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婿欺我-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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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珠声一停,晏绥睁开眼,看着她。
“怎么了?”
崔沅绾靠着身后的软塌,脱下绣花鞋,将脚放在晏绥的腿上,随意卧着。
晏绥的眼眸紧随她这番动作流转,目光停留在她的白袜上。暑袜裹着白净的脚,不松不紧,却正好把美人的脚踝淋漓尽致地勾勒出来。骨头突起的地方连成一条光滑的曲线,就如皑皑白雪之间悄然生长的雪莲一般,圣洁干净。
那脚一勾,晏绥的菩提珠便被打落在地。晏绥噙笑,眼中玩味尽显。
“你想玩什么?”晏绥轻声问道。
“走得累了而已。”崔沅绾俏皮地眨下眼。
“我只是心有疑惑。皮相骨真的那般那般重要么?”
“重不重要,我想,你该十分清楚才对。”晏绥的回话迂回,却又一针见血。
对崔沅绾来说,自然重要。她知道晏绥是看中她的脸,她的身。满身才华都掩在皮相后面,每每露面,人都是先惊艳她的脸,再惊艳她的才华。
没有脸,她仍有一身长处,不过没几人会略过脸去夸赞她那些才能。
多少人羡慕她生了张好看的脸,她确实享受了不少好处。可她也付出了许多代价,脸让她成为家族笼络人心的工具,让她遭受无数莫名的谩骂。
崔沅绾垂眸,眼睫颤着,如一只挣扎的枯叶蝶。
见她这般彷徨,晏绥再也不能置之不理。
“脸自然重要,人与人相见,第一眼看的不就是脸么?世人千千万,长得好看的能有多少?难不成面相普普通通便不能活了?”晏绥说道,“民为邦本。且去田间埂头看看,多少汉子佝偻着腰开垦荒田,种粮收麦。汉子脸上沟壑纵横,皮肤龟裂。国朝有千万这样辛勤无名的人,正是他们撑起了家国。这样的人,谁敢小觑?他们不如世家子弟俊美,却比世家子弟有用的多。脸固然重要,可在自身能力奉献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空有容貌的人走不长远,只看容貌的人也走不长远。”晏绥说着,想到那群不食肉糜的纨绔子弟,头疼不堪。
话虽在理,可崔沅绾却想到晏绥起初与她不熟识,还不是看中她的脸了么?
想是人性使然,圣贤道理人人都懂,只是往往行事与道理相悖。不然人人都是圣贤。
崔沅绾听罢他这番正经话,倒不习惯起来。往日里晏绥在她面前总是不着调的样子,如今说到百姓身上,他倒正经一回。
想来登为三相之一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她做着蓄意暧昧的事,晏绥却一脸正经,莫名叫她心热了起来。
“你与原小官人,在那雅间里,都说了什么?”崔沅绾随口问着,脚却攀登而上,随意绕着。
晏绥一怔,方才忧国忧民的气息不复存在,又成了那个狠戾阴鹜的伪君子。
就好似,佛子破了戒,从普渡众世的神堕落成魔,失控的举动皆是因为眼前的美娇娘。
不过轻言一句,便叫清醒的人瞬间失了理智。
“你有没有养过莺雀?”
晏绥开口问道。
崔沅绾心中疑惑,却诚实地给出了反应,摇摇头,说没有。
“那真是可惜。”晏绥故意叹气,面露惋惜。
“那你定不会知,一只聒噪不堪的春莺或是白燕会被它的主子如何惩罚?”
