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锦-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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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子跟苏老夫人见多了,生出感情,那离成亲就不远了。
而苏老夫人也是一样的目的,跟周茹一拍即合,三天两头的聚会。
苏起有些看不过眼,可他一张口,苏老夫人就说她从来没打搅过陈念,只是跟周茹契合罢了。
为了姐姐,他曾对母亲说过许多重话,母亲到现在才醒悟,以她的年纪也是承受许多,如今难得和好,他心底是珍惜的。
何况母亲确实没对陈念做什么,只是采用迂回的法子。
苏起只能去跟陈念道歉。
“等我搬去别处,母亲跟蕊儿也会跟着搬走,你放心,至多再打搅几日。”他也打算用迂回的法子阻拦母亲。
陈念一怔:“你要搬走?”
手里的瓷壶微微倾斜,有几滴水落下来,湿润了粉色的月季花瓣。
“是。”他当然不舍得,可不管是母亲还是周茹,都给陈念太大的压力了。
看出他是替她着想,陈念道:“你不用搬。”
冬日的夕阳下,她脸颊有种别样的清透白润,苏起心头微微一荡,难道陈念也不舍得他?可他不敢问。
陈念像是一抹雪似的,太接近就会融化。
他深吸口气:“不搬恐怕不好,你不怕陈太太……”
“你说嫂嫂吗?”陈念忽然一笑,“你别以为我不会跟嫂嫂斗气,为了青枝,我都跟她闹过几回了。”
苏起惊讶:“是吗?我以为你不喜欢这样。”
“可这样,才是正常的人,不是吗?”陈念把瓷壶放在一边,坐在苏起做得杌子上,“我现在甚至可以感觉到里面的乐趣。”
人就是分分合合,吵吵闹闹的啊,就像她跟嫂嫂一样。
她是变得越来越正常了。
“所以,你不用搬走,我看令堂也挺好的,只要她不逼你,光是看看我有什么呢?你搬走了,很不方便,蕊儿还要学织锦,还有……”他来这里也不方便了,陈念心想,除非找他做木器,不然再无理由了吧?
那瞬间,她突然明白了,她不希望他走。
尽管跟苏起的感情还没达到成亲的地步,但已经会留恋了。
只是,苏起呢?
他比她年轻,他要娶妻有很多选择,他会愿意那样的陪着她吗?
陈念站起身:“你也可以搬走的,是我没想好。”
“不,我不搬走了。”
他从陈念的这些话里窥探出了一点她的心思,这叫他十分欣喜,他坚定的道:“我会一直住在这里的。”
对上他的目光,陈念的脸颊忍不住一红。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去了织房。
那抹红色好似此时的夕阳一样,瑰丽不可方物,在苏起心里,再没有一刻是欢喜过现在的。
他更确定自己对陈念的心意了。
而陈念呢,她也会慢慢向他走近的,一定是的。
等太阳整个都落下时,巷子里唯剩呼啸的风,将落叶卷起。
青枝裹着披风出来,嘴里呼出白气。
快要下雪了吧,这样的冷,天也黑得好早,她跟来接她的裴连锳抱怨:“你看,我手指都长疮了!”可能是她坐在花楼上,炭的暖气够不着,不过在均州的冬天,她织锦也会长疮,她从不抱怨的。
那是妻子对丈夫才有的撒娇。
手指瞧着红红的,裴连锳将她的手包在掌心里:“让你不织你又不肯,怎么办呢?要不多弄些炭?”
“最好是你帮我织。”她无理取闹。
裴连锳挑眉:“行啊,你教我。”
“做梦,就你这样的来学,采石就可以教你,哪里用得上我?”
裴连锳:“……”
看他对不上话青枝就高兴,得意的笑。
“就会欺负你相公。”裴连锳无奈一笑,把一样东西递给她,“随时带着就不会冷了。”
是一个雕着茶花纹的铜手炉,小巧别致。
青枝惊喜:“你怎么想到的?”
