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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废后阿宝-第19章

小说: 废后阿宝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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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雄完全没有醒来的预兆。
  阿宝急得在房中打转,梁元敬取了手帕,将李雄脸上的水渍一点点地擦干,这时房门又被人推开了。
  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十七八岁少女们涌进来,手中执着红牙板,怀中抱着凤尾琵琶,不请自来地浪声笑语道:“郎君万福,奴家们来陪爷们……”
  看见梁元敬正拿了帕子,专心细致地给一个七尺大汉擦脸,这群妓。女们齐齐失了声,下半截话咽回肚子里。
  “……”
  阿宝这回都不消梁元敬吩咐了,自行从钱囊里抓了把铜钱,塞给她们,把人打发下去了。
  “这些又是什么人?”
  “札客。”梁元敬道。
  札客,专指一群不呼自来,为筵上宾客表演弹唱,或是陪坐侑酒的下等妓。女,这些人靠与客人谈笑,借此得些小物赏钱,亦称“打酒坐”。
  “与我们上楼时遇见的是同一群人么?”阿宝问。
  “不是,那是酒楼里养的歌伎。”
  区别便是歌伎是店家自养的,姓名都记载在群芳谱上,客人若有需要,便可点几位来伴酒,而“札客”则是不请自来,且出身市井,大多是底层贫家女,小小年纪便堕落风尘。
  阿宝发现如今的东京城,与自己还活着时的相比,有了很多变化,其中最大的一点不同,便是时下狎妓之风的大肆盛行。
  马行街一带有鹩儿市,东西鸡。儿巷,皆妓馆所居。
  稍大的酒楼,更是明目张胆地做起了妓。女生意,在门口悬挂一盏金纱栀子灯,即意味着楼中豢有妓。女,可供酒客呼唤。
  王孙公子、豪绅巨贾更是时常携妓出游,倚红偎翠,沉浸在这无边的温柔乡中,如梁元敬这般避之不及,视女人为洪水猛兽的人也许会有,却也只是凤毛麟角而已。
  再一点,便是京师无所事事、终日饱食遨游的闲散人员也比过往多了。
  要知道,如“焌糟”、”札客”这般的行当,在律法严明的太。祖、太宗两朝,是绝对不可能会出现的。
  阿宝不禁去想,有了皴糟、札客这类人,会不会还有别的?
  果不其然,这个念头甫一冒出来,门外又闯进两个不速之客,背着药囊,端着一只银酒樽,口中念道:“家中祖传壮阳药,无色无味,可干咽口服,可和酒而饮,饮之则金。枪不倒,效力持久,立竿见影,来试一试啊,不起效不要钱……”
  阿宝:“………”
  这是在逗她吗?怎么还有卖壮阳药的?!
  那二人进到阁内,见梁元敬伏在一大汉身上,貌似在解其衣扣,那汉子昏迷不醒,脸上还疑似沾有水渍,空气顿时安静了一瞬。
  等等!
  阿宝突然意识到这场面似乎容易引起误会,赶紧伸出手道:“听我说,二位,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二人对视一眼,迅速改口道:“祖传壮阳药,龙阳亦有奇效,不论是上是下,服之则可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阿宝:“…………”
  梁元敬下了榻,以前所未有的敏捷速度刮到阿宝身边,拿走她手里的钱袋,一股脑儿塞进那二位的怀中,随后推人,摔门,一气呵成。
  门扉砰地一声巨响,连墙灰都给震落不少。
  梁元敬喘着粗气,一张脸如煮红的螃蟹般,直直红到脖子根儿,看着阿宝,胸膛起伏不定。
  阿宝啼笑皆非:“这二位又是哪路神仙?”
  梁元敬平静下来,答:“撒暂。”
  撒暂,同样不请自来,专门兜售春。药、干果、萝卜、果实卖与酒客,也不问酒客买不买,径直将药撒入酒水中,若当场起效便可讨钱。
  阿宝听得瞠目结舌。
  竟然还有这种人,这不是强买强卖吗?万一真的有人喝了当场生效,那岂不是要羞煞人了,假若方才梁元敬喝了……
  停!
