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锦-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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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韭儿一惊:“你说什么了?”
“我也没说什么,只让青枝不要织锦,在外面名声不好听,周妹子便大急,嚷着要退亲。我可没有一句提到退亲的,不知她为何如此。”裴辉把错推在周茹身上。
在他心里,也确实是周茹的错,她身为青枝的母亲没有管束好青枝,这是第一个错,第二错,青枝高攀他儿子,周茹不说要恭恭敬敬,也不能这样抬高她的女儿吧?还威胁他,说青枝不嫁,他难道会害怕青枝不嫁?
可惜李韭儿的想法与他不同,皱眉道:“青枝是周妹妹的命根子,她就这一个女儿,怎能容许你说青枝?唉,就不该让你去!原本周妹妹就因为推迟吉日的事在生气,你偏偏火上浇油,如今倒好,误会更深,你让我怎么解释?”
声音大,把裴老太太招来了。
“你们在吵什么?”
裴辉把事情告诉母亲:“那周茹脾气太大,我只是随口说一句,她就大发雷霆。她的女儿好,我的儿子就不好吗?娘您说句公道话,我是不是该顺着她的话退亲?连锳可是左少卿,怎么能娶一个织娘,娘您说是不是?”
裴老太太懵了会,慢吞吞道:“青枝真的织锦的话,那是不太好……”
有人支持,裴辉很兴奋:“韭儿你听到吗,娘都明白这道理,陈家的人竟不明白,还去外面卖锦缎。”
李韭儿拉着裴老太太的胳膊:“您不能这样说啊,陈家以前就是织锦的,又不是现在才改。当初陈兄弟也是用织锦挣来的银钱帮了相公,我们不能忘恩负义。周妹妹一时之气说退亲,我相信不是本意,您说呢?”
裴老太太点点头:“你说的也有理。”
裴辉:“……”
母亲一直是墙头草,拿不定主意的,所以家里都是妻子做主,裴辉敲一敲额头,绝了拉拢母亲的念头。
李韭儿又开始数落裴辉,把裴辉说得脑袋越来越低,连连认错。
临近酉时,裴连锳归家。
李韭儿叫他的时候,声音沙哑。
“母亲可是不适?”裴连锳只当她病了。
“都是因为你爹!”李韭儿指着裴辉,“真把我气死了,连锳,你今日既然早归,赶紧去一趟陈家,给你周婶好好道个歉,你爹刚才惹恼你周婶了。”
裴连锳看了一眼裴辉。
裴辉脸色发红,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也不知为何她就气上了。”
“还不是你嫌青枝织锦?”李韭儿推着裴连锳,“你快去吧,只有你去才成。”她明白周茹是在说气话,周茹不知多喜欢自己儿子,只是因为吉日的事生出误会,解释清楚便行。
裴连锳答应声,转身出门。
开门的婆子发现是他,也不去通报周茹,笑吟吟就把他迎进门:“公子是第一次来呢。”
“周婶可在?”
“在厨房。”婆子请他往里走。
路过西厢房时,婆子道:“姑娘还在织锦。”
透过窗户,能看见影子。
裴连锳走过去,站在门口,发现青枝竟坐在高高的木梯上。那是专门用来织锦的花楼。
那花楼上也点了油灯,光晕笼罩着她,她好似浮在天上的一朵莲花。
这让裴连锳想到青枝坐在树上的样子。
他六岁时,青枝出生,他们裴家一家都去了陈家恭贺。他见过青枝学说话,学走路,只是没想到,有次竟看到她爬在树上。
他还没说话,青枝扔了只香桃过来,奶声奶气道:“裴哥哥,我请你吃桃。”
那样高的桃树不知她怎么爬上去的,然后他就听见隔着墙,传来周茹慌张的叫声。
青枝朝他眨眨眼,飞快地溜走。
后来,他总见她在树上,扔给他的东西也变得越来越多。以至于他在院子里看到那棵桃树,就会想,今日青枝会爬上来吗,她又要扔什么?这件事就变得有趣起来。
当时,他绝没想过青枝会变成她未婚妻。
耳边传来婆子的声音:“太太来了。”
听到婆子禀告,周茹心想,李韭儿没登门,那一定是她知道自己跟裴辉争吵了,专门让裴连锳来赔罪。
也是,一切原都是这未来女婿的错,要不是他推迟吉日,这会儿女儿都嫁入裴家了,哪里还会有空织锦?偏偏裴辉不提他这儿子的过错,一味指责女儿,能不让她生气?
