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莺入怀-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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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雀不?想白拿人家的?东西,咬着唇沉默下来,暗暗打定主意,日后定要想别的?办法报答他。
没想到,这家伙除了讨人厌之外,竟会有这么好的?时候。
其实照她的?性子,应该把那件衣衫还给他,绝不?想亏欠什么。
可她爱不?释手,割舍不?下,亦是觉得过分合适,到了有些怀疑的?地步。
“你说?。。。。。。那件衣衫如此合身,真那么巧吗?”
“不?然呢?”
裴言渊悄然转过头,目光不?再看她,手指蜷了起来,嘲讽道: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特意留心?你的?尺寸,定好了等?着你来吧?”
“哈哈,当然不?会!”
林知雀扬起樱唇,小太阳般笑得认真又开朗,甚至拍着腿仰头。
她没注意到,裴言渊的?手指缓缓松开,却看着她没心?没肺的?笑容,再次攥紧。
空气忽然变得寂静,只有她银铃般的?笑声。
林知雀讪讪收住,轻咳一声,收敛地低下头,嘟着嘴不?说?话。
虽然今日这家伙人挺好,但怎么又有些奇怪了?
玩笑开得不?错,可他为?什么不?笑?
。。。。。。大抵是生性不?爱笑吧。
马车逐渐靠近侯府,裴言渊侧眸看着她,幽幽问?道:
“今日教的?,都学会了吗?”
“嗯。。。。。。啊?”
林知雀正?打盹,半梦半醒地应声,迟钝地看着他,不?解其意。
他今日,教什么了吗?
不?是只买了件衣衫么?
她仔细回忆,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愈发困惑了。
时而他抵着门,强闯进小屋;时而他把门锁死,在小屋内环抱着系衣带;时而他把头搁在颈窝,呼吸灼热;时而他拉着她的?手,一起跑出门。。。。。。
究竟哪个?才是故意她的??又该怎么用在侯爷身上?
难不?成,要把侯爷堵在屋子里强取豪夺,逼他娶自己?
林知雀想象了一下,小脸都惊得皱在一起。
“既然学会了,下回考你。”
裴言渊忽视她的?犹豫,趁她出神的?时候,修长手指轻轻掰正?她的?脸颊,指尖陷入白皙软肉之中,几?不?可查地戳了戳,沉声道:
“若是没学好,是有惩罚的?,”
第22章 22 、致用(上)
听到?“惩罚”二字; 林知?雀蓦然?回过神,诧异地凝视着?他,从未想过会有这种事儿。
她确实是虚心求教?; 可学的是如何让心上人喜欢自己?。
不似孔孟之道般诸多著作,能通过读书科考来检验学识; 孰好孰差一目了然?。
这种事儿难以言传,心领神会后再付诸实践就更难了,如何判定?学没学好呢?
这家伙还说要?考她,很难想象他究竟要?干什么。
再说了,她只是请他指教?一二,他恰好有?这心情就应下?了。
并非是正经?的师生关系; 倒像是好友间诉苦后,一边出门闲逛一边给她回应。
他教?得晦涩朦胧,不清不楚; 她懵懂地换身新衣衫; 稀里糊涂就回来了; 至今不知?到?底教?了什么。
就这。。。。。。怎么着?都和“考她”和“惩罚”扯不上关系吧?
林知?雀越想越觉得奇怪,蹙着?眉头撇撇嘴; 像是没犯错却被惩罚了的孩子,不情愿地眨巴着?眼睛; 想与裴言渊掰扯一番。
但她还未开口,裴言渊似是早有?预料,端正身形微微侧向她,墨色眼眸幽若深潭; 隐隐闪着?不容抗拒的眸光; 眉眼间暗含警告。
尽管是在马车内,他还是比她高?出许多; 眸光淡漠地俯视着?她,不经?意一瞥都能把她的气势压下?去。
更何况,她本?就心虚,满腹质疑只敢埋在心里,鼓起?勇气也说不出半个字。
林知?雀不甘心地攥紧衣角,忽而觉得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仿佛似曾相识。
在金陵时,家中办过学堂,请过学究,她与其?他公子小姐一同?开蒙读书。
可她在诗书上天资平平,加之年幼贪玩,学究布置的课业任务很难完成,时常受罚抄书。
每回她都委屈地站在堂下?,想告诉学究根本?没学到?什么,不过回应她的,是学究严厉的目光。
这下?好了,终于不用上学读书,却来了位较真的“老师”。
从前学究对她严格要?求,是受了爹爹的嘱托,希望她多沾染书卷气,多学些规矩,说到?底是拳拳爱心。
如今,裴言渊与她非亲非故,这么认真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的目的是让心上人喜欢自己?,从而履行婚约,早日完婚。
裴言渊是按照这个教?导她的,总不能比她还急,生怕她做的不好,嫁不出去吧?
