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的幸福-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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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会欺负虐待我,你明知道的,你明知道还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十年……如果不是为等你……如果不是为等你我为什麽要留在这里……不回来就永远不要回来……如果你早告诉我你的‘很快’需要这麽久,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你走的啊……”
他像小孩子一样哭了出来,跪在地上,头顶著他的胸口,双手紧紧拽著他的胳膊,大声地抽泣著。泪水大滴大滴地掉落下来,溅湿了膝下的一片石地。
“耶理……”他抓紧拳头,松下,再抓紧,反复了好几次,他终於抬起手臂,抚上他的脸,抬起他的下巴为他擦拭起眼泪。让他心疼不止的泪水,这是他想听的话,在回家的那刻起,他已经做好了被他责骂的准备,他有足够的理由恨自己,但是,从他口中听到和自己的想象完全是两个概念,他的眼泪,让他手足无措。
“……不要看……”他扭过头,拼命躲过他触摸的手,“我不要让你看到这样的我……这麽丑的样子……好丑……”
“怎麽会?耶理怎麽会丑?”再度接近他,他擦拭的动作分外温柔。
“……我宁愿被他打死……宁愿被他强暴……”他支起身子,捂著脸退到墙壁,逃脱般离开他,身子蜷缩成一团,“……也不要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他知道。正因为知道,才会犹豫,否则……他怎麽会容忍那种人碰他?碰他的耶理……
“都是你害的……”他抹了抹眼泪,拼命忍住哭声,喉头上下大大地颤动著,“……你很喜欢他吧?”他咬了咬嘴唇,几乎快咬出血来,“他那麽有魅力……不像我,一无是处的傻瓜……抱他很舒服吧?可以没有顾忌地和他亲吻,抚摸,做爱……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因为你们不是兄弟……”
仿佛心被刀猛然刺中一样跳动起来,康洛影紧了紧牙关,无法出声。
“我知道……我知道你为什麽要走、丢下我离开家,我都知道……那天,在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下,其实你没睡著,你早就发现我在吻你,那并不是第一次,你早发觉到了,只是故意装作什麽都不知道……你是为了逃避我才离开的……虽然我一直不想承认,可是,的确是我逼走你的……”
眼泪又掉了下来,他胡乱抹著,但依旧无法阻止下坠的泪水。仿佛憎恨自己不听话的眼睛,他又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康洛影靠近他,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双手扣在胸前,几乎在恳求:“冷静一点,耶理,别再伤害自己了……”
“除了让我冷静没有别的话说了吗?”他甩开他的手,愤懑地抬起婆娑的泪眼,“不是不想说,是说不出来吧?!因为都是事实,所以你根本无法反驳对不对?”
康洛影看著他闪亮的双眼,几乎不能正视他的目光。
“我不要做你的弟弟……”他恨恨地咬牙,“我不要!我不要……”
“耶理……”虽然预料到了他的动作,但距离实在太近,他还是没来得及阻止,看著他忽然凑近的脸庞,嘴巴就这样被他的两片唇瓣覆住,粗鲁地吻咬起来。相碰的嘴唇中,舌尖敏感地捕捉到了沾染著泪水的苦涩咸味。
“耶理!”他喊了一声,无奈之中,用他最不想使用的粗暴挣脱开他死命的拥抱。他明白这声吼叫对他意味著什麽,但是,他此时惟一能选择的方式,只能是这样的拒绝。
他浑身震了一下,然後退下身子,慢慢地瘫软下去,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眸子里的目光狼狈而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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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RRRR……”
