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笼-第4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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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窟没有灯，却有淡淡光线，顺着光线，才发现山壁上有着大量的壁画。
凭着感觉，落灵英看向其中一幅，那上面是一尊坐在白骨莲台上的女菩萨，菩萨怀中还抱着一个乖巧的婴儿。
不过仔细一看，那婴儿瞳孔漆黑，满嘴尖齿，嘴巴缝隙上，还有一丝丝血肉。
光线一闪，那婴儿瞳孔似乎转了半圈，直勾勾的盯着落灵英。
这位连鸡都没杀过一只的妖族圣女一声尖叫，背上生出一片白毛汗，差点又吓晕过去了。
好在不知为何，一股温暖的情绪从心底溢出，落灵英小嘴微张，下意识的念出了一个字。
‘哞——’
佛家降魔真言第一字。
佛光从眉心溢出，正好落在菩萨额头上，顿时一片经文浮现在心中。
《鬼母心经》
这是一篇至少能修炼到菩萨业位的佛门经书，在佛门断代的如今，可谓是珍惜品了。
“鬼子母菩萨！”
落灵英知道自己机缘来了，恭恭敬敬朝佛画合手行礼，那鬼子母菩萨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而正在吸奶的鬼婴则指了一个方向。
大功德天、韦驮天、坚牢地神、菩提树神……
落灵英一步步走来，看到了壁画上的佛家二十天，好似每一幅画都似曾相识，又像是一个都没见过。
这种感觉很奇怪。
走到尽头，是青石台阶，台阶向上，则又是另一层，在这一层之中，各种各样的龙鳞、龙纹、龙相，以及一种莫名的威压。
落灵英是妖族圣女，本身血脉是上品，但面对这种龙威，却依旧感觉一种强烈的战栗感，仿佛站在那里，就好像直面天地本身。
走到尽头，看到了一个人，身穿青色长袍，瘦高，表情平和，不是那种桀骜压在骨子里的平静，而是真正的平和，无耻无荣，好似不在乎一切，又仿佛万事万物，皆在心头。
不过那人看到自己，明显露出了一丝惊讶，嘴里嘀咕了一句，好似‘尼姑’什么的。
“你就是落灵英？”
落灵英不敢怠慢，连忙低头道：“晚辈就是。”
看着对方的长相，戚笼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无它，眼前这一位，长的太像了。
像谁？
红姑、云玉真、鹖后夫人、赵小宛……
好似自己所认识的每一个女人，杂糅出的这么一个女子，长发及腰，眼神干净又迷蒙，表情怯生生，身上有着一丝淡薄的妖气。
“走吧，”戚笼吐了口气，有些怀念的看了一圈四周。
曾经的黑山龙脉，在如今的自己眼中，恐怕不足自己万分之一的强度，但对于那时的自己来说，却是一根至关重要的救命稻草。
‘去哪儿？’
落灵英一脸茫然，结果还没反应过来，眼一花，便出现在了黑山脚下。
铁骑嘶昂，薛国十二皇将中的两位正一脸凶神恶煞的看向二人。
戚笼觉的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便问道：“你们的薛武皇，名字叫做薛白吗？子”
薛小三和薛庭互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问号，因为他们真的不知道，武皇陛下的姓名——或许更高级别的皇将知晓，但他们二人垫底。
“哦，不知道啊。”
从二人的记忆之中，那位武皇的面孔似乎永远是模糊的。
这就有点意思了，便是历代妖皇复活，也不可能在戚笼面前遮掩住面目。
