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拼图-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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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步就到了。”
易时点点头; 下车后一个人穿过寂静的小桥; 沿着河岸行走。天刚拂晓; 蒙蒙微亮; 山林里的鸟叫声此起彼伏,浅浅草色点缀在庞大的山体上,万物于晨光中逐渐苏醒。
他在烟囱对面的位置停下,顺着斜坡一路往上爬; 很快便看见被杂草掩盖的奇怪建筑。如果没记错的话; 雀头山是有防空洞的,贯穿半个山体; 比较醒目的入口是在山体东侧,而这个入口应该是“后门”。
易时转身; 几乎能确定这里就是照片的取景位置,他拿出便签本,嘴里咬着笔帽,思索片刻,画下几个简单的符号,再把那张纸撕下来折好,放进口袋里。
防空洞的入口并不算隐蔽,覆盖着一层草蔓,远远看去四四方方的石壁更像一方矮坟。在路上,司机闲聊时提到过雀头山,那地方阴气重,兵荒马乱的年头山上埋了不少尸骨,愣是把巍巍青山说成凄凄鬼山。
或许正是如此,秃老鬼他们才会选择这里吧。易时小心翼翼靠近洞口,沿途留意杂草地有新鲜的踩踏痕迹,拨开草蔓内里一片漆黑,像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他捡起一颗石子扔下去,回声清脆,下面是有台阶的,石子蹦达了好几下才落到地上。等待片刻也没有传出别的动静,易时将小手电调到弱光模式,隔着一层衣袖打开,确保光线只在自己周身附近,顺着台阶一步步走下去。
刺鼻的霉味不断袭来,哪怕口罩也阻挡不了,易时尽量放缓呼吸的频率,手电往前打了下,终于看清隧道的全貌。拱形结构会造成回声,因此他只能贴着墙壁,脚步也格外小心,前方出现岔路口,向着左右两边延伸。易时蹲下/身,细心观察泥土地面留下的痕迹,找到半块模糊鞋印,成人的前脚掌没那么窄,只有孩子会留下这种又窄又小的鞋印。
他立即右转,如果能确定人质的位置那就再好不过。这一端只有几个简陋的房间,走到尽头便看见一堆废旧的沙包摞在一起,沙包旁边蜷缩着几道人影。
被关在这里的是两个大人两个孩子,手脚依旧被捆绑着,眼和口遮得严严实实,只有双耳能听见声音。也许是被禁锢太久,他们对脚步声不再敏感,哪怕知道有人靠近也安静无比,好似几个木偶堆在角落里。
易时走过去,拉下女老师蒙眼的黑布,她的眼中一片茫然,盯住眼前的男人数秒,瞳孔始终无法对焦。他撕掉胶带,轻拍女老师的脸颊,低声呼唤对方的名字,哪怕如此女老师依旧保持着那副痴愣表情,仿佛灵魂早已丢失在天外。
易时无奈叹气,不敢想象她遭受怎样的折磨才会被摧残成这副模样。很显然女老师的精神已经崩溃,这次绑架的经历对她造成不可逆的影响,阴影有可能会伴随一生。
不论如何,先把人带出去再说。易时拿出水果刀,小手电叼在嘴里,抬起女老师的双手,麻绳有拇指粗细,幸好小刀的刃口磨得异常锋利,只要她配合的话很快就能割断。
女老师任由他摆弄,手腕的绳子割开后,易时回头张望,确定没有异常,又帮她把脚上的麻绳割断。
她的身旁是蜷成一团的小男孩儿,双手别扭地束在身后。易时观察过绑结的位置,拿起水果刀伸向稚嫩的手腕。
此时,女老师的眼珠幽幽转来,视线集中在尖利的水果刀,忽然大声惊叫:“你要干嘛?!不要杀我的学生,不要啊!”
纤细的身体扑来,易时惊愕不已,立即将左手抬高,担心会伤害到她。女老师紧紧揪住易时的衣服,声音因为惊惧在不断颤抖,却仍然不愿意放手:“别杀他,他只是个小孩!求求你们了,你们要钱就要钱,别再杀我的孩子了!”
