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情道小师弟倒追了-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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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河忍着痛,右手凝结出冰锥,闭上了眼睛。
她绝不容许,也绝不接受师伯身上的惨事,在沈溪山身上重现。
她一咬牙,将冰锥狠狠刺入自己的心口。
疼痛只是一刹那的,赤红的光芒化作利刃,顷刻间就将她体内的封印劈碎!
汹涌的力量在这一刻冲上云霄,空中卷积的乌云层层叠叠,像是千军万马压过天穹,咆哮的风随着阵阵雷声在空中起舞。
宋小河身上的伤飞快愈合,就连左肩的伤口也完全消失,她睁开双眼,墨色的眼眸里混入了金芒,一双幼小的龙角自头顶生出。
龙神的力量一经释放,便遍及了整座山头,山中的野兽灵物纷纷屈膝,将头颅贴在地上,为这股无比强悍的压制所低头。
不断攻击魔兽的苏暮临和桑悦也在这一刻恢复了双眼的清明,紧接着就双膝一弯跪在地上,低下了头。
魔兽自然感受到了力量的存在,慌乱地扭身,猩红的眼睛锁定站地上站着的宋小河身上。
她上前一步,赤冰一泻千里,在地上凝结出尖利的地刺,直奔魔兽而去。
它慌张闪躲,却忘记身后还有个沈溪山。
金剑猛地刺来,终于穿透层层防御,在魔兽的后背留下了伤口。
它仰天长啸,八条蜘蛛腿奋力挥舞,大地剧烈震动,释放出大量的黑烟,同时向宋小河与沈溪山攻击。
顶着龙角的宋小河不必借助冰,能够轻松飞至高空,抬手间疯狂释放体内的业火红莲力量。
突破封印的龙魂源源不断地缓解她身上涌现的白霜,宋小河身上爆发出滔天的赤色光芒,大有将天地笼罩之势。
极致的寒冷降临在寿麟城这片土地上,白雪纷纷而落。
宋小河浮在空中,落下的雪在她周身环绕,墨黑与金色交织的眼眸有几分孤高,衣袍轻飘,成为山上万兽拜服的神。
沈溪山紧紧盯着她,眼眸亮得厉害。
龙神的威压不断释放,魔兽已经感受到了致命的压力,八条腿甚至有些支撑不住,转身想要逃。
却见厚重的云层中慢慢探出了巨大无比的赤色冰锥,如巨龙探头,悬在魔兽的正上空。
宋小河挥手指向魔兽,喝道:“落!”
巨型冰锥便猛然刺下,魔兽以黑烟抵挡,骷髅怨气直冲天际,与落下的几根冰锥纠缠在一起,狂风乱舞之间,做垂死的挣扎。
宋小河抬手,红光凝结成一柄长剑,被她握住。
处在背面的沈溪山也抬剑,金光在剑刃凝结。
两人同时化作离弦之箭,迅猛地冲向魔兽。它全部的精力都用于抵抗头顶的几根冰锥,对于这两人的同时袭击完全没了抵御的能力,因恐惧发出刺耳的长啸。
不过是瞬间的事,宋小河与沈溪山的剑同时刺入魔兽的体内,旦见赤光与金光交缠,呼啸的风将两人裹住,力量骤然爆炸。
宋小河挂在剑上,沈溪山翻身踩上剑柄,同时向下用力。
长剑自上方猛力劈下来,前后将魔兽硬生生劈了个通透,待两人同时抽剑撤离,在魔兽凄声尖叫中失去了对冰锥的阻力,轰然几声巨响,冰锥重重落下来,将魔兽身体各处死死钉在地上。
最后一声爆炸,气浪翻飞十数丈,震撼方圆草木。
狂风之下,宋小河用灵力在面前凝结出光盾抵挡,在漫天碎屑中行走,寻找沈溪山的身影。
尘埃落定,雷云尽散,圆月重新出现在漆黑的天穹之中。
魔兽彻底魂飞魄散,冰锥也随之消失,地面的赤冰融化,只留下了彰显这里有过一场恶战的狼藉。
风慢慢停下,苏暮临与桑悦寻来。
“龙神大人!”苏暮临隔了老远就在惊声叫喊,哭着跑过来道:“大人原谅我们!我们也不想对你攻击,只是不知为何身体不听使唤!”
