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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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圳一口气卡在喉咙里,翻个白眼,“等我回京,第一个要了你的命。”
听他发着狠话,时雍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反倒是松开了。
“好孩子。总算是正常了些。”
第146章 来见(二)
时雍站起来在他后脑勺上摸了摸,朝门外喊小丙。
“我回房休息,你来照顾太子殿下。”
说完就走,腿还被有迈出去,就被赵云圳一把拖住了袖子。
“我想跟你一起睡。”
时雍哼声,甩袖,“我可不敢,怕你赖上我。回头又要砍我的头。小丙!”
赵云圳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蹙眉问小丙:“她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小丙看他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他也还只是一个大孩子,费劲儿地想了片刻,面无表情地说:“可能因为她喜欢阿胤叔,不喜欢你。”
“胡说八道!”
赵云圳怒斥一声,转头看到小丙无辜的样子,哼了声。
“她喜欢我。”
“她拍你头了。”
小丙说了实话。
“那也是喜欢。不然她为何不拍你的头?”
问题难倒了小丙。
他挠挠头,“也是。”
赵云圳颓丧地倒到床上,不停地叹息,“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有阿胤叔那么高啊!”
天彻底亮开的时候,乌婵、燕穆和乌家班众以及陈红玉一行,都到达了蓟州镇的客栈。
时雍刚合上眼,得了消息又披衣起来。
劫后相逢,大家脸色都有些憔悴。
乌婵看到好端端站在面前的时雍,眼眶蕴满了泪,燕穆和南倾、云起也是眼巴巴地看着她。
她没有受伤,眼中有喜悦,但表情淡淡,那脸,那眉,那眼,没有一处与以前的时雍相似,可是此刻那平静微喜的表情,却依稀有时雍的影子。
“真好。”
乌婵搂住她的肩膀,紧紧地一抱。
燕穆也忍不住对她笑,“你没事就好。”
他是很少笑的,时雍喉头一紧,“辛苦你们了。”
想了想,她又道:“青山镇如何?”
燕穆嘴唇抿了抿,道:“我们走时,他们还在与追兵纠缠。不过,我们离开青山镇不久,就遇到了东厂厂公带了援兵过去,想来应是无碍。”
说到这里,燕穆叹了声。
“不成想有一日,能看到厂卫合作。”
时雍眉头轻轻蹙了一下,似乎没听到他后面这句,小声道:
“也就是说,你们走的时候,战斗还没有结束。那等白马扶舟赶到,还得有多少伤亡?”
燕穆一怔,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却无法给她一颗定心丸,只能安抚几句,转身安排班众入住客栈。
等众人都进去了,见时雍和乌婵还站在门外叙话,燕穆沉默片刻走过去,问时雍。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时雍看了乌婵一眼。
乌婵道:“那日在茶馆见过,我回去便把你的想法告诉了燕穆。有些事情,还得他拿主意的。”
那日时雍同娴衣一起从裴府出去,娴衣亦步亦随,她为了见乌婵,还得偷偷跑到茶肆后的河边,只觉身不由己,做什么都受限制,很是不愉。那会儿她便决定,等此间事了,寻个好时机,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赵胤,脱离他的掌控和视线范围。
乌婵看她眉头微蹙,又道:“你若是下定了决心,这次便是个好机会。赵胤在青山镇一时半会脱不开手,他手底虽跟了些人过来,但……得顾着那位小祖宗,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住你。咱们要走,谁也拦不住。”
燕穆点头认同,“我会安排妥当。”
两人都关切地看着时雍,想得到她的回答。
时雍轻吸口气。
天刚亮开,晨雾浓重,她只觉鼻端有浓重的雾气,呼吸不畅,在二人的视线里,脑子不清楚。
“此事先容我再思量思量。”
她捋捋头发,转身四处观望,避开了燕穆的视线,仿佛刚想起什么似的,
“你们怎知我在这个客栈?”
乌婵噗一声笑了,回头看,“还不快下来?”
马车的篷子下面钻出一颗狗头,看了时雍一眼,跃下来,甩了甩身上的毛,欢天喜地朝她身上蹭。
时雍以为的狗子感天动地千里寻主没有出现,他竟然是坐车来的,不由哭笑不得。
“你竟然懂得找马车来坐,可把你得意坏了吧?”
大黑摇尾巴,表示赞同。
乌婵笑道:“它累坏了,我们进去吧。”
时雍点点头,拍拍大黑的尾巴往里走。
“稍等。”
燕穆从背后叫住了她。
时雍回头,便见他漠然道:“你可是因为昨夜在青山镇,赵胤全力助我等突围心有触动,不忍离去,或抹不开脸面了?”
时雍摇头。
“青山镇一案,还未了却。”
邪君是谁,犹未可知,更何况兀良汗使者被杀,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顿了顿,她又道:“若是两国开战,这天底下哪里能有安生之处?我又能走到哪里?”
