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笼-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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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血脉品质过于高等的原因,迦楼罗极其抗拒他这种描摹神韵的行为,让他总是无法成功。
简单来说就是,敢直视我,崽种!
而能将血脉与拳术变化完全合一,彻底释放名族后裔的天赋,这世上只有地军的《观神法》能做到,而这却是地军最顶级的秘密。
既然无法真正做到,戚笼便就想另辟蹊径,桌面上除了这张‘子孙具’外,还有一对层层鳞片镶嵌,纯金好似迦楼罗双爪一样的怪物手套。
这一对武器,他当初面对鹿蜀侯、橐驼侯、贾似盗三人围杀时都没使用。
一来,当时局面虽然危险,但他有反转局势的把握。
二来,这手套最多算是完成了九成,虽然比起大多数的道器只强不弱,但戚笼总感觉差了那么一两分,尤其是见识到唐三糖的神刀‘异刀狰’后,更是感觉差距巨大。
虽然此刀是神道兵的雏形,但好歹也不能差的那么远。
在铸造一道上,戚笼强在风水之气对神异物的性质把控,但若论开发道器,这城中至少有一个人比自己强。
“忤逆不孝,野蛮贼寇,老夫怎么收了你这个徒弟!”
别说在城中,便是在这世上,敢喷戚笼一头口水,也就这么一个人。
官营刀匠铺
看着脸皮紫青,火气十足、眼瞅着要大义灭徒的老爷子,戚笼呵呵一笑。
“您老不是常说,打是亲,骂是爱,我这一剑捅过去,我对您可绝对是真爱啊。”
段大师眼一瞪,瞬间忘了对方是恶名昭著的前麻匪头子,抄起巴掌就呼了过去,打是亲,骂是爱,老爷子绝对是个动手派。
戚笼可不是来挨打的,反手一卷,便就将老爷子手掌抓住,顺便送上一物,笑容灿烂的道:“试试,徒弟孝敬您的。”
火蚕棉手套
由顶级火蚕吐出的丝编制而成,其硬度、避火效果是普通火浣布的十倍,附加特效,烧邪。
烧邪:通过特殊手法,激发蚕丝中的火性,有强烈的驱邪效用,一日只能用一次,多用烧手。
神异物虽然稀少,但在关外并不罕见,但能够提升铸器成功率的神异物,却是难得一见,若非戚笼有铸造神道兵的潜力,薛保侯绝不会以此宝相赠。
段大师一辈子钻研铸刀造剑,可以说是爱到骨子里了,面对这蚕丝手套简直爱不释手,本来还打算‘教训’这逆徒一顿,结果哼哼两下,气就憋不出来了。
“算你小子识相。”
“您再看看这个。”
戚笼把木盒打开,露出自己制造的一对金色凶器。
段大师目光一凝,伸出那满是粗茧子和伤口的手掌,摸上了手套靠近手腕的铜环口。
戚笼暗自点头,大师不愧是大师,一下子就看出了这双武器的关键,不是那么多奇珍异材所化的鳞片,而是这一对‘厌神石精髓’所雕琢的石镯。
‘厌神石’是一种特殊的材料,多半用于道器的开刃,这种石料有排斥一切道器成分的特性,据说最早是用来铺丹炉内层,防止丹气泄露的,他便反其道而行之,炼其精华,用来催发这些材料的特性。
段大师目光扫过十根鹰喙一般的指套,这些指套颜色不一样,散发的气息不一样,却都闪烁着锋锐金属般的光泽。
“十种特性?”
“震荡、火焰、吸血、轻盈、暗毒、爆炸、尸气、虎纹、无形、坚韧。”
段大师嘴角抽抽,一般来说,道器能有三种特性已是精品,他锻造道器三十年,还从没见过这种奇葩道器,居然有十种特性。
他沉吟了下,再沉吟了下,又沉吟了片刻,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
“天才般的铸造手艺,”大师顿了顿,“以及蠢材般的设想。”
这下轮到戚笼眼角抽抽了。
“你是刀口舔血的麻匪啊!你应该知道,砍人脑袋需要几刀,难道是十刀吗?”
