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第2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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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雍忍不住感慨一句,“你娘固执,你也不冤枉!”
周明生闻言一怔,脸色黯然,“阿拾,你说的真心话吗?”
时雍点头,认真看着他,“真心。我早说过,你若当真喜欢她,想娶她,不会没有法子,更不会让她离你越来越远。你得知道,姑娘等久了,心就凉了。你怎能期待一个女子漫无边际地等待一个不知会不会实现的承诺?等着你职务升迁,等着你娘同意,等着街坊淡忘,等着……”
时雍说不下去了,“周明生,其实问题全在你,你让她等待的时间,又何尝不是你在畏惧,给自己一个拖延的机会?”
一听这话,周明生气得涨红了脸,愤愤地道:“我怎会拖延,我连命都可以给她,我怎会畏惧?”
时雍淡淡看他,“有人不怕死,却怕人言可畏。古今多少人,死在流言中?”
周明生怔怔看她,一言不发。
恰在这时,宋长贵下堂出来,“阿拾!”
他一身官服在身,气度看上去与做仵作的时候已是截然不同,时雍看着他,微微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爹!”
周明生收敛心思,跟着起身,“宋大人。”
宋长贵撩了撩袍子,坐下来看着时雍,紧张地问:“可是你娘叫你来寻我?”
第456章 急急急
时雍看他一副惧内的模样,不免有些好笑,看了周明生一眼,淡淡道:“娘忙得很,她才不会来寻你。是我找你有事要问。” 周明生心里记挂着吕雪凝的事情,得了时雍的眼神,匆匆告辞离去。 时雍上前把门合上,这才将那几本书从织锦缎布里掏出来,一并指给他。 “爹看看,这些书可曾瞧见过?” 宋长贵一愣,翻看片刻,朝她摇摇头。 “你是从哪里得来?” 时雍闻声,霎时讶然。 但望宋长贵眉峰紧皱,面露凝重,却不似说谎隐瞒,遂又追问一次,得了同样的结果,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在来衙门之前,时雍寻思过,医书会不会是阿拾的傻娘留下的? 傻娘虽傻,但宋长贵当初救她回来的时候,或许这些就在她的随身包袱里也说不定,只是独独瞒着王氏而已。 可如今宋长说从未见过,这便成了一个难以自圆其说的诡谲怪圈。 也就是说,只有宋阿拾自己知道这个秘密。 时雍想破脑袋也无法从记忆里搜索出一点蛛丝马迹,面对宋长贵的反问,她略一思忖,叹气。 “是我房里的。爹,我怀疑我撞邪了。” 撞邪是对解释不清的现象,最好的一种辩解。 时雍一脸认真地道:“过去的事情,时常会想不起来。这书我也不知是谁人给我,我又是何时压到箱笼下头的。” 她敲了敲额头,复又抬眼望宋长贵,斟酌道:“爹,你知道我何时学会针灸的吗?” 宋长贵摇头,双眼露出一抹疑惑,“你不是拜了良医堂的孙老先生为师?” 不知道女儿会针灸,那就更不知道女儿会医术了吧? 时雍不免苦笑。 这个宋阿拾到底隐瞒了多少事情? 从前,她就怀疑宋阿拾哪里习得这些本事,如今看宋长贵毫不知情,这个疑惑就被不断放大了。 真是一个比她还复杂的女子! …… 时雍决定去良医堂找孙正业。 医书典籍虽说极有可能雷同,但是医书的出处仍然值得考究。 身上背负着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还是属于前身阿拾的秘密,时雍沉寂了许久的好奇心再次被勾起。阿拾身上有太多秘密,这就如同头上罩了一片阴影,不把秘密拨开得见青天朗月,她便没法安生度日。 怅然若失地离开衙门,时雍腿脚有点发软,坐上马车,摸了摸大黑的头,吩咐完予安,便沉默下来。 大黑似乎察觉到主子的情绪,温柔地舔了舔她的手背,又将大脑袋蹭过来朝她撒欢。 这会儿的狗子不是人人惧怕的恶犬黑煞,倒像是一头萌宠。 时雍摸摸它的脸,没什么兴致同它玩耍。她一面让予安速度快着些,一边撩了帘子看街景。 雪停了,天放晴了,年节的热闹也过去了。街面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又恢复了那一派繁华之景。 时雍一路行来,发现街上搭了好几个棚子,有百姓在排着队领米粮,不由怔忡。 “这是怎么回事?” 予安听到她的话,笑着道:“姑娘,这是太子殿下的恩赏。别看殿下年岁小,却十分体恤百姓呢。殿下前日下了一道口谕,为免百姓挨冻受饿,让官府开仓放粮,还发放银钱,供那些居无定所,饥寒不赡的人安放。” 予安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很是感同身受,一口气说了许多赵云圳的好话。 仿佛在一夜间,那个东宫飞扬跋扈不知民间疾苦的太子爷,便成了人人称颂的小储君,大晏的希望与未来。老百姓最是明白,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谁就是好皇帝,别的事情,是理不了也不愿理会的。 