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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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相由心生,她骨子里就是一个自主的灵魂,不论穿什么衣服,都不是婢女的卑微气质,怎么看都和婧衣这种服侍人的女子不同。
娴衣再为她描眉上妆,再瞧她焕然一新的模样,不由感慨。
“姑娘可真俊。”
她没有用美来形容,而是俊。
时雍噗嗤一声笑开。
“是以前俊,还是现在俊?”
娴衣道:“以前也俊,可人靠衣裳马靠鞍,这一水儿的衣饰上身,更是俏了几分,我看过的官家小姐,公主郡主也不过如此。”
时雍俏皮一笑,“你可别夸我了。再夸,会害羞。”
她抚着脸,假装羞涩地朝娴衣抛了个媚眼。
这时,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好了?”
时雍眼风一扫,一道修长的人影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门口,单手负于身后,一身玄色风氅华贵雍容,衣摆在寒风中飘飘荡荡,身姿端立不动,却自有一股凛然高华的气度。
第373章 肮脏和卑贱
时雍拉拉衣服,转头看向赵胤。 “大人看看,可还好?” 赵胤双眼本如此时冷寂的天色,幽幽淡淡,但在触及她含笑的眼神时,如星子绽放在夜空,光芒渐盛,“好。” 时雍俏脸微红。 赵胤瞧她半晌,目光如深海凝波,千回百转终剩一叹,“走了。” 二人相携离去,朱九和娴衣跟在身后。只剩婧衣失魂落魄地留在原地。 …… …… 重活一世,时雍一直谨小慎微,很少像今日这般盛装出现招人眼球。而且,还是定国公的寿宴,一个皇亲国戚和达官贵人云集的地方。 府门外停了不少马车,有定国公府上的人在引导招呼。 宝马香车,人头攒动,恭贺连连,很是热闹。 赵胤马车一到,原本喧嚷的四周就自动安静下来。 他就像一块天然寒冰,走到哪里,气氛便僵冷到哪里。无人上来搭讪,也无人敢多说一句话。 时雍看得出来,这些人怕他。 就像当初的她听到赵胤的名字,就会自然而然产生畏惧和远离的心理一样,这些纵是朝廷重臣,也不愿意招惹锦衣卫这个活阎王。 诡异的一片寂静里,马儿的喷鼻声都清晰可闻,直到赵胤在管家的引领下走入大门,整个空间鸦雀无声。 时雍很想知道赵胤是怎么凭着一己之力让所有人都惧怕他的。 不过,她羡慕这种姿态。 与人有了距离,便会少很多麻烦,不用和谁假意客套,不用跟不熟的人寒暄,更不用听人假模假样地嘘寒问暖。 再看不到赵胤的影子了,府门口又恢复了方才的热闹。 宾客和门生这才各自走动,互相寒暄和低低议论了起来。 “大都督此番前来,当真是给足了定国公脸面啊。” “这京城,有几个定国公?赵胤再是厉害,还敢扫定国公的兴吗?” “那可说不好。兄台是刚入京不久吧?这普天下能请得动大都督亲自上门贺寿的人,可没几个。别说定国公,便是荣王、楚王……大都督说不理会,也照常不肯理会的。” “……” “说是受了重伤,养伤许久,今日怎么出门了?” “他身旁边那女子,不知何许人也?怎就入了大都督法眼?” “宋氏女。顺天府衙推官宋长贵之女。” “小门小户,难登大雅之堂……” “兄台这话教人听去,是要闹笑话的,此女休得小瞧了去……” 时雍听不到外间的议论,可是一路行去,那无数围观的眼神却是看得懂。