声泪俱下的喊叫声回荡在空旷的防空洞里,易时难免焦急,捂住她的嘴:“我不会杀他,是来救你们出去的,你先冷静下来!”
女老师处于情绪失控的巅峰,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她手脚并用又踢又打,易时单手推拒着,不敢太过用力,被她抓住左臂一口咬下去,手中的水果刀也掉到地上。
这一口深可见血,女老师捡起水果刀蹲在小男孩身前,刀尖对着易时,双肩轻轻颤抖,固执地不肯离开一步。
“别想碰他,你过来我就杀了你、杀了你!”
易时料想过数种意外,就是没想到会被人质弄得如此狼狈。杂乱的脚步声隐约传来,易时面色冷下,顾不了那么多,能救一个是一个,他单手抱起另一个男孩扛在肩头,一个手刀劈下去,打掉女老师手里的水果刀,把人拽起来:“快点走!”
女老师看着担在肩头的孩子,又惊又怕,噗通跪下:“你把峰峰放下,我求求你,别摔死他!求求你!”
“……”易时没工夫再做解释,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回头看一眼,拱形隧道的尽头出现亮光,还不止一道,来的人至少有两个。
只是片刻分神,腹部传来微凉触感,紧接着便是肌肉被划开的灼热刺痛,沿着腰腹部蔓延。女老师重新握起水果刀,刀尖沾染着殷红血迹,她脸上泪痕未干,扭出古怪的微笑:“我求过你了,你不听,我真的会杀你、我会杀死你们这些人渣的!”
太阳穴突突跳得疼,易时捂住伤口,从警多年,这是第一次被需要保护的人中伤。然而却无法责怪对方,这位老师满眼都是保护学生的欲望,所有的疯狂源自于沸腾的职业操守,将祖国园丁的力量发挥到极限。
在改变既定事实的道路上,出现的偏差越来越多,他注定无法亲手解救可怜的人质了。
易时唇角弯了弯,把小男孩放下,女老师立即扔了水果刀,如获至宝般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是谁在那里?!”
“怎么有外人进来了!”
来人是庞刀子的小弟和秃老鬼的手下,战斗力最差的那一类,多半就是留下来看家的。这种小角色连林二德都不如,易时并没有急着冲过去,而是缓缓蹲下,在他们靠近的瞬间抓起一把尘土迎面扬起,一左一右两脚将人踢倒在地。
两个废物滚到墙边,还没看清被谁偷袭,那人如一阵风从身旁掠过,等到他们再爬起来,只能看见一道背影。
“是来救人质的,他怎么知道我们藏在这里?!要不要换地点啊?”
“别管了,快把人捆起来,等大哥回来跟他们汇报,咱们又做不了主。”
易时跌跌撞撞离开雀头山,他脱掉外套堵在腹部,将出血的状况掩盖过去,打辆车赶去谢冈的诊所。此时正值早高峰,道路拥堵,原先十几分钟的路程硬生生拖了半个小时才到。
这个点谢冈还沉浸在美梦里,门被砸得哐哐响,他不耐烦地翻个身,又怕是庞刀子带人过来了,只能憋屈地起床开门。
玻璃门刚拉开,一道人影倒下,单膝撑着地。谢冈揉揉眼睛,再度惊愕:“大、大哥,又有什么事?这么大的礼我、我受不起。”
“……再废话,就宰了你。”
易时语气不善,外套扔到一旁,浅蓝衬衫已是一片血红,边缘晕染着淡淡的紫。谢冈连忙把人拖进来,剪开衬衫消毒、上药,他在准备缝针的工具,门又被敲响:“谢冈!谢冈!”
“哎!马上来,我穿条裤子!”谢冈扶着易时躲到地下室,把台面收拾干净才去开门。来人是个平头,一圈络腮胡子,之前从未见过,自称是庞哥介绍来的,问他做配型的事。
谢冈见他空着手来的,问道:“人呢?上次电话里不是说了么,项目多人不到场做不了。”
“过会儿就带来,你可别走开啊,就在店里待着。”平头瞄见杂乱的病床,上面还有染血的布条,说,“今天别接客人,咱们的事儿要紧。”
“还没开门哪来的客人啊,”谢冈往前挪一步,挡住他的视线,“你们放心,我今天生意不做了,就等着你们来,行了吧?”