康洛影从不知道母亲的电话会是种解脱,在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那双哀伤的眼睛时,电话铃声解救了他。
“……妈……路上出了点事……没事……真的没事,很快就回去了,您不用担心……好,知道了……”
他放下电话,没有言语,经由刚才的激烈争吵,此时忽然沈寂下来,对比中显得更加安静,安静得让人受不了。耶理还蜷缩在墙角,半天没有动一下,眼睑垂下去,阴暗的光线下看不清楚他视线的焦距。
康洛影脱下外套,蹲下身子帮他披上。初夏的夜晚不是很冷,但是,无意中碰到他的胳膊,皮肤上却传来冰冷透心的触感。
“回家吧,妈在催你。”他呆呆地没动,说话的声音出奇的冷静。
“……好,我们一起回家。”他伸手想扶起他,但被他躲开了。他站起身子,外套滑了下来,他慢慢迈出脚步,从他身侧绕了过去。
康洛影唤了他一声,他没应声,也没停步。
他的步子虽然缓慢,但每一步都背对著他,如同他们之间的关系,越走越远。阻挡在两人中间的只有空气,康洛影却看到了一堵沈重厚实的透明墙壁,不是自己堆砌的、想摧毁却无能为力的墙壁。
那天晚上他们在外游荡了很久,他保持著一定距离跟著他,看著他穿梭过一条条街道和一座座天桥,最後筋疲力尽地回到家里。母亲的怒吼震动了全屋子的人,耶理的衣冠不整和满身酒气让她几乎发疯,他没有任何解释的沈默更让她气急攻心。罗琳穿著睡衣下来,捏著鼻子躲闪她的丈夫。他能做的只有尽力安抚母亲,让下人为耶理准备毛巾和浴水。乱哄哄的一晚,等偌大的屋子安静下来,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怎麽也没法入睡。他明白失眠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想到此,他更没法安心阖上双眼。
在微妙的空气中度过三天,那晚造成的躁动慢慢地沈寂下来。母亲对他的看管变得严厉,回来的数天里,白天的时间还是很自由的,晚上不要太晚回去就可以,那天之後的限制变得多起来,风见尘在电话里嘲笑了他一番,然後以极具教养的绅士形象光临了他的住处,母亲对这种人最没有免疫力,简单客套的寒暄之後,他很轻易地就被风见尘“拐”了出来。
“怎麽感谢我?”车子里,风见尘翘起腿,手指敲打著膝盖,心情极好的样子。
“除了开房间,什麽都可以。”康洛影瞟了眼前面开车的男人。
“同样的游戏玩两次就太没创意了。”他的音量不高,但是足够让车里所有的人听到,“去我那里吧,你还欠我一杯咖啡,要亲手煮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车身有轻微的颤动。平稳地到达近郊的一幢二层建筑,被绿地环绕的环境和屋内的质朴装潢让他颇意外。在他印象中,他的住所,应该是奢侈的富丽堂皇才对。
“你的计划似乎很成功。”敞开式的厨房里,康洛影一边煮著咖啡一边说道。开车的男人等候在车内没有进来,在自己下车的时候,他注意到他的脸色非常差。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除了他,我没让任何人进来过。”
“会不会逼他太紧?”
“他自找的!”短短三天,他们之间肯定发生过什麽事情,这几个字听上去似乎很随意,但声调却很冷。
需要透气的不是自己一个,他有点明白他上门拉他出来的原因。
“不说我了。”他状似无聊地靠在琉璃台上,“刚才在你家注意到行李,是老太太的东西?”
他点头。“我想送他去加拿大休养,就近照顾她。”留在这里对她和耶理都是折磨,包括罗琳也是。她也不可能放任自己再次离家,再从她眼前消失,她怕真的会疯掉吧。
“耶理知道吗?”
“还没有机会对他说。”三天里,他没见到他一眼。
“还会回来吗?”
“安顿好母亲,如果有必要,我会回来。”
“必要?”风见尘哼地笑了一声,“如果他再被枪杀才会回来,我的理解有错吗?”
康洛影专心致志地磨著咖啡豆,没有抬头。被人买凶的可能性其实已经基本排除,一个多月了,中间有许多下手的好机会,包括那场豪华盛大的婚礼,但事实是至今都没有一丝风吹草动,除了他的敏感和怀疑,他没有任何买凶的证据。长期和黑暗打交道,将这种事牵扯上阴谋,似乎已经是种习惯。耶理的周围很单纯,他没有继续追查下去的理由。
“不要忘记,上次和你开房间的交换条件!”
