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第2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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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扶舟徐徐撑开,一个人走向夜下停放的马车。
天空一片银霜,染白了大地,白马扶舟独自上了马车,冷眼而笑。
“开门!”
锦衣卫大门徐徐洞开,赵胤侧过头看了一眼,眉头几不可见地微微一皱。
时雍察觉到赵胤的异样,仰头问:“大人,怎么了?”
“没事。”
“白马扶舟走了?”
“嗯。”
“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去吧?”
赵胤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返身回屋。
马车里,白马扶舟默默地望一眼他二人相依的背影,慢慢放下帘帷,阖上双眼。
车辘慢慢转动,车身驶出了大门,背后的铁门重重合上,撞出一道沉重的闷响,惊得寒鸦忽而惊起冲向天际,翅膀拍打间划出一道悲鸣。
“慕漓。”白马扶舟突然开口,“去告诉长公主。”
宋慕漓紧张地拉紧缰绳,骑马走在马车边上,闻言凑近了一些。
“厂督,说什么?”
白马扶舟迟疑片刻,淡淡道:“就说我回来了,明日再去拜见她老人家。”
“是。”
宋慕漓猛地一夹马腹,越过马车往宝音长公主的别院方向飞奔而去。
寒风肆虐,夜沉如墨。
马蹄卷起千层雪。
光启二十二年如那一辆黑漆的马车,渐行渐远。飞雪不知终化水,银刀弯弓压山河。苍穹下,一柄绣春刀徐徐出鞘,翻开了光启二十年波澜壮阔的一页————
(本卷完,下卷见)
第424章 请旨赐婚
光启二十三年正月十四,寅命互禄、草木萌动。
寒风过境,京中动乱渐渐过去,局势归于平静,封锁半月之久的城门于卯时在寒风中徐徐开启,黎民百姓走出宅院,上了大街,恢复了热络,营生的营生,喝茶的喝茶,就连遭遇除夕之祸的灯市,又开始张罗起了花灯,喜迎明儿的上元节。
一切恢复如初。
晨曦里,在东宫监国的太子赵云圳打着呵欠被甲一带到殿上,看到案上堆积如山的厚厚折子,两排眉头几乎锁成一团,“不是过节吗?过节还得看折子。”
甲一面无表情地看着大门,一声不吭。
赵云圳憋屈地坐下来,随意地翻开一本折子,揉了揉眼睛,提笔批复,“往后没有洪水没有蝗灾没有战争没有大案没有要事就不必上折了。为了问个安,累坏马跑断腿,你不累本宫累。”
甲一瞥他一眼,目光扫过折子。
折子是一个地方大员上的,说是一切安子,问京中陛下安好。换了光启帝还能应付几句,赵云圳干脆利落地训完,又翻开第二本。
赵云圳揪着小眉头看了片刻,放到一边,夹上一张小字条,批复:“责内阁大学士曹吉处理。”
他懒洋洋再翻一本,他就看到了“赵爱卿”的字请旨。
“一道折:臣求娶顺天府推官宋长贵长女阿拾,恳请太子殿下赐婚。”
再翻一本。
“二道折:臣求娶顺天府推官宋长贵长女阿拾,恳请太子殿下赐婚。”
又翻开一本。
“三道折:臣求娶顺天府推官宋长贵长女阿拾,恳请太子殿下赐婚。”
同时上三道折子要求娶他的阿拾?赵云圳漆黑的大眼珠子盯着那简短的一排字看了好多遍,生气地拍桌子。
“岂有此理,他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我这个太子?”
甲一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大臣又说了什么太子不爱听的话,惹恼了这位小祖宗,结果他眼一斜,那张僵硬的脸当即就淡定不下去了,比赵云圳变脸还快。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赵无乩有没有把太子放在眼里他不知道,反正他是没有把这个爹放在眼里的。
甲一生气,拉长着脸。
赵云圳生气,蹙着个眉头。
两人对视片刻,赵云圳突然哼声,在折子上批复。
“已阅,不准。”
“已阅,不准。”
“已阅,还是不准。”
赵云圳气咻咻地写完,把三道折子叠放好,想了片刻仍不解气,叫来小丙。
“去,立马把这个给我送到无乩馆!”
