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月光套路之后-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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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吹过,韩昭昭的泪一瞬间涌出,欲要奔下山坡,却被陈子惠拉住。
“地上石子、沙砾多,你小心些,别摔到。”
他的声音里盈满了失望,望着那个大冷天站在营帐外翘首以盼的父亲,还是松开了拉着韩昭昭的手。
韩昭昭往前小跑了几步,瞧着她的身影渐远,他的心里有酸涩之感。
总归是难争过她父亲的,也是,那可是从小带着她长大的人,相比之下,自己算得了什么。
以后为了报家仇,与她父亲为敌,她这里可怎么是好。
失落之际,陈子惠也放慢了脚步,踩到时不时出现在路上的石子,一脚踢开,失魂落魄地往前走。
正在失落当中,已经往远走了几步的人忽然转过头来,等了他。
一瞬,他有了受宠若惊之感,她回来了,想起他来了?
“你不去吗?”
“等你。”
夜色清冷,韩昭昭的这句话随着风传来,到他的耳畔。
“我想带你一起去见我父亲。”
她笑了,拉住他的手,也不管甲胄上的污迹。
“别碰这里。”
陈子惠一惊。
“怎么,这里有伤?”
韩昭昭一惊,忙将手抬起来。
“不是,这甲胄没有清洗过,还粘着泥土和血污。”
韩昭昭披的是一件月白色的衣服,算是淡蓝色的,又有些发白,若是真的粘上了那些东西,明显得很。
更何况,他不想把那些东西带到韩昭昭这里,本来干净,因他而染上了尘。
韩昭昭笑了:“这有什么,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说毕,手主动贴上陈子惠身上披着的甲胄,粘上了这些污迹也不怕。
“你到军队之中冲锋陷阵,时时刻刻都面临着死亡,我若是惧怕这些肮脏,也太过分了些。”
她的手碰上血迹,并未见到一丝犹豫与嫌弃,很自然,如同触摸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用品。
“咱们走快些吧,我父亲还站在寒风当中。”
陈子惠点头,压下了那些愤恨,由着她拉着自己,快步走到韩德元跟前。
这许多年来,他一直认韩德元为恩师,当初也是利用韩德元进入仕途的,在韩德元面前装,掩饰自己的不满,他是惯会做的,只不过今日有韩昭昭在,心里有些不安。
不过还好。
沿着山脊下来,到了营帐扎堆而搭的空地,地势平坦了些,不似刚才的道路那般狭窄,韩昭昭前行的脚步又加快了,这回是在跑了。
后头还拉着陈子惠,二人飞奔。
透过营帐外微弱的火光,韩昭昭瞧见了父亲的模样,这么多天,陈子惠不在,他便是这里的总指挥,面对着外面围了一大圈的匈奴人,他是连睡觉都不敢睡,也因此整个人显而易见地憔悴。
不似离家时所见到的精气。
韩德元站在这里,远远地也瞧见了女儿,她站在最高处,想过去,但怕女儿瞧不见,只选了这么一个最亮也最显眼的位置。
待见韩昭昭过来的时候,自己离了原位,奔过去。
可是这几天,他累得很,走起路来也快不了,略有些蹒跚地过去。
他已经脱去了甲胄,披了一件大氅,缓缓地跑到韩昭昭跟前。
韩昭昭一下扎到他怀里,揽过女儿,顿时老泪纵横。?
第62章 立誓
韩德元上一次见到女儿; 还是在十多天前,那时家里的房子被人烧了,无奈之下住到了陈子惠的府中。
受了惊吓又着了凉; 当夜韩昭昭发了高烧,那样子像极了她七八岁时发的那次高烧; 死里逃生,可是; 就在那个晚上,他收到了密信; 要他去边境; 信里说的是情况极其紧急。
于是,那个晚上临走前,他看了熟睡中的女儿一眼,为她掖了掖被角; 狠下心来,无视她的挽留之意,头也不回地去了边关。
他驻扎在边关,先是对着边关内外荒无人烟的群山,接着是围过来的匈奴军队,乌压压的一片; 把他一个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从韩昭昭那边传来的消息,他都知道了,女儿又到鬼门关附近走了一遭; 不过还好; 回来见到他了。
手轻轻地抚过韩昭昭的发丝; 一头乌发仍旧是那么浓密; 看样子也没有受什么伤; 只脸上还残留着泪痕,见了他后,又添上了几道。
趴在他的肩膀上,就哽咽出来。
“爹还好吗?”
