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陷阱-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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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想着我既然没有‘交货’，钱应该是要退给你的。”
　　就这么直接坦荡地说出来，倾慕都愣了下，本来以为自己递出失忆这个台阶，游雾会顺着将这件事当作没发生过，没想到他还不吝啬地讲了出来。
　　空气陷入尴尬的沉默，倾慕伸出手拿出那烫手的一百块钱，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这个莫名其妙的行为，只能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可能喝多了就会做出一些违背本性的事。”
　　“违背本性？人喝酒喝醉了不应该做的是暴露本性的事吗？”游雾声线本就偏低，说话声音一旦放小，和他距离很近的时候就像是在耳语一样，撩得人耳朵发痒，可他偏偏长了一张极为迷惑性的脸，说出的话再撩人，做的动作再蛊惑，看脸还是正人君子样。
　　倾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耳朵已经发烫，游雾笑了声，拖长语调，语气莫名显得玩味：“还是说这样的行为不止一次，你还买过其他人？”
　　“没……”倾慕下意识说，说出这个字反应过来这等于间接承认她以前没有过这种行为，连忙咽下这个音，转而说，“喝醉了的事我也不知道，之前听朋友说我有这种行为来着。”
　　“是吗，”游雾的声音放低，故意拖长尾音，“哪个朋友？”
　　“你不认识，”倾慕只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马上就赶不上时间了，我们快走吧。”
　　游雾没再继续说下去，收敛起所有彰显出来的情愫。至少他可以确定，倾慕昨天是第一次喝醉出现这样的情况，买过的人只有他一个。
　　***
　　许娆和周青元在一起后面的戏是两个人在一起的生活戏，倾慕和游雾连着好几场的亲密戏，亲吻、身体触碰，感情张力之间的拉扯，每一场戏NG之后，暧昧的氛围还是经久不散，从戏中被带到了戏外。
　　每一次和游雾对视、接吻，倾慕都能清晰的听到疯狂奏响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在耳边轰鸣，甚至有时候她会恍惚，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在戏内还是戏外，不知道是许娆在为周青元心动，还是她在为游雾心动。
　　可当这种心跳延续到戏外，这个答案好像已经明确了。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游雾了。
　　倾慕突然意识到，或者更准确来说，承认这一点是在一次吻戏过后。
　　这场吻戏是在游泳池拍，剧本中周青元在游泳馆打工，下班许娆来看他，假装溺水骗周青元来救她，因此两个人在水中吻了很长一段时间。
　　剧本将这段戏描绘得很清楚，从唇的每一张一合，以及手的动作，甚至包括呼吸的急缓都写得很纤细。
　　倾慕不知道游雾的剧本里是怎么写的，但观看她的剧本就足可以想象整个场面的刺激。
　　关键是，游雾又要裸了，而且要裸着和她在水里拍吻戏。
　　这场戏倾慕不用穿旗袍，服装造型师给她定的是一件红色的露背挂脖吊带和深蓝牛仔短裤，长卷发披着，妆容仍然是大红唇。整部戏中，许娆一个典型的外貌特征就是大红唇，呈现在银幕上的每一副面孔也是这样。
　　倾慕穿好衣服做完造型后，整个人比起穿旗袍时的风情，更多了些性感，浓颜系的长相和红色的适配度十分得高，组合起来一眼就能轻易抓住别人的眼球。