难道真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你也是妖族中人？”一向残暴的薛庭凝重的开了口，无它，对方的层次，他竟一点也没有看透。
戚笼不知道如来是怎么打算普渡众生的，蝼蚁之辈也想普渡，也未免太麻烦了些。
“不知道是吧，”戚笼自言自语，“那就去看看好了。”
“你到底——”
薛庭刚想再问些什么，脚下一晃，不以为意，这点动静便是再大上十倍，都不会动摇他半点气血。
然而他呆住了，只见整座黑山变成了龙首，连绵起伏的山脉变成了龙脊，他、薛小三，还有数千精锐铁骑兵，正以一种腾云驾龙的方式，往国都飞去。
上下八千丈，纵横九万里。
脑海一片空白。
第三十六章 真龙否
八千丈的上空，戚笼俯视曾经的钟吾地，依稀还能看到九龙图的踪影。
曾经的‘九龙夺嫡’，被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封印在这片土地上；这也造成了虽然融入了大千世界中，此地依旧是一片绝灵之地。
‘故意如此的么，道祖想要做什么？’戚笼细细揣摩，以往的画面一幕幕重现。
从一开始遇到虞老道开始，这一位似乎便是在寻找什么，现在想来，应该与自己无关，毕竟其它的天地十强都找不到自己的所在，这位道祖分身应该也查不到自己的影踪。
毕竟如果一开始就认出自己，恐怕道祖真身都会立刻降临。
跟自己无关，那么只可能有两个方向，一个是钟吾第一代妖皇干戚煌月，又或是燃灯古佛。
戚笼思索之间，薛国两大皇将，包括数千杀气腾腾，在薛国能让小儿止哭的铁骑兵，没有一个敢于开口。
无它，拔山为龙，纵横数万里，往后不见龙尾，往下不见山河，这种手段，实在是——让人震撼到失语。
便是大千世界的元神高人全力以赴，恐怕都不到这般手段的万一。
薛小三额头上沁满汗珠，纠结半晌，才忍不住开口：“尊下要找武皇，不知所为何事？”
“武皇是此地武道第一人，每一个武道高手都以挑战他为荣，怎么，我就不能去挑战一下？”
“您就别开玩笑了，”薛小三强笑道，武皇于他来说，是高不可攀的大山，但眼前这一位，便是一整个天地。
不见其顶，不见其深。
“你们薛国的武皇，如今是第几代？”戚笼问。
按照他的记忆，半神便至少能活三甲子，不过要想能打，还是要在巅峰期。
薛庭与薛小三对视一眼，沉默片刻，薛庭主动道：“薛皇没有子嗣，也没有后宫，于我们来说，他是一位专注于武道的痴人。”
“痴人——”
戚笼表情突然闪过一阵恍惚，然后不再开口。
薛国是武人的圣地，而薛国的武都，更是圣地中的圣地，在这里，哪怕小贩茶客，都有一手精湛的武艺，血气促勇气，整个武都随着意志蒸腾，像是一个蒸腾的锅炉，就算是一劫二劫的元神高人，在这里恐怕元神都会被冲的溃散。
只到这一天，天空之中，天龙横跨虚空，左抓抓住南城墙，右爪抓在北边城墙外的兵营上，龙首低头。
这一刻，无数武人的心境破裂，哪怕很多年后，拳法之中，也演化不出拳神。
因为龙在天上！
“这里就是人间么，有意思啊，很熟悉的感觉。”
“熟悉的感觉，龙祖，你似乎没来过人间吧。”
“呵呵，到的确没来过，不过两百多年前，似乎有人在我沉睡时，迷迷糊糊的叫唤过我，我似乎也回应过一声。”
“说起来，我也睡的蛮久的了，差不多有三十万年了吧，自从外神入侵以来，便一直在沉睡中，差点都醒不过来了。”
城东门处，两个像是逃荒过来的老人，正蹲在城墙角下，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随意闲聊着，时不时有人丢下一个铜板，连忙点头哈腰，感谢个不行。