  这种事真是不可深思下去。
  阿宝双颊布满红晕,如涂了胭脂一般,抬头一看,梁元敬的脸竟还红着!而且越来越红!!
  干什么?他红什么红啊?!
  阿宝心中抓狂呐喊。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碰上,都轻咳一声,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有人吗?”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
  “没人!”梁元敬扭头道。
  “不需要!”阿宝同时吼道。
  门外那人静了片刻,随后前往下一个房间去了,走廊上隐约有说话声传来:“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贫僧观你额生黑气,近日或有血光之灾。我这里有小叶紫檀佛珠一串,乃开宝寺智玄大师开光法器,可祛邪瘴,避灾瘟,不知施主需不需要……”
  “……”
  阿宝将门拉开,探头喊:“喂,大和尚,佛珠多少钱一串?”
  正在给人看手相的和尚转过头来,见到阿宝,双手合十,笑眯眯道:“阿弥陀佛,原来是阿宝小娘子。”
  …
  李雄自惊厥中醒来,睁眼便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年轻和尚,右颊边生着一只深酒窝。
  怎么回事?他是谁?他在哪儿?
  好像是在樊楼,方才他看见了自己死了三年多的妹子……
  和尚温和地道:“施主,你还好罢?方才你昏过去了,小僧给你扎了几针。”
  李雄这才回过神来,愣愣道:“多谢小师父……”
  这时一张俏脸从和尚背后探出来:“阿哥?”
  “!!!”
  “鬼啊!”李雄惊得从榻上跳起来。
  阿宝亦被他吓了一跳,左右四看:“鬼?哪里?哪里有鬼?”
  梁元敬咳了一声,委婉提醒:“他说的应该是你。”
  “啊!”她终于反应过来,指着自己道,“你是说我吗?阿哥,我不是鬼,我是阿宝啊,不对,我现在是人,等下就是鬼了……”
  李雄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阿宝唇张了张,最后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施主莫急,”觉明和尚如身罩圣光,微笑着安抚李雄,“且听小僧慢慢道来。”
  一炷香的工夫后。
  李雄瞪大双眼,既不敢置信,又惊愕欣喜地看着阿宝:“你没死?”
  阿宝说:“不不不,我还是死了。”
  李雄:“那你现在活了?!”
  “那个……也不是,”阿宝心虚地说,“只有梁元敬用他的血作画,我才能……”
  剩下的话全部淹没进了口中,因为李雄一把将她抱入了怀中。
  “阿宝啊!你吓死哥哥了!你知不知道?没死就好啊!没死就好!跟阿哥走罢,别待在这吃人的东京城了,阿哥养你!阿哥现在挣大钱了,有大房子……”
  年过四十、七尺来长的汉子,竟抱着阿宝痛哭流涕,话语里全是后悔,后悔当初不该让阿宝独自上东京,后悔不该留她一人在这京城里,连个可依靠的娘家人都没有。
  梁元敬和觉明和尚不知何时悄悄退出了阁子,阿宝的唇张了又张,最终什么话也没说,依恋地靠在哥哥温暖的怀抱里,侧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这一刻,她就如一个在风雪中踽踽独行了许久的旅人,终于回到了她久违的家。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相认
  “阿哥; 你的腿好些了吗?”
  李雄狠狠别过头,再转过来时,眼周已经泛红; “好了。”
  “那就好。”
  阿宝微微一笑; 又问:“你成家了么?”
  “成了。”
  “真的?”阿宝睁大眼睛; 由衷地替他感到开心,“嫂嫂是个怎样的人?”
  李雄道:“她是泉州本地人; 茶农的女儿; 一手点茶功夫极到家,当初我就是喝了她点的茶; 才下决心将她娶回去的; 来日若有机会,也让你喝一喝她泡的武夷茶。”
  李雄眼眶湿润,拿袖子擦了擦; 认真道:“阿宝,你嫂嫂定会很喜欢你的。”
  “我也定会喜欢她的; ”阿宝很肯定地说; 又问; “阿哥,你和嫂嫂有孩子了么?”