　　那边游雾已经在拍在游泳池里的戏份，倾慕到了游泳池，在一众人中一眼看到了游雾，他穿着短裤，上身赤｜裸，身上肌肉线条清瘦，皮肤冷白，像是一尊精心打磨的雕像，艺术品总是让人不禁驻足欣赏，倾慕目光在他的上半身停留片刻，游雾好像有所感应似的，偏头往过来。
　　两人的目光对上，倾慕霎时匆忙收回视线，心虚地不敢动，回头假装和路安安说话。
　　戏正式开拍，倾慕在泳池边脱下高跟鞋，脚踩进水里，很凉，倾慕忍住，将整个身体浸入水中，虽然是夏天，水的触感还是很凉，一到水中身体就控制不住打颤，倾慕适应了一会儿才接着拍。
　　她将整个身体迈入水中，整个人像是失去重力一般，游雾在这时进入镜头，看到倾慕沉入水中，神色一变，没有犹豫地一跃，在泳池里溅起很大的水花。
　　水下的时间仿佛被拉长，倾慕闭着眼只能感受到到周围水流的涌动，身体像失去了控制一样，突然间，周围的水流运动被搅乱，下一瞬，她的腰就被一双手环住，身体被抱住，屏蔽掉视觉一样，触觉就被放大，倾慕能明显感受到身后人胸膛的宽阔，被抱住的时候，不安全感一下字消失，瞬间就有了依靠。
　　倾慕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自从踏入演艺圈以来，她一直是一个人，没有父母亲人的支持，一个人在娱乐圈，被骂只能自己一个人咽下，很多时候就像沉在水中一样，失去重力，没有安全感，偶尔还会迷失自己，认为自己真的不适合这个行业。
　　身体被游雾托起，两个人同时冒出水面，水流从身体上流经，倾慕睁开眼，看到游雾一张被水沾湿的脸，水流过他的脸，凌厉下颔线汇聚成了一条水线，到下巴中心流下，等水流停止之后，脸上还粘着一颗颗零星分布的水珠，像装饰品一样。
　　不是水珠将他装饰得精致，而是因为人水珠才成了艺术的装饰品。
　　倾慕的腰很细，仿佛不盈一握，游雾托着她的身体，轻飘飘地，很瘦，他垂着眸，视线落在她被水弄湿的脸上，长而卷的睫毛上粘着水，星星点点像繁星一样，小红痣也被水打湿，点缀在眼尾，视线往下，红唇上也粘着水珠，无端染上些旖旎。
　　“怎么掉水里了？”游雾启唇，松开腰上的一只手抬起去抚倾慕的脸，两个人沉在戏里，完全忽略周围的摄像机和工作人员。
　　倾慕手环住游雾的脖颈，唇勾着笑，上前贴着他的身体，说：“骗你的，我会游泳，就想着看你会不会来救我。”
　　两个人泡在泳池里，视线相对，暧昧勾动着□□，游雾的目光落在倾慕的唇上，上面有一颗水珠悬着，欲落不落，慢慢从上唇滑到下唇，在快要低落的时候，游雾压下身，唇贴在倾慕的唇上，将水珠卷入口中。
　　倾慕张开唇，全然接下这个吻，心跳在缓缓加速，所有的感觉全在相触的唇上，吻像密密麻麻的雨一样接连落下，每一下相触都是一个绵长又深入的吻，时间被放慢，身上的力气好像悄无声息地被他吸走，身体有些发软，最终只能将所有的支撑放在游雾身上。
　　呼吸交缠，思绪变得紊乱，心跳已经快得不能再快，气氛变得暧昧，周围在升温，连带着泳池里的水好像也变得温热，滚烫的不止是吻，还有心动。
　　但此时此刻，她似乎并不是在戏中，心动的不是许娆，是她。


第35章　磕糖三十五颗
　　心动是一件让人难以捉摸的事；　尤其是心动的原因，有时很难确定到底是因为什么。
　　倾慕没想过自己会有因戏生情的一天；　她一直把戏里和戏外分得十分清楚；　也不会把角色和她自己弄混，但是刚才，她很明确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不是出于许娆对周青元；　而是她对游雾。
　　整个过程中；　她都很享受那个吻；　甚至有种不愿停止的念头；　想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在水里的吻戏拍完；　倾慕从水里出来，路安安给她披上毛巾，倾慕还没从状态里走出来；　整个人的思维和行动都被放慢，心跳还没平复；　倾慕还在怔愣中，耳边突然落下游雾的声音：“没事吧？”
　　低磁又清冷的嗓音，像是被着炎热的气温染上几分热度；　温柔得很，倾慕一抬眼；　对上游雾一双浅眸；　他脸上的水还没有擦干，睫毛还粘着水，眼睛像是隐在一团雾里。