林知?雀困惑地望着?他,明亮杏眸转悠一圈,眸光划过他冷厉的面容与淡漠容色,愈发觉得难以理解。
。。。。。。很难把冷冰冰的家伙,与殷切期盼她出嫁的红娘联想到?一起?。
“那个。。。。。。。万一学得不好,能不能不罚我?”
她收回漫无边际的思绪,想到?这事儿就头疼,苦着?脸小声请求,不禁在心里犯嘀咕。
原本?找他是为了讨教?,以便更好地应付侯爷。
未曾想,不仅没学到?什么,还多了一位一丝不苟的学究。
她平日里够难混了,现?在简直是雪上加霜,得不偿失!
“不愿受罚,我不会继续教?你?。”
裴言渊淡淡转回身形,轻描淡写地回绝,没有?一丝心软和犹豫,分明近在咫尺,姿态却如高?山冰雪般不可动摇。
他漫不经?心地抚平衣袖褶皱,脊梁挺得竹节般笔直,好似不再看她,只有?余光不经?意间扫过,暗中不愿放过她的一举一动。
“哦。。。。。。好吧。”
林知?雀失落地垂下?脑袋,皱着?小脸唉声叹气,樱唇咬得通红,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别的办法。
她早就知?道,这家伙没那么好对付,多说无用,下?定?决心般咬牙闭眼,瑟缩道:
“你?。。。。。。你?想怎么罚?我、我准备一下?,实在不行就算了!”
“。。。。。。你?就不能不被罚吗?”
裴言渊拧起?剑眉,话头在喉间一顿,不知?说她什么才好,终究是无语凝噎地扶额。
之所以说有?惩罚,是为了让她好好学,用心学,把精髓谨记在心,日后学以致用。
她倒好,这才刚学会,还未在他身上实践过,就先想着?放弃,只惦记所受的惩罚。
思及此,他眸光愈发幽深冷淡,压下?藏在眼底的不悦与烦闷,抿着?薄唇不语。
这姑娘向他请教?时,满面羞怯,满目期待,连呼吸都急促温热,清甜馨香随之弥散。
他那时玩笑地想,若是真的答应教?导,她定?是热情高?涨,学得又快又好,一点即透,举一反三。
没想到?,竟是木头般直愣愣的,不仅不懂察言观色,还步步退缩。
早知?如此,他才不会可笑地浪费心神。
“我我。。。。。。我尽力!”
林知?雀惭愧地低下?头,不敢再去看裴言渊的目光,说话磕磕巴巴,没有?半点底气。
虽说是尽力,但她有?心无力。
根本?不知?这家伙会怎么考她,又到?底教?了什么,故而只能问唯一需要?承受的后果——如何惩罚。
马车颠簸前行,林知?雀再没心思打盹犯困,慌乱不安地搓着?衣角,上好的烟粉绸缎揉得皱巴巴的,纯澈眉眼笼上阴云,鸦羽般的睫毛随之颤抖。
裴言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忽而勾起?唇角,沉静道:
“放心,只要?你?用心了,我会罚得轻一些。”
“好。。。。。。啊?”
闻言,林知?雀下?意识接话,并未过脑子,乍一听还觉得这家伙挺宽容。
直到?仔细回味,才发觉不对劲,什么叫做“轻一些”?
他到?底想罚她作甚,才需要?“轻一些”?