桑悦跟在后面,低着头内疚,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宋小河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无妨,还得麻烦你们一件事。”
“你们去将关如萱和钟浔元抓过来,他们定是在方才的战斗中逃走了,现在应当还没走远。”
苏暮临应了一声,立即与桑悦一同离开了。
宋小河支走了姐弟俩,转头继续寻找沈溪山。
一片狼藉之中,他靠坐在树下,捂着腹部的伤口,眼睛遥遥看着宋小河。
她赶忙飞奔过去,就看见鲜红的血不断从沈溪山的体内涌出,沈溪山的眉眼显得相当虚弱无力。
宋小河从未见过他这样子,慌张地蹲下来,将他覆在腹部的手拿开,就看见他肚子上有一个大洞,不断有黑气泛滥。
“我没事。”沈溪山的声音低低的,抬手抚上宋小河的脸颊,用拇指蹭了两下她的眼角,轻声说:“别哭。”
宋小河才发觉自己已经落了泪,心中一抽一抽地痛着,她伸手,掌中凝结的红光按上沈溪山腹中的伤痕,“没关系没关系,我一定能治好你……”
沈溪山笑了一下,许是因为失血过多身体虚弱,他的笑容看起来并无神采,倒惹人怜爱。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个灵器,递到宋小河的面前,说道:“这是你师父留下的东西,不过我只找到了这一个。”
宋小河看着他手中的灵器,大哭出声。
想着这几日虽然在与沈溪山闹着不愉快,但他还是会守在客栈外不允许钟浔元的靠近,还是会给她买了一包糖放在桌上,还是会在她睡着的时候悄悄来房中看着她。
在经历一场恶斗之后,他身负重伤,气息微弱地拿出灵器,为只找到一个梁檀留下的东西而惋惜。
沈溪山自幼修无情道,从不知情意该如何表达,一朝动心,也只会捧着一颗真心送到宋小河面前。
“宋小河。”沈溪山看着她,眸光满是执着,轻声说:“快说喜欢我。”
“我喜欢你。”
宋小河将泪落在他的身上,跪坐在他身边,倾身过去,主动吻住他的唇。
沈溪山的口中满是血腥的味道,是他战斗时留下的伤,宋小河用舌尖一卷,铁锈的味道并不美味,却泛着一丝甜。
沈溪山先是一顿,随后极快地抬手,也不怕扯动伤口,将宋小河用力抱入怀中,与她的唇舌交缠在一起。
他的手顺着宋小河纤细的腰身往后,按着脊背,让她与自己一再贴近,唇上的肆虐越来越过分。
宋小河亲了一会儿就有些气不顺,主要是耳根脸颊滚烫,又被沈溪山抱得太紧,她隐隐生出退意,下意识在沈溪山的怀中挣扎起来。
他起初不肯放,又抱着宋小河亲了一会儿,最后在她发出了呜呜咽咽的抗议声才慢慢停下,将她嘴边的血给舔了个干干净净。
宋小河脸上都是红晕,眼眸湿漉漉的,奇怪道:“你怎么还那么有力气?不是受伤了吗?”
说着低下头,往他腹部的伤口一扒拉,就见上面的伤口竟然在这会儿短暂的时间内愈合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浅浅的伤口。
“啊?”宋小河发出惊诧的声音。
沈溪山嗯了两声,又将她往怀里抱,低头亲她的脸颊,含糊道:“多亲亲就好了。”
月色皎皎,银光倾泻,落在拥在一起的两人身上的,照亮少女绯红的耳朵和少年带着笑的眼。
第108章 七封信(七)
宋小河顶着一双幼小的龙角; 长发披在肩头,盘腿坐在地上,用锦帕细细地擦拭着手中的灵器。
沈溪山坐在旁边; 背靠着尚未完好的树干; 手臂搭在曲起腿上; 微微转头看她。
宋小河对待师父的东西; 自然是十分认真; 她将灵器上繁琐的符咒刻下的每一条缝隙都擦得干干净净; 浓密的眼睫垂下去; 在雪嫩的脸上留下微微细影。
风停了之后周围寂静无比,没有任何杂音,沈溪山耳朵尖轻动; 只听见了宋小河轻缓的呼吸声。
她似乎察觉了沈溪山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 将擦拭灵器的手一顿,转头问:“你的伤口还痛吗?”