燕穆目光深了深,没有回答,乌婵看他一眼,轻揽时雍的肩膀,“走吧,我们进去再说。”
“嗯。”
大黑摇头摆尾走在前面,把小二吓了一跳。
时雍紧跟上去,叫住它。
燕穆在门口站了片刻,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一叹,在冷空气中呵出一口白雾,转身安排行李去了。
————
暂时放弃离开的计划,时雍倒没有燕穆想的那么复杂,就是觉得还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等乌婵他们填饱了肚子,时雍回房补眠。
这一觉睡得有些沉,等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嘴里干涩发苦,好不难受。
迷迷糊糊睁开眼,屋子里黑沉沉一片,天都已经黑了。
她觉得渴,想起来倒盏凉茶喝,身子刚坐床上坐起来,还没有寻到鞋子下地,只觉床前有一道浓重的黑影,极为逼压——
“谁?”时雍条件反射地轻叫一声,伸手抽出枕头下的匕首,只听那人“嘘”一声。
“是我。”
哐当,匕首落地。
时雍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落了下去。
可转眼想到他的可恶,又恨不得捡起来捅他一刀。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会吓死人的知道吗?”
“我刚来。”赵胤声音有些沙哑,一听便知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时雍皱眉,“为何不点灯?”
“不想被人察觉。”
这么说,庚一他们都不知道他到了蓟州?
时雍将床头一盏油灯点亮,再偏头,吓了一跳,
他身着甲胄,没戴头盔,黑发束了起来,那张俊朗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憔悴,似乎就瘦了许多,下颌上冒出了青葱的胡须,少了艳美的容色,更添英武和男子气概。
见他不动声色地站着,时雍皱眉,“你有受伤吗?”
赵胤摇头,垂下眼眸,一言不发。
时雍上下打量他,有些奇怪了,“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赵胤想了想,慢声道:“外头下雨了。”
时雍看他一眼,扶他在床边坐了,解下他肩上那件寒气逼人的披风,又低下看了看他身上坚硬的甲胄,“脱了吧。”
“嗯。”赵胤起身。
甲胄沉重,穿脱不便,时雍自然地站起来帮他。
两人沉默不语,
只有衣服发出的声音。
客房里暖气不足,有些冰冷,没了那层厚重冰冷的将军甲胄,赵胤一身白色的里衣,褪去了凌利,整个人气质都变得温和了不少。
“我叫人传水,先给你泡个脚?”
赵胤皱眉,“不必掠扰旁人。”
不想让人看见?
时雍不解地看着他,“可你进出客栈,总会被人瞧到……”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抬抬眉:“你是怎么进来的?”
赵胤望向窗户,一声未吭。
“……”
时雍立在他面前,默默看着他端正的坐姿,不知该说什么。
“去备针。”赵胤径直往那张她刚刚睡过的床上躺下去,被子里的温热熨帖,让他舒服地叹了口气,阖上眼,“我小睡片刻。”
时雍走到近前,低头看他片刻,弯腰帮他脱了革靴,把他的双腿抬上去,又替他盖上被子。
他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着。
------题外话------
明天见,姐妹!
11月23日更新通知
裴府静悄悄的。 时雍盥沐完毕,把赵云圳送回房,又去看了看春秀,再回来就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坐在房内的罗汉榻上,单手拿书,看得入神。 这个人时雍已看得很是熟悉了。 大红的飞鱼服赵胤能穿出一丝冷艳风华,黑色锦衣袍子他也能穿出神秘高贵,这松松垮垮的轻裘白袍,也能让他穿出精致优雅和与众不同的气质。 时雍看一眼,抬抬眉。 “大人,你睡床吧。” 赵胤头也不抬,“不必。” 这不冷不热的语气,与平素没什么不同。 可时雍觉得,这是她不愿意叫大黑去救他的公主,这位爷心里不舒服呢。 但没关系。 他不舒服,不影响她的睡眠。 既然他谦让,时雍便不客气了,她上床躺好,大黑就睡在她的床边,将脑袋枕在她的脚踏板上,时雍为了让狗子舒服,还特地抱了一床被子给它。 赵胤看了一眼 这被子正是他昨夜用过的。 他皱了皱眉,看向大黑。 大黑也在看他,脑袋没动,就眼睛斜过来了,一条黑尾巴像在扇蚊子似的,一晃,一晃,再一晃,软软的、很有节奏。 一人一狗对视片刻,赵胤收回视线,看书。 这天太累,时雍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完全不知。 入睡时,房里尚有灯火,半夜里醒来,房里黑漆漆的。 她是被饿醒的。 晚饭时太担心大黑,她不记得自己扒了几口饭,这半夜醒来饥饿就有些具体了。 安静的府邸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睡吧,算了。