赵胤在府中养伤数日不见客,今日突然出现在定国公府,自是招眼。尤其,还带了她这个“拖油瓶”,就更是出格。 定国公府屋宇巍峨,墙院相邻,瑞雪刚收,晨光照在琉璃瓦上,明晃晃地耀眼,让整个府邸更显大气。 不过,定国公陈宗昶一门三代皆服役于军中,来往的人大多都是武将,因此,时雍进入府邸时,一路上所见到的人,大多膀大腰圆,即使不着兵甲,不配腰刀,也自有一股凛冽的慑人之势。 怪不得陈红玉会是那般刚直的性子。 在这个环境长大,自带武将气质。 “大都督到——” 花厅里原本的热闹,再次因为这一首唱名而停止。 堂上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朝赵胤看来。 古怪地安静了片刻,陈宗昶走了过来,满脸喜色地拱手行礼,哈哈大笑。 “贵客驾到,有失远迎。大都督,里面请。” 陈宗昶是个武将,行走如风,说话嗓门也大,笑声出口,整个花厅里的气氛便活络起来。 众人纷纷起身给大都督请安。 赵胤还礼,恭贺了定国公大寿,又转头看着众人。 “诸位大人不必客气。” 彼此说两句客套话,再次落座。 陈宗昶关切地看着赵胤,皱着眉头打量他道:“得闻无乩受了重伤,我便没来叨扰,如今瞧着,这是大好了?” 赵胤点头,“多谢国公爷挂念,已是大好。” 陈宗昶朗声大笑,“果然是年轻体健,好得也快。换了我可就不行喽!” “国公爷过奖。您也是宝刀不老,不减当年。” “老了,老了,比不了当年。” 陈宗昶的大笑声很是治愈,也很能活跃气氛,因赵胤带来的尴尬,缓解了不少。 时雍安静地坐着,扫了一圈不见陈红玉,恰好一个小丫头来奉茶,她便打听了一嘴。 “你家小姐何在?” 丫头问:“哪个小姐?” “嫡小姐。” “在。姑娘可要我去帮你通传?” 时雍笑着摇头,“不必吧。” 宴会上,女眷们为了避嫌,会单独聚在一处说话吃饭,不会和男子同席,可是时雍和那些达官贵人们的女眷都不熟,她便老老实实坐在赵胤身侧,有些扎眼。 因此,陈红玉进入花厅,一眼便瞧到了时雍。 陈红玉为给父亲贺寿,今日也好生打扮了一番,绯衣似火,腰上照常佩了长剑,看上去比前些日子精神了许多。 时雍望过去,与她遥遥对视,唇角掀了掀。 陈红玉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捞了张凳子就坐到时雍身侧,小声地问:“要不要同我去后院,说说话?” 时雍看了赵胤一眼,看他没什么表情,歉意地莞尔道:“今日是陪大人来的。” 言下之意,多有不便。 陈红玉原想带走她,也是怕她一人在这里尴尬,听她这么说,想是不在意这个了,她也就不再多话,点点头,起身便要离开。 “楚王殿下到——” 又一声唱名,让陈红玉停下了脚步。 花厅中数十双眼睛,也齐刷刷望向门口。 人们对赵胤是惧怕,对赵焕么……他虽是堂堂亲王,可大家似乎更在意他身上的香艳逸事。 尤其最近赵焕和陈红玉的恩恩怨怨,因为一个青楼艳妓阮娇娇,早已闹得沸沸扬扬。 楚王是京中有名的美男子,端的是长了一张好脸,清俊优雅,眼眸狭长精致,微微含笑,一双魅眼便似带了桃花,自有一股与众不同的纨绔风流气。 “恭贺定国公大寿……” 他上前行礼,很是周到。 可是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便是好客的定国公陈宗昶也拉长了脸,双眼冷冰冰地看着他。 众人脸上满是讶异。 因为,赵焕不仅带来了光启帝的贺礼,还带来了千媚百娇的阮娇娇。 不仅如此,阮娇娇也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裙。 