她的思路不可抑制地发散,睁大杏眸看着?裴言渊,整个人往马车的角落里缩成一团,尽量与他拉开距离,双臂环在身前。
事到?如今,她怎么愈发感觉,这是上了贼船呢?
他教?得那般含糊不清,连一句明朗的话都不肯说,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这样,她肯定?学不好,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惩罚她了。。。。。。。
想到?这些,林知?雀心下?一惊,手脚都微微发凉,赶忙打住乱七八糟的念头,默默安慰自己?良久才好受些。
不过,她往角落缩得更厉害了,隐约听到?木板脆弱的“咯吱”声,娇小身躯恨不得把马车顶穿。
。。。。。。她宁可下?车爬回去,也不想和这个外面冷淡、内心孟浪,还全是算计的登徒子共处一车!
幸好马车不久便停下?,藏在离侯府不远的小巷子里。
林知?雀忙不迭跳下?去,头也不回地跑了。
*
侧门看守不严,恰好厨房大娘采买回来,热络地与她打招呼,只当她贪玩溜出去,在守卫面前编了理由就带她进去了。
林知?雀感激地谢别大娘,漫无目的地在侯府闲逛,一手轻抚新换上的衣裙,一手生怕弄脏地提起?。
她还想着?“教?导”的事儿,但除了那家伙的威胁之外,她眼下?更担心能否对侯爷有?用。
毕竟姑妈的进京迫在眉睫,她希望亲人早日陪在身边,这点困难对于侯爷来说,只需要?一句话。
若能与侯爷履行婚约,她便是找到?可以终生依靠的大树,姑妈和爹娘都会倍感欣慰。
所谓学以致用,无论学得如何,都要?用过才知?道。
林知?雀长叹一声,烦恼地托着?小脸蛋,细弯眉蹙在一起?,郁闷忐忑地朝着?侯爷的书房走去。
这地儿她来了好几回,大致记得方向,路上有?拿不准的,稍微问几句就找到?了。
千帆依然?守在门口,对她视而不见,不知?是不是上回她让他去报信,结果刚好撞见侯爷做那种事儿的缘故。
若是从前,她肯定?转头就走,还庆幸侯爷将她拒之门外,不用担心一见面就伤脑筋了。
可这回不同?,学都学了,早晚都要?付诸实践,还不如趁热打铁,一鼓作气。
林知?雀耐心地上前,与千帆说了好几回,才见他有?所松动,却仍是不肯点头。
刚好送茶的侍女来了,她灵机一动,从侍女手中接过茶盏,诚挚道:
“我找侯爷有?要?事,不麻烦你?进去通报,准我去送一盏茶就好。”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千帆身为下?人,没道理再推拒,只能冷着?脸嘱咐几句,开门放行。
林知?雀心中暗喜,双手微颤地端着?茶盏,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
此时,裴言昭正神色严肃地翻看书卷,好似碰上了棘手的事情,揉着?眉心抬起?头放松,目光忽的在林知?雀身上一滞。
少女身姿窈窕,轻盈灵动,一袭萝裙勾勒出只手可握的柳腰,烟粉丝绸衬得她肤若凝脂。
她唇红齿白,杏眸仿佛含着?春水,点点涟漪让人心神荡漾。
裴言昭看得发怔,许久都未曾移开,眼睁睁望着?她一步步靠近。
这是他第一回 没有?阻拦,也没有?躲闪,甚至有?些期待。
在他的印象中,这有?名无实的未婚妻,一直黯淡死板,毫无情趣。
明明生了张昳丽标致的面容,却极少装扮,成日灰扑扑的,端着?淑女的架子,每回见了都觉得没滋味。
加之她还缺心眼,看不出他的厌弃与排斥,总是不合时宜地出现?,打断他的好事儿,于是更加眼不见为净。
只待连养她的兴趣都没有?的时候,随便挑个错处赶出去。
未曾想,她今日开窍了似的,不仅换了身明艳合适的衣衫,连眉眼神态都勾人起?来。
腰间佩环叮当,一步一响,伴着?一颦一笑,格外清脆悦耳。
“侯爷安好,是我冒昧了。”
林知?雀始终不敢直视裴言昭,生怕他还在生气,一怒之下?把她赶出去。
她努力调整着?每一丝神色,脑海中闪过今日的一幕幕,双颊不禁泛起?绯红。
其?实她也拿不准,裴言渊所说的“教?导”是什么。
只记得,他让她换上这身衣衫,他从身后环住她,他紧紧拉着?她的手。。。。。。
林知?雀咬紧牙关,缓缓行至侯爷身边,双手奉上热茶,试探道:
“雨前龙井,侯爷请用。”
裴言昭轻轻“嗯”了一声,并未接过,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打转。
先是娇美细腻的脸庞,再是玲珑身段,最后顺着?她的话,慢慢移到?茶盏上,谛视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目光几不可查地一沉。
这不像她,倒像是有?人精心指点。
女为悦己?者容,但他不信这块木头,会这么快开窍。
“你?这身衣裳不错,与平日不同?。”
话音未落,他倏忽间伸出手,力道极大地攥住她的手腕,猛地拉进距离,声音暗哑道:
“不如说说,谁教?你?的?”