“还好,就是连着几天没睡好,有些累了。”
伸手掏出一个揉皱了的帕子来,擦拭掉韩昭昭脸上的泪痕。
“其实还好,你瞧,我这不是站在你跟前呢吗,要是不好的话,我还能出来,早躺到乱葬岗里了,就是你啊,这些天能熬过来,真的是不容易。”
“我这里也没什么的,不过是匈奴人要害我,没害成,哪里比得上爹守边关的时候难。”
韩昭昭想不明白为何父亲屡屡说起她的不易来,不过一阵寒风吹过来,她一阵瑟缩,想到已经在外面站了半天的父亲。
其实不需碰到他的手,只触到他的衣服,就觉得冰凉,他在外面站的时间短不了。
“外面太冷了,咱们先回去吧。”
韩德元却不急着回去,见到韩昭昭,只不住地念叨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颇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
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皱纹似乎又添了几道,鬓角的白发又添了几根,眼里的血丝如蛛网般,密密麻麻的,人一下子沧老了十岁。
在这里一天的时光如一年的岁月,在他的脸上无情地
见到女儿后,一边笑一边哭。
往前面走了一段距离,韩德元才想起来在后面跟着的陈子惠来。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后头,看着这对久别重逢的父女,甚有落拓之感。
韩德元唤了一声他,他才抬起头来,又是如往常一样韩昭昭见到的,恭敬得很。
真善于伪装,只要父亲在,他便是父亲的得意门生,算起来,也是,父亲还没有完全失势,他不必和父亲撕破脸,韩昭昭在心里冷笑。
韩德元问了一下他的战事的结果,他如是说了,略过了惊险之处,也略过了他的功绩与不易。
他说得淡然,赢了这么一场战争,听了他这一番话,韩德元的眼神中却不见有多么兴奋,远不及与女儿久别重逢时的心情。
还劝了陈子惠一句,要他凡事都留有余地,对待匈奴不要太绝。
陈子惠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很是恭敬,仿佛是全都听进去了,可做起事情来,又忘得干干净净。
劝完了之后,韩德元问起了陈子惠方才打仗打得焦灼时韩昭昭的去处。
陈子惠低头,脸上浮现愧意:“我没有让下人照顾好她,匈奴人潜入了我的营帐当中,对着她放了密密麻麻的箭,最后也是险险地躲过一遭。”
韩昭昭急急辩解:“与他无关的,当时情况太险了,匈奴人多势众,能让那么多人来保护我已经是不易,他把亲信都给我了。”
韩昭昭拽住父亲的袖子,晃着,如同小孩子撒娇一般。
“至于他说的没有照顾好我,是没有的事情,派身边的人去击鼓,是我要他们去的,我不忍心看全军覆没,我也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倒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韩德元又把这话念叨了一遍,没对女儿的行为做过多的评价。
“只下一次,你不要再这么冒险,这一次,他们没伤到你,下一次谁也说不定,常在河边走,哪有次次都不湿鞋的道理。”
“我知道。”
韩昭昭乖乖地点头。
到了营帐门口,陈子惠主动走到门口,撩开帘子,让两人先进。
门比较窄,韩昭昭的身子擦着他而过,回头时,瞟见他,他一笑,韩昭昭为了演戏,也与他配合。
照韩德元看来,便是相视一笑。
这么多天了,饱经沧桑的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意。
他的心里也有自己的算计,如今的局势越来越莫测,朝中是皇帝的嫡长子——太子一党与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楚王争夺皇位,皇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双方的争斗越来越焦灼。
而匈奴也不消停,一边勾结着楚王,一边想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待到双方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领兵进入中原,坐收渔翁之利。
局势越来越不明朗,他要留个后手,万一自己遇到了不测,也要尽可能地保女儿的平安。
当初,扶着陈子惠走入仕途便是为的此,他看中了这是一个好苗子,希望此人不忘他的提携之恩,以后对他家以及他的女儿好一些。
他看中了陈子惠这个人的同时,也看中了他的人品,知恩图报,经历这么多年,看过了这么多人,他相信自己识人的眼光,因此在韩昭昭当初使劲反对,说着陈子惠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根本不值得信任的时候,他一直不肯松口。
这一次,看到两人这般,他感到格外欣慰。
果然,还是要多相处,不合适的地方,相处得时间长了,磨合磨合就好了。
于是,他再一次说起了韩昭昭的婚事。
他不喜欢拐弯抹角,至少,在生活中,对待自己最信任的人是如此,那话便劈头盖脸地问了下来。
惹得韩昭昭一愣,接着低了头,略显羞涩地应了一声道:“好。”
还用手悄悄勾了勾陈子惠的衣角。
不用别的,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便能令他心烦意乱。
本该是趁机提亲的,说些话哄得对面的这两个人都高兴,可往日在朝堂上论政事时出口成章,到了此时,却沉默了。
那些词藻他再清楚不过,可他觉得没必要说来,也无心说。
最后只望着韩昭昭说了一句话:“若为我妻,定不相负。”
一字一句,咬得清晰,极为郑重,他说的声音不重,落在地上似有千钧。
说这话时也没有兴奋,反倒是一脸的严肃。
听到陈子惠这番话,韩德元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我希望你言出必行。”
韩昭昭瞧了瞧父亲。
韩德元迟疑了一下,道:“不若立个誓?”