“哎,行,再给我拿点儿药。”
终于把平头打发走,谢冈急忙端着托盘去地下室,发现易时披着一件外套,腹部缠绕圈圈纱布,趁着他上去的那会儿工夫,早已自己把伤口包扎好了。
血已经止住,看他的意思也不打算再缝针了。谢冈放下托盘,心里悄悄琢磨,三天两头弄一身伤,这不是上赶着去见阎罗王吗?
这一等就是大半天,眼看着日落西山,赵成虎身旁的小弟终于打电话来,不用等了,今天没人来做配型。谢冈多问一句原因,旁边赵成虎扯着嗓子吼:“妈的,他敢玩花招,就让他儿子死得透透的!”
杨未已毁约了,他们不打算带栀子花来做配型,更不会把一个累赘带在身边,唯一的办法就是弄死她。
易时匆匆穿上外套,顺手揪起谢冈:“开车,送我去沐李。”
“啊?”谢冈不想淌浑水,推脱起来,“我驾照刚拿,不怎么会开车,万一出个什么事故……”
“你驾照拿了十年,想蒙我?”
谢冈欲哭无泪,这到底是什么人,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下班高峰期间路不好走,在城里堵了一段,进入国道才变得顺畅。谢冈按着易时指的路,顺着国道往沐李二化的方向开,朦胧夜色里,易时突如其来让他把车速降下来,自己按下车窗。
沿着白眉山修建的人行道上,匆匆步行的窈窕身影似曾相识,当她从路灯下走过,青春俏丽的面容露出,易时一眼便认出来,她是除了林壑予之外,自己心里最牵挂的一位家人。
“就在这里停车。”
下车后,易时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跟在林知芝身后。林知芝很焦急,拿着手机四处询问,似乎是在寻人。脑筋稍稍转了下,他就知道是谁让林知芝这么苦恼了,心里感叹自己小时候真是不省心。
跟着林知芝的脚步,易时看到那辆害他和连景渊出车祸的大众车,栀子花恰好也在里面。他拦住想要报警的林知芝,目睹栀子花被转移到赵成虎那里,冷笑:又是这家伙,真可怜,在那边帮庞刀子受刑,在这边替庞刀子挨揍,为了兄弟两肋已经刀尖林立了。
离家出走的小石头终于冒出来,还缠着易时要和他一起去救人。面对危险,易时本能拒绝,谁料小石头薅住他的胳膊,喊道:“你怎么能不带我去?是你说林壑予不能去救栀子花,他会死掉的!”
林壑予会死?
易时心中先是震颤,而后又疑惑起来,能告诉小石头这些话的,也是来自未来的那个他?
偏偏林壑予已经跟过来,他不得不挂心对方的安全,抄近路独自去解决赵成虎。意外层出不穷,又百转千回,小石头和栀子花掉进江里再被捞上来,易时腹部那道包扎好的伤口再次撕裂,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
原茂秋顺着堤坝下到江滩,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猎猎晚风吹动得草木哗哗作响,易时想把栀子花送上救护车,刚抱着她站起来,一颗子弹破风而来,猝不及防射入肩头。
这次的子弹动能强大,进入肌肉组织里翻搅着形成空腔,仿佛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响。一瞬间脑海中思绪万千,开枪的会是谁?这人的目标是他还是林壑予?这一枪究竟是精确瞄准还是误伤?