“别说你织锦,我在衙门看卷宗都冷。”裴连锳邀功,“这个手炉是我找人专门为你做的,可喜欢?”
她两只手捧着手炉,感觉到一阵阵暖意:“还有香味呢……桂花香?”
“合你心意吗?”
“嗯,好喜欢。”真心的,她用力点点头。
“天冷时都要带着。”他对簪子的事还耿耿于怀。
“好。”她答应。
今儿这么听话?裴连锳得寸进尺:“喜欢我吧?”
“喜欢……”青枝说完才发现上当了,气得打了裴连锳一下。
他轻笑,把她抱上马背:“说句喜欢也不亏吧?还打我……不给你骑阿毛了。”从后面拥住她。
主子被抱走了,阿毛还是阿黄乖乖跟着。
雪花忽然落下来,一朵一朵的。
天气更加冷了,可靠在他怀里,这样慢悠悠地上了香云桥,又下桥,穿过巷子,她竟觉得温暖。
她忽然低声问:“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我吧?”
“还用问?当然是,很喜欢很喜欢你。”他微微低头,贴着她耳朵说,“世上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她嘴角翘起来:“那我也是。”
吝啬的要加个“也”,如果他不喜欢她,青枝必然也不会喜欢他,他很明白。只是,均州的那个小姑娘,是先喜欢他的啊。
青枝不承认也罢,裴连锳心想,不管如何,他是先得了青枝的心的。
他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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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她答应他。
雪下了一夜。
整个京城银装素裹; 家家户户都在扫雪,然而扫干净之后,不到两日; 又下起雪来; 再下雨,雨雪交加。
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赵廷俊没想到他竟会被押入诏狱。
就因为一个弹劾。
监察百官的都察院不知得了谁的指使; 也许就是天子的; 竟然说他挪用工部的金银,导致岷县一座石桥塌陷压伤人。
他赵廷俊怎么可能缺钱?他不服气,矢口否认。
后来审讯的官员问他,为何将石桥交给柳家去造。
他沉默了。
这是他在宦海生涯中最不该做的一件事; 他初任工部侍郎; 一心往上爬想要立功,偏偏上峰程尚书处处阻拦; 不让他冒头。他怀恨在心,想把上峰拉下马; 正好天子为方便百姓想在岷县造桥,他就生出一个主意。他跟柳家谈妥了; 让柳家造桥,而后柳家故意在石桥上动手脚,让石桥坍塌压伤百姓。
柳家表面上是听从他的上峰; 如今压伤百姓,柳家脱不了干系; 推出一个弟子顶罪; 而他上峰失察; 为此遭受贬职; 被调离京城。
工部尚书的官位后来落在了何家老爷头上,他对赵廷俊比之前的上峰宽容,赵廷俊也打算大展手脚。
然而并非天衣无缝。
石桥坍塌在人为,柳家是被赵廷俊指使,自然是要收取好处的,便有了石匠闹事,只是赵廷俊财大气粗,用银钱堵住了柳家的口,此事便遮掩过去了。
四年里,风平浪静。
他哪里想到,这等秘密竟还会被挖出。
他实在不知是从何处泄露的,赵廷俊负隅顽抗:“我刚才都想不起是哪个柳家……柳家当时是由程尚书指定的,与我何干?”
入了诏狱还想出去吗?官员阴阴一笑:“柳家已经招了,如果赵大人还想否认,别怪我下手狠毒。”
天子早就觉得赵廷俊碍眼,他下令让镇抚司彻查,柳家立刻就软了,一个工匠之家,屈服于高官,让石桥坍塌,只是伤了人,并没有死人,柳家把错全推在赵廷俊身上,说是被迫,那赵廷俊如何还能逃出生天?