戚笼心头猛的一跳,他总算是想明白这一丝丝不对劲出在哪里了。
“一件集合刀枪棍棒、斧钺勾叉等诸般特性的武器,那多半是一件废品,”段大师长叹一口气,又苦笑道:“而更难得的是,这件匠气十足的作品,你居然真的用合理的手段铸了出来,至少落在精通拳脚的武人手上,可以算一件精品。”
“老爷子,我想铸造一口神道兵,”戚笼沉声道:“我有一位对手拳术诡异多变的可怕,我想用这件武器克他。”
段大师迟迟不语,看向铁炉上的砧板,双手居然微微一抖。
这里曾经死了好多人。
最终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脸颓唐:“铸剑师以纯粹精神铸剑,老夫没这份精气神了。”
“不,你有的,你不想给拳师复仇吗?”戚笼目光坚定,一字一句念道:“汤瓶乍破血浆裂,拳出无人刀枪鸣。无人刀枪鸣?真无人吗?”
段大师面色猛的一变,一把抓住戚笼领口,吼道:“你知道什么?”
“白夫人跟我说过,有一日,赵管家回到了白家老宅,浑身都是血,他笑着说,他在黑山城碰上了一位很凶悍的拳师,最终,他用诈计摘了对方脑袋。”
戚笼冷静的说完,“你炼器,我出拳,你我合力,复仇不可期?”
段大师牙齿咬的‘咯咯’直响,老拳头握的分外有劲,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要想制神道兵,这远远不够。”
“那么加上这个呢?”
戚笼手一翻,一张黑白二色的面具露了出来。
段大师看了看火蚕棉手套,又盯着这件血脉之宝,最终把目光移到爪套之上,粗犷大笑:“好小子,在这里等老子呢!”
戚笼笑而不语。
“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开炉,让你小子看看,这么叫顶级匠师的手艺!”
段大师拎起了铁锤,脱了上衣,深深吸了一口气,精壮的老肉上,胸口的那一道婴儿嘴巴般的剑痕分外显眼。
“活了这么多年,越活越憋屈,胸口压的石头越来越重,老子还以为会一直被压到死,没想到居然还有胸口碎大石的一天,老大,老二,看着,在天上好好看着!”
炉中火光从无到有,越来越烈……
白江之上,兵马如蚁,浮桥渡江,跟一个多月前相比,兵卒杀气更重,配合更默契,更像是一支强军,而非是联军。
钱到位可以买命,人才到位可以联众,强人领头可以率众,三者合一,便是古往今来,一支强军的第一步。
冒二躺着江边泥水走了过来,小声道:“总管去了那么多天,怎么还没回来?”
孔三古怪的看了对方一眼:“你急什么?你——也收到那封信了?”
第七十二章 可锻亦可断(下)
孔三本名孔复顺,在江湖上有一个绰号,扭计祖宗,也就是专门给帮会人员打官司的那种状棍,凭着一水流利的口才,上遏主官,下欺草民,杀人放火都可以改成遛狗杀猪,奸淫辱掠更以变成青楼下馆子,总之在下九流中相当有名,在普通人眼中是坏到流疮、心头发黑,他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至攀上了李伏威的高枝,套了身官皮。
孔复顺从袖口中摸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冒辟江打开一看。
坤元为母,钟声做衣,待到九月八,说与慑王听,众神皆穿吾衣甲,搅的天地乾坤造化反。
坤元是大地滋润万物之意,这首诗只看头两个字便是反诗。
“一派胡言!”
冒辟江一脸怒容,低吼一声,将纸捏成一团,用力砸入水面,然后左右望了望,小声道:“有几人知道?”
