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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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雍说得认真,话落,又朝他眨眨眼。
“换你了。”
赵胤木然着一张脸,抬抬下巴,“老板来了。”
时雍瞪他一眼,回头就见老板真的走了过来。
“面里要不要加肉沫?”
赵胤看着时雍,淡淡道:“不要。”
老板也沉着一张脸,退回厨间,很快,面条和牛肉都端上来了,时雍将两碗面一齐推到赵胤的面前,拿筷子挑起牛肉,看了看。
“没有毒吧?”
她笑盈盈地问赵胤。
老板就在旁边,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拿筷子夹起一块就放下嘴里。
见状,时雍笑了起来,“这样吃起来就放心了。”
她专心吃东西,赵胤却不动。
店里安静得有些古怪。
只有时雍一个人是在认真吃东西。
良久,还是老板沉不住气了。
“你不是裴赋,你是谁?”
赵胤面色不改,望着他冷声道:“我不是裴赋,但你是青山镇的老亭长,对吗?”
“你——”老板喉间突然哽住。
------题外话------
今天有点卡,二人戏尺度和感情进度太难把握了。
就酱纸了,明天见啊啊啊,
第128章 灯下看美人(一)
饭馆里的烛光太暗,照不透赵胤的眼,那一片阴霾沉入人心,似钢刀扎入肉中,面馆老板忍不住捂住胸口,像是心脏吃痛一般,大口大口地吸气、吸气,离他远了两步,这才扶住方桌的边沿,勉强没有软倒下去。
“我不是,我不是。”
这否认,虚弱得不堪一击。
赵胤眉头微蹙,看着他发白的一张脸。
“这么多年,你那孩子若是还活着,怎会不让你见?”
老板发白的脸在烛光中悠悠转青。
就连坐在赵胤旁边的时雍,都惊住了。
原以为他只是随便选了个能填饱肚子的地方,哪知道他把人家老板的过往弄得一清二楚?
时雍也怀疑过青山镇有问题,但还没有和赵胤说起过她的怀疑。
她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如今再看赵胤冷厉的表情和那老板灰败的脸,一颗心渐渐下沉。
青山镇的情况,或许比想象中更为严重?
“我不知,我什么都不知情。你不要逼我。”
老板的手指几乎将木桌扣出了长长的痕迹,下一瞬,脚突然一软,整个人倒了下去,身子抖动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般,眼神涣散,目光没有焦距,只有恐惧。
时雍看了赵胤一眼,走过去扶他。
“大人既然来了青山,便会为你做主,有什么事,你可向大人明言。”
老板嘴皮颤动,喃喃般道:“做不了主,没有人可以做得了主。青山镇,完了,青山镇,早就完了。”
他喉间哽咽,眼睛里如一滩死水。
赵胤坐在长凳上,一动不动,“我不是裴赋。但裴赋做不了的主,我可以。”
老板抬头看他。
许久许久,失神一笑。
“没有人可以。”
赵胤道:“数年前我从卢龙塞回京,途径青山镇。那是三月,饭馆门口有一颗樱桃树,枝条蔓到房顶,叶儿翠绿。树上坐着个小儿,用樱桃砸我,笑得很大声。”
他说话的语气向来是平淡无波的,可是老板听到这里,身体突然抖得更厉害了,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一双瞪大的眼睛里露出刹那的希翼。
很快,又归于恐惧。
“不,不可能。死了,他已经死了。”
他喉间发出呜哝般的声音,低哑得近乎空洞。
“邪君是掌控这世间的天神,三界生灵,无不攥于他手。就算我那孩子肉身已灭,灵魂也还在他手心里……公主千金之躯,也不可战胜邪君,你自也不能。”
老板抖了一下。
“你快些走吧,快些走。趁邪君还不想杀了你,快些走,离开青山镇。”
他挣扎着爬起来,用力去推赵胤,神情慌乱,语无伦次。
“他们还不知你不是裴赋,还不想杀你,你明日天一亮就走。”
赵胤看着他,“邪君在哪里?公主在哪里?”
“我,不知。”
老板说完话,又颓丧地坐了下去。
“我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只盼邪君开恩,放了我妻儿老小的阴魂,到了阴间,我们能一家团聚。”
他嘴里叨叨,全是古怪的话。
赵胤和时雍对视一眼,将银子放在桌上,走出饭馆。
————
夜晚的青山镇寂静得没有一点人声。
凌晨时分大雾弥漫,如同一座早已死去的鬼镇。
走上通往裴府的石桥,一阵寒气夹裹水雾袭来,时雍打了个喷嚏,赵胤伸手将她外袍往里拢了拢,神态极是认真。
时雍侧目,望向他夜下的脸。
“这里只我二人,大人可以回答我了。”
赵胤手执一盏竹编灯笼,白袍在寒风中微微翻动。
“已经回答了。”
时雍微怔。
她问的是,“你怎知他家晚上不打烊?”