小丙应了一声,“是。”
甲一眉头皱起,欲言又止。
“殿下……”
赵云圳抬手阻止他,“不必多说!哼!敢和本宫抢人?不会让他如愿的。”
说到此处,他仿佛想到什么似的,眉梢突然一抬,望向甲一,认真地道:“爱卿你说,本宫贵为太子,自己给自己下旨,讨个太子妃不为过吧?”
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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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雍今儿起了个大早,同王氏一起,带着宋香、春秀、子柔几个小丫头出街采买,准备了明日元宵要用的东西,然后去了一趟良医堂看老爷子和皇帝,就转头去了乌家班。
每逢节气,她总会在前一日去看乌婵,因为节气当天是没法和她团聚的。
今日乌家班很是热闹,娴娘过来了,吕雪凝和陈红玉也在,几个女子全是乌婵请来玩耍的,再添一个时雍,算是凑齐了。
姑娘家在一起,总有许多说不完的话题,陈红玉和吕雪凝不爱多话,只有娴娘岁数大,嘴舌利索。她带了一个绣花绷子,一边说话,一边熟稔地穿针引线,时雍对刺绣不感兴趣,看了一眼,是一对喜庆的鸟儿。
“这年头转眼便过,你们几个小姑娘,眼看就都要嫁人了。再往后,咱们再像这般凑一块说话,怕就少了。”
听了娴娘的话,时雍笑盈盈地道:“娴娘你都没嫁,怎的就来催促我们了?”
娴娘瞥她们一眼,笑盈盈地道:“我和你们可不同。我命苦,哪有好人家的儿郎愿娶个私窠女子?”
时雍不知道她与屠勇后来如何了,有日子没有去叨扰她,此时也不便多问,只是笑笑:“就算我们都嫁了人,要在一起说话,还不容易么?你招呼一声,我就来了。”
娴娘笑话她,“成了婚,眼看就要做娘呐,日子紧着呢,哪像如今这般有闲。”
陈红玉冷淡地喝一口茶,“那嫁人做什么?有什么好?”
乌婵道:“属实没什么好。”
吕雪凝静默了许久,笑着挽起唇角,“我倒是想嫁,嫁不掉。”
时雍看着这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小姑娘,忽而有些感慨,时下的女子过得辛苦,除了嫁人好像再无别的大事了。
“来!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不婚女子。”
这几个女子,陈红玉豪爽直率,乌婵乐观开朗,吕雪凝温婉可人,娴娘善解人意,各有各的美好,在婚姻大事上却又各有各的不如意。时雍虽不是男子,却是惜花之人,不忍看她们为男女情爱生出忧郁,笑盈盈地逗弄她们。
彩云又端来瓜子茶点,放在几上。
几人围在一处说说笑笑。
这么说着话,约莫大半个时辰,陈红玉率先起身告辞。
“晌午后我要同父亲去锦衣卫接兄长,不便相陪了,节后再来相会。”
乌婵亲自送她出去,时雍思考着她的话,默了默没有多问,趁着这会儿,转头同吕雪凝说话。
“周明生没来找你?”
吕雪凝暗叹一口气,面露无奈之色,“今儿早些时候来了,我没见他,我娘说,他坐了小半会儿工夫就走了。”
时雍问:“你们的婚事,怎么说起来的?”
吕雪凝脸上露出一抹涩意,“他母亲要退亲,阿生又不愿,便这么拖着了。”
娴娘哼一声,用嘴咬掉线头,抬头道:“这可真是缺大德了。要娶就娶,不娶便早日退了婚约,免得耽误你找下家。你瞧瞧你,生得是花容月貌,又有家财万贯,还愁找不到好郎君么?”