“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知道的,也装的不知道,”孔复顺摸了摸金牙,一脸阴森,“这玩意就跟李家通奸、王家卖拐一般,本就是给有心人看的。”
“你是说——”
“钱粮到手,总管与那位薛将军合作的蜜月期就过了,这便是授人以柄,尤其是赤身贼突然出现在兴元府,那薛保侯会怎么想,养寇自重嘛,老黄历了。”
二人又找来曹四、鲍五,这四人才是李伏威真正的铁杆心腹,曹四真名曹雁,表面上是兄弟,其实女扮男装,是他在外面偷纳的妾室,也是江湖中人,是某个大帮派老帮主的爱女;李摄不在,冯大死了,四人之中,便以曹雁为主。
“雁姐儿,总管离开之前,可曾留什么口信?”
曹雁长的并不漂亮,高颧骨,薄嘴唇,一身钢甲,凶气逼人,这女人刀口上的功夫比床上功夫强上十倍,小小年纪就帮她父亲搭理帮务,可以说是经验丰富,手腕十足,她先不答,只是环顾一圈,“你们什么想法?”
四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竟然都迟疑了起来,在地军作保,兴元府名族支持之下,李伏威大势已成,这些人虽然依旧是心腹,但却不能像往常那般有话直说,反而多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隔阂。
“现在最重要的是通知总管,”冒辟江沉吟了下,露出担忧:“这一支精兵虽然已经完全掌握我们手上,但要是跟边军硬顶硬的干,难说,至少、至少要总管完全得到地军的支持才行。”
孔复顺奸冷一笑:“人心最善变了,屁股一扭,身子一荡,就指不定投入谁家怀抱了。”
剑鬼鲍无常面无表情,只是摩挲着手上这把锯齿大剑,半骷髅的脸上,只有非人一般的凶光。
“你们的意思,是先加马回报总管?”
孔复顺与冒辟江相互看了看,同时点了点头。
曹雁表情缓了缓,同样摸出了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是李伏威的笔迹。
言停军者当杀之。
气氛一僵,最终还是冒辟江沉声道:“别人我信不过,我亲自带几个亲信兄弟去找侯爷。”
“便麻烦二哥了。”
冒辟江走后,鲍无常沉默着点了点头,握着剑也离开了。
最终只有孔复顺摸了摸小胡子,突然呵呵一笑:“雁姐儿,这张纸拿出来,可多少有点凉人心啊。”
曹雁哼了一声,酸怨气十足:“我求了不知多少次,让他娶我进门,做小也行,结果他怕他家大妇,宁愿让我这个帮会女给他做外室,就这样还不放心,假模假样的给他做兄弟,他每天晚上干的都是自家兄弟吗?他也不想想,凉不凉我的心。”
“呵呵,雁姐儿,这话可千万别在外说,总管与那位薛将军斗而不破,按我想,真打起来的可能性不大,等边军走了,一府十三大城,上百县城邬堡,可都是总管一人说了算了,李府那女人虽然与他不同心,但绝对是贤内助,就算日后攻打宁海府,也未必就是打入冷宫,如果不打宁海府,改顺白江向南攻南国府,白家那条老蜈蚣便只能软收拾。”
“谨慎、小心、继续伏低做小,笑到最后才是笑。”孔复顺继续劝道。
曹雁抿了抿嘴,顶了他一眼,依旧怨气十足道:“你们四个兄弟,一直唯他马首是瞻,见到我跟见鬼似的,李伏威不在,也是眼巴巴的往冯大身上凑,也就是如今才想起我来,孔老三,你说,大家也是兄弟,也一起做过不少刀口事,你们怎么不帮我做大?李家大妇若是我,我能对你们差上半点吗?也就是伏威不在,老冯又死了,你才眼巴巴的凑过来,是不是觉的他就要成事了?你这个诉棍没用了!这才想往我身上绑一绑?”
