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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废后阿宝-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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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一路且行且画,进入四川地界时,已经是第二年春。
  佑安二年,三月望。
  梁元敬游览益州青城山,在山上的长生观住了十天半个月,因为一连多日废寝忘食地作画,夜里受了山间凉气,患上了风寒。
  下山那日,恰是个艳阳天,他背着画具,撑着纸伞,来到山脚的长街上。
  春日的阳光热度丝毫不逊于夏日烈阳,他热得头晕耳鸣,口干舌燥,本想去茶肆讨碗凉茶喝,然而数了数钱袋里仅剩的几个铜板后,惊觉自己竟连碗茶都买不起了,只能无助地站在街边,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唇,眼巴巴望着别人喝茶。
  茶肆中有说书先生讲《三英战吕布》,正讲到紧要之处,众茶客听得目不转睛,口咽唾沫。
  “正说那吕布纵赤兔赶来,那马日行千里,疾走如风。看着赶上,吕布举方天画戟,对准公孙瓒后心便刺。斜刺里却有一名虎将跃出,圆睁环眼,倒竖虎须,挺丈八蛇矛,飞马大叫:‘三姓家奴休走!燕人张飞在此!’”
  激动人心的讲述中,却插进来一道不怎么和谐的歌声。
  “高高——山上哟——”
  “一树——槐——”
  “手把栏杆噻——”
  “望郎——来——”
  那歌声清脆动听,如高山流水,如出谷黄莺,霎时让梁元敬灼热的身体清凉下来了,他心念一动,循着歌声,转身回望。
  仅仅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街心坐着一名歌女,她穿着耀眼的红衫红裙,怀抱琵琶,年岁并不大,不过十二三光景,眉目却生的极美,漆黑的眉,清亮的眼,唇边挂着笑容,虽尚存有几分稚气,却不难窥出日后的绝代风华。
  正是“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
  琵琶女注意他在看她,也向他投来目光,兴许是觉得他是个怪人,秀气的眉头微微拧着。
  梁元敬提提唇角,想尝试着给她一个礼貌友好的微笑,然而下一瞬,眼前一黑,他就那么倒在长街上。
  意识陷入黑暗前,视野里最后留下的,是琵琶女火红的裙摆,如哪一年经过的不知名山谷,那里开满漫山遍野的虞美人,如火如荼。
  …
  再次醒来,映入梁元敬眼帘的,是简陋的屋顶,被烟火熏得漆黑的椽木,还有一双乌溜溜的杏仁眼。
  “……”
  “啊!”
  “杏仁眼”没预料到他突然睁眼,吓得大叫一声,往后一跳,摔了个屁股墩儿。
  梁元敬还未开口询问她是否伤着了,她就拍拍屁股,若无其事朝门外跑去,边跑边喊:“阿哥——他醒了!怪人醒了!”
  “怪人”梁元敬:“……”
  不过多时,外面走进来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杏仁眼”跟在后面,扯着哥哥的衣角,从他背后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小心翼翼地偷看梁元敬。
  若是被他抓个正着,就“嗖”一下缩回脑袋,像只小仓鼠。
  梁元敬心中觉得好笑,只能尽量不去看她,与她哥哥攀谈,同时打听情况。
  原来离那日他晕倒在长街上,已过去了三日,这位名为“李雄”的年轻人将他带回了家,并为他请了大夫诊治。
  大夫说他寒气入肺,高热不止,这才昏厥,接下来须卧床疗养数日,方可痊愈。
  梁元敬向李雄道了谢,李雄却摆手道不打紧,让妹妹继续守着他,去外面给他煎药了。
  梁元敬与那姑娘大眼对小眼,忽听她脆生生问:“你叫什么名字?”
  梁元敬认真答:“小生姓梁,名泓,字元敬。”
  “小生?你很小吗?”
  “……”梁元敬红着脸说,“不小,我年十五了。”
  “哦,我十三,你比我大两岁,”小姑娘说,又皱起眉,“你到底叫梁泓还是梁元敬呀?”
