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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见空-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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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轻言不由开始紧张,后面的车不慌不忙地跟着,又过了两个红灯,对方就这么跟着,也没打算超车。

    许轻言的大脑开始飞快转动,这辆车上的人是哪方的?会是程然吗,还是付叔又派了人跟着她?不对,付叔会跟她提前说明。

    许轻言捏着手机的手开始微微出汗,单手解锁手机,直接给酒哥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到哪了?”



    第38节

    许轻言看了眼后视镜:“路上了,不过,出了点状况。”

    酒哥似乎很暴躁,说话声都是靠吼:“什么情况?”

    许轻言手心里的汗握湿了方向盘,她深吸一口气,对电话另一头道:“我被人盯上了。”

    一时间,空气都安静了。

    酒哥沉默了好一会,似乎在酝酿着更大的咆哮风暴。

    酒哥彻底发飙了:“我说我们过来,你非要自己过来,告诉你,你要是过不来,二爷有个三长两短,你信不信……”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骚动,许轻言听不清楚,短暂的中断后,终于有人重新说话:“许轻言,告诉我你的方位,附近的显眼建筑,或者发个定位给我。”

    梁见空的声音依然沉稳,但许轻言还是听得出他的呼吸明显不正常地局促,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不知为何,听到梁见空的声音,她镇定不少。

    许轻言单手点开微信,发了个定位过去。

    “你一直往前开,不要停,如果停下来,不要动,不要下车。”梁见空平稳地交代许轻言。

    许轻言看了眼后视镜:“然后?”

    “等我过去。”

    许轻言看了眼后视镜:“我就问一个问题,这些人盯上的是我,还是车,车上有没有东西?”

    她问这个不是没有道理,日本人那次,她已经吃过闷亏。

    “车上没有东西。”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插入一通电话,来电显示是程然。

    许轻言收回视线,大脑前所未有地飞快运转,没有时间让她多想了,她对梁见空说:“我明白了,看你还能说话,应该没伤得很重,听好了,在我到之前,不要随意乱动,尽可能止血,我会想办法过去。”

    她听到那头酒哥又开始呵斥,大意是她摆脱不掉后面的人就不要过来,免得带来更大的麻烦。

    梁见空却不假思索地说:“好,那我等你。许轻言……”

    他不常称呼她的名字,许轻言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他的声音低低地穿过她的耳膜,敲在她心上。

    “我的命在你手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一下

    许医生:为什么还要我救这个人!

    梁二爷:要相信,好人有好报。

    许医生:求黑化……

    第40章

    心跳震得她耳膜发疼; 梁见空的这句话久久萦绕在她脑中。

    她当真以为自己就是个摆设,压根没想到梁见空真的把命交付给她。

    有那么一瞬间; 她无法控制地去想如果她去不了,他们也怪不了她; 那么梁见空如果因此丧命,从某种程度上说,她便是报了仇。

    思及此; 她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快意。

    可是……许轻言不由盯住自己的手,干净白皙的手指仿佛瞬间被血红沾染。

    对医生而言,这跟杀人有何分别?

    她猛然想起梁见空的话:请你一直这么善良; 哪怕手里沾染鲜血; 也请一定是救人的鲜血。

    片刻分神后,许轻言重新打起精神; 心中已有决断。

    程然的电话再次打来。

    “许医生,在忙吗?”

    听他的声音,仿佛一切如常。

    许轻言一个拐弯,开到一条小路上; 故意道:“有事吗?如果不是很急的话,我一会回你。”

    程然立马说:“急事; 我想告诉你; 别开那么快,我们的人不是来追你的,是来接你的。”

    她心头紧了紧,立马看向后视镜; 难怪这些人没有追堵她,仅仅是跟着她。

    许轻言皱起眉头,她已经意识到什么:“接我?”

    程然解释道:“是啊,你应该知道了吧,梁见空出了大篓子,怕是活不过今晚了,涉案相关人员都会被牵连,你立刻跟我的人走,避避风头。”

    看来今晚真的出大事了,许轻言心中飞快地盘算着:“你觉得我避得过去?”

    “梁见空如果死了,对我们都是大好事,月初也能安息了。”

    他把沈月初搬出来,如同把一尊大佛压在了许轻言胸口。

    许轻言跟他斡旋起来:“我刚和梁见空通了电话,如果我赶不过去,你觉得木子社会放过我?”

    程然跟她分析起形势:“我会保护你。但如果你去了,还救不了他,你猜萧酒会不会当场杀了你?”

    许轻言没顺着他的话,反问道:“可如果我救得了他,就能取得他更大的信任,现在就让他死了,你不觉得太便宜他了吗?”

    车子拐出小路,奔上了一条砂石路,这里越加没有人烟,隔了老远才看到一盏路灯,一副惨淡的模样,在地上照出一小圈光晕。

    程然在那头沉默了会,说:“看来,你的目标更大。”

    许轻言分了心开车,猛然看到路中央有个破碎的垃圾桶,急打方向盘,堪堪避过。

    后背激起一阵冷汗,又开了一段路,许轻言这才接上话:“难道你的目标仅仅是梁见空?”