时雍隐隐觉得赵云圳的这道政令背后,有赵胤的影子。 哼! 这个好些天不露面的赵大人,藏得可真是深啊。 时雍放下帘子,阖上眼睛假寐,大黑靠在她的脚边,打起了呼噜,直到予安提醒到良医堂了,时雍才整理一下袄裙,撩帘子看出去。 今儿良医堂门口的侍卫,似乎比往常多了一些,大门左侧停着长公主的座驾。 宝音长公主最多三日便会来良医堂探望赵炔,偶尔遇到,她还会同时雍说说话,因此,时雍对此倒没有什么意外。 只是,时雍看了看手上的医术和织锦锻包,想了想,将它压在马车垫下,然而吩咐予安看牢了,这才下车。 “姑姑!” 听到唤声,时雍心里一惊,侧过头去就看到了白马扶舟那张清俊的脸。 他毫不掩饰眼里森冷的寒意,目光飒飒地落在时雍的脸上。 “怎么几日不见,姑姑就瘦成这般模样了?” 这人言语温柔,长得优雅俊美,可话里的尖刺几乎快要随声音刺到她的面门。 看来东厂眼线也是厉害。 这分明就是讽刺她许久不见赵胤,思念得消瘦了。 时雍知道他记恨着自己,过往那些恩怨并没有因为他恢复厂督一职而化解淡去。 鉴于上次差点被他卡脖子掐死,时雍又对掐喉有深深的痛意,不欲与他纠缠,只当没有听到他话里有话,福了福身,问一声厂督安好,便往良医堂走。 “姑姑要进去,心里最好有个准备。” 有个什么准备? 时雍一听这话便觉得有些不好。 她猛地掉头看去,目光森然冰冷。 “厂督大人真是嘴多!” 时雍以为他指的是自己与赵胤的事情。哪料,白马扶舟垂下眸子朝她走了过来,那两片冰冷的薄唇,慢慢吐出一句比这更为残忍的话。 “孙老怕是不行了。” 白马扶舟看着她迅速褪去血色的小脸,眉头微微一蹙,眸中阴冷收敛几分,淡淡道: “孙老高寿,已是常人不及。他能活到如今,也是福报了……” 这番话其实是想安慰时雍,给她一个孙正业早晚会死的转圜余地,可对于受到晴天霹雳而头脑充血的时雍来说,白马扶舟那一张过于平静的脸,无异于冷血怪物。 时雍深深剜了白马扶舟一眼,掉头而去。 白马扶舟一愣,看着她决然而去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意识到什么,但他只是一笑,淡然地随后进去。 孙正业这次是突然发作,事先没有任何征兆。 据孙国栋说,早上起来他精神还很好,监督了曾孙的课业,亲自为赵炔诊了脉象,写了医案,还喝了一碗稀粥,吃了半个鸡蛋,红光满面的样子,训人时嗓门也比往常洪亮。 岂料,饭后出恭的时候,脚一滑,突然倒在地上,便不省人事了。把伺候在旁的小厮吓得够呛,赶紧叫人过来,抬到床上,孙国栋为他切脉,便已浮泛无根,至数不清,乃是危重之兆。 恰好长公主同太医院的两位太医过来遇上,一阵忙乱地抢救,孙正业再未苏醒,等时雍进去时,便只听到孙国栋的哭啼声了。 “师父……” 时雍喊出一声,只觉口干舌燥,声音沙哑得如若缺水,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窒息一般无法思考。 孙国栋看到时雍进来,眼睛里燃起一抹希望。 “阿拾来了!阿拾……快来,救救祖父……” 时雍喉头一紧,压下隐隐上涌的腥膻之气,走到床前握住孙正业的腕脉,又翻了翻他的眼皮。 顾顺直起身子,看她一眼,说道:“元气衰竭不足,病邪入体深重,病胜脏也,油尽灯枯之象,不得而治了……” “国栋,银针!”时雍打断顾顺的话,明知他说的是真的,孙正业确实是年岁已高,身体机能衰退,人事不省,脉动消失,已是油尽灯枯之象,可她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师父就这么去,还什么都不做。 “银针!银针来了,阿拾,给……” 孙国栋将银针捧上来,时雍来不及做太多准备,快速将孙正业领口拉开,让人协助她扶正他的头,然后拿起了银针…… 她的手忍不住颤抖。 明明心里很镇定,也一遍遍命令自己镇定,可那只手就是不听话的颤抖。 顾顺见她如此,叹息一声,“孙老脉息绝矣,已驾鹤西去,姑娘不必勉强,让他安详地走吧。这世上哪有死而复生的医术……” 时雍没有说话,突然张嘴,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背上,她用十分的力道,雪白的手背顿时牙痕深深,几乎快要渗出血来。 这一痛,她的神色竟奇异的镇定下来。 ------题外话------ 周末带娃去看个电影,今晚就更这些了,明天见哦,祝姐妹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PS:有票的姐妹,别忘了我们家的锦衣玉令啊!么么哒~
第457章 医德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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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堂里寂静无声。
时雍专注地行针,根本就不知道身边几位太医院国手正在研究她。
她的行针手法与普通人是不同的,但见她熟稔地取人中、内关、中冲、足三里、太冲作主穴,快速刺入进针,快速捻转,同时刺激神阙、关元、气海、合谷、三阴交、曲池、大椎、下脘、天枢等配穴。
“头放低,下垂!”