  “有个闺女,和你小时候一般顽皮。”
  “闺女好; ”阿宝笑道,“闺女长大了知道疼爹爹。”
  她看了看周身上下; 本想摸个镯子钗环之类的首饰,拿来给未蒙面的小侄女做礼物。
  却忽然想起; 自己乃一介亡魂; 虽借画暂时还了阳; 但终究不是活人,一旦梁元敬的血失效,她会重新变成一缕魂魄,而自己附着的这副躯体也会重新化作画纸上的美人,她就算能摘下这些首饰,时间到了,也会消失的。
  “对不起啊,阿哥,”阿宝神色抱歉地说,“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女儿的。”
  李雄瞪起眼睛:“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阿宝笑了笑,又问:“取名了么?叫什么?”
  李雄道:“取了个大名,唤作‘李清’,乳名就跟你一样,也叫‘阿宝’。”
  “阿宝,阿宝。”
  阿宝喃喃念了两声,笑道:“又是一个小阿宝呢。”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阿宝两三岁时格外黏人,去哪儿都要哥哥抱,李家村的人时常看见李雄腿边挂着个小豆丁,都笑话他。
  李雄那时人也不大,小小少年面皮薄,被人打趣个三两句就要脸红,想冲阿宝发火,往往刚喊出一个音,阿宝就比他更响亮地嚎哭起来,弄得他气也没了,还得把她背在背上哄。
  再稍微大一点,李雄去镇上的私塾上学去了,阿宝天天搬个小马扎,坐在村口那株大槐树下等他回来,从午后等到日落。
  一见到李雄的身影,就飞奔上去,像小狗一样地围着他喊“阿哥阿哥”,在他书袋里翻来翻去,看他有没有给她买吃的,又骑到他背上,命令他背她回家。
  李雄只能逆来顺受地背着她往家走,夕阳的余晖中,兄妹二人的影子倒映在小路上,被拖曳得长长的。
  阿宝带着微笑,从回忆中抽身,突然想起来问:“对了,阿哥,你怎么做起海商的生意了?”
  李雄叹道:“这多亏了崔娘子的夫婿,当年是他提携了我一把……”
  阿宝忙问:“崔娘子过得好么?”
  “她过得很好,”李雄微微笑道,“前两年,她丈夫的元配去世了,便将她扶作了正室,去年底还添了个大胖小子,取名叫荣哥儿。”
  “长得像谁?崔娘子还是大胡子?”
  “眉眼像崔娘子多些。”
  “谢天谢地。”阿宝登时松了口长气。
  “……”
  “阿宝,”李雄眉头紧皱,欲言又止地问道,“你当年……”
  “是想问我,怎么死的对么?”
  阿宝善解人意地接过话头,眼睫微微垂着,在眼底投下一小片弧形阴影。
  “我生了一场重病,阿哥。”
  李雄双目含泪,忽然发狠捶了一下桌案:“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去东京城!”
  阿宝吓了一跳,忙拉住他的手:“都过去了,阿哥,我没事的。而且,当年你好不容易才在扬州城安稳下来,确实也不该……”
  “不!那都是假的!骗你的!”
  阿宝一愣。
  李雄眼睛赤红,看着她道:“当年,我本打算与你同上东京城,行囊都收拾好了,连租的房子也都退了,谁知宣王殿下……不,现在是官家了,他派人找到我,将我叫去潘园,让我主动放弃跟你一同去东京。”
  “什么?”
  阿宝完全地呆住了,她从不知道这件事后有这么大的隐情,她昔年一直以为是阿哥嫌她烦了,厌倦了每日跟在她身后、东奔西跑照顾她的日子了,这才放她一人去东京的。
  就连赵从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他还宽慰她,她阿哥不要她了,他不会,他会一直陪在她身旁。
  “可是赵从为什么要这么……”
  阿宝尚未问完整个问题,便已猜到了答案。
  毋需问为什么,原因已经如此明显。
  她曾是李雄的童养媳,尽管只是口头婚约,二人什么也没发生过,可为了避嫌,为了皇室体面,为了她“李婉”的假身份不被人拆穿,李雄绝对不可以去东京,甚至离她越远越好。
  李雄哽咽道:“那年,我去渡口送你登船,说好了年底去东京看你,然而到我出发那日,李知州却派了人来,愣是将我扣下了,在他府中关了十来日,便没去成……后来,我写了不少信给你,你从来没回过,阿宝,你是不是生哥哥的气了?”