    程然的声音变得严肃几分:“你比我想的还要有魄力,可你有把握救得了他吗?”

    “他是死是活,我都不亏,至于我的性命。”许轻言笑了笑,“我并没有多在乎。你的人最好不要再跟着我,我不希望把事情搞砸了。”

    程然的野心自然不止那么一点,他迅速衡量了下局势,与其现在就废掉许轻言这颗棋,倒不如像她所说,冒一次险,更进一步。

    “那好,我们算是达成一致了。我相信你。”程然做出决定,“对了,如果你被警察抓了,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许轻言以为今晚不会再有事令她吃惊,可程然这句话又在她心上敲上一击,难道不是程然对上了梁见空,而是警察?

    许轻言赶到酒哥发来的地址时,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这里是一处荒地,照着酒哥的指示,她把车开到深处停下,他们的车应该就隐在附近的树丛中,许轻言在黑暗中辨认了好一会,才认出越野车彪悍的轮廓。

    她拿着背包下了车,四周全是一股荒草干燥枯萎的气味,很是难闻。许轻言吸了吸鼻子,竖起衣领,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跟着后,快速朝越野车走去。

    越接近那边,她的心跳就越快。

    如果梁见空这个时候已经快不行了,她该怎么办,这里连月光都没有,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倒是杀人灭口,弃尸荒野的好地方。

    忽然,许轻言被人从身后扣住脖颈,她的头皮瞬间炸了,喉咙口发不出一丝声音。

    “别出声,跟我走。”

    是酒哥。

    酒哥推着她往前,竟然绕过了那辆吉普,又走了一段路,终于在一处破瓦棚前停下。

    那边隐隐有四五个身影。

    “酒哥?”

    “嗯,来了。二爷情况怎么样?”

    “二爷又开始流血了。”有一个弟兄上前答道,“许医生,你终于到了。”

    许轻言后背猛地被推了一把,萧酒狠狠道:“快进去!”

    她差点踉跄着跪倒,也不敢耽搁,立即走到梁见空身旁。他被平放在地上,大衣盖在身上,周围被清理出来,不远处的废弃铁桶里被点上了火,还算亮。

    这破环境,比上次的情况还要糟糕。

    许轻言匆匆一瞥,心下一沉,他紧闭着眼睛,脸色白得吓人,情况似乎并不如她以为的良好。

    梁见空的感官异常敏锐,听到动静,倏然睁开眼,许轻言恍惚看到他眼眸在对上她视线的瞬间亮了亮。

    他扯出一个笑容:“来了。”

    他好像非常相信她会遵守诺言。

    许轻言愣了愣,胸口不知为何闷得发慌。

    她在他身旁蹲下,拉开他的大衣,看了看伤势。

    有过上次惨不忍睹的经历,这回的伤势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虽然浅灰色的毛衣已被血浸透,但好歹不算血流如注。

    “还好,只中了一枪。”梁见空像个报告成绩的熊孩子,明明只有59分,还跟得了100分似的。

    许轻言瞪了他一眼,他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但可能是经历多了生死劫,神色并不慌张,神智也很清晰,意志力真惊人。

    可她知道他在用尽全力忍耐,他的呼吸灼热,说话也很费力,大滴大滴的汗从他的额头滑落。

    她几乎本能地伸出手替他擦去冷汗。

    她的手有点冰,他的额头滚烫,短暂的碰触让两个人同一时间怔住。

    许轻言触电般收回手,很快垂下眼,冷冷道:“谁跟我说不会经常受伤的?”

    她检查了下,算梁见空幸运,子弹的位置并不刁钻,也避开了致死部位。

    梁见空也没料到她会这么做,好一会才回过神,笑了下,似乎牵扯到了伤口,呲牙道:“我的意思是说,不经常死人。”

    “还笑,都什么时候了。”她皱了皱眉头,又检查了一番,故意狠道,“我没带麻药。”

    梁见空看着她皱起的眉头,还有心思想着她怎么老爱皱眉,好像遇见他后,她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故作轻松道:“开始吧,我忍得了。”

    许轻言放下背包,还好她职业素养过硬,签过合同后就准备了急救包并随身携带,不然哪怕她人在这里,也只能和梁见空玩干瞪眼。

    许轻言一面迅速取出酒精、手套等物件,一面跟站着围观的人说:“其他人都先出去。”

    梁见空紧跟着命令道:“都出去。”

    “二爷,我们必须盯住她。”酒哥立马反对。



    第39节

    “许医生要是不想救我,大可不必赶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的脸,她垂着眼,只顾着自己的动作,光线不明,看不清神色。

    酒哥猛然转身往外走。只剩下他们。

    “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许轻言做好消毒准备,戴上口罩和手套,居高临下,只露出一双清秀的眼眸,正对他的视线。

    梁见空缓慢地动了下肩膀,让自己稍微舒服点,然后说:“我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我的刀,可以帮你取子弹,也能补上一刀。”许轻言俯下身,贴近了他的面庞,压低了声音。

    梁见空静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瞳孔印着火光,有种妖娆的魅惑:“可以,你动手吧。”

    或许他确信她不会这么做,或许他还保留气力,不怕她这么做。

    他和她的对视,许轻言先败下阵来,深吸一口气,专注起伤口,由于没有麻药,她只能说些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你不问我是怎么摆脱追踪的吗?”