空气中一时间安静下来,透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立誓这一件事戳到了极为敏感的地方。
韩德元打破了这沉默:“你还相不相信这些誓言?”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
陈子惠垂眸,应了一声,道:“信,人总要有敬畏之心。”
眼中蒙上一层水雾,强忍着将泪水压下去。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被人污蔑,在朝堂中的夹缝中求生时没见他哭过,被匈奴人以数倍于己方的兵力所围,没见他畏惧过,单单是提起来这件事,眼里泛起了泪花。
还是在提起她婚事的时候。
三人出了营帐,陈子惠怕在两人面前抑制不住眼泪,转过头,背对二人。
眼见的是雄关,连绵而壮阔的群山。
他站在山间,寒风吹过,他说,他许下的誓言,天地为鉴,山河为证,必不辜负。
仿佛时空凝固,多少年前,也有人在另一个空间立下此种誓言,可惜,未兑现。
一语毕了,泪水沾裳,他擦了擦眼泪,才转过身来。
“我方才说过的事情,定会允诺。”
韩昭昭听他说得十分郑重,泪流满面,装是装不出来这些泪的,立个誓也不需要这些眼泪,而父亲看着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感觉这事情不简单,有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斟酌了一下,问父亲道:“爹为何要让他现在立誓?”
“誓言是约束,立誓的时候天、地还有自己的心都看得见。”
哪怕以后他不在了,陈子惠也会因为他的提携,因着对天地、对人心的敬畏,护着他的女儿。
若他遭遇不测,也能为女儿留一条生路。
“父亲何出此言?我记得自打我记事开始,便没见什么人立下过誓言。”
她直直地瞧着韩德元,询问道。
韩昭昭的话夹杂着冬夜凛冽的寒风飘过来,仿佛一个钝刀子,拷问着韩德元的内心。
他垂眸,叹道:“回去说。”
迈起步子,朝营帐的方向走。
这一次,韩昭昭真真切切地看到父亲走路的步子,蹒跚了,有种饱经沧桑的老人的感觉了,可她记得在不久之前,父亲的步伐还沉稳有力,就像那天房子着了火,父亲还拉着她逃出火海。
听说有的事情,会让人一夜之间愁白了头,
而十几天不见父亲,他像是老了十岁一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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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落泪
◎ 待到入了营帐,一股暖和的气息铺面而来,里面烤着火盆,摆◎
待到入了营帐; 一股暖和的气息铺面而来,里面烤着火盆,摆设虽然简陋至极; 却是真的暖和。
一如韩昭昭印象中的家,外面天寒地冻; 屋内依旧温暖,哪怕看到这破破烂烂的摆设; 也产生了一种熟悉之感。
进屋后,韩昭昭寻着暖气; 坐到了铺在地上的大席子上; 挨着火盆取暖。
关上门,拉上帘子,屋里只有这三个人,说的话外面的人都听不见。
到了屋里; 韩昭昭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外面的凉意,裹着个大氅,在火盆前瑟瑟发抖。
却还未忘了之前要问父亲的话:“父亲想与我说的是何事?”
“这件事,我没告诉过你,但你可能听说过些。”
说话之后,韩德元又谨慎地张望了一下四周; 才接着开口。
“是关于□□皇帝的。”
韩昭昭心一惊,立马打起精神,她还知道一位□□皇帝; 又听父亲接着道:“本朝的□□皇帝。”
“怎么了?”
父亲潜移默化地教过她不少为人处世之道; 可很少与她提起本朝的皇帝; 照父亲的话; 是慎言。
“□□皇帝的皇位是由前朝禅让而来; 为拉拢大族,当年□□皇帝曾指着洛阳城北的黄河立誓,说善待前朝皇族,不追究他们之前做过的事情。”
“那时的人敬天畏地,认为天地之上皆有神明,立下的誓言天地神明皆可鉴,所以,他当时说的这番话,人们都信了。”
“可是后来,他将那些大族人都杀戮了,皇室的人,一个都没有留。”
木柴在火盆里面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韩昭昭坐在席子上,神色一时凝滞,这件事完全颠覆了她之前的认知。
她听到的是前朝的皇族联合重臣谋逆,最后被诛杀,不少重臣被夷灭三族。
虽说她知道防备前朝的人是正常的,当朝的既得利益者一定会对前朝的人泼脏水,但她从未想到过真相是如此。
韩昭昭垂眸,半晌,才说出来一句:“所以,自此以后就少有人愿意立誓,存敬畏之心了吗?”
“是,原先是怕天地、神明的惩罚,后来发现并没有什么惩罚,便也不惧了。”
□□突然驾崩后,无子,传位给他的弟弟,是为太宗,后来,皇位又给了太宗的嫡长子,是为现在的皇帝。
皇位坐得安安稳稳的,坐在皇位上,想怎么享乐就怎么享乐。
至于前朝的事情,该埋没的就都埋没到了尘土中,想踩的时候还能踩上一脚。
蓦地,她想起来陈子惠,他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距离她与父亲的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有意无意地听着他们说的话。
背对着两个人,站在窗边,月亮的光照进来,斜斜地铺撒在他的脸上。
还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