晏绥说罢,手中猛地用力,掐着崔沅绾的脚踝。然却噙笑看她。
“你也不会知,豢|养起来的娇莺妄想飞出笼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崔沅绾对上晏绥的眼,眼中泪意朦胧,低声示弱。
可她当真觉着有趣。
她想驯狗,晏绥想困莺。
晏绥以为自己始终占上风,他用蛮力把莺困在怀中。
可崔沅绾才是掌权者。晏绥何时怒,何时喜,何时患得患失,何时卑微求饶,都由她决定。
她自然让渡一些权利,譬如,身子的支配权,在晏绥手里。
是最无用的权利。
作者有话说:
猧儿: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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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三十二:猎场
天渐转凉; 原先披件薄衫子仍觉身上黏|腻不堪,如今怕寒挑窄袖褙子穿都觉着冷风往骨子里窜。
秋日游猎,官家先去泰山祭天; 后同朝官及家眷到猎场狩猎。九月初五,游猎前晚; 设宴于庆云山。
崔沅绾本想同晏绥说声,身子不适想回帐子里歇息,哪成想半天也没见他的身影。
“想必是忙于公务罢。”崔沅绾摸着身下虎皮软毯; 颇为落寞。
榻下有一壮娘子正跪着给崔沅绾揉腿,正是从棺椁铺里出来的人。
“早山; 你会骑马射箭么?”崔沅绾垂眸,轻声问道。
早山点头说是,“先前不会; 只会搬尸体造棺材。后来有幸被主子拾走; 成了暗卫军,时常操练; 骑马射箭,拿枪持剑; 自然就会了。”
崔沅绾早知晏绥暗中培养着一支庞大的暗卫军,只是如今听早山云淡风轻地提及; 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晏绥也并未瞒她这事; 回门那日便把这事郑重地说给她听。
暗卫军为他服务; 更是为官家服务。说到底; 还是皇家军。国朝安定,暗卫军便任听晏绥差遣; 若有动乱; 暗卫军便联络地方厢军; 排兵布阵,往往战无不胜。
晏绥那次说罢,便把一白虎符给了她。不过她常居内宅,也用不上这符,去调遣暗卫。
“官家要在猎场呆上五日,那些男郎都围着官家转。女眷倒是显得清闲,只能游走在各大帐子里赏景插花。这几日官人也忙,你就教我骑马射箭罢。”
早山动作一顿,“这般危险的事,奴不敢做。主子视主母的命大于天,若有半分差错,奴担待不起。”
“能有什么事?”崔沅绾笑早山胆小,“先前我也摸过马,拿过箭。马的习性,箭的品种利害我都清楚。放心罢,有我护着你,官人他不会乱来。”
崔沅绾起身,任凭早山给她穿上靴。
刚一出帐子,还未感叹这方空气清新,便听见前方有喧哗吵闹声。
听声音,是福灵公主在训莽撞的女使。
“你先在帐前等着罢。我与公主多日未见,还有许多话要说。”崔沅绾说罢,刚迈出脚便叫早山给伸手拦住。
“主子吩咐,要主母离福灵公主远些。”早山看向前方,面无表情,与任人操纵的傀儡一般。
晏绥想把崔沅绾圈在一方小帐里,可她偏不逆来顺受。那日游湖回来后,晏绥便三天两头地往宫里跑,早出晚归,一问便是官家找。可即便忙得身子都染了寒,晏绥还管着崔沅绾的起居出行。
她的陪嫁有十三人,除秀云绵娘两位贴身女使外,还有十一位机灵能干的女使。原本娘家人都在她身前伺候,可晏绥却不满,暗中把人调走。那些女使,不是调到外室屋里做出气筒,便是在于氏面前做事,与她的东屋隔了八百里远。
她身边亲近人逐渐被晏绥安插来的暗卫军给替代,先有长空,后有早山。原本身边都是一群不经事的绵羊,如今倒好,个个耍刀弄枪,动不动便是主子有令,限制她出入。
晏绥的确没把她带到郊外园子里去,却在晏府里架空她的势力。如今她与一只被豢养的鸟无异。偏偏她是满身金衣银裳,外人见了都说她嫁得好。哪知她这般处境。
崔沅绾睨了早山一眼,冷声道:“我想去便去。便是你主子回来了,也得由着我去。”
早山心里清楚她在晏绥心中的分量,犹豫一番,肌肉饱满的手臂终于垂到身侧。
崔沅绾也不在意这点小插曲,直朝那吵闹声处走去。
福灵正打着面前跪着求饶的小女使。女使哭得梨花带雨,求福灵放过她。而福灵想是气急了,胡乱往女使身上跺着掐着。
“公主,这处人多眼杂,不如回帐子里,不遭人闲话。”
崔沅绾上前去拉着福灵的手,却被她猛地用力一推,往后退了几步才站定。
“我教训人,还用你这妾多管闲事!”
