头轻轻摸了摸,浅浅的指甲印被他温柔的手指擦拭过,看着没那么严重了。
“差不多得了,好好个人儿,脸都肿成猪头了,你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婵夏看老鸨也是可怜,跪在那还扇呢。
“哼。”于瑾从鼻子里发出哼声。
“她那一把贱骨头哪儿配得上怜香惜玉啊,大人这是心疼你啊。”孙大人总算机灵了回。
“就你多嘴,走,上去看看。”于瑾瞥了孙大人一眼,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老鸨把自己扇得头晕目眩的,勉强站起来,跟在于瑾和婵夏的身后。
“这楼上是什么地方?”婵夏问。
“回大人的话,楼上是兰姬姑娘的房间,她今日偶感风寒,正闭门养病。”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楼上,只站在门口,婵夏就闻到了那浓郁的血腥味了。
心道不好,一脚破门,就见里面一个只着肚兜的姑娘,面朝上的躺在地中间,右手握着一把刀,左手的手腕上一道深深的痕迹,地上的血流了一大滩,渗透了木质的地板,落到了楼下。
婵夏冲过去查看。
“死者浑身松软,肌肉松弛,尸僵暂未形成左手腕有一处明显割痕,初步断定死亡不到一个时辰,尸冷出现,符合大出血死亡的特点。”
人死后因为新陈代谢停止,身体的温度会会发生变化,温度降低,这种现象成为尸冷。
死者死于大出血,她的冷却速度会快一些,尸冷一般在死亡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内出现,尸斑在一到两个时辰内出现,尸僵则是半个时辰到一个班时辰内出现,中和这些,婵夏做出了死亡时间判定。
老鸨冲过来,跪在地上痛哭。
“兰儿,我的乖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傻!都知你与那李大人一往情深,他走了,你也跟着走了,让我如何是好啊!”
“李大人?”婵夏听到关键词。
老鸨抹着眼泪哭道:
“兰儿昨日从李府回来就蔫蔫的,说身子不爽利,今儿听到李大人的死讯后,她就把自己锁在屋内,想不到竟做了这种蠢事!”
“你口中的李大人,可是李得久?”
“正是!我们兰姬跟李大人相好多年,只是阁内规矩,姑娘皆是签了死契不能赎身,死也得死在阁里,李大人几次跟我提起赎兰儿都被阁主拒绝了,想不到兰儿竟然这么傻,竟随他去了。。。”
婵夏站起身,在这房间内转了一圈,一眼就看到琴架上的那把古琴。
角落里的九弦衣架上搭着件素色大氅。
这两样都与画中所绘如出一辙。
这一切证据都显示,死者兰姬,就是与李得久在一起的那个女子。
只可惜死者是闭着眼的,婵夏无法判断她的眼跟画中女子是否一致。
婵夏抓起死者的手,先看左手再看右手,心里已经有了初步判断。
于瑾先是翻了翻死者的衣柜,又来到衣架前,抓起搭在上面的大氅放在鼻尖轻嗅,眼微眯。
婵夏看向于瑾,于瑾微摇头。
“既是如此,收了便是。”于瑾开口道。
“那我再换几个姑娘陪公子?”老鸨试探道,一双眼在于瑾和婵夏身上来回扫视。
“不必,今儿没了兴致。”于瑾挥手,婵夏忙跟着他,俩人一起出了暮色阁。
老鸨亲自送他们出去,等于瑾和婵夏走远了,老鸨抬起脸。
脸上哪还见得半点忧伤,眼底满是算计。
“去,告诉二公子,他们果然上钩了。”
………………………………
第196章 真相是什么
出暮色阁,于瑾让孙大人先回去。
经过这惊心动魄的刺激,孙大人健步如飞,感觉给他一双翅膀都能飞起来。
“阿蛋,那兰姬分明是——”婵夏看没人了,刚想说出她的推断,却被于瑾用手指抵住了唇。
“饿了么?”
“不饿!”
婵夏的肚子咕噜两声,不太配合。
“先找地方吃饭,边吃边说。”
让婵夏这个地道的干饭人失去干饭的热情,可见这个案子真的令她感到很愤怒。
眼看就到宵禁时间了,街上的人已不多。
京城的宵禁对民不对官,官府直办的酒肆叫官库还在开着,大多都是官场上的来应酬,还有些官府下属的乐户女子在里面陪酒,弹唱作乐。
丝竹声声伴随着觥筹交错喧闹入耳。
如于瑾这般纯粹享用美食的,还是独一份。
店小二看到于瑾的牌子吓得魂都要散了,婵夏顽皮的用手挡住唇,做了个嘘的手势。
“我们不想张扬,挑个安静的雅间,若有人烦我们,仔细——”婵夏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小二连声说是,领着二人进了里面的雅间。
此处甚是安静,门一关,外面的嘈杂便隔去一半。
酒菜很快就上全了,香气蒸腾。
婵夏接过他递过来的消毒清露仔细净过手,看着一桌好菜竟全无胃口。
“不是饿了吗?吃啊。”于瑾给她布菜,这一路都听她肚子咕噜了。
小丫头还在长身体,多吃些。。。也省的她见到比她大的上手去抓,她嘴上说不在乎,可是看别的姑娘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还是狠狠的萌到了于瑾。
“我觉得心里憋得慌。”婵夏想着兰姬的死状,闷闷道。
“觉得闷就喝些酒,喝过便都忘了。”
于瑾看上来的是桂花酿,度数不高,这酒有些粘稠,还带着些微甜,给她喝一些也无妨。
这会天已经有些凉了,喝些酒也能暖暖身子。
“怎么可能忘得掉啊,那兰姬哪里是自尽,分明是他杀!”