后来赵胤与老板谈话时,说起他多年前途经青山,还记得他家门口的樱桃树,也就是说,他早前曾来过饭馆,所以知道他家不打烊,也算是回答了。
“可是你说,你和老板不认识。”
“当年卖面的的人,是他的儿子。”
这么说不认识,确实也没错。
时雍一听,笑了起来。
“大人说话,滴水不漏。小女子佩服之极。那么敢问,你和老板对话里的意思,是不是说明,这青山镇,已经被人控制?那个所谓邪君,通过控制老板的家人,甚至利用神鬼之说来控制他的心神?”
赵胤淡淡看过来,目光冰凉,“或许。”
“一个曾经的老亭长尚且如此。那青山镇其他人呢?又当如何?”
时雍想到了卖瓜子的米雅,卖药材的大汉,神神叼叼的裴三伯和裴家那些七嘴八舌的族亲,还有请了乌家班来唱戏,贺七十大寿的钱老太爷……
“和亲使者被拔掉的舌头,吃人的野兽,这一切应当没这么简单。可是,是何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控制这么多的人?甚至让人相信,他是邪君,是掌控三界的天神?”
赵胤沉吟,看他,“你有何见解?”
时雍望着小镇背后那个野兽一般蛰伏在暗夜里的大青山,严肃地道:“既然他想把命案归于野兽作恶。那又何须拔人舌头,多此一举,引人怀疑?我先前便觉得这不合理,有漏洞。今晚听了那老亭长的话,突然茅塞顿开。”
赵胤将灯笼抬高。
在饭馆,她就着牛肉吃了些酒,脸颊上蕴染上一丝薄红。
长桥微雾,冉冉波光,灯下看美人,煞是美艳。
“如何?”
赵胤瞧得认真,好半晌才问出这两个字。
时雍无语,弯了弯唇。
“我想,拔舌或许是一种仪式,又或是某种邪恶的祭祀。总归,是这个‘邪君’用来恐吓人的一种手段。舌是人说话的器官,也可引申为言语。拔舌,便是禁止人言。”
她突然眯起眼凑近他的脸,用一种低哑阴冷的声音,神秘地道。
“嘘,他不许人说话。要这青山镇,沉默下去。”
赵胤冷眼看着她。
时雍收回了目光,再次望向远处黑漆漆的大青山。
“我们入住裴府当晚,面碗里那条舌头,便是警告,也是他们想要探一探裴将军虚实。毕竟裴将军突然回乡省亲,又在公主失踪这个节骨眼儿上,很是巧合。裴将军的到来,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若是将军祭拜完父母就走,此事便作罢,若是将军不肯相信和亲使者惨死是野兽作祟,一意孤行调查此事,狼群群攻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第129章 山洞里的陶罐(二)
赵胤目光微冷,神情难以揣测。
时雍又道:“如此恶毒的行径,不可能一朝一夕可以完成。这必然是一个长久的过程,逐渐的控制。我怀疑,光启十六年裴将军父母死于大火,裴府大劫,也不是天灾。大人,这是一个极其凶狠的对手呀,对方谋划许久,埋藏极深。”
说到这里,她又仰着脸看赵胤。
“大人今夜暴露了身份,是否不妥?”
赵胤眯眼,“当年领兵路过青山的人是先帝,亭长记得的人,也是先帝,没人知我。先帝已于昨年驾崩。”
时雍怔了怔,突然明白过来,忍俊不禁。
“怪不得亭长不肯信任你。试想,你若对他直言,你是赵胤,会如何?”
赵胤微微眯眼,“拔舌的人,很快就来了。”
————
晨曦起时,赵胤的人马便出发了。
这一百多号人,无法分散行事,为避免被人各个击破,趁机抄了他家“老窝”,赵胤只派了几个人留守裴府,其余人等包括赵云圳,全部一同出行。
离府时,裴三伯有来问起,赵胤以带夫人去门赏湖光山色为由搪塞了过去。
大黑腿伤未愈,但行走已经没有问题。
在时雍看不到的地方,它便行动自如,能蹦能跳,只要时雍看它,它便拖着后腿走路,一瘸一拐,一副疼痛难忍但很坚强的狗样。
这操作让队伍里的人叹为观止。
幸好,出了青山镇,便一直走官道,大黑坐在车头,只有在发现偏离了路段的时候,它才会跳下去为队伍带路。
有条狗的好处,大家都感受到了。
可是,当他们发现这条狗带着他们兜了一圈又一圈,从天明走到天黑,还没有到地方的时候,便难以淡定了。
“大黑,你到底能不能找到地方?”
“该不会它也迷路了吧?”
听到别人的质疑,时雍皱了皱眉,将那只绣花鞋拿出来,放到大黑的鼻尖。
“乖孩子,你是从哪里叼回这只鞋的?”
大黑仰着脑袋看她,吐着舌头,神情也有些焦躁。
嘴里呜呜低吼着,大黑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儿,突然跑远。
时雍一惊,“大黑!”
大黑跑去的地方,是一座大雾弥漫的山峦,此时已近黄昏,浓雾将整座山遮得瞧不分明,肉眼一看,此山高耸入云,巍然屹立,连绵甚远。
“我去看看。”
时雍话落,大黑又从雾气中跑了回来,拉拽时雍的衣袖。
“是这里?”