“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不过,但愿你不会後悔你离开的决定。”风见尘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告诉我,那晚我们离开之後发生了什麽?你简直像在逃跑!”
“……没什麽。”他没停下手里的动作,“这是很早的决定,我上周就告诉过你。”
风见尘抱胸,笑得暧昧。
“答应我一件事,”在把咖啡被送到他手上时,康洛影的表情微微严肃起来,“你保存的带子,关於耶理的,必须全部销毁;还有……”
“还有摄像头。”他接过杯子,“你的这杯咖啡可真够贵的,附带值这麽多!”他小啜一口,眉头拧成线。
“不好喝?”
“不,很好喝。只是,比起他煮的,差了一点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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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是和风见尘的最後一次见面吧,按照计划,他後天就会离开。在耶理的婚礼上,他们刚见面时他问过他们是否上过床,其实一直想问他那是什麽意思,喝咖啡的时候也差点问出口,但是总缺少一点勇气。或许他依旧会说开玩笑,也或许会告诉一个他一点都不想知道的答案。
那晚在黑巷子看到的,已经或多或少说明了什麽,他曾在他脖子附近看到的吻痕,更也许是某个男人留下的……
他不会让任何知道他的心情,因为他向来很擅长掩饰自己。这一切是谁造成的,他很清楚。
回到家时,母亲站在庭院里望著什麽,看她的表情,似乎有些悲伤。见他回来,眉头立即舒展开来,踩著小碎步迎了上来。
“刚才那人是你朋友吗?回来新认识的?好俊的孩子,和你父亲年轻时真有几分相象呢,我刚看到他真的吓了一跳,现在这麽懂事有教养的孩子很少见了,当年怀你的时候,我和你父亲就想著有这样的小孩……”
她自顾说著,看起来对风见尘的印象非常好,更或者说,是风见尘的表演功夫太好。康洛影附和著,没说他是在耶理的婚礼上认识的。
“阿影,我们过两天真的要走吗?”母亲的兴奋忽然冷却下来。
“妈不希望和我一起走?”
“当然不是了。”她捉住他的手,“只是……这里是我和你父亲结婚的新房,我嫁入康家後,和你父亲一直住在这儿。近三十年了,这里的每一朵花、每一株草我都熟悉。现在突然要走,真的有些舍不得……”
“只要您想,随时都可以回来看看。”
“……恩!”她点点头,仿佛现在就要离开一样万般不舍。康洛影扶著她进屋,对她说著到加拿大之後的安排,尽力转移她的伤感。母亲的留恋他能理解,和父亲相恋是或许是她此生最幸福也最值得回忆的事,虽然在这幢房子里也有很多不快和悲伤,但他知道,她是爱父亲的,而且非常爱,也许正因为如此,才让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晚饭过後,待母亲歇息上床,他便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等待耶理。罗琳回家了,已经好几天都没回来,结婚半个月就回家长住,母亲为此没少责骂新儿媳的不懂礼数,电话打过好几次,也派人去接过,不过她的人影到现在还是没出现。
十二点过後,他让佣人们去睡,等了许久还不见人,他索性将灯全部关掉,在黑暗中静坐著。眼睛很快适应了,淡淡的月光下,可以很清楚地辨析出周围摆设的轮廓。半点锺声敲响,沈重的木质大门被推开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门框里出现一道细细长长的剪影,一只手肘上挂著外套,另外一只拎著公文包,虽然看不清容貌,但影子里挂满疲惫。
“耶理。”康洛影唤了一声。“我想和你谈谈。”
被唤的人僵了僵身子,停下了往楼上去的脚步,怵在原地好几秒锺,随後下楼走了过来。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在他对面坐下。
“今天早上,我已经对妈说过了,我後天……会走。带妈一起走,我送他去加拿大休养。”
夏耶理没动,也没说话,但是寂静的黑暗里,他注意到了他手指的颤抖。
古董落地锺发出哒、哒的声响,非常规律。
“耶理……你听到了吗?”这种沈默让他窒息。
“你讨厌我吗?”他抬头忽然发问,语气平静,也很轻柔。
“当然不!”这是实话。
“你喜欢我吗?”
