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第3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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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胤微眯眼盯她片刻,哼声一笑。
“他没有下狱。”
时雍问:“大人放了他?”
赵胤摇头,“只是暂时软禁。你说得对,涉及两国邦交,他是兀良汗二皇子,怎会轻易押入诏狱?阿拾大可放心。”
这句“大可放心”,说得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是时雍却从中听出了怪异的不满。
她微微牵唇,“我方才那些话,不是为了来桑,而是为大人着想。若是因为大人查办此案引来兀良汗不满,进而引发两国争端,大人必将腹背受敌,一则引来兀良汗仇视,二则引来朝中佞臣不满,你说多为难呀?”
见她说得认真,赵胤眼皮微垂,一副淡然而笃定的表情,“爷自有分寸。”
说罢,她见时雍一脸不解地看来,分明就是嘴上说相信,心里还有诸多疑问,于是轻轻一哼,顿了顿又徐徐说道:
“第一次出现狼头刺青,是在大帽胡同。死者身上的刺青虽有涂抹,可依稀能够辩认,来桑是如何说的?”
时雍想了想道:“他说有点类似兀良汗的一种刑罚,但不确定是不是兀良汗人。”
赵胤眯起眼,重重冷哼一声,“没错。他是这么说的,可实际上,死者不仅是兀良汗人,还是来桑在兀良汗时的侍从。”
什么?
时雍还记得他们叫来桑辨尸时的情形。
从当时来桑的反应看,是根本就不识得死者的呀。
时雍吃惊地问:“如何确定?他自己承认了吗?”
赵胤对她表露的疑惑,似乎早有准备,从袖口掏出一封有火漆封缄的信函,上面的文字时雍不识得,但是曾经在四夷馆看到过,正是兀良汗使用的文字。
“信上写什么我看不懂,大人告诉我便是。”
赵胤淡淡道:“来桑秘密通知吉尔泰的信件,信上,来桑告诉吉尔泰,不要打草惊蛇,……”
第515章 刺探活动(二更)
简直不可思议!
来桑得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装得这么无辜?
时雍识不得兀良汗文字,但还是把信函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她相信赵胤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哄她,于是思考一下,又道:“难道来桑写信递信,无为竟一无所知?他可是大人你的探子,每日与来桑寸步不离。”
赵胤道:“百密尚有一疏,何况,若是来桑诚心欺骗隐瞒,他会有一百个办法避开无为。”
时雍摇了摇头,“不可能。除非他早知无为身份,或是对他有所猜疑。”
赵胤道:“你说得对。这是最好的解释。”
“可我还是……不敢相信。”
见时雍如此在意此事,赵胤眼睛半阖起来,低头凝视她道:“阿拾的不敢信,是出于情。而本座办案,是出于法。”
时雍见他凝重的表情,心平气和地道:“大人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是出于情,出于法,我只是出于对证据是否能完整闭环,错怪了来桑无所谓,若是让真正的幕后黑手逍遥法外,就不好了。”
顿了顿,她又看着那封信问:“那信中有没有说,狼头刺青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赵胤摇头,“信中没有说,但本座查到了。”
“什么?”时雍迫不及待地问。
赵胤深深地看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道:“来桑是兀良汗大妃之子,也是汗王的争夺者,大妃身边有一群拥护来桑的人,吉尔泰便是其中之一。这些人养了一群死士,以备不时之需,狼头刺青便是这些死士的标志……”
时雍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淡淡瞟向赵胤。
“就如你手底下的‘十天干’一样呗?”
“十天干不是我的,是先帝爷的。效忠的不是我,是大晏。”
“一个道理。”时雍与他分析道:“总之,这些狼头死士既然要用狼头标志来辨认和对接消息,那就表示他们的隐藏身份不会轻易被公开,只是为了必要的时候,刺杀对手,或者做些别的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主子卖命……”
这次,赵胤没有否认。
因为狼头刺青和狼头死士的存在意义,确实如时雍所说,与“十天干”并无不同。
时雍看他不语,眉梢挑了挑,又道:“可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若如大人所说,狼头刺青是狼头死士的标识,那为何会在宋月的身上出现?”
宋月的死是狼头刺青第二次现于人前。
与第一次大帽胡同几个兀良汗人的刺青被人为刻意涂抹不同,宋月身上的刺青清晰新鲜,仿佛刚刺上去不久。
“宋月一个侑酒女子,怎会成为兀良汗的死士?这说不通。”
“有何不可?”赵胤目光平静地看着她,道:“宋月死前接待的人,其中一个就是吉尔泰。”
时雍讶异,“当真?”
再次听到她的质疑,赵胤眉头不由皱起,“盛章拿吉尔泰的画像,去红袖招确认了。”
宋月虽然死了,可红袖招是一个公众场合,再怎样也不可能避得开所有人的目光。
时雍点点头,“这么说,吉尔泰说服了宋月为他行事,那么,宋月又为何要羞愤自杀?自杀前,又为何试图勾引陈萧?”