“大刑伺候!”官员一声令下。
赵廷俊这一生只受过三次痛,一次是赶考路途遇到劫匪,还有一次是被陈简打了几拳,最后一次是被他女儿刺了一刀。
比起这一次的疼痛,那三次简直是轻如羽毛。
他昏昏沉沉的想,他到底是错了,一步错,步步皆错。
如果他没有那么贪心,在中了状元后娶了陈念,他不会遇到苏雯,苏雯不会早逝,他不会有那样一个绝情的女儿。
他就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或者,他跟陈念会生下一双儿女,和和乐乐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他太贪心了,在终身大事上贪心,在仕途上贪心,每一次都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而今天子要他的乌纱帽,他还能如何?
不招供,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对天子来说,他这一条命算什么呢?蝼蚁罢了。
赵廷俊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构陷上峰,逼迫百姓,两条罪名,令他不止丢了官位,还被判流放之罪,从此再不能踏入庙堂。
晚上裴连锳回来把好消息告诉青枝,青枝大喜,心头郁气一扫而空:“总算除掉这个祸害了!明儿我去告诉母亲还有姑姑!”又问他怎么办到的。
裴连锳大致说了一下。
朝堂官员之间真会勾心斗角啊,难怪他这么会装,青枝感慨:“真难为你。”
他笑:“客气话不必说,怎么谢我?”
亲一下也没什么新鲜的了,青枝眼眸一转:“过几日再谢你,最近有点儿忙,以后就空了。”
“好。”他等她的惊喜。
次日青枝就忙着去告诉母亲,陈念也在,二人态度颇为不同。
前者拍手称快,恨不得放爆竹庆祝,后者却是表情淡淡,并不在意,赵廷俊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她反倒担心苏蕊。
“不知蕊儿会如何。”
那始终是他父亲。
青枝怔了一怔:“我去告诉她一声。”
她把苏蕊从织房叫出来。
“令尊恐怕要……离开京城了,你师丈说,他是被判了流放罪。”
苏蕊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师父告知。”
小姑娘脸上看不出喜怒,青枝关切的道:“你若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苏蕊突然一笑:“这是好事,怎么会要师父帮忙呢?不过我确实要出去一会,请师父准许。”
“好,你若是有事忙,今日不用再来。”她看到苏蕊笑,心想这徒儿真是伤得太深了,才能因此事而发笑。
痛恨自己的父亲,这原是世上最残忍的事。
可这不是她的错,就跟姚珍一样,她们原本应该是极依恋她们的双亲的。
青枝实在心疼这两个徒儿。
苏蕊出门后,径直找到了苏起。
“赵廷俊被流放了,二舅父可知?”她淡淡道,“您最好去打点一下押送他的人,别让他太受累。”
苏起愣住,他有点弄不清外甥女的想法。
又不叫赵廷俊父亲,却要打点衙役关照赵廷俊……
“为何?”他问,
“让他活久一些,最好活到一百岁!”苏蕊轻轻笑了笑,“这样我也不会被人指责,说我不守孝,而且他应该会过得挺难受吧?”
让他永远活在痛苦中,以赎他对母亲犯下的罪。
苏起心头一震。
这孩子啊……
他将苏蕊拥在怀里,柔声道:“我会照着你说得做,但是蕊儿,此次过后,你不要再想起这个人。”
二舅父的怀抱好温暖,苏蕊吸了吸鼻子:“好,我答应您。”
以后她会忘掉这些仇恨的。
她有疼她的二舅父,外祖母,还有师父师姑,七个师兄师姐师妹,她以后的日子会很开心的。
苏起见她答应了,这才放心。
新年在飞雪中来临了。
除夕这日,青枝没去娘家,跟裴连锳在家中写春联,贴春联。
他的字龙飞凤舞,比那些□□联的店铺要写得好看得多。
“我也教过你,可你瞧瞧你现在……”裴连锳见青枝夸赞他,就提起她的荒废之处,有些可惜,“原本你也能写好。”
“人不能十全十美啊,我要是织锦也好,写字也好,才不嫁给你!”青枝马上反唇相讥。
“不嫁给我,你要嫁给谁?”他挑眉。
“这个,可多了。”她掰手指。
忽觉一凉,裴连锳在她鼻尖上点了墨汁。
漆黑一团,他忍不住笑。
青枝大怒,追着打他。
两个人闹得像个孩子。
好不容易停下来,青枝催促他:“快些再写一幅,最后一幅了,贴完了还要忙别的事情呢!”