直到天龙降临，庞大的威压镇压武都，所有人都陷入了慌乱之中，二人才旁若无人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脏兮兮的袍子，一个眉开眼笑的将铜板数好，收入袖中，另一个则三口两口，将蚕豆吞入口中。
“走吧，正主到了，老龙。”
“您做主，老天爷。”
龙首低垂，遮天蔽日，朝天宫前偌大的空地，被遮掩的严严实实。
下一刻，万千弓箭齐出，每一根箭矢都有手臂粗细，而且不是脚踏弩发，而是武人以自身气血拉弓，弓弦乃是蛟龙筋七泡七晒扭拧成。
武人的皇庭，远比正常朝廷危险的多，这成千上万的粗箭，每一根箭都是宗师所发，穿石裂金。
薛庭和薛小三被黑压压的箭矢也吓了一大跳，心道是哪个王八蛋下的令，连老子都射。
不过这种箭云只是数息之间，便停在了半空之中。
下一刻，脚下的这条石龙宛如磨上了一层金光，金光划过，猛烈的呼吸声响起，一呼一吸，宛如雷鸣，受此影响，鳞片缓缓张开，露出皮肉之间的鳞根。
那石质的皮肤，居然一点点，变成肉质，石龙变真龙！
下一刻，真龙咆哮，大如天雷！
数千宗师精神崩溃！
皇宫深处，一位身穿战甲的帝王缓缓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兴奋。
“哦，道祖要我们对付的这小子，似乎有点门道啊，老龙，这手段有点像你啊。”
那个叫‘老龙’的老头抬头，昏花老眼盯着天空上那威震一国的神龙，吸了下鼻子，狠狠揪了一下，然后同伴的袖子擦了擦，一道道鳞片的纹路一闪而逝。
“是挺像的，怎么，他难道也是上古龙脉所化，我有这号兄弟吗？”
龙首缓缓垂下，戚笼走在前方，落灵英跟在后面，小脸兴奋的通红，她的心情难以言表。
不过有一件事她算是知道了，那就是当初在黑山山腹，那些龙鳞、龙爪、龙石是如何孕育出来的了。
看着二人的背影，薛小三与薛庭二人互视一眼，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它们在这个武道世界之中，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无数生死搏杀中上了台面，又策划了不知多少阴谋事件，成为武林中人闻之色变的幕后黑手，但现在，他们却又有一种茫然失措的感觉。
这感觉，就像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师傅第一次把他们领入武道世界之中。
放眼望去，山高不见顶！
戚笼走入庞大的皇宫之中，这皇宫的摆设与记忆之中的妖皇宫十分相像，神兽雕柱，还有各种大而丑的雕像。
戚笼感收到了十股半神的气息。
下一个，十颗气血流星从天而降，所过之处，一切物质尽皆炸裂，甚至给人一种上古妖兽从天降临的强大威慑。
‘连同外面那两位，十二个半神，十二，太像了，不就是地军的高仿版么。’
念头一动，十个半神直接被定在了空中。
第三十七章 斗战胜佛
这十个半神，有的体型庞大，仿佛巨人，有的头生犄角，尖牙利爪，有的美貌倾城，如花似玉。
但不约而同的，便是十人身上，那几乎暴虐的武道气血，以及那半神特有的压迫，被十人围绕，普通人别说吓的肝胆俱裂，肉身都要直接烧焦烧化。
这只是戚笼的一个念头。
曾经追杀的戚笼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半神，如今也就是这么回事。
戚笼扫了一圈，‘唔’了一声，人造武神血、天兵鬼将、铅血汞水，都不是什么新奇玩意，不过没有妖族血统。
“给我一滴你的血。”
落灵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抽下簪子，对着手指轻轻一点，一滴鲜红的血滴受到牵引，朝对方飞了过去。