时雍额头浮汗,等众人将孙老爷子头部垂下去,再在各穴快速大幅度提插捻转,然后从怀里掏出两粒醒神丸,撬开孙正业牙关含于舌下,再次局部取穴,疏解经络之气,反复捻转刺激……
在时雍行针前,在场的几个国手除顾顺见识过她的本事,其余人都只是“偶闻”,也如出一辙地不看好她。
对一个已近绝脉的耄耋老者施救,难度可不比青壮男子,可以说纯粹是折腾人,白费力气、徒劳无功。
孙正业的表现也正如他们预想的一样,意识已完全丧失,瞳孔散大,四肢厥冷,人根本已经去了。
没有人说话。
也没有人相信孙正业还会醒来。
孙家的曾孙女已经情难自禁,嘤嘤地哭了起来。
只有时雍没有放弃,她重复着施针,额上浮出细汗,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个声音。
“人中穴位于任督交界,可连接阴阳之气。”
“也可升血压,改善内脏器官血流量和心功能,促进肾上腺分泌……内关、中冲开窍醒神,调理气机……”
这些是她脑子里本来就有的信息,还是她通过学习才掌握的知识,时雍自己也分辨不出来,只懂得按照大脑的指挥行针。
“两刻钟了……”
堂内寂静无声。
“三刻钟了……”
不知谁叹了一句。
三刻钟过去,孙正业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何苦勉强?
古人对生老病死的淡然远超后世之人,因为他们相信会有来生。
而时雍心中所想,却是孙老若不在了,她便再也听不到他说话,听不到他的训导,得不到他的传授了。
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时雍想到那天孙正业同她讲的那些话,突然觉得或许师父那天便已经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了……
可那天的他,仍是十分乐观的呀。
时雍进针素髎穴,强捻转,低低道:“师父不是说,一定要撑到陛下醒来吗?你不是说无法向先帝和懿初皇后交代吗?怎么能就这么走呢?”
孙国栋看她这般,吸了吸鼻子,也跟着难受,差点落下泪来。
“阿拾,祖父他辛劳一世,也是累了,让他安息吧。”
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众人都这么想,觉得时雍再折腾下去也是徒劳之举。却不料,孙国栋话音未关,头往下低垂的孙正业突然抬了抬脖子,像是卡了一口痰般,咳喘两下,将时雍刚塞在他嘴里的醒神丸吐了出来,虚弱地睁开了眼。
“祖父!”
孙国栋瞪大眼睛,兴奋得像个孩子。
“醒了,祖父醒了。阿拾,祖父醒来了!”
时雍看到了,握针的手放下,快速在孙正业颈后塞了一个枕头,将他身子摆正,“师父?”
孙正来半睁的眼,看到了自己身上的银针,眼珠动了动,视线落在时雍的脸上。
“你这丫头……唉!老夫……刚下到黄泉……就被你唤了回来……”
众人又哭又笑,太医更是张罗着要人去给孙正业煎汤药,时雍却一动不动,看着孙正业,双眼浮上泪雾,一片通红之色。
“师父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孙正业与她对视,唇角微微扯了扯。
“唉,老夫要交代的……都已交代过了,临行也无甚可说……”
他看着哽咽哭啼的孙国栋,良久,又是虚虚地一叹。
“国栋,你守好家业,本本分分行医,多亲良善,勿与小人为伍,可保孙家三代富足……再往后……祖父便管不得了,得靠你们喽……”
交代完孙国栋,他目光寻到了宝音长公主关切的脸,声音略有些哽咽,“老夫无能,未将陛下治愈便要被老天收回去了……老夫对不住先帝和懿初皇后,对不住陛下,长公主……”
宝音鼻子发酸,紧紧握住他的手。
“孙老,快别这么说,您为大晏操劳一世,已是尽心尽力,我们都很敬重你……”
孙正业手指冰冷,脸上却露出一个微笑。
“长公主切勿伤心,老夫活到这岁数,知足了……只是陛下之疾尚未好转,属实放心不下。”
他说着,叫一声阿拾,脑袋没动,只用眼神示意宝音看向时雍,像交代遗言那般徐徐地道:“老夫子孙十数人,在医术一途,却无一精湛,这本让老夫引以为憾……幸而先帝有灵,临终曾为老夫送来一个好徒儿……”
孙正业为时雍说了许多好话,他又尽忠尽职地告诉长公主。
“吾徒可堪大用,陛下之疾,可一应由她料理……直到陛下……睁眼为止。”
这话要是在半个时辰前说,可能许多人不服,如今却是不同了。时雍单凭一副银针就将一个脉象全无的老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已是了不起的本事。
宝音频频点头,“孙老你放心,本宫都记下了。”
孙正业欣慰地看着时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