崔沅绾站在福灵身后,福灵把她当成了哪家没眼力见的贵女或是后宫哪位不得宠的美人。
气急攻心,福灵大|喘了几口气,脸色才慢慢缓了过来。一转身见崔沅绾蹙眉满目忧愁地看着她,福灵又惊又恼。
“崔娘子?怎么是你?我当是哪个不长眼的人拦我。”福灵赶忙把崔沅绾扶正,满心疑惑。
崔沅绾也不恼,调侃道:“公主不妨扭头看看。这四周哪还有人赶拦着你呢?”
福灵一望,周围都是低头惊恐的女使与禁军。有几位胆小的女使吓破了胆,咬着下唇不敢哭出声。再远些,站的都是偷摸看好戏的贵女。见福灵看过来了,忙往帐里塞。
偌大的猎场,没人敢和福灵作对。见了她便绕道走,如同见了瘟神一般。
“都是这些多嘴的女使!”福灵指着地上凄凄惨惨的女使,“你装什么装,我不比你委屈的多!”
崔沅绾见两人跟有宿仇一般,急忙把福灵往一边拉,“官家面前,公主还是小声训人罢。”
一提到官家,福灵便瞪大眼,后知后觉赶忙捂上了嘴,趴在崔沅绾耳边低声快语。
“这半月,爹爹对我是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骂。成天说我品行不端,性情顽劣,每次都罚我写几百张大字。我还疑惑,爹爹又不住在我公主府,府里发生何事,爹爹怎会知道的一清二楚?一查才知,原来我府上都是夏长史安插过来的线人,专门挑我的毛病给夏长史说去。夏长史列个单,给爹爹送去,添油加醋地说我的罪状。”
福灵说罢,白了那女使一眼,“今日我不过是觉着有匹马身上的马鞍陈旧,想叫人换一套新的。话说出不久,爹爹便批我骄奢淫逸惯了,骂我何不食肉糜!我是气不过,这才……”
福灵说罢自个儿的委屈,冷静下来,也觉方才处理得不妥,忙拉着崔沅绾的衣袖恳求:“崔娘子,方才我说话声是有些大,想必又被人参了一本。你帮帮我,给我想个法子,该如何补救啊?”
崔沅绾见福灵心急如焚,忙安慰她莫急。
“我爹爹是御史中丞,平日里也没多管皇家的事,往官家面前奏的都是哪位同僚政治上犯了何错,私事从不多做过问。这夏长史是枢密院的人,与御史台毫无纠葛,为何会在公主身边安插眼线呢?”
“我也不知。不过想是爹爹的意思罢。爹爹一向信任夏昌,哪怕有那么多人弹劾夏昌私德不正,爹爹还是不管不问,仍旧把权下放给他。管天管地,眼下都管到我的头上来了。”福灵眼前浮现出夏昌那猥琐模样,一想便恶心不堪。
崔沅绾心里打着盘算,一面温言软语说着官家用心良苦。
福灵本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听罢崔沅绾一番劝,再也生不起气来。她折返过去,不轻不痒地踢了那女使一脚,狠声道:“今日就放过你,若再歪曲我的话告诉爹爹,保你没好果子吃。”
女使慌忙起身跑走,福灵看她狼狈离去,心情大好。
“走,带你去游猎。我可不是只会绣花簪花的娇娘子。”福灵拽着崔沅绾的手就往外走,说罢才觉话里不妥,转身见崔沅绾静默的样子,更觉自个儿说错了话,忙解释:“我可不是在嘲笑那些娇娘子,某人可别多想。”
崔沅绾抬眸便见福灵躲躲闪闪的可爱样,被她逗笑了来。
可她原本以为福灵是带她来猎场与男郎一同比较,低头只管跟着福灵走。走了很长一段路,再抬头时,眼前已然换了一副从未见过的光景。
这处荒草漫野,有半人高。不远处有破旧的塔,有一匹被栓在枯树边,正吃草的骏马。
这处竟看不见禁军的影儿。
“这……这是何处?”崔沅绾小心问着。有一瞬她还以为福灵把她带到了西北边境,毕竟汴京城寸土寸金,这般荒凉的地实在难找。
“别怕。”福灵拍拍身旁人的肩,“待在麻雀大的平地游猎有什么意思?要打猎物,定要在这般人烟稀少,野兽潜伏的地方。”