不过裴连锳既然来了,说明他还是在意女儿的,周茹的气已经消去一半,她当然不可能真的退亲。当初丈夫定下这门亲事,有信物有婚书,有见证的媒人,哪里是随口说一句就能退亲的。
她就是想看看裴家其他人的态度,她不信李韭儿会像裴辉一样,对女儿如此不满。
她到西厢房的时候,脸皮绷得紧紧的。
青枝才发现,不知何时裴连锳竟在门口,她手脚麻利地爬下来。
裴连锳上前朝周茹恭敬行一礼:“是晚辈失礼,今日才过来拜见,还望周婶见谅。”
周茹淡淡道:“不怪你,谁让你是大理寺左少卿呢。听你父亲说,你每日亥时才归,确实是抽不出什么时间。”
态度很是冷淡,与之前判若两人,青枝暗喜,母亲总算开窍了。
其实她一直讨厌母亲奉承裴连锳,好似裴连锳多高贵,她多高攀。是,裴连锳确实当了四品官,不是普通百姓,可她也不是非得依附他,如今母亲好歹知道改改态度。
青枝欣慰的样子没逃过裴连锳的眼。
她是等着看自己被周茹冷落,等着看好戏吧?可惜,他不会让她得逞。裴连锳刚才听母亲说了父亲跟周茹的事,迅速找到症结之处,转头问青枝:“你在货船上买到丝线了吗?”
这个问题太突然,青枝愣住。
周茹却是马上被勾起了好奇:“你怎么知道她去买丝线?”女儿一句没提过,原来他们私下见过面。
“我正好在路上遇到青枝,因为桑河较远,我怕她找不到,便给她指了路……也是在当值,不然便送她过去了。”
听上去十分体贴,周茹脸色稍有缓和:“青枝最近在跟她姑姑织锦,这孩子就喜欢织锦,我劝了多少回,她不听。我说她的手都弄出茧子了,将来要被人嫌弃。”裴辉不是嫌弃女儿不好吗,她正好借此看看裴连锳的态度。
话里意思很明显,是要试探他。
裴连锳笑容柔和:“陈叔的织锦手艺后继有人,那是好事,周婶何必反对。”
回答让人满意,周茹进一步问:“你不怪青枝织锦?她性子倔我说不动,以后嫁人了怕也难改。”
裴连锳看看青枝,意味深长地道:“青枝这么会织锦,将来我们家再开一家锦缎铺也不错。”
青枝:“……”
好无耻,竟用这种话来哄骗母亲,母亲怕是顶不住。
周茹听到这句,果然笑容绽开,像吃了定心丸一样。
裴辉算什么,裴连锳才是那个当官的,他既然打定主意要娶女儿,裴辉恐怕反对不得。周茹拉着裴连锳去正房:“你晚饭还没有吃吧?我看你穿着官袍,是还没有回过家吗?”
裴连锳善解人意:“是没有吃,叨扰周婶了。”
二人说说笑笑,宛如母子。
青枝恨铁不成钢。
母亲真的太好骗了,之前明明已经对裴连锳不满,结果被他三言两语就哄好了。
完了,她的计划要黄!
作者有话说:
裴连锳:跟我斗,你还不够。
青枝:呵呵,你等着瞧。感谢在2022…07…15 09:50:33~2022…07…16 11:32: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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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知根知底。
青枝思来想去,决定敲打下母亲,追上去问:“裴大人的案子何时破啊?”