　　倾慕恍惚了一下；　才缓和下的心跳又加速起来。
　　还要心跳声只有自己知道；　别人听不见；　她才能藏匿住她的隐秘心思，“没事，就是拍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游雾本来想说些什么，顿了下，最后什么也没有，只“嗯”了一声。
　　***
　　游泳池的那场吻戏是一个分割线，将他们最后的快乐时光定格，之后就是一段很漫长的下沉期，直到结局都没有回旋的余地。
　　倾慕知道自己可能动心了，或许是见色起意，或许是因戏生情，但无论是哪种，她都知道不行，带着对游雾本人的心动和他拍感情戏，感觉是一件很没有道德的事，她克制着这种情绪，除了拍戏几乎不和游雾聊其他，就连晚上的对戏也都免了。
　　游雾也没多问什么，两个人好像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疏离了。
　　后面的戏里，许娆和周青元那天在游泳池里的吻戏被人偷拍，在学校里到处传，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被周青元的父母知道。
　　本来因为周青元高考失利只考了二本这件事，他父母就很不满，一心只想要儿子在大学里力挽狂澜，最后出人头地，却没想到周青元居然在校外找了个那样的女人做耍朋友。
　　尤其是在周青元父母知道许娆比周青元大九岁，只是个没有正经工作的纹身师后，更加不满，要求周青元和许娆分手。
　　周青元是肯定不答应的，整个寒假都被困在家里。
　　现实好像跟戏里一样的发展，低气压成了两人之间的一种特地磁场，彼此心照不宣地对对方保持沉默，就连张导都以为他们太沉入戏中，所以两个人才冷冷淡淡的。
　　这段时间两人之间没有对手戏，全是分开拍的，拍摄现场两个人几乎是一句话没有。这一场戏要拍的是周青元父母找许娆提分手的情节。
　　扮演周青元父母的演员是杨厉民和王成华，这两位都是演艺圈有名有实力的前辈，开拍之前倾慕难免有些紧张，在做造型的时候就试说了一遍台词。
　　也许是看出她的紧张，王成华在开拍之前还特地对她说：“不用太紧张，沉入戏中去，要像许娆看张敏一样看我，在戏中我不是你前辈，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倾慕之前并不认识这位演艺圈的前辈，只看过她的作品，本以为这种有资历的前辈都很严肃，也不太喜欢她这种在别人眼里只靠“脸”演戏的明星，却没想到这样一个在镜头前严肃认真的老师私底下这样温柔，说话的声音也很暖心，倾慕紧张的心稍稍平缓了些。
　　今天的造型是一件白色的圆襟小包袖旗袍，从腿部开叉处一直到腰部有梅花的刺绣，极其衬身材，一截细腰被勾勒得不堪一握，纤秾合度，还是化着许娆特定的妆容，但整个人的状态已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这这里，周青元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找过许娆，许娆也和周青元断了联系，许娆心里隐约知道是因为什么，甚至在在一起之初，她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就这么突然的分离，许娆整个人的情绪还是会有变化，确切来说是回到了她原本的状态。
　　这段时间和游雾的疏离，现实里的情绪被代入戏中，倾慕更能入戏，将许娆的这种状态演得更加真实。
　　王成华之前听说过有关倾慕演技的一些评价，现在亲眼看到倾慕的演技，不由愣了下，没想到倾慕演技这么好，完全与谣言中说的不一样。
　　果然，耳听为实眼见为虚，网络上的谣言比真实要多多了。
　　这场戏主要的台词是在王成华和杨厉民上，倾慕更多的是表情的表演。许娆是个只在乎喜欢的人怎么想的人，因此周青元父母对她的任何言语攻击都是无效的，她不在意也不怎么想听。整个过程中，倾慕都出在这样的一种状态，表情恹恹，甚至有些不耐烦，混不在意地一口又一口细细品饮着红葡萄酒，完全没有听对方在说什么。