时雍安慰着自己,可肚子不争气,咕咕一声,唾液分泌也旺盛了许久。 嘶!饿太不是滋味了。时雍刚穿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饿过肚子,可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好久没尝过这感觉,愣是睡不着。 看着帐顶,她决定爬起来。 “大黑。” 一条狗尾巴闪过来,时雍伸手,就摸到了大黑的脑袋。 狗子是最警觉的,她刚醒来的时候,大黑就已然站在那里看她了。 时雍略感欣慰,“我饿了。” 房里有声音,很快,大黑拱她的手。 时雍慢慢摸上去,是那包瓜子。 “好儿子。” 时雍睡不着,怕吵着赵胤,起来也没有亮点,摸黑走了出去。 院子里有路灯,值夜的兵丁看到她怔了怔。 时雍摇摇头,径直去了灶房。 这个灶房是谢放叫人新打凿的,就在原本灶房外的廊下。 可惜时雍把这里翻遍了,也没有找到剩菜剩饭,冷锅冷灶的她又不喜欢动手做饭,想了想,颓然地回去,准备嗑那半包瓜子充饥。 还没到房间,在与净房相连的门口,就看到一个人擦着头发走了过来。他背后的净房亮着灯火,而这边是漆黑一片,他的脸便隐在了一片暗光里。 “谁?” 时雍警惕地问。 那人微微一顿,接着加快了脚步。 “站住!”时雍道:“这里是将军住处,你再过来,我就叫人了。” “是我。” 低低两个字,满带夜的沉寂。 时雍震惊地看着他慢慢走近,披着宽大的外袍,没有上衣,没有系带,一条宽脚的棉绸裤子松松挂在腰上,大概是他也饿了吧,裤腰比平常低,腰身窄劲有力,凹凸往下的腹肌,延伸的人鱼线他也没有擦干净沐浴的水,头发湿透,那条薄薄的裤子也是半湿,紧贴在身上,腿部和那处的线条隐隐可见 时雍抚额遮眼,“大晚上的,大人这是做甚?” 赵胤原地站了片刻,将外袍向里拢了拢,“没有热水了,洗的冷水。” 说罢他推门进去,见时雍没动,转头看来,“拿两条干净的巾子进来,擦头发。” 这是把他当丫头使唤了。 哼! 大半夜的洗头洗澡,又来折磨一个饥肠辘辘的女子,不愧是心狠手辣的指挥使大人。 时雍手心很痒,想揍人。想想有可能揍不过,只得忍住,一声不吭地去拿了巾子进去为赵胤擦头发。 很不争气,肚子造反,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赵胤听见,抬头看她。 时雍同她对视片刻,轻咳,“饿了。” “嗯。”赵胤说着,阖上眼睛由她伺候。 “???” 时雍突然觉得这个人在报复她,大半夜不睡,就是为了折腾她来的。 “我不是不想救公主。”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大黑的腿虽然没伤到筋骨,可不宜奔走,再怎么也得休息一日。你的公主重要,我的狗也很重要。大人体谅体谅。” “晚上没吃饱?”他答非所问,身子转了过来。 那件外袍在他转身的时候,便偏向了一侧。 时雍心跳微漏一拍,那不争气的热血又冲上了脑门,一股子热气直冲鼻端。想到上次流鼻血的糗事,她飞快地扑过去,迅速拉起赵胤的衣服,将他遮得严严实实,别开眼。 “是。没吃饱。” 赵胤对她的行为似有不解,冷冷看她。 “你激动什么?” “我没有激动。就是怕大人受凉。” 时雍脸上微笑,心里咒骂。 对赵胤来说,她只是个侍女,同婧衣、娴衣他们是没有区别的,他自然也不会在意在侍女面前衣衫不整。封建男人的意识里,奴婢等于奴隶,就不存在这个男女之防的意识。 怪只怪他身材太好,而她眼睛不争气。 赵胤垂目,“往后饭点吃饱,没人惯你脾气。” 时雍闷声闷气地嗯一声,随便在他脑袋上糊弄一会,丢下巾子。 “好了,大人早些睡吧。” 赵胤侧目看她,“没干透。” 这么长的头发怎么可能干透? 时雍瞥他一眼,没有说话,栽倒在床上,摸着肚子闭上眼。 好一会,房里没有声音,但依稀能察觉到光线。 他没有熄灯。 时雍有点奇怪,猛地睁开眼。 面前是赵胤冷漠的面孔,他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干什么?”时雍吓一跳,坐起来抱紧被子。 赵胤刚走过来,看她这样,皱起眉头,“镇口有家饭馆。” 他永远是在平静地表述一个问题,比较起来,时雍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激了。 “大人何意?”时雍看着他棺材饭似的脸,打个呵欠。 “想吃,就起来。”赵胤一动不动,连声线都没有变化。 既然是吃宵夜,饥饿如她,实在没有必要反对。时雍都来不及和自己的骨气做斗争,生怕他反悔,立刻披衣起床。 在离开房间的时候,大黑不满地吼了她两声。 “给你带骨头。”时雍摸摸它的脑袋,“不许乱跑。” 大黑呜呜两声,低头将下巴搁在地上,眼巴巴地看。 镇口确实有家饭馆。 老板是个中年人,约摸四十来岁,身形微胖,眼皮耷拉着整个人看上去蔫蔫的,像是没什么精神。 赵胤带着时雍半夜登门,他也只是看一眼。 “只有面条、牛肉和酒。” 赵胤脸色不变,手指在膝盖上轻叩。 “那就两碗面条,一盘牛肉,一壶酒。” 时雍摇头,“我一个月内不想吃面。来点牛肉就好。” 赵胤:“两碗。” 老板看他一眼,转头去了厨房。 店里一盏孤灯,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