  梁元敬说:“都是,元敬是我的字,由恩师所取……”
  “行,那我就叫你梁元敬了!”小姑娘干脆爽快地打断他。
  “……”
  梁元敬的脸又红了,除了家人、恩师与同窗好友,还从未有人这么亲密地叫过他,更别提还是个姑娘家。
  “我叫阿宝。”
  “阿宝小娘子。”他温和地说。
  阿宝却蹙起眉,道:“什么‘阿宝小娘子’,阿宝就是阿宝,没有什么‘小娘子’。”
  梁元敬与她交谈数句,已逐渐摸清她大概不喜说话文绉绉那套,直来直往最好,便只能客随主便,失礼地直呼她的闺名。
  这实在有违他平日的习惯,因此喊出那声“阿宝”时,耳根都染上了红晕。
  阿宝又问了他许多问题,得知了他是扬州人士,生母早亡,父亲健在,上有三姊,家中行十二,尚无婚配。
  最后她问梁元敬:“你有钱吗?”
  “什么?”
  梁元敬被问得猝不及防,一脸怔愣。
  阿宝换上一副凶巴巴的面孔,咬牙切齿道:“我阿哥为了给你请大夫,花光了家里的银钱,连答应给我买的甜糕都没买,你现在醒了,还我糕来!”
  “……”
  梁元敬垂眸,看着伸到他面前的那只白嫩嫩的掌心,生平头一回有了挖个地洞逃跑的冲动。
  作者有话说:
  阿宝:你很小吗?(认真脸)
  梁元敬(脸红):………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另:
  《三英战吕布》节选自《三国演义》,按理说这本书是明代罗贯中写的,宋代不会有,这里我借用了。
  阿宝唱的歌是四川传统民歌《槐花几时开》,大概诞生于清光绪年间,这里也是借用。


第32章 养病
  当夜; 梁元敬又发起高烧。
  烧得迷迷糊糊时,额头却传来一阵清凉,他费力睁开眼睛; 依稀看见昏暗的烛光中; 一片金红衣袖扫过。
  陆续烧了几日; 他总是时梦时醒,冷汗涔涔; 不过短短数日; 人就瘦了十来斤,眼底两团青黑; 似有下世的光景。
  偶尔一次清醒过来时; 恰巧听见李雄在跟妹妹说,要去镇上请大夫。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挣扎着从炕上坐起身; 让他们不要再在他身上花钱,把钱省下来; 给阿宝买糕吃也好; 不要为了他浪费。
  李雄听了这话一愣; 下意识看了妹妹一眼。
  阿宝呆滞地望着他,两眼通红,随后一扭头跑出房门; 片刻后,听到她“哇”地一声大哭。
  “???”
  梁元敬人傻了:“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李雄习以为常地道:“没事; 别理她,她哭起来就是这德性; 哭完了就好了。梁公子; 是不是阿宝跟你说了什么话?”
  梁元敬呆呆道:“她说; 你为了给我请大夫,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没钱给她买糕吃。李兄,我这身子,眼看是不中用了,你别管我了,我身无长物,无以为报,不如……”
  “你别听她胡说。”
  李雄打断他:“那日是阿宝先看见你昏倒的,也是她让我救的你,这丫头就是嘴巴不诚实,其实心底可关心你了,你高烧那几夜都是她照顾的。行了,别胡思乱想了,我去给你请大夫。”
  李雄起身出了门。
  梁元敬愣愣的,终于知道那日昏倒前,还有几个高烧的夜晚,看到的那片火红衣裙,并不是意识混沌时产生的幻觉。
  “谁要给那病秧子请大夫啊,要去你去!我不去!”
  屋外传来阿宝混着哭声的叱骂,似乎是李雄在邀她一起去镇上请大夫。
  那边李雄压低嗓子劝了几句,哭声最终渐渐地低下去了,应该还是牵着哥哥的衣角,跟着一起去了。
  梁元敬含着笑意,慢慢地阖上了眼睛,心想,她哭起来可真响亮啊。
  …
  大夫来后,给梁元敬换了几剂更贵的药材,贵有贵的好处,这几帖药汤服下去,先前怎么退也退不下去的烧终于退了,他捡回一条命来。
  退烧那晚,阿宝进来给他换额上的帕子。
  梁元敬睁开眼,看着她道:“谢谢。”
  阿宝一言不发地掀了他额上帕子,蹲在地上清洗,衣袖挽着,露出两截白生生的藕臂,腕上戴着三只银钏。
  她埋着头,眼泪一滴滴地落入铜盆中,砸得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忽然扔了手中帕子,腾地站起身,两眼湿红,瞪着梁元敬道:“我虽然馋,却也知道人命比一块糕点重要!你少瞧不起人了!”