第23章 23 、致用(下)
林知雀一直绷紧身子; 微微压低腰肢,双手奉茶,浑身都有?些僵硬; 冷不丁被人向前一拽,登时踉跄好几步。
手中的盖碗摇摇晃晃; 险些坠落在地,她赶忙用掌心护住,滚热的茶水倾洒些许,烫得她耸起肩膀,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控制地向前扑倒。
愣是?如此?; 她定睛一看?,身前之人是?裴言昭,实?在想象不到摔在他身上的样子; 紧要关头硬是?咬紧牙关; 迅疾地蹬地;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
这一切仅在眨眼间,林知雀惊得气血上涌; 双颊被气息憋得通红,莹润杏眸盈满惊惧; 长睫湿漉漉的,额角挂着点点冷汗。
她脑海一片空白,直到站稳脚跟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轻抚起伏不定的心口; 懵懂地抬头。
恰好侯爷低头看?她; 清俊面容沉下几分,眉眼间虽是?玩笑之色; 但较真之意不容忽视,眼底含着好奇的探寻,仿佛要把?她看?个透彻。
林知雀还未完全反应过来,迟钝地眨巴褐色眼眸,一时间说不出话。
方才?,侯爷说什么来着?
。。。。。。好像是?问,谁教她的?
思及此?,她浑身一激灵,涣散的思绪刹那间集中起来,惊诧无措地睁大杏眸,错开?目光四?处乱看?。
林知雀蹙着眉心,走马观花般把?刚才?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回忆一遍,眸中尽是?疑惑不解,兀自否认地摇脑袋。
怎么会呢?这不应该啊。。。。。。
她只是?端茶送水,请安问好,自认没有?任何差错,也不可?能看?出与裴言渊相关的蛛丝马迹。
甚至换作她自己,都不觉得与从前有?异样。
这。。。。。。侯爷怎么会觉得,是?有?人在教她呢?
“侯、侯爷说笑了,我听?不明白。”
林知雀依然被他攥住手腕,挣脱不得,心虚地扯起笑容,指节紧扣掌心,讪讪道:
“我只是?换了件衣裳,这哪里需要人教呀?”
“不,不止是?衣衫。”
话音未落,裴言昭就斩钉截铁地打断,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手上的力道更大了。
他的指尖勾勒她的面容,从灵动明亮的眼睛开?始,描摹出她精巧细致的轮廓,像是?要把?鲜活精彩的神色刻下来似的,喃喃道:
“哪里都不同,你之前从未如此?。。。。。。”
裴言昭顿了良久,仍旧找不到合适的描述,沉闷地放下手臂,眸中闪过不耐与好奇。
其实?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她曾经并不起眼,在倚月阁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殷惠儿。
她从未有?过引人注目的风情,永远是?谨慎小心地低着头,说话从不出错,却也呆愣死板,实?在是?无趣得很。
可?刚刚她进门的那一刻,整个人好似有?了光彩,仿佛明珠蒙尘,连举手投足的神色都娇羞勾人,带着欲说还休的清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