吕雪凝笑了笑,没有吭声。
她的那些糟糕事情,早就传遍了,像她这样的女子,还能上哪里去找好郎君?
在二人听娴娘为吕雪凝抱不平的工夫,乌婵就送陈红玉回来了。
吕雪凝轻咳一声,手指缠着绢子拭了拭嘴角的茶渍,抬眼看向她们道:“今儿来,其实我是刚好有个事,要和你们说。”
时雍看她面色凝重,眉头微皱,没有问,乌婵却是大咧咧坐下来,抓起一把瓜子,“什么事呀,这么严肃?”
吕雪凝给了她一个后脑勺,转头看着时雍道:“过了正月,我便要带着我娘离京归乡了。”
离京?时雍心里咯噔一声。
吕家本就是从外乡来京师置业的人,在京师没亲没眷,出了这么多事情,她娘俩再留下来也是招人闲话,归家而居不失为一种好的打算。
时雍想到周明生,眉头蹙了一下,“这是个大主意。你可有想好?”
吕雪凝这一次把后脑勺给了她,转头看向拉她衣袖的乌婵,温和地浅笑一叹,“想好了。就是还得张罗些时日才走得成了。铺面田产,还有刚开张的那个米行,也得费些心思。”
米行是以前吕建安张罗起来的,他出事后,吕雪凝把家里的生意捡起来做,其中就有这个令她头痛的米行。
说罢,吕雪凝顿了顿,叹气道:“原以为从海产改行做米粮会容易些,岂料,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米粮比海产还要艰难,店面开了这些日子,俱是亏损……”
米粮,米粮,时雍脑子里念叨了一下,忽而想到些什么,看了乌婵一眼,对吕雪凝道:
“乌婵有个朋友,做生意是把好手,也有些门路,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头处理大事多有不便,回头叫他来帮衬你一把。”
第425章 找上门来的亲爹
乌婵知道时雍所指的“朋友”是燕穆。
她看时雍一眼,笑了笑,对吕雪凝说道:“吕姑娘,往后其别说在京师无亲无故了,我们就是你的亲故。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别不好意思开口。乌家班走南闯北,别的不多,就是朋友多,你招呼一声,我们就来。”
吕雪凝眼里生出几分感激的笑意,不再跟她们客气。
“如此自然是好,那便多谢了。”
乌婵笑着摆了摆手,看着她们道:“你几个晌午就在这里用饭吧。彩云,去吩咐灶上,多备几个小菜,再烫壶小酒来———”
彩云诶一声,话未落,门外突然喧闹起来。
这里全是姑娘家,时雍起身,一把抽出乌婵挂在墙上的长剑,正要出去看个究竟,乌家班的武师慕苍生就匆匆过来了。
“乌班主!”
今儿天气尚好,花厅的大门是敞开着了,慕苍生没好往里面张望,而是用后背对着一群姑娘道:“有一伙人来捣乱,说是找他家小姐的,我让人给请出去了。”
乌婵嗤一声,“找小姐,怎么不来找夫人呢?大过年的尽出幺蛾子。”
“小姐!小姐!”
一道高亢的呐喊声从前院传来,那人嗓门粗,说话就像在吆喝一般。
“小姐呀,老奴是来接你回府的。小姐,你出来见上一见吧。”
接着,又响起一个婆子尖利的喊声。
“小姐,我是徐妈妈,从徐府来的呀。老爷叫我来寻你回去……”
他们一口一个“小姐”的叫着,乌婵本来没什么反应,可是听到那婆子说“徐府来的”,脸色突然一变。
时雍察觉到她的异样,“怎么了?”
“没事!”