　　这段对手戏基本都是王成华和杨厉民在骂，倾慕在若无其事地品酒，双方像出在不同的空间里，干着彼此的事。
　　这段戏到后面，周青元的父母越说越狠，甚至到了辱骂的程度，但即便是对方说了不少具有攻击性践踏她尊严的话，许娆从始至终都是面不改色，淡定地喝了酒，连一个眼神都不施舍给对方。
　　过于喧嚣的吵闹声吸引了周围的人过来看戏，这些看客一个个全都将目光锁在许娆身上，听到周青元父母的骂话，也跟着骂许娆，好像所有的事都是他们亲眼见过一样，明明对许娆这个人完全不认识，却骂得跟个很了解她的人似的。
　　“都奔三的女人了还跑去勾引人家二十岁的大学生，现在的狐狸精真的不分年龄。”
　　“穿的那跟个什么样，站｜街｜女一样，脸上涂脂抹粉跟个鬼似的，也不知道要去勾引谁？”
　　“真是造孽，好好的一个儿子就被这么个狐狸精给害了！”
　　“果然，长得漂亮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
　　所有骂许娆的话落进倾慕耳中，就像是网上骂她的那些话一样，她也如同许娆一样，听得多了就完全不在意了，心里没有任何的触动，甚至会觉得有些可笑。
　　但这种表象的背后，是内心无意识的哭泣，即便连她自己都觉得无所谓，但这只是情感的自我保护机制让她这么认为，她意识中自己不在意，但潜意识还是会在意，心上也会被砍下一刀口子，只是因为原本的创伤太多，这一刀口子就显得无足轻重。
　　戏继续拍下去，周青元的父母见骂不管用，周围又有那么多人，干脆卖起惨来，突然跪在地上哭着求许娆放过他们的儿子。
　　王成华和杨厉民作为老演员，也没有架子，说跪就跪，演技不说，完完全全地沉浸式演戏，每一个表情动作都是戏里的人物动作，没有一处让人出戏，台词功底也是一流，完全还原了戏中的场景。
　　倾慕被带得也完全沉入在戏里，面无表情地品着酒，仿佛丝毫没受影响。在红酒喝光之后，她放下手中的高脚杯，酒杯低端玻璃接触到桌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将在场所有的吵闹喧嚣给镇住。
　　周青元父母没再继续说下去，抬头看着许娆。
　　许娆也看着他们，最后面无表情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去找你儿子的，从现在起我和你们儿子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们回去吧。”
　　这场戏拍完，王成华和杨厉民两个人都刷新了对倾慕的看法，不是所有的有颜明星都是数字小姐眼药水玩家，或者动不动都要喊替身的少爷。别的戏他们不知道，但就这部戏这场对手戏的表现来说，倾慕确实称得上一个演员，实力不容小觑，而且有很强的可塑造性。
　　张导看完这场戏也说：“倾慕现在的表现今年的金影奖说不定就是你了。”
　　旁边工作人员也附和到：“咱们这部戏上映之后，说不定倾慕和游雾会一起得到今年的金影奖影帝影后。”
　　拍戏的时候游雾就一直在张导身边看戏，一直有意地保持安静，只在拍戏的过程中将目光放在倾慕身上，张导一说卡，他就收回视线，像一个只敢偷偷吃糖的小孩，不再去关注倾慕。
　　这会儿突然被cue，游雾才对倾慕说：“确实演得好，不出意外的话能得今年的金影奖影后。”
　　虽然在话前加了个特地条件，但是是肯定句，没有任何可能怀疑的语气，明明是一句在客套不过的奉承话，从游雾口里说出，却像是一句很真诚的认可，比张导和两位前辈演员的话更让倾慕触动。
　　却不知道触动她的是话还是人。
　　刚才明明喝得是红葡萄汁，不是红酒，倾慕却突然有些醉了，就连这句再官方不过的话语都能轻易撩动她的心跳，在无人窥见的地方一声又一声跳动。
　　有的事，尤其是心动，最难克制，越是有意识地克制，就越是适得其反。


第36章　磕糖三十六颗
　　七月中旬；　临城的天气已经热到人快要蒸发掉，《她与他》的拍摄也进入到了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