说罢,见崔沅绾欲想开口相劝,福灵忙开口打住:“放心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处瞧着没有禁军驻守,危机四伏,却都是吓人的。你可曾听过暗卫军?这里到处都是暗卫军的埋伏地,稍有点风吹草动,暗卫军一个箭射过去,野兽小命芜湖。”
福灵灵动地学着射箭,恍若眼前真有豺狼野豹一般。
“那些世家子弟只敢在平地上炫耀自个儿窝囊的才艺,听到这处便吓破了胆,更不会冒险前来。贵女安人也只会聚在一起说家事,听着头疼得很。我那些阿兄阿姊估摸也都在那片平地上,故而此处只有你我。别怕。”福灵说着,径直往前走。
崔沅绾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大话唬得一脸懵,见福灵走远,赶忙小跑赶上前去。她自然不怕,国朝只有一支暗卫军,归属于晏绥,而晏绥把符给了她,她自然有底气。
“你且看着,我演示下,如何骑马射箭。”福灵下裙一摆,露出里面短衬裤来。一身装备齐全,看来人早有预谋。
崔沅绾瞧她这番行云流水的动作,眸中深意翻腾。
“公主,小心行事。”
“放心罢。”福灵拿好□□,骑马走了几步,看着眼前风吹草动,期盼着猎物出现。
崔沅绾站在树荫下等了许久,都不见福灵动作。不过打了个哈欠的功夫,便见福灵伸手一指示意。顺着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草丛里是一只正低头饮水的鹿。
眼下自然不能露出半分动静下,福灵扭头口语:“就是那头鹿。”
福灵叫崔沅绾仔细看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只听见一声长箭刺向长空的短促声。
“倏!”
箭头狠狠刺入骨肉,沉闷闭塞。崔沅绾不适地闭上眼。
再睁眼,鹿睁大双眼,倒地不起。离箭之弦轰隆崩开的声尚在崔沅绾耳边萦绕,她看见福灵利落下马,朝那方沾血的草丛跑过去。
福灵涉入草丛,瞬间被草给淹没来,只能看见半片衣摆,起初肆意随风动着,过了半会儿,竟直愣愣地静在原地,一动不动。
福灵那般好动的人,竟一声不吭。崔沅绾心里一沉,忙朝那片草丛跑过去。
“公主!”
费力拨开杂草,靴踏上淤泥也不在乎。崔沅绾淌着一小片泥水艰难走到草丛中心。杂草之中,隐隐约约有福灵公主的身影,崔沅绾这才长吁了口气,心落了下来。
“公主,你在这草丛里作甚?秋日蚊虫多,快随我出来罢。”
崔沅绾走近后才发现公主正蹲在地上用匕首割下鹿尾。
那头鹿原本不算健壮,如今被福灵恶狠狠地刮着肉,血流了一地,顺着低洼处一路流到泥坑里去,汇成一滩灰蒙肮脏的血水。
腥|气的血味儿与鹿臊味儿充斥着这方浑浊空气。
福灵手里拿着一匕首,处理死鹿来迅速敏捷。鹿尾巴很快便被完整地割了下来,而福灵身上半点污血与淤泥都没沾上,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公主,这猎来的物为何不叫禁军来处理?”崔沅绾不敢上前,也是怕把衣裳弄脏。只是站在一平地放声问着沉浸在割肉中的福灵公主。
“这鹿是我猎的,自然也要由我处理。”福灵把那鹿尾粗糙清洗一下,表皮污泥与血都洗干净后,把那鹿尾装进一长袋里去。
死物很快便招来蝇虫,福灵又拿出一袋香料在鹿周遭熏了一圈,蝇虫便散去不再回来。
“鹿尾补气血,这好物便送你了。”福灵走过去想把那长袋递给崔沅绾,不过见崔沅绾一脸不解,以为她是怕这血|气,又把袋给收到了怀里:“等我叫人处理好了再给你送去。”
说罢便拉着崔沅绾走出去。
“这鹿自有人来收走。你以为没人看管这方天地,