裴连锳想一想,在绯红的春联上写道,“山茶瓶中藏,不识相思梦。香桃树下忆青梅,始知离别伤。再逢双欢喜,玉佩随燕钗,你若情深似金坚,我亦永不负。”
一字一字,如烟花在他手下绽放。
青枝看得脸红,他竟是忽然写了首情诗给她,她一时心如小鹿乱跳。
他写完了,问她:“好不好?”
“好。”她知道他的意思。
“你若情深似金坚,我亦永不负。”
她答应他。
第88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二人亲亲热热贴春联。
等傍晚; 青枝找了个机会偷偷去厨房做茄饼。
厨子们看到少夫人,十分惊慌:“您不能来这儿啊,少夫人您多金贵啊; 千万别动手; 万一弄伤哪一处……”
青枝已经拿着刀在剁肉了。
“少啰嗦,给我把茄子拿来。”她道,“我早上专门让他们买的。”
这气势震住了厨子。
厨子们不敢再提; 只把她要的东西一一摆好。
青枝做好茄饼后道:“先放着; 等会要端上来之前你们再放回去煎一下,酥脆的才好吃,不能凉了……还有,谁都别告诉。”不能走漏风声。
厨子们忙应声:“好好; 请少夫人放心。”
青枝又回去厢房; 重新梳妆了一下,假装从来没去过厨房。
待到天黑; 家家户户放起爆竹,丫环们就把佳肴一一端了上来。
裴连锳第一眼就看到了茄饼。
这茄饼跟青枝年少时做得一模一样; 他嘴角翘了翘,低声道:“这是你拿来谢我的是不是?”
他也猜得太快了吧; 青枝皱眉:“真没意思。”
他笑:“谁让我记性好,我尝尝……”夹了一块仔细品尝,而后点点头; “跟以前一样好吃。”
“味道你也记得?”
“当然,你送给我的东西我都记得。”或许他二人的命运早就注定了; 所以那时即便她在他眼里是个孩子; 他也没有不在意她的。
青枝听了自然开心。
两个人窃窃私语; 笑得欢喜。
长辈们都看在眼里; 不去打搅。
等饭后,他们一个个都说困了也不守岁,跟去年一样,就留这两个人守岁。
裴连锳胆子就大了起来,将青枝抱在怀里。
外面鞭炮声一阵阵连绵不绝,透过窗户,依稀可见一点月光,月亮被人间的烟火给遮掩住了。
可是人间真的好热闹啊。
尤其是身边还有个他,青枝看着裴连锳戴上的玉佩,又摸摸自己特地带的燕钗。
他写得诗词里,“玉佩随燕钗”。
可真好。
只是,也不是要他全由着她。
她靠在他怀里,只觉眼皮子越来越重,不知不觉睡着了。
直到接近子夜,她才惊醒。
这时候,爆竹声更是响亮的,守岁就得守到这个时候,她揉揉眼睛:“你怎么不叫醒我,我竟睡这么久。”
就是看她睡得香甜才不忍叫她,裴连锳抱起她回厢房:“看着你就够了。”
“你一个人不无趣吗?”
“当然也无趣……”他顿了顿,“得快些有个孩子才好,这样你睡了,我还有孩子陪我。”
青枝:“……”
“你现在不困了吧?”他低下头亲她,“睡饱了,应该有精神了。”
青枝明白他的意思,他肯定又看了什么教人学坏的书了。
不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