赵胤眼睛微微一眯,“纠正一下。不是羞愤坠楼,是勾引陈萧不成,不得不坠楼。”
招这个思路,可以猜测到,在宋月成为狼头死士之前,或许吉尔泰许了她很多好处,又或者是受了吉尔泰的威胁。无论如何,当她走上这一步,而任务又无法完成的时候,那么“死士”两个字的份量就重于一切了。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宋月若是不死,势必就会暴露秘密。
她必须死。
相比于受到狼头组织的惩罚,坠楼也许是宋月认为最轻松的一种死法了。
时雍想了许久,“那军需案呢?怎会与吉尔泰和来桑有关?军需之事,分明是邪君那时已然存在,难不成来桑就是邪君?”
赵胤摇头道:“军需案原本是几个唯利是图的犯官,盗卖粮饷的罪行,吉尔泰是以商人身份购买黑心粮草便转运去边关,终其根源,还是陈淮和户部几个犯官之责……”
“明白了。”
时雍听完赵胤的说法,又慢声分析道:
“这封信证明了吉尔泰是来桑的人,而吉尔泰所犯的事情是,购买大晏的军需粮草,然后杀了几个兀良汗的狼头死士——也可能是清理门户。然后,试图让宋月去勾引陈萧——这一点尚且存疑,因为宋月死了,死无对证。再然后,便是吉尔泰以二十多年前的往事来威胁高句使者李昌锡,让李昌锡为己所用——这一点可能与宋月勾引陈萧的原因如出一辙,就是他们准备尽可能多的在大晏布局更多自己的眼线。直此,吉尔泰死亡,死在李昌锡之手。”
说罢,她抬抬眼,盯着赵胤问:“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赵胤不明白她这么问的用意,点头不语。
时雍将那封信递还给赵胤,淡定地道:“若是这样,那相当于来桑就是在大晏搞间谍活动,而且,还有可能是瞒着巴图的私下间谍活动,对不对?”
“间谍活动?”赵胤听了半晌,疑惑地反问,“此言何意?”
时雍抿唇想了片刻,用了一个赵胤比较能够理解的词语。
“刺探活动,刺探我大晏情报。”
“是。”赵胤问:“阿拾对此可有疑虑?”
时雍摇了摇头,勾了勾嘴唇道:“没有疑问了。来桑既然与吉尔泰勾结刺探我朝,大人缉拿他合情合理。我唯一的疑惑是这封信……”
她指了指赵胤手上的信函,“大人从何处所得,可有鉴定过,确是出自来桑手笔?”
赵胤看着她疑问的模样,脸沉了下来,“得来途径阿拾不必知道。本座办案自有分寸。”
好吧!
时雍也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了,可能从赵胤的视角来看,她就像是有意要为来桑开脱罪责一样。
她不想造成这种误解,更不愿为此与赵胤发现争执。于是,淡淡蹙一下眉头,望着赵胤冷若冰霜的脸,抿嘴而叹道:“大人不肯说,我就不问了。我今儿的话,可能多了一些,遭了大人不快。大人若是能明白我一番苦心,我自是欣慰。大人若是因此而怀疑我,那我……”
说到此处,她低下头去,望着蹲在脚边的大黑。
“比大黑还要冤枉了。我是不信来桑会做这些事,可我更不想大人趟这浑水呀。”
她的委屈就是赵胤的杀手锏,屡试不爽,一听她声音都变了调,赵胤眉梢一跳,心便有些许的乱了,无奈喟叹一声,“傻瓜,我怎会不明白你的想法?我没有误会你,我只是……”
只是不高兴她关心另外一个男人罢了。
赵胤不愿意承认,自己曾经会因为一个女子心怀妒意,话没有说完,又叹息一声,低下头来,朝时雍伸出手。
“起来吧,我们再往前走走,便能看到庆寿寺的庙宇了。”
不再提先前的不愉快,就是讲和了,时雍顺着杆子往上爬,瘪了瘪嘴巴。
“我走不动了。”
赵胤一怔。
便又听到她说,“想要大人背我。”
赵胤:……
四下无人,有娴衣和朱九望风,又有谢放和白执等人暗中护卫,自然不会有人轻易靠近发现和打扰,只是……要让赵胤屈尊下来背她,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时雍正在腹诽赵大人的脸面观念太强,就听到男人悠悠一叹。
“你这小性子,要改一改了。”
话虽如此说,赵胤还是轻轻撩了撩袍角,将绣春刀解下交到她手上,然后背过去蹲在她面前,拍拍肩膀。
“上来!”
时雍心脏突然跳得快了些,欢实而没有章乱,就像初谈恋爱似的,一张俏脸竟然红了起来。
“大人待我真好!”
她猛地跃上赵胤的后背,横着绣春刀紧紧勒住他的脖子,笑盈盈地凑上去在他耳朵一吻。
赵胤大概从来没有过自己的绣春刀柄勒住自己脖子的感受,低头看一眼那刀柄,无奈地摇头,背着时雍慢慢地往上走。
第516章 恋恋不舍
这是一个上坡的路径,寻常人负重而行会很吃力,可赵胤背着时雍,仿佛没什么反应,不见额际浮出汗意,但见锦袍玉带在山风中徐徐飘动。
四周一片静谧,林中光斑点点。
沉默了半晌,时雍道:“大人今儿特地来玉堂庵,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么?”