只是,陈红玉穿在身上是美,是飒,而她看上去,是媚,是娇……是更惹男子垂怜的娇弱。 楚楚可怜地立在楚王身侧,她轻咬下唇,粉脸微白,慌乱得像只柔弱的小兔子。 陈宗昶那声卡在喉头的冷哼,终是出口。 “楚王殿下,这是何意?” 他的愤怒直指阮娇娇。 对时下的男子而言,娶了妻再纳妾抬通房喝花酒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不足为奇。可是,妻室地位尊崇,妾室再得宠也上不得台面,别说把妾室冠冕堂皇地带到老丈人的寿宴上了,便是带着妾室去寻常人家的宴席,也是要落人话柄,遭人笑话的。 这不仅是打定国公的脸,也是打光启帝的脸,打大晏皇室的脸。 众人不敢吭声,可心里都不得不说一声:楚王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荒唐得令人诧异。 “国公勿恼。” 赵焕淡淡看了陈红玉一眼,手臂横过去揽住阮娇娇的肩膀,声音自动放柔。 “本王今日带娇娇前来,是为了给王妃赔罪的。” 赔罪? 这是赔罪还是挑衅? 堂上鸦雀无声。 陈宗昶气得脸庞涨红,可是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又不好当堂对王爷发作,惹人笑话。 “我国公府担不起殿下的歉意,更容不得肮脏卑贱之人站在这儿碍老子的眼。殿下,请吧?” 肮脏卑贱,说的自然是阮娇娇。 赵焕脸色有点不好看,阮娇娇却拉了拉他,然后往前款款走了两步,朝陈宗昶盈盈拜下,垂泪欲滴。 “国公爷息怒。娇娇今日同殿下前来,确是为了向王妃请罪,并请王妃回府的。” 她声娇体软,目光殷切地望着陈宗昶和陈红玉,看上去仿佛她才是受人欺凌的那一个,有许多迫不得已的苦楚。 陈宗昶一个大男人,受不得女子这般,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荒谬!我国公府何时成了旁人想来就来的地方?何淼,把人给我请出去。”
第374章 寿宴休妻
何淼是陈宗昶的贴身侍卫。
叫他把人请出去,这是要同楚王动武的意思?
堂上一阵哗然。
赵焕闻言微微生恼,桃花眼一点点撩开,冷声道:“本王和娇娇诚心致歉,定国公这是不讲情面,也不讲道理了么?”
“殿下!”
阮娇娇小心地唤他,摇了摇头,然后再上前两步,扑嗵一声,朝陈红玉跪下了。
“王妃!你原谅殿下,原谅奴家吧。这一切都是奴家的错,只要王妃肯跟殿下回府,奴家心甘情愿为奴为婢,伺候王妃。若是王妃不喜,不愿见奴家的面,奴家便自请出府,从此再不碍着王妃的眼,只盼王妃和殿下举案齐眉便好……”
陈红玉冷冷看她一眼,转头对陈宗昶行礼:“父亲。女儿告退。”
不给阮娇娇一句话,也不理会她,陈红玉高傲的态度也是国公府嫡女的矜贵,她把眼前的阮娇娇视若无物,说罢,抬步就走。
“王妃!”
阮娇娇突然跪行往前,速度极快地扑过去,双臂张开,一把抱住陈红玉的小腿。
“王妃,奴家求你了。求求你了,你若是不肯跟殿下回府,万岁爷就要责罚殿下了。王妃对殿下情深义重,当真舍得殿下因此被怪罪么……”
阮娇娇眼眶通红,眼泪顺着腮边落下来,说不出的委屈和哀切,配上那一张艳光四射又凄楚可怜的脸,极是惹人同情。
可是,陈红玉不会有半分垂怜。
“松开!”
她抬了两次腿,没有抬起,有些烦了,猛地弯腰去推阮娇娇的肩膀,阮娇娇死死抱住她不放,在拉扯的瞬间,陈红玉的戾气被成功挑起,在抬脚的同时,猛地朝准阮娇娇的心窝踹了出去。
啊!