戚笼张嘴，咀嚼了下，一股熟悉的混乱波动传出，体内龙脉本能发出一声怀念的吼声。
“混乱的龙脉力量，夺龙图么。”
三刑四杀、七伤八难、九幽地狱、三涂五苦……
有人把这种种劫数力量融合，炼成一种特殊的血脉，这应该便是妖族王血污染的本质。
钟吾神族、人族、妖族，三种血脉都与龙脉有着极紧密的联系，若是武人，更容易激发这种特殊的联系，进行转化。
‘三仙四灵，是剑仙苦心孤诣的七种人形武器，每一位都能追溯到一种超越极限的力量，第一天帝、创世者的刀、三皇、圆道人的剑……’
‘难道这落灵英对应的，其实是我？’
落灵英看着对方吃了自己的血，然后一脸‘回味’的表情，忍不住俏脸一红，心道自己的血有什么好喝的。
‘不，不对，’戚笼最终否认了这种可能，‘天地十强是此方天地之外的力量，剑仙们应该没这种本事。’
‘道门、佛门，必有其中一家。’
戚笼抬头，视野的尽头，薛武皇眼珠子动了动，看向自己。
“咦？”
戚笼又多加了一道念头，下一刻，那件金光耀眼的武皇甲开始村村崩裂，尤其是面甲，在‘咔嚓’‘咔嚓’声中，终于彻底碎裂，露出了这位武皇帝的真容。
没有阵容，只有一团漆黑的道气漩涡。
“果然不是薛白，”谈不上失望，不过这个便宜儿子的去向，也的确勾起了一丝兴趣。
这薛武皇身上散发的气息，与薛白一般无二。
薛武皇卖出了第一步，哪怕在他面前，眼前之人，是一尊奇大无比，无法力敌的怪物；但武者的本能告诉他，只能进，不能退。
身上金甲寸寸崩裂，但是金甲之下，同样不是血肉，而是人形的道气。
这似乎是一个用道家手段炼制出的武道人偶。
然而随着戚笼的不断加压，这一位身上的道气开始自发运转起来，仿佛后天大道生灭，又像是一种特殊的武道。
与这方天地有关、与薛白有关，与道家、与佛家有关。
与自己有关。
“原来如此！”
戚笼一把抓住落灵英，消失不见。
而同一时间，薛武皇的拳势压了过来，正好冲到了刚进门的两个老人面前。
其中一个带着狗皮帽的老人眯了眯眼，将手一点，这一道甚至达到高级真神级别的拳意便就轻轻散开。
与此一同散开的，还有薛武皇。
“他发现我们了？”
“怎么可能，他最多算是另一个世界的老天爷，又不是我们这方世界的天道，”狗皮帽老人断然道。
“莫说是他，就算是天上的五帝、三皇、六圣，也不可能察觉我们。”
这狗皮帽老人之所以这么说，道理很简单，他有一个在上古鼎鼎大名的名字，天公。
天公，顾名思义，天道意志的分身，在相当一段长的时间内，代表的都是天道意念本身，权柄深厚，只不过随着三清、二圣相继演化出来，权柄渐渐降低，又因为被当年的第三天帝轰散了肉身，终于陷入沉睡。
直到最近，才是被道祖唤醒，执行某种特殊命令。
“老龙。”
另一位叫做‘老龙’的老人脚掌轻轻一跺，下一瞬间，地面开始透明，所有山川河洛的框架显了出来，再一跺，山脉框架继续消失，此地残余的龙脉显出。
一共九条残龙，头衔尾、尾包首，将这片钟吾之地包裹，排斥大千的灵气，同时将劫数之力进行种种演化。
“哦，原来是这般。”
“什么情况？”天公低头，他不善此道，只能看出，这龙圈之中，没有任何造化气息，这于大千世界的一部分来说，很不寻常。
“当初造化开天，大雷音寺出了大力，而尊从造化之道的上古道门却比比过对方，这被三位道祖认为是奇耻大辱，所以如何开天，在上古道门之中一直是一个大的命题。”
“也不知哪一代道门天才的启发，终于，道门开发出了不逊于大雷音寺的开天手段。”
“我怎么不知道？”天公诧异道。
“天无二日，自然也不需第二个天界，这开天的手段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