赵胤侧脸,低声道:“怕你胡思乱想。”
时雍道:“你知道杨斐上山来找过我?”
这事之前时雍已经有了猜测,再问只是为了从他嘴里核实罢了。赵胤又是轻嗯一声,走到山峰一块巨石下,仰头望了望,将时雍从背上放下来,侧坐在光滑的石头上,走到山石边沿,朝下面望。
“那就是庆寿寺了。”
时雍转了个方向,坐在石上俯瞰山间的红墙庙宇,只见古木掩映的殿宇上,琉璃瓦在阳光照耀里金碧辉煌,庙里的钟声深沉而幽远,佛音阵阵。
时雍不由感叹。
“先头觉得玉堂庵精巧别致,很是端庄大方,如今对比庆寿寺真是大巫见小巫,这才叫庄严大气呢。大人你看,就连出家修行,做和尚都比做尼姑强,这世道的女子当真是可怜得很。”
赵胤不止一次听到她为女子抱不平,说女子处世的艰辛了。实际上,女子畏惧男权是时下人的天性,赵胤见得更多的是女子之间的相互倾轧,很少见到她们对同类产生与她一般的怜悯。
“阿拾。”
赵胤看她一动不动地望着那寺庙,轻轻走近坐在她的旁边。
“你当真是宋长贵的女儿?”
冷不丁听到他问起这个,时雍心里咯噔一下,侧头望过来,朝他懒洋洋地笑,“大人这是何意?我是宋长贵的女儿,我也不算宋长贵的女儿。你又不是不知情,这让我如何回答?”
赵胤眉头微动,“宋长贵养不出你这般女子。”
这般女子?
时雍讪笑,“我是哪般女子?”
赵胤沉默片刻,给出她四个字,“与众不同。”
这一点,时雍自然知道,尽管她已经来这个世界许多年,也习惯了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可是初次为人的生活习性和观念其实在骨子里刻得更深,因此她的价值观早已成形,来这里这么多年也没能磨灭,仍然是曾经那个人,从没有改变过。
“大人,咱们往里面坐一点,别坐这里。”时雍不欲与他纠缠在这个话题里,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站起来。
赵胤左右看看,“为何?”
“悬崖危险。”时雍抿唇一笑,“二人不观井,三人不擎木,四人不入庙,独自莫凭栏。万一有人从背后,推我们一把,我俩就滚下去报废了。”
赵胤站起身来,“不是有大黑吗?”
时雍看了看坐在身边的狗子,故意道:“狗子就是狗子,有时候脑子转不过来,谁知道能干出什么事,说不定把咱们推下悬崖的,就是大黑呢。”
大黑:“汪汪……”
时雍噗嗤一声笑着,摸了摸大黑的脑袋,又低下头去,在它脑袋上顶了顶,“乖崽崽!”
赵胤四周看了看,“大黑,来!”
狗子转头看他一眼,舔了舔嘴筒子,不动弹。
赵胤道:“带你打猎,给你打打牙祭。”
今日上山,赵胤是为时雍带了些吃的用的东西过来,可是大黑性子野,山里的东西更合它的口味,于是,赵胤就没有让人为它准备吃的,想亲自带大黑去猎一些好的,填填它的肚子。
听了这话,大黑兴奋起来,挣脱时雍的手就朝他跑了过去。
时雍忍不住失笑,“这狗东西!”
他们慢慢进入了林子,往庆寿寺的山间走去。
方才从玉堂庵过来的路上,时雍特地注意了一下,没有小动物的影子,可那是一条小径,行人虽少,但总会有人出入,没有小动物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二人往山林深处走了许久,前面早已经没有了路,密林中的杂草带着露水,越来越难前行,没有碰到除了天上飞鸟以外的任何一只小动物。
时雍笑道:“大黑的运气真是不好。”
赵胤突然回头,“我记得大黑喜欢吃鸟?”
噗!
时雍道:“不是大黑喜欢吃鸟,是大黑喜欢吃大人的鸟。”
赵胤扬了扬,朝她看一眼,“那不行。”
说着,他突然弯腰捡了几颗石头,在手上垫了垫重量,突然扬起手臂。
石子疾射出去,一只飞鸟刚落在树枝就被石子打中,发出一声惨叫,跌落在草丛里。
赵胤沉声,“大黑,上!”
那只鸟儿折了翅膀,在草丛里扑棱棱地挣扎,发出凄厉的叫声。
出乎意料的是,大黑走近趴倒,上前嗅了嗅它,却没有下嘴,而是不远不近地趴着观察它。
时雍见状哭笑不得,玩笑道:“大黑在玉堂庵礼佛几天,已经学会了慈悲为怀,小鸟这么可爱,它怎么会吃呢。”
大黑摇了摇尾巴,好像听不懂主子的调侃,舔舔嘴,仍然没有动。
赵胤慢慢走近,捡起鸟来端详一下,淡淡地道:“既如此,便饶它一命罢。”
他转头,叫一声“朱九”,只见不远处树木微微一动,朱九唰一声从树下跃下来,三步并两步地走到近前,拱手道:“爷,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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