阮娇娇痛呼一声,身子急急往后倒去。
楚王惊乱地奔过来,一把扶住她。
“娇娇!”
阮娇娇咬着下唇,目光含泪,咬着下唇摇着头。
“殿下,奴……奴家没事。”
楚王愤怒地抬头,直视着陈红玉,咬牙切齿地道:“陈红玉,娇娇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命!”
要她的命?
陈红玉自忖那一脚有分寸,并不会当真踢坏人。可是,看到赵焕这一副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她而维护阮娇娇的样子,并不屑于解释什么,只是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
“来!就现在。”
赵焕一怔。
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般刚硬。
“无耻之尤!”陈宗昶彻底怒了。
堂堂国公府,又恰逢他的寿辰,竟出了这种辱人之事,武将的暴脾气被激起,他挥了挥手,四周迅速涌入一群浑身戎装的兵丁。
“滚!”
陈宗昶指着厅门。
“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
剑拔弩张,势态紧张得一触即发。
宾客们纷纷避让。
不料,这时,软倒在地的阮娇娇突然拉住了赵焕的袍角,气若游丝地呻吟道:“殿下,我……肚子痛。我好痛。殿下……”
她面色苍白,柔荑紧紧按住下腹,痛苦地看着赵焕——
“娇娇!”
赵焕猛地捏住她的手,将她紧紧纳入怀里,心疼地皱紧了眉头。
“娇娇!你哪里痛?忍一忍,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他撕心裂肺地叫喊起来。
众人的目光也落在阮娇娇的身上,冷不防看到她红色的裙摆,被染了一层暗红的颜色。
不是很显眼,可堂上人多,还是被人发现了。
“她流血了!”
时雍看了许久的热闹,看阮娇娇这模样便像是装的。这种栽赃陷害的套路,时雍见过许多,轻哼一声,同赵胤对视一眼,慢慢走过去。
“我来看看。”
她懂医理,赵焕自是知晓,闻声,他点点头,焦急地道:“快。瞧瞧娇娇这是怎么了?”
时雍蹙眉,抬起头去,心情复杂地看了赵焕一眼。
这一眼,深幽似海,很是难懂。赵焕在她眼中捕捉到一抹似嘲弄又似讽刺的笑。可是,等他仔细看去,又只是一双清清淡淡的眼,连半丝情绪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他微怔,觉得是自己的幻觉。
在这一眼里,他看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恭喜殿下。”
时雍慢慢放开阮娇娇的手,朝赵焕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阮娘子有孕了。”
堂上又是一阵哗然。
赵焕低头看向阮娇娇,目露惊疑,“有孕,那她为何流这么多血……”
“很不幸。”
时雍微微一笑,不冷不热地道:“阮娘子体弱宫寒,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她说体弱宫寒,就是不想让阮娇娇流产之事被赖在陈红玉的头上。
然而,因为陈红玉刚才那一脚,就算阮娇娇不是小产,只是腹痛,楚王只怕也是心疼坏了,把什么罪过都往陈红玉的身上扣去。
“你这个恶毒的妇人!”’
果然,赵焕愤怒的双眼猛地调转,看向陈红玉,一脸恨意,“娇娇诚心向你道歉,你竟这般待她,还狠心夺去我们的孩儿……陈红玉。本王今日与你恩断义绝。”
其实陈红玉早就看到了阮娇娇身上的那一滩血,但是她站在人群前面,一直没有说话。
听到赵焕的愤怒,也不过冷笑一声。
“我以为我与殿下,早就恩断义绝了。”
“好。你好得很。”
赵焕示意丫头过来扶住阮娇娇,身子慢慢站起,直盯盯看着陈红玉走过去。
陈宗昶见状,伸出胳膊将女儿护在身后。
“楚王殿下,你今日到底要做什么?”
赵焕没有向陈宗昶示弱,左右看了看,突然一道厉声。
“笔墨伺候!”
陈红玉挑了挑眉:“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