  阿宝怔怔的,满脸迷茫:“什么信?”
  李雄急忙问:“你没收到?”
  阿宝摇头,她从来不知道阿哥给她寄了信。
  当年,她在东京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始终没等到阿哥按照约定来看她,气得将他送的扁头如意簪都扔了,扔完了又后悔,半夜跑去王府后苑里找,然而最终还是没找到。
  那天夜里下起了大雪,她坐在凌乱的花丛里,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彼时整个王府正因她的消失闹得人仰马翻,哭声引来了惊慌的赵从,他将她抱进屋里,一面着人去请大夫,一面柔声安慰她,簪子弄丢了不要紧,他以后请人给她打更好的。
  后来,他果然送了她更好的,簪子用稀世奇玉制成,请来大陈最好的工匠,悉心雕琢半年,镶上珍珠、玛瑙、象牙,无比的奢华,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位女人不想得到它。
  这枚玉簪后来被阿宝随手拔下,在窗口和着拍子轻敲,最后落得个断为两截的下场。
  在阿宝的心中,它始终都比不上那根扁头如意簪,虽然如意的花样很古老了,手艺也显得粗糙,当年戴着它进东京城时,还被高门贵女们私底下笑话了一通。
  这年头谁还戴银簪子啊,俗不俗气,现如今大家都戴花冠子了,上面点缀珍珠象牙当季花卉,这才是时下最盛行的打扮。
  然而不管别人怎么讥笑,阿宝始终都没有取下来过,因为这如意簪是阿哥亲手给她打的。
  临别时,他将簪子塞入她掌心,红着眼对她说,阿宝啊,以后多保重,事事如意。
  他送她如意簪,是希望她事事如意,可弄丢了簪子的阿宝,后来事事都不如意。
  阿宝双眼通红,“哇”地一声,终于嚎啕大哭。
  自小到大,她哭起来便一直是这样的,哇哇大哭,撕心裂肺,不把自己哭断气不罢休。
  小的时候,她在村头哭,村尾的人都能听见,后来到了东京城,她们把这叫野蛮,叫没教养,只有乡下人才会这般撒泼,名门淑女哭都是暗垂珠泪。
  阿宝也曾试过像京中贵女们一样哭泣,往往是刚开了个头,眼泪就没了,弄得她十分无语,真是哭都不知如何哭了。
  这是她多年来第一次放声大哭,一哭便停不下来。
  没办法,阿宝太委屈了,太难过了,她以为是阿哥不要她了,却没想到他一直在给她写信,而她曾经对他充满怨恨,还将他送的簪子给弄丢了。
  李雄一见她哭便慌了手脚,她是大姑娘了,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抱着哄,只能在旁干着急:“阿宝,怎么了?你别哭啊!”
  阿宝不管不顾地抱住他的腰,将眼泪鼻涕全糊在他胸前衣襟上,继续哇哇大哭。
  李雄笨拙地拍拍她的背,生疏哄道:“好了,不哭了,以后跟着阿哥去泉州,阿哥照顾你。”
  “簪子……”阿宝泣不成声,“我把你给的簪子……弄丢了……”
  李雄一愣,这才知原来她是为了这等小事哭,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丢了便丢了,阿哥再帮你打一根就是。”
  阿宝埋在他怀里,呜呜地哭。
  哭声穿透房门,传进了梁元敬的耳朵里,他微微侧头,向房内看去,眸中情绪不明。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打开,阿宝走出来,眼尾红红的,连睫毛都被泪水打湿了,愈发的浓黑。
  “大和尚呢?”她问。
  “弘扬佛法去了。”梁元敬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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