婵夏抓起酒杯一饮而尽,被烧热的桂花酿入喉,暖了身子暖不了心。
“即便是贱籍女子,想要自尽也讲究个体面,怎可能衣不蔽体的就寻死?再看她手腕的划痕,一刀致死,连个试切创都没有,不太像自尽,再看她指上的薄茧,兰姬分明是左撇子,怎会用右手拿刀?这分明是他杀后伪装自尽。”
“除此之外,那衣架上搭的衣服,怎会那么巧,刚好是案发当天穿出去的?她们这等的身价的花娘,每次出局回来,丫鬟都会换上新的衣物,不至于一件衣服穿好几个局吧?”
“就算是想糊弄我们,也要有些诚意不是?这是羞辱我们的脑力吗?”
婵夏越说越气,自顾自地抓起酒壶,又给自己斟满一杯,佳酿到了她口中,犹如白水一般。
“总结的不错。”于瑾给她夹了块肉,以示鼓励。
“咱们前脚刚到,椅子都没坐热,那棚顶就那么巧的往下滴血,怎会有如此巧的事儿?这分明是引咱们上去!”
让婵夏心凉的是,她在查案时,暗处也有双眼睛盯着她,甚至猜到她查到了暮色阁,故意弄这么一出给她看。
这就是告诉她,不要查下去了。
无非就是李得久和兰姬二人情之所至,忘乎所以,兰姬一口嘬在了李得久的颈动脉窦,致使他意外死亡,现在兰姬也死了,案子自然该结。
“我除非脑袋进水才会信这个,你怎么不让我当场拆穿她呢?”
酒后的婵夏眼睛没有平时那么亮,带着点朦朦胧胧的憨态,嘟着嘴埋怨他,眼角眉梢皆是小女儿的姿态。
“于瑭既想跟咱们玩,那便陪着他玩就是了,他躲在暗处当缩头乌龟,你即便是拆穿那个老鸨,也只能治她一人的罪,不如将计就计,装作结案,私下里继续查。”
于瑾说出他的打算。
婵夏为之一振。
“你是说,整个案件背后的主谋,就是诈死的于瑭?”
“暮色阁对外说是太傅的,实则阁主就是于瑭,李得久的案子就算于他无关,他也必然是知情的,眼下他诈死脱身,不想让我们死磕暮色阁,不惜推出兰姬当替死鬼,越是这样,这暮色阁就越是可疑。”
明里不查,暗里查就是了。
“说的也是,是我太过心急了。。。只是我心里还有疑虑。”婵夏放下酒杯。
“兰姬到底是不是跟李得久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呢?”
人现在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只凭忍冬画的那副肖像,很难看出什么。
“不是同一人。”于瑾回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就算是同一人,活着和死后眼睛也会有区别,人睁着眼和闭着眼,感觉也是不一样的,更何况笔墨丹青绘出来的,总会与真人有差距。”
“气味。留在大氅上的味道,与死者衣柜里的香气不同。”
同一个人,不可能出现两种香气。
华娘们会选择固定的熏香,作为自己的“招牌”,所谓闻香识美人,就是这个道理。
婵夏想起来了,她在查案时,于瑾翻了死者的衣柜,又查看了衣架上的大氅,这个细节她竟然忽略了。
“所以,女杀手穿着大氅,谋害了李得久,又把衣服挂到死者的衣架上,将死者残忍致死,伪装成自尽?”
“正是。”
婵夏心里堵得慌。
“如果不是我执意要查,她就不会被人灭口?”
婵夏眼里泾渭分明,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可从太傅孕母案往后,黑与白,真相与假象,渐渐的有些模糊了。
人们想要的真相,只是他们希望看到的那个结果,案情的真相根本无人在意。
她这样执着的查下去,到底是对,还是错?
“你在钻牛角尖。”于瑾握着她的手,阻止她继续喝下去。
“追求真相总是要付出超乎寻常的代价,若我们都无法坚持初心,又有谁去还逝者公道?人之恶,不会因为你的放弃而减少,却会因为你的坚持而停歇。”
于瑾想跟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