身体被冰冷的江水吞噬,易时本能抱紧栀子花,经历一场熟悉的天旋地转。肺部被挤压得疼痛,和枪伤带来的痛苦叠加在一起,明明痛不欲生,意识却逐渐清晰起来。
目标不是林壑予,凶手甚至为了绕开他,才打到肩头的位置。
他想要的不是命,只是为了把自己打落到江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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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终于写到这里了,一周目快结束了
我在写这篇文的时候,很注重细节的碰擦,由于量太大(非常多了,写的时候我自己都得翻笔记,时刻回顾前文,免得漏掉),一些比较重要的地方用的笔墨就比较多,一些不太重要的可能一句话带过,更微小的甚至不会点出来,只是有写到,但仔细看的话肯定会注意到。
所以出现一些重叠的情节,真的不是水文啊,是多角度展现的结果。讲真话这类文想水都水不起来,全在走剧情,甚至还要精简一部分,欸,好难,我觉得只要能顺利写完,就算成功了,在写作道路上完成一种质的跨越。
另:虽然脑壳疼,但我太喜欢那种不断回收伏笔的感觉了,希望看文的小天使也能和我感同身受,MUA~
第113章
'10/30; 06:20,南宜市机械厂'
小石头这一觉睡得极沉,并且不是自己清醒; 而是被晃醒的。
“小石头、小石头!快醒醒!”
他听到林壑予的声音,上下眼皮却像是黏在一起; 困顿到睁不开。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困?现在几点了?林壑予的语气为何如此焦急?
在数声呼唤之下; 他的意识逐渐回笼,终于睁开双眼。视线对焦后,发现自己在一间阴暗的小屋子里,双手反绑在身后; 双脚也未能幸免。
“这里是哪里?”
“南宜机械厂。”林壑予拿着美工刀,表情凝重; “马上会发生爆炸,要赶紧离开。”
爆炸?!小石头瞳孔缩起来,心口咚咚跳得厉害。林壑予割开束缚住纤细脚踝的麻绳; 听见他问:“外面有警察来帮忙吗?”
“没有。”林壑予苦笑。
“怎么会……”小石头喃喃自语; 昨晚在他睡觉之后; 林壑予明明和盛叔叔一起出门; 他们肯定是商量案件的,为什么今天只有林壑予一人赶来机械厂?
还有,他明明睡在林阿姨家里,怎么会被绑到这里来?简直匪夷所思。
“你们聊得不愉快吗?盛叔叔为什么没有来帮忙?”
林壑予的动作顿了顿; 反问:“你夜里有醒来过吗?”
小石头摇头; 他这一觉睡得太沉了,现在还觉得昏昏沉沉; 头重脚轻。他总感觉不对劲,天生睡眠浅的人怎么可能一睡不醒?
林壑予割断桎梏住双手的胶带; 小石头侧身躺着,非常配合他的行动,身后的动作停下,久久没有动静。
“怎么了?”
“……发现一个东西,你别害怕。”
林壑予语气低沉,声线绷成一道硬弦,生涩紧张。小石头立即联想到和南宜机械厂相关、出现频率甚高的会是什么东西——炸/药。
“林壑予,”小石头紧张地咽一下口水,“我身上是不是……有炸/药?”
林壑予默认。
……难怪感觉后腰那里膈应得难受,原来是插着雷/管。小石头的心脏跳得奇快,一方面是害怕自己会死,另一方面是担心林壑予的安慰。
“还有……还有多久会爆炸?”
林壑予抬头看向厂房里的钟,鼻尖冒出冷汗,为了不让这孩子过分紧张,便回答:“时间还长,别怕。”
他定了定神,迅速剪开胶带,露出炸/药的整体。这个自制的土炸/药除了传统引线外,还学电视剧里弄了个计时器,定时60秒。它的构造较为简单,接在IED的两组线颜色不同,和资料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按着记忆,林壑予果断挑断黄色那根线,没料到“滴”一声响,计时器开始倒计时了。
……为什么会这样?他怔了怔,根本来不及多想,大刀阔斧地把废线斩断,将□□从小石头身上扯下来,跳到最近的窗户口扔出去。
4号厂房的后面就是2号厂房,而那个窗户恰好是两个厂房公用的换气窗,此时还未到上班时间,里面空无一人。扔出去没几秒,爆炸声地动山摇,震得厂房簌簌落下灰尘,林壑予紧紧抱着小石头躲在安全的角落里,两人毫发无伤。
10。30 06:35 A。M。,南宜机械厂2号厂房发生爆炸。
小石头吓得不轻,紧紧揪着林壑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