  梁元敬忙道:“我知道,对不起,我那日说错话了。”
  阿宝哼了一声,别扭地道:“你知道错了就好。”
  说完,又继续蹲下去为他洗帕子。
  过了一会儿,梁元敬问她:“你喜欢吃什么糕?”
  这无疑是问到了阿宝的点上,她不带犹豫地说出了一串糕点的名字,桂花糕、芙蓉糕、芸豆卷、豌豆黄,只要是甜糕她都爱。
  说这些糕点时,她脸上也带着笑,露出心驰神往的眼神,让梁元敬看了想笑。
  “不对,”阿宝忽然又反应过来,神色警惕,“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害你没吃成糕点,想以后买给你吃。”梁元敬认真地说。
  阿宝发出嗤笑,不以为然:“你有钱吗?”
  梁元敬微微一笑:“总会有的。”
  “那等你有了再说罢!”阿宝起身去倒水。
  “等等,”梁元敬忽又叫住她,“阿宝,你们救我回来的时候,有看见我背的书箧吗?”
  他的画具与旅行路上所绘的画作都在里面,其中还包括青城山上刚画完的一幅山水图。
  阿宝端着水盆,冷笑道:“怎么?以为我和阿哥捡到,偷偷藏起来了?”
  看她的模样,大有自己说一声“是”,她就立马连盆带水泼过来的架势。
  梁元敬忙道:“不是,我只是问问,没看见就算了!”
  他生怕阿宝一言不合就动手,急得额头都生了汗,满脸通红。
  阿宝见状,扑哧一声笑:“你急什么?怕我拿水泼你是不是?放心罢,你好不容易退了烧,我才不给自己找罪受。”
  她将水盆搁在桌上,双手比划着道:“你那日昏倒,动静太大了,就‘嘭’地一声,地上的灰都给你扬起来了……别笑,笑什么笑,我是说真的。连人家喝茶的碗里都飘进去不少黄土,幸亏你晕过去了,不然别人要找你赔钱的。”
  她一说起话来,便东拉西扯,没完没了,重点不知偏到哪儿去了。
  梁元敬只能简要提醒她:“书箧。”
  阿宝皱眉:“我知道,你急什么,这不就要说到了么?你那箱笼那么大,摔到地上,都摔散架了,里面的东西全摔了出来,一下就被人抢光了……你眼睛瞪那么大干吗?很难理解吗?”
  梁元敬摇摇头,他生于扬州,倒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早闻巴蜀民风彪悍,如今一看,果然……
  阿宝最后总结道:“所以,就是这样了,你的行囊都被人捡光了,若不是我阿哥手快,恐怕你也被人抬去屠宰场了。”
  梁元敬:“……”
  阿宝正色道:“想笑你就笑。”
  梁元敬再也忍不住,一串笑意飞扬上眼角眉梢,他笑出了声,边笑边咳,笑得连眼泪都要出来了。
  阿宝本来一脸严肃,被他的笑意传染,竟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两人笑得东倒西歪。
  屋外的李雄听见,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进来一看,两人互相指着对方,笑得喘不过气。
  “跟俩傻子似的。”李雄心道。
  …
  梁元敬就这么在李家住了下来。
  李家位于李家村,是青城山脚一个小村落,村子很小,不过十几来户人家,交通闭塞,人烟寥落,鲜少有外乡人来。
  梁元敬的到来成了村庄一件稀罕事,他病刚好一点的那天,就有不少妇人假托各种借口,来李雄家来看他。
  小小的瓦房挤满了三姑六婆,还有四处追逐打闹的小孩子,吵嚷得像养了三百只鸡的农舍。
  梁元敬受到了此生最热情的盘问,恨不得当场再晕一次就好,同时他也从各路妇人的嘴里,得知了一件事。
  原来阿宝不是李雄的亲妹妹,她是李家夫妇捡来的,刚出生没多久,就被爹娘扔在村口的大槐树下,村里的人都知道。
  阿宝听见妇人们七嘴八舌地在谈论她,气得拎着一把笤帚,将这群长舌妇赶了出去,回头见梁元敬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看什么看?我是捡来的又怎么样?”