“当然!”这也是实话。
“不是兄弟之间的,你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吗?”月光洒在他的眼中,映出他闪亮的目光,像日光下的玻璃那样的闪亮,无畏而透明。
“……耶理……”
“我明白了。”他打断他,轻轻一笑,非常自然。“吻我一下吧,像小时侯哄我睡觉时那样的。”
微笑的脸,看不出他的勉强,但是他却解读出另外一种表情,悲伤地、仿佛快哭出来的隐忍表情。他应了一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弯下身子,轻轻地在他额头上吻了下去。光洁的额头,没有了小孩子的奶味,却感觉到了一种渗到心底的冰冷凉意,冻得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因为太不愿意睁开,薄薄的眼皮抬得极其缓慢。明亮的眸子漾在一双含著水气的眼眶里,仔细地端详著他脸上每一处角落。“谢谢你。”他再次笑了笑,拿起外套和包,起身上楼,“祝你们一路顺风。”
平静地告别著,虽然离别是在後天,但他显然不想再看到自己。那抹细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看著空荡荡的楼梯和客厅,忽然一股难言的东西涌上了心头。康洛影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让夜风吹进来。
胸口很闷,闷得非常难受。
告别之吻,他明白他的意思,不是生离死别,横跨大西洋也不过十几个小时,为什麽他却有再也见不到他的错觉?记忆中临睡前的晚安吻,因为温馨的感觉是那麽清晰,此时回味起来,居然是那麽酸涩。
他承认自己心存侥幸,那天在饭店里和风见尘的接吻,如果这个误会能让他放弃对他的期望,或许,反而是帮了自己。那种因为青梅竹马而产生的爱慕,只是一般的恋兄情节而已,他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婚姻和家庭,他该明白什麽是对他好,什麽是他该走的路。
十年,十年的逃离都没法改变他的心意,比起从前,这份情感甚至更加浓烈,掩埋著他无法喘息。现在他知道,有些东西,时间可以冲淡,甚至让他消失;有些东西,却怎麽也无法改变。是自己的想法太幼稚还是他太执著呢?倘若还需另一个十年来验证这个问题,不要说他,自己也会承受不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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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刚刚吃完早餐,有车驶进院子,消失几天不见的罗琳回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位不速之客,虽然只在婚礼上扫过一眼,但康洛影记得他是罗峥良,罗琳的父亲。
似乎是专门为罗琳的失礼道歉而来,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太太再不高兴也不能多说什麽。临走前罗峥良多看了康洛影几眼,其实说话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他的眼光不时飘到他身上,只是没现在这麽露骨。他猜不透那眼光里的意思。
罗峥良走後,罗琳在楼下磨磨蹭蹭的没有上楼,他觉得她有话对自己说,趁著母亲去休息的时候,她果然也随著他转到庭院里。
“你真的要走吗?”她挡在他前面,“老太太怎麽会同意的?那天早上你只是提了一下她都受不了,还害我老公被打被骂的,她是吃错药了吗?”
“我带她一起走。”她的语气让人很不舒服,“耶理会是个好丈夫,希望你好好珍惜。”一个月不到的相处,多少也了解了她的任性,自己带走了母亲,可是留下的这个恐怕也不会少让耶理费心。纯粹是商业联姻也好,既然已经是夫妻,作为兄长,他期盼他们能融洽相处。
“我珍惜他,他会珍惜我吗?”她笑,笑声充满不屑。
这句话问得他哑口无言,太清楚他挂心的人是谁,此刻才惊觉自己和罗琳的关系竟然如此微妙。站在她面前,他甚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