“嗷嗷嗷!”
时雍惊喜地回头看赵胤,“大人。”
赵胤望着原地转圈焦躁不已的大黑,“白执带一队人留下接应,其余人跟我上山。”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赵云圳自告奋勇,不肯留在原地。
看了看昏暗的天气,赵胤皱了皱眉,没有反对。
赵云圳兴奋不已,走过去牵着时雍的手,“大黑会带我们去哪里呢?”
时雍面色凝重,“不知。”
“大黑真是世上最聪明的狗。”
经过昨夜,赵云圳已经没有那么怕大黑了,但仍然是不肯靠近,时时刻刻抓住时雍,只要大黑回头,他就往时雍身后躲。
“好威风。”赵云圳朝时雍勾勾手指,待时雍低下头,他靠在她耳边,小声说:“怪不得你喜欢狗不喜欢阿胤叔,狗比阿胤叔可爱甚多。”
时雍眼斜向赵胤。
山风微拂,他衣袂猎猎,不知听到了没有。
时雍警告地刮了刮赵云圳的鼻子,“你也不怕被他收拾。”
赵云圳哼声,“我才不怕他。”
这崇山峻岭很是险恶,车马都走不通,众人在大黑的带领下劈荆斩棘,一路迎山而上,走了不到半个时辰,赵云圳就已精疲力竭,吵嚷着要人背他。
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赵胤丝毫不理会他的委屈,视若无睹。
谢放看不下去,刚弯腰去背,就被赵胤一记冷眼瞪了下去。
“自己走。”
谢放不敢违抗赵胤的话,看了看赵胤又悻悻退开。
赵云圳皱着小脸,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时雍的身上,拖住她的袖子像个小可怜。
“阿拾背我,等我长大,封你做太子妃。”
时雍哭笑不得,看他脚底都磨破了,终归是不忍心,看了赵胤一眼,把小家伙背了起来。
“叫你别嘴坏,你偏不听。”
赵云圳在她背上朝赵胤做了个鬼脸,“等我长大,再治他的罪。阿拾,我以后会对你很好的,比你的狗子还要好。”
赵胤一言不发,走得更快了。
时雍看着他的背影,拍拍赵云圳小屁屁。
“别动来动去!”
花了约摸一个时辰,在深山里发现了一个山洞。
天色已暗,火把的光线照不透山洞,也担心洞中有什么凶物,赵胤原想派人先行进去探路,不料,大黑猛一下就扑了进去。
洞中传来狗吠,回响阵阵。
“进!”
有危险,大黑不会招呼她进去。
时雍不再迟疑,冲上去,转眼便消失在洞口。
众人陆续进入山洞,借由火把的光,一看便怔住了。
石壁有人工凿开的痕迹,在石壁的上方,凿出了一排排的置物架子,上面是摆放整齐的陶罐,大小一样,每一排数量不同,每个陶罐上都贴有字样。越往里面走,陶罐的数量越多,就像摆放的一个个灵牌,煞是惊人。
“陶罐里是什么?”
这是每个人心里的疑问。
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是谁摆放了大量的陶罐?
上面贴着的字样,写的是什么?
时雍脊背泛着凉寒,看了赵胤一眼,没有说话。
“爷,我去取。”
石凿的置物槽足有两人多高,只见谢放足尖点地,一个飞跃,踩在一块凸石上,再次弹起,如鹞子般在空中掠过,伸手取下一个陶罐,身子便轻盈地落回地面。
陶罐在他手上,罐身有湿滑的水渍和绿苔,散发着陈旧的腐败味儿。
谢放在赵胤的示意下,用剑挑开陶罐上的塞子,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一滩恶臭的水渍里,是一条滑漉漉的人舌。
抽气声顿起。
“莫非这些陶罐里,全是人舌?”
“娘的,我们的敌人到底是人是鬼是妖?”
“这山洞中,为什么没人?”
既然是储物的地方,为什么会没人看守?
幽风从洞中拂来,重新陷入沉寂。
直到狗叫声再次响起。
“汪汪,汪汪汪!”
大黑摇着尾巴,跑到时雍的面前,等时雍注意到它,又往里面跑。
“注意戒备!”
众人小心翼翼地跟上大黑,一路往洞深处走去。
甬道深幽狭窄,走过一段便豁灰开朗,宽敞了许久,在这里,他们看到了无数废弃的桌椅、被褥和生活设施,有的倾倒在地上,有的被利剑从中劈开。
“这里不久前,有人生活过。”
“是什么妖魔鬼怪,敢在这里生活?”
“那舌头,存在罐里是做什么的?”
“难不成是——食物?”
“嘶,闭嘴。”
众人说着话,小心戒备着往里走。
声音在洞里荡过幽幽回响,空灵刺耳。
“快来看!”朱九突然叫了一声。
他在最前面探路,闻言,大家加快脚步朝他走去。
只看了一眼,时雍便飞快地伸出手蒙住赵云圳的眼睛——
那地上是尸体,有新鲜的,有腐败的,其中一尸体身着大红宫装嫁衣,仰面躺在地上,已是面目全非,与之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