孔复顺摇头,眼光闪烁:“雁姐儿,这不是一码事,你与我们情同手足,我们哪里不想你好,只是总管才是我们的主子,家臣干预主子家事,那是抄家灭族的大忌!为什么现在撑你,因为冯老大战死,以你和总管的亲密关系,便是我们第二个‘冯老大’,这是收拾人心的好机会,只要你处事公正,能暖人心,一众弟兄们都认可你,总管自然会看在心里。”
“你啊你,这时候还要再耍小心思,那可真是自误前程,神仙都救不了。”
听着对方语气中有些怒其不争,曹雁面色一变,想了一圈,连忙向孔复顺道歉,“三哥,我错了。”
“人心,人心,难说哦,”孔复顺奸诈的脸上,难得闪过一丝怅然。
官营刀匠铺中,开炉的火光一直从白日开到黑夜,老爷子劲头十足,戚笼却有些熬不住了,靠在墙边上打着瞌睡,武人不是铁打的,更不能总是打铁,他还要养精蓄锐。
在这四人棋盘中,要想后来居上,就必须算的比别人还深。
倘若他是赵黑,他会怎么挑拨李摄与薛保侯这两条蛟龙内斗?地军反贼的身份固然是最重要的,但要谁人去告密,薛保侯才能认定这不是谣传,或者说,想把它当谣传都不行。
答案只有一个,便是李伏威的亲信,而且必须是关系最紧密的手下。
冯大、冒二、孔三、曹四、鲍五,必然有一人暗中投效了赵黑。
所以在刚见面的时候,戚笼就问了白三娘一句,这五人之中,是否有投效她的。
文经武略征四方而定一城,伏龙镇海慑山南而西北望。
能跟这位伏龙总管对子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城主,也不是什么虞道人,而是她白三娘,黑山城的明争暗斗,一向是他们夫妻的自家事。
五兄弟中,绝对有赵黑的人,也可能有白三娘的人。
在他的计划中,只有三成把握能截到赵黑的棋子,但若是有白三娘相助,可能性便提到了八成。
吃下这一子后,他便有足够的余地将一对耳目,两条蛟龙,各个击破。
马踏云泥,一队近十人的骑兵小队奔涌在江边,路上不时散开一两个,最终只剩下两人,其中一人沉声吩咐道:“若有人问起,就说我去了旌山城,若有人跟踪,不问由头,直接斩杀!”
“是!”
深沉的月色中,一张颇为威武的面孔显出,深藏在浓长黑眉下的眼珠射出炯炯神光,正是冒二冒辟江。
旌山城在兴元府最西,他却一路北上,趁着夜色狂奔百里,直接赶到一座隐藏很好的破落渡口中,拴好马,用绳子从河沟淤泥中拽出一条小船,又挖出准备多时的杆帆船桨,用力一蹬,便把船蹬到了水面上。
“还是总管算的深啊,要不是有反诗,言停军,被砍头的可就是我了。”冒辟江自言自语。
“你去哪里?”一道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摩擦起来。
冒辟江面色一僵,身子不动,右手从腰间缓缓拔出一口钢刀,这才提刀转身,豪爽的一笑:“老幺,你跟着我做什么?”
面如恶鬼的粗发大汉手持一口锯齿大剑,冷冰冰的看着对方。
“曹雁派你来的?还是孔复顺,应该是孔复顺,这老小子心最奸,老幺,我们才是过生死的弟兄,有些人表面是兄弟,心黑着呢。”
剑鬼鲍无常沉默不语。
“这样,老幺,我给你看总管交给我的密信,他是有秘密任务交给我的。”
冒辟江试探性的靠近,手中钢刀缓缓收回刀鞘,刀颚与鞘口‘啪嗒’一声轻轻一撞,再下一瞬,猛然拔出!
两口利器斩在一起,剑峰与刀锋摩擦出了一连串火花。
快、狠、准、凶辣、不惜命!
刀光剑影,两人的招式风格几乎一模一样。
“啧啧,不愧是剑鬼,这剑术,犀利,还有这刀术,冒辟江的刀也够凶悍的啊,看来只是藏了名头,刀鬼、剑鬼,都很鬼啊!”
远处的密林中,三道身影正在偷偷观看。
看见鲍无常被割掉鼻子、满是伤疤的丑陋面孔,赵勇咂咂嘴,若有所思:“长这么丑还背叛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