乌婵沉声说着,沉着脸拿起桌上的茶壶走出去,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庭院,将温热的茶水朝那两个人迎面泼了过去。
“滚!再到我乌家班撒野,别怪我不客气。”
时雍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盛怒之下苍白的面孔,静默不语。
时雍知道一些乌婵的身世,乌婵的外祖父家原本就是开戏班子的,乌婵的娘更是曾以一出《救风尘》名动京师,后来她娘同一个官家少爷相好,可是少爷家里不同意,二人便私相授受,没名没份地生下了乌婵。
与许多老套的故事一样,后来少爷变了心,不仅没有像承诺的那般将她母女接回府去,人也一走了之,杳无音讯,为此,乌婵的娘郁郁寡欢,几多辛苦,三十出头就含恨而终。
不过,那个辜负她母亲的少爷是不是姓徐,时雍就不得而知了。
“小姐——”
那婆子被泼了一脸的茶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抹掉脸上的水渍,一脸讨好地笑。
“老爷说,怕小姐不好相认,特地让我带来这个。”婆子掌心里拿着一个绣花的荷包,正是乌婵的娘亲手所绣,上面还有一个绢秀的“贞”字。
乌婵的娘,名叫乌雪贞,小名贞儿。
可是,乌婵有许久年,没看过这么熟悉的东西了。
她眼睛一红,“你们认错人了。”
老婆子察言观色,看出这个是性烈的,说话又软了几分,哄着她道:“小姐有所不知,老爷这些年,心中是一直记挂着小姐的……老爷托了许多人寻找你们,这好不容易才有了小姐的下落,便急巴巴差了我们过来……”
差了下人过来,而不是亲自来。
乌婵冷笑,一把夺过她手上的荷包,攥在掌心。
“想来你们已经打听清楚了,我乌婵不是那么好欺骗的人。说吧,找我做什么?”
那婆子看她如此,同老管家对视一眼,会心地一笑,表情有些神秘,“好事情。好事情呐。老爷寻了小姐多年,好不容易找着,能没有好事吗?”
好事情?
有什么好事情是迟来十几年的?
时雍直觉乌婵这个突然找上门来的父亲不简单,可是,乌婵的想法显然与置身事外的她不同。一个从小没有见过父亲,也不知父亲是谁的人,对父爱的渴望,非一般人能够想象。
尽管乌婵一直在努力地保持淡定,但焦躁的情绪仍是掩饰不住。
“他在哪里?哼,他为何不来?”
徐妈妈道:“小姐只管等着好了,我和老柴今儿来,只是替老爷来捎个话儿,和小姐见个面,让小姐有个准备。待明儿个老爷把事情办好,就会亲自来接小姐回府了。”
乌婵嘴皮子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开口,只是淡淡地道:“滚吧。回去告诉他,我不是谁想见就见,想接就接的。”
“晓得,晓得。”
徐妈妈这个年纪早已活成了人精,看小姑娘那表情心里便有七八分确定,笑盈盈地说了好些个好话,又招手叫来两个小厮,端了些布匹首饰的东西进来,喜滋滋地道:“全是老爷叫婆子带来给小姐的,小姐瞧瞧,喜不喜欢?”
乌婵皱眉,“不喜欢。”
她穿戴素淡,确实很少用这么精致华贵的布匹首饰。
徐妈妈瞄她一眼,笑道:“老爷的心意,姑娘就只管收下好了。等回到府中,还会有更好的东西赏下来给姑娘呢。姑娘是有大福气的人,往后,有的是荣华富贵……”
时雍觉得这老婆子实在夸张,乌婵也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你说完了吗?”
徐妈妈瞧她脸色不好,讪讪一笑,又说了许多好话这才同那老管家一起带着小厮走了。
时雍看着留在院子里的布匹和首饰,哼笑一声:“看来你要发达了。这些可是好东西,一般人用不起,也不敢用。”
大晏朝一应穿戴用度都讲究等级,平民百姓哪怕有再多的银子,也不能逾越森严的等级规矩,使用与身份不匹配的好东西,时雍瞧着这些绫罗绸缎,能猜到乌婵的亲爹家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