“什么裴大人?”周茹停下脚步,想要数落女儿,但忽然想起裴连锳推迟吉日的事,注意力便转到上面去了,“是啊,连锳,那桩案子何时破?你娘说,得等到破案了才好定吉日。”她得问问清楚。
“快了。”裴连锳回答。
他已经派人在找丁植的妻子。
这桩案子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故而才耽搁那么久时间,其实拐带孩子的人,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便是丁植。
越来越多孩子被拐,城门处查得极严,可依旧找不到嫌犯。那么,拐带孩子的人是怎么把孩子带出城的?他有一日忽然想到丁植,丁植是鱼贩,他有板车,而且他是第一个丢失孩子的父亲,曾无数次去城门口等待孩子归来,那些守城兵士都认识丁植,绝不会怀疑。再者,丁植是给何家供鱼的。
这个念头十分可怕。
绝望的父亲竟变成嫌犯吗?裴连锳也有点犹豫,但他凭着直觉一路查了下去。
周茹喜道:“是吗,那你加紧些,赶紧把案子破了!”
裴连锳道:“若无意外的话,便在月底。”
那下个月月底应该就能成亲,周茹恨不得去翻翻黄历,看看四月有没有什么好日子。
青枝见母亲笑得快合不拢嘴了,忍不住朝裴连锳狠狠瞪了一眼。
裴连锳接收到她目光,微微一笑。
看着极温柔的笑,实则是胜利者的微笑。
青枝气得扭过头去,事情还没有完,裴连锳未免高兴得太早了。母亲同意又怎么样,她还没有同意呢。
周茹叫翠儿摆饭。
中午鸡汤没吃完,还剩下半罐子,她将一只肥鸡腿夹给裴连锳:“你瞧着瘦了,得补补身子。”
裴连锳道谢。
席间青枝没说话,安静无比。
周茹瞅了她好几眼,频频暗示她开口。
青枝眼皮子都没抬。
用完饭后,她总算出声:“我送一送裴公子。”
还不算傻,周茹笑道:“是该你送,你也许久不去裴家了,顺便看看你伯母。”她没提裴辉,心里还有气。
青枝敷衍地点点头。
裴连锳向周茹,陈念告辞。
二人走到门外。
清冷月光落在他身上,将官袍的绯色冲淡了些。青枝扫了一眼,微低下头,她实在不明白裴连锳的心思。她一直在努力说服母亲,影响母亲的想法,裴连锳为何非得来捣乱呢?她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裴大伯对这门亲事极为后悔,我相信你也知道。”
第一个告诉裴辉,一是为离开裴家,二是希望裴辉能帮点忙,谁想到他那么没用,连自己儿子都没解决。
裴连锳当然清楚:“母亲是很喜欢你的。”
那有何用,她又不是跟李韭儿过日子,青枝埋怨道:“你就不能同意退亲吗?我原不知你这样拖泥带水!”
之前说他老,现在又说他拖泥带水,裴连锳哪里猜不到青枝是要激怒他,让他答应,裴连锳反而更平静了。
他做事一向谨慎,退亲这事儿除了不想顺着青枝外,他还得考虑别的后果。
其实远没有青枝想得那么简单。
就算他愿意,周茹真的会愿意吗?
青枝是小姑娘,她提出退亲,周茹会说她年轻不懂事,可要是他提出解除婚约,周茹会怎么说?定然是当上官了,看不上自家女儿了,薄情寡义,狗眼看人低。
到时去母亲面前哭诉,母亲与周茹,青枝都有感情,定会劝这劝那,此事会变成解不开的乱麻。
闹大了,众人皆知。
他早前为青枝拒绝了那么多想要结亲的世家,如今变成这样,定会沦为笑柄。
裴连锳问:“你是不是有别的中意的男子?”
“什么?”青枝愣住,而后才明白他的意思,“你问这个作甚?”
“倘若是此种理由,我或许还可以信一信。”毕竟分别五年,青枝或许在均州结识了哪个男子。
真是奇怪的问题,退亲一定要是因为喜欢上别人吗,就不能是其他理由?青枝皱眉:“你我不合适,这条理由还不够?”