    梁见空望着头顶破旧的棚顶,那里有个大窟窿,可以看到外头黑漆漆的天,腹部的疼痛已近乎麻木,他的呼吸也格外费力。

    “大概,你总有办法说服程然吧。”

    许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下,他什么都知道。

    “你不担心我把他带过来?或者替他做什么事?”

    梁见空闷哼一声,疼痛突然刺入他的心脏,他忽然意识有些模糊。

    许轻言半天没听到他的声音,察觉有异,倏然抬头,梁见空不知何时闭上眼。

    她低呼他的名字:“梁见空,梁见空?”

    梁见空没有反应,许轻言一时间没了动作,这里静得只剩下她急促的呼吸声。

    空气压抑得仿佛被抽光了氧气,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对许轻言而言,仿佛经历了半生,脑中无数个念想闪过。她死死盯着他的脸,在无数个念想中,有两个念头不断地冲击着她的神经。

    如果她现在什么都不做,梁见空可能就会这样死去。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另一个念头压了下去,许轻言用力摇了摇头,可那个念头依然牢牢霸占她的大脑,她心底升起深深的恐惧,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因为,在这一刻,她突然很害怕,梁见空就这么死了。

    许轻言被这个想法震住了。

    然而,还没等她回过神,梁见空就醒了,但还没完全清醒,刚恢复一点意识,便吃力地说:“别怕,死不了。”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安慰她。

    就如同在尼泊尔那次,交火中,他明明意识不明,却仿佛知道她在身边,用力握着她的手,让她镇定下来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梁二爷:真的怕我死吗?

    许医生:从局势上来说,你还不能死。

    梁二爷:仅此而已?

    许医生:怕你死了,别人以为我蓄意谋杀。

    梁二爷:你撒谎。

    许医生:没有。

    梁二爷:你平时没那么多话。

    许医生:……再见!

    第41章

    许轻言从棚里出来; 酒哥焦躁地在外头等着,其他几个人散在周围戒备着。

    酒哥见她出来; 立即冲上前,许轻言没有摘下口罩; 闷声道:“你们可以进去了。”

    酒哥飞快捏了手中的烟头,沉着脸问她:“情况怎么样?”

    “还算顺利,但他失血过多; 需要尽快输血。”

    萧酒即刻跨入棚中。

    夜里的风带着冰冷又仓皇的味道,许轻言朝外面走了两步,静静地看着眼前荒凉的黑暗。

    她摘了口罩; 拼命大口呼吸才能把鼻腔中残留的血腥味冲淡。

    身体有点虚脱; 许轻言缓缓蹲下,伸出手; 失神地看着这双手,手上留着沾染血后的滑腻感。

    手术一结束,她的手就开始发抖。

    她第二次救了这个可能是杀害月初的凶手。

    纵使她告诉自己这样做是对的,这是她作为医生的职业操守; 也是她作为人的道德底线,但她始终意难平。

    可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 她竟然害怕梁见空就这么死了。她疯了吗; 她怎么会在意起这个人的死活!

    许轻言克制了好久,才慢慢恢复平静。她收拾好情绪,打算回去跟他们交待下后续处理,刚才只是紧急救治; 条件这么恶劣,输血、药,都要跟上。

    然而,她还没进到棚里,就看见酒哥架着梁见空出来了。

    看到他的瞬间,许轻言下意识地错开视线,心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浸湿的棉球,又冷又闷。

    可她不得不本着医生的操守提醒他:“你还不能动。”

    梁见空呼吸略显沉重,轻微咳嗽一声,缓缓道:“没时间在这里耽搁,我们得立刻撤离。”

    “可是……”

    “警察很快会找到这里,也不知道阿豹能撑多久。”

    许轻言吃了一惊,她是觉得少了什么,原来是阿豹不在这里,他从来都是梁见空的左右手,基本不会离开其身边。

    “他们快到了吗?”梁见空推开酒哥,试图自己站立。

    许轻言见他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欲言又止。

    梁见空似乎发现她的担忧:“死不了。”他凝视她片刻,“你的脸色怎么比我还差?”

    她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不亚于他的大难,她一再避开他的视线,甚至不愿意靠近他。

    许轻言没想到他这个状态还这么敏感,低声说道:“你刚才很危险,多来这么几次,我也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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