  梁元敬摇摇头,苦笑道:“我也被家里赶出门了。”
  “……”
  阿宝本来有天大的火气,听到这一句,立即熄了火,剩下的只是好奇,她睁大眼问:“真的?你犯什么错了?是你爹把你赶出来的么?”
  梁元敬点头,道:“他不让我画画。”
  “你会画画?”阿宝不信,斜眼道,“那你画一个给我看看。”
  梁元敬没有笔,只能沾了些茶水,在桌上画给她看。
  一点,一划,一撇,一捺,水渍逐渐成型,是一个梳着小鬟、眉眼弯弯的小姑娘。
  “这是我?”阿宝惊讶地道。
  “是你。”梁元敬笑着点头。
  “看来你是真的会画画啊,”阿宝瞥他一眼,“画的还挺好的。”
  梁元敬将桌上水渍擦去,认真看着她道:“无须为你是捡来的一事伤怀,世间并不是血脉相连者才可成为亲人,你阿哥对你很好。”
  至少他住在这里的这些时日,从未见过李雄让她做过重活,就连一日三餐、缝补浆洗等寻常家务,都是他一手操办,家中虽然贫寒,李雄却尽力让阿宝过得好。
  阿宝抬起小脸,矜傲地道:“我阿哥当然对我好了,等我长大了,要嫁给我阿哥。”
  梁元敬哭笑不得。
  …
  日子一天天过去,梁元敬的身子逐渐好转,除了夜里还是咳嗽不止,白天却可下床走动了。
  李雄是个银匠,靠给镇上的人家打银制物什为生,每日都要上街摆摊。
  梁元敬大病初愈,不能没人看顾,无所事事的阿宝便一肩挑起了这个重任。
  对于梁元敬而言,这不是个好消息。
  阿宝虽然娇憨可爱,又往往妙语连珠,逗得他大笑不止,可她有一个毛病,那便是她的话特别多,几乎不歇气,暂时听一会儿还好,若是一整天都在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那可真是另一种形式的受罪了。
  梁元敬喜静,又不能阻止她,让她先别说了歇一会儿,不然阿宝会生气。
  有好几次,他在她絮絮的说话声中睡过去了,竟被阿宝强行叫醒,质问他为什么听她说话都能睡着。
  梁元敬苦不堪言,后来终于找到一个解救自己的法子,那便是在阿宝说的起劲之时,忽然插嘴问她:“你的琵琶呢?”
  阿宝便会立即停下来,双眸一亮:“你想听我弹琵琶?”
  反正都是耳根不清净,听她说话和听她弹琵琶,梁元敬果断选择后者,于是他点点头。
  阿宝便转身去自己房里抱来琵琶,一边调弦一边说:“听我弹琵琶可是要给钱的,你这么穷,又没钱。唉,算了,便宜你了,我勉强给你唱一首罢。”
  梁元敬赶紧配合地作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但很快,他又发觉了一个问题。
  阿宝的歌声虽然婉转动听,琵琶也弹得相当不错,可那唱词……
  简直是不堪入耳!
  巴蜀民歌,以大胆奔放而著称,其题材大多是尼姑思凡、小姐夜奔、寡妇偷情、公公和儿媳扒灰等各种下层民众喜闻乐见的故事,其内容更是淫。秽露骨,低俗不堪,越下流越好。
  一个个淫。词浪语从阿宝的嘴里唱出来,她竟面色如常,显然是唱习惯了,倒把梁元敬听了个面红耳赤。若教父亲得知,他竟听一个小姑娘唱这些,定会挥着戒尺把他从扬州城南门撵到北门。
  他不得不叫阿宝停下来:“你唱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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