沈溪山用手掌贴了一下腹部。
肚子被捅穿的滋味儿并不好受; 但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甚至连伤口都没留下。
沈溪山在想要不要说实话。
却听宋小河说:“我指的不是你肚子上的伤口。”
沈溪山偏头道:“我别地儿没有受伤。”
宋小河微微爬起身; 手穿过他的发探进去; 落在后脖子的位置; 沈溪山赶忙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会痛。”沈溪山拉直了唇线; 安慰似地说道:“我无妨; 已经习惯了。”
宋小河捏住他的手腕; 将他制止的力道卸去,小声说:“习惯了不代表不痛呀。”
随后她掌中泛起了赤色的光芒; 沈溪山只觉得后脖子处那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的烈火忽而覆上了寒意,极快地将滚烫的灼痛给缓和; 随着宋小河的手掌按在禁咒上,只听呲呲一声,长久折磨沈溪山的那处终于有了片刻的消停。
冰冰凉凉的小手又软绵绵的,让沈溪山发出舒服地喟叹,下意识往她手掌蹭了两下。
宋小河从侧面看他,就见他微微敛着眸,面上虽然没有笑容,眉眼却充满着松弛感,显然禁咒带给他的折磨不小。
她难以想象沈溪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停遭受这个禁咒的折磨,顿时眼睛泛起了酸涩,而后攀着他的肩膀把头扬高,将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他的唇边。
沈溪山看着她,从她的眼中看出了内疚。
他轻轻笑了笑,没说话。
之前痛的时候沈溪山都完全可以忍耐,更别说现在后脖子那一块都被宋小河给冻住,没了知觉。
“你不必为我难过。”沈溪山说。
“但你很痛不是吗?”宋小河的声音落在他耳边,搂住他的脖子,像只小动物一样,轻轻蹭着他的耳朵。
“是。”沈溪山缓声道:“但是宋小河,这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
不知道是被宋小河蹭的还是他染上了羞赧的情绪,他的耳朵变得相当红,尤其是靠近耳朵尖的地方,在白皙的肤色上更为明显。
如若这是他对宋小河动心后所承担的后果,沈溪山便会觉得理所应当,并且甘之如饴。
他并未将话说得很明确,也不知道宋小河听不听得懂。
宋小河抱了他一会儿,又坐下来,将肩膀与他的手臂贴在一起,继续低头摆弄灵器。
擦干净之后,宋小河将灵器“咔哒”一声扭开,里面飘出的光芒凝结成几行字。
崇嘉二年,腊月十七。
今年春初,我终于寻到了长生殿。
传说这是座庇佑世间万魂的神殿,只要在里面供上一盏灯,就能生生世世保护魂魄。
殿门百年一开,我来得不巧,没到时间。
不过我也是与这神殿有缘,更十分幸运,只在门前跪了三百日就跪开了殿门,掌灯人将我请进来,允我为你供上一盏灯。
梁清,写下你姓名和生辰八字的时候,我才想起你我生自同一日,你不过比我早了半刻,却当了我二十多年的哥哥,总是为我闯祸兜底,忍受我的坏脾气,这对你其实不太公平。
这长生灯便是我向你赔罪,望你莫要生气,时常来看看我,哪怕是一缕散魂。
热乎乎的泪从宋小河的眼角流下来,她赶忙用手背蹭去,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将这几行字反反复复地看。
宋小河心想,其实师父是知道师伯不会对他生气的,但他总要找个理由慰藉自己。
他固执地认为,是师伯生气了,所以魂魄才躲着不来见他,日日年年,他不停地点燃引魂香寻找,不停地赎罪。
宋小河想起当初在魔域之中遇见长生殿时,师父曾一脸不屑地说那些长生灯是没用的东西。