看来是没有。
裴连锳莫名松了口气,而后耐心地劝道:“青枝,你这年纪其实便算退亲,令堂也会着急替你择夫,那么何必要退亲呢?你我好歹是青梅竹马,你选我,总好过那些不知根底的公子。”
开始循循善诱了。
可惜,就是知根知底,她才不想嫁他。
裴连锳刚才说开锦缎铺,且不论真假,她嫁过去后,他能让她日日织锦吗,能让她经常出门吗?甚至是当掌柜,与男女客人们谈生意……不用想,他肯定会处处管束。
她对他这一面太了解了。
裴连锳幼时这么教她,不就是想要个贤淑端庄的妻子吗,然而,她不可能做到。
那么,何必勉强?
青枝坚决道:“你不用多说了,既然知根知底,那你应比谁都清楚,你我不合适。趁着还未定吉日,不如早些解除婚约……往后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康庄大道,两相欢喜!”
清辉之下,她眼眸异常的亮,宛如含着碎星,勾魂夺魄。唇又嫣红,有种逼人的艳丽。
裴连锳怔了下,被她容色吸引,但很快心头便涌起一阵怒气。他说得这么透彻了,为何青枝还不明白?她就算退亲了又如何,难道便不嫁人了吗?她又去何处找他这样的夫婿?
就这么,不愿意吗?
四目相对,青枝发现他眸色闪动,好似起伏的海浪,再也拦不住它的翻涌。
很好,他快要忍不住了吧?
她第一次感觉到裴连锳强烈的情绪波动,像他这样出众的年轻男子,内心一定极为自负,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退亲,肯定也是难以接受的。他就要答应了吧?
青枝眼里露出期盼之色。
然而,那翻滚的海浪又平息了,裴连锳淡淡道:“今日便说到这里。”
什么?
青枝气结,他为何还执迷不悟?
“你不用送我了。”他准备离开。
青枝下意识扯住他衣袖:“还没说完呢。”
他回过头,瞧着她细长的手指:“你也没把我当陌生人。”
这话叫青枝的手一阵发烫,急忙放开。
曾经,她无数次地扯过他衣袖,因为比他小了六岁,幼时刚刚及他的腰,要说什么,要问什么,总是先伸手去扯他宽大的袖子,他就弯下腰听她说话。
种种画面一闪而过,青枝侧过身:“算了,你走吧。”
风掠过,吹动她的裙衫,显出诱人身影。
裴连锳瞥了一眼,心想离开均州的时候,青枝仍是孩子的模样,如今竟长成这样了。
可惜,偏偏多事。
既是娃娃亲,说什么合不合适,世上有几桩亲事是完全合适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青枝嫁给他已是上好的福气,偏不满足。
他拧一拧眉,离开了陈家。
裴辉一直在等着儿子,见到裴连锳出现,急忙把他拉到屋里说话:“怎么样?你周婶说什么了?”
裴连锳道:“周婶已经原谅我,还留我用饭。”
裴辉心一凉,看来周茹并没有真的生气。也是,自己儿子什么条件,周茹怎么舍得不要这个女婿?这么下去,儿子仍得娶那青枝,裴辉道:“我不是故意说青枝,实在是青枝不像话,她到现在都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还去卖锦缎……”
自己的妻子做织娘,裴连锳肯定也是不乐意的,但要他配合青枝解除婚约,他更不乐意。
他劝裴辉:“父亲,我们家原也是商户,不必在意这些。”
裴辉瞠目结舌,儿子竟然不嫌弃青枝是个织娘吗?他可是四品官啊,万一他的同袍买过青枝织的锦缎,不丢脸吗?
那姑娘给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裴辉不解,他感觉自己要气得裂开。
下午妻子就为陈家的事数落了好一阵,现在儿子又不同他站一起。
他是为了裴家啊,为了裴家的后代。儿子天资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