可当初的他也曾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孤身前去战火连天的难地,寻找长生殿,跪上整整三百日,在殿前留下两个印记,以虔诚乞求跪开了殿门,供上一盏长生灯。
他也曾满怀期望。
当初那句轻描淡写的否定,背后却藏着三十多年中,无数次的引魂失败之后,对长生灯的失望和怨恨。
正悄悄落着泪的时候,沈溪山吻了过来,将唇贴在她的眼角,揽着她的身躯,用轻柔的力道抚顺着她的后背。
沈溪山有些惧怕宋小河的眼泪,尤其是她坐在那里不声不响,默默掉眼泪的样子。
他看见之后就会觉得心里抽抽地疼。
宋小河靠在他的肩头,鼻音很重地说:“我真的觉得师父是很厉害的人,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痛苦,他才会这么坚强。”
“不是痛苦,宋小河。”沈溪山摸着她的脑袋,慢慢说:“是亲情。亲情产生的执念可以让懦弱者英勇,让软弱者强大,可以支撑他们经历风浪,翻越重山,走得很远很远。”
宋小河听到他轻声的安慰,心中就安宁下来。
谢春棠也好,师父也好,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珍爱之人而死,那是他们心愿所得。
宋小河曾因为感到孤独频频入梦寻找师父,安慰和怜悯是无法让她从梦中清醒留在现实的,只有爱可以。
她是感受到了沈溪山对她的珍视和陪伴,才在梦中告别了师父,如今的她,已经不会困在梁檀死亡的梦魇中寻不到出路。
宋小河的眼泪止住了,在沈溪山肩膀上靠了一会儿后就坐直身。
她计算着,一开始从别人手里抢了一个,然后自己又找到两个,算上沈溪山给的就是四个,还剩下三个。
她将灵器收起来,径直牵起了沈溪山的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做什么?”沈溪山顺从地站起身,反过来将她的手攥紧。
“我要去找剩下的。”宋小河的掌心很热,牵着他往前走,“这些是师父留下的东西,我必须全部收回。”
方圆的树木经过恶斗的狂风摧残之后,幸存的寥寥无几,大多都或高或低的折断。
沈溪山的身量高得打眼,被宋小河牵着往前走时,碰见了垂下来的枝条和横卡在断树的树干,都要将头颅低下来。
鲜少在沈溪山身上出现的乖顺,让他看起来十分温润纯良。
地势仍在变幻,宋小河没有目的和方向,就这样随便乱走,还真让她碰上了一个。
她跑过去将灵器给挖出来的瞬间,四周的树木和地势猛然一变,高低错落的山坡变为了平地,月亮落下来,所有景象都看得清楚。
“宋仙师。”
一道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由于来得突然,宋小河当即被吓了一跳,匆忙回身,就看见满月又化作了女子的模样,站在月下。
宋小河此前并不知道满月在此,见他出现当然是十分惊讶,“你为何在此处?”
满月福身盈盈一拜,轻声细语道:“满月一直栖居此山修炼,感知到宋仙师的气味,这才出来相见。”
宋小河心中冒出一个疑惑的念头。
偏北的寿麟城与东边的夏国隔了千里,若是满月一直在此地修炼,怎么会在她前往夏国的路上将她拉入灵域之中求她封正?
她将这问题问出,满月便道:“获得封正机缘之后,我便在人界各处游荡寻找,能够赋予封正资格的条件也相当严苛,并非是个凡人就能封正,况且是满月与宋仙师有缘,才会结此善果。”
说着,满月捧出了两个擦洗干净的灵器,双手奉上,“宋仙师方才挖出的,便是这山上最后一个灵器。”
宋小河惊喜地将灵器收下,“最后一个在谁手里?”
“我并不知晓,不过迷阵已破,还请仙师随我去一处地方。”满月说着,转头看了沈溪山一眼,似乎怕他不同意。
沈溪山倒也不会吃一只小狐狸的醋,转头道:“是你师父留下的东西,可要去看看?”
“自然要去。”宋小河一边掰着